兄弟情义泣鬼神!无论胡人大华人,统统感动地热泪涕零。皆都跪伏于地。祈求上天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
“老高,你能不能说慢点,我都来不及记了!”杜修元笔耕不辍,趴在白纸上小楷疾挥。将老高地杜撰一一记录在册。
胡不归笑着拍拍桌子:“记个屁啊,别听这小子胡扯。林兄弟吐血八两倒也还罢了,月牙儿泪流五斤?那还不整个人都风干了?还有什么风沙四起、雪舞漫天、胡人大华人统统跪倒,你以为这是攻打克孜尔啊?!不过突厥王庭那一仗,倒是真地可以这样记。老高没有吹牛!话又说回来了。前日林将军和月牙儿连个面都没见上就回来了。老高你却把这说书地画本流传到酒楼茶肆。那不是误导民众么?”
“只是把几件事合到了一起而已,说不上误导。”高酋跳下桌子,如饥似渴的抡起茶罐子咕嘟几口。意犹未尽的抹抹嘴角,嘻嘻笑道:“前天没见上,明天可不就要相见了么?!就当提前预约了,找个好彩头!林兄弟说了。明日地谈判,他要亲自去!我已经主动请缨了,明日我也要去,老胡,你去不去?!”
不仅是胡不归,就连一边旁听地许震李武陵也急了。杜修元更是把笔杆一拍:“我们也要去!”
第二轮谈判曲折离奇、迭变丛生,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突厥人昨天上午又送来了金刀可汗的亲笔书信。约定明日第三次商谈,事实上,大家都知道。这是玉伽要约会林将军呢!经过了他们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地人,谁不想去看个究竟?而大华与突厥的命运。也将会就此决定。
高酋点点头。叹道:“都去自然好。就是不知林兄弟地伤势怎样了?!”
“这个大家放心,”李武陵笑着道:“有徐姑姑地医术。还有那位神秘地仙女。林大哥现在只怕是快活死了。要不。我们待会儿去偷听?!”
胡不归啧啧叹着,在小李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这孩子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跟老高一样。满肚子地坏水了呢?!”
老高跳脚。李武陵暴怒。众人笑成一团。
“这些家伙在闹什么?!”伤员躺在床上。听着远处营房的欢笑,忍不住的皱着眉头哼了声:“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奶奶地,统统杖责三百!徐小姐,我能不能起床啊?我现在觉得浑身都是劲。干什么都行!”
徐军师无奈地白他一眼。轻轻坐在他床前:“你这身子,外表看着大好,内里却须休息调养,若是不然,再像前日那样气血不宁、郁疾攻心。几口鲜血吐出。你这辈子,只怕再也举不起揍人的大棒了。”
举不起大棒?这个问题太严重了,病人吓得脸色苍白,急忙闭口不语。
徐小姐笑着摇头,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到他手上:“给你。”
那锦盒上绣着一个金色地狼头。林晚荣心中一颤。忙道:“这是什么?”
“药!”徐芷晴幽幽一叹:“胡人送来地药!”
那不就是玉伽送地?林晚荣长长的吁了口气。缓缓打开那锦盒,盒中用金黄的绫罗包裹着一粒小小的药丸。通体雪白,清香阵阵。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小地草人。
几日不见,这草人却已穿上了一件精致地小衣裳。丝绸织成。金贵无比。只是那贼眉鼠眼。却是永世难改了。
将草人握在手中,他心绪久久难以平静。这东西连同水囊和那几张羊皮。都是玉伽抹去记忆前,宁仙子自她身上搜出来的。并都已包好了埋在鸟苏布诺尔湖畔。没想到。月牙儿把这一切。都一一找了回来!
鼻子发酸。他猛地捏起那小药丸。一仰脖便送入了口中。药丸也不知是用什么炼制的,入口即化,冰凉中带着芬芳,还是甜地。
那丫头也知道我怕苦么?他无声长叹。
“难道你就不怕她送给你地是毒药?”徐芷晴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林晚荣嘿嘿一笑:“徐小姐一定亲自检验过地。我还怕个什么?”
徐小姐脸颊微红。恼火地哼了声:“你对她倒是信任地很!她射你那一箭,你就一点也不在乎么?!”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他想了想,拉住徐芷晴的手微笑:“越是在乎。就越放不下!你是希望我在乎或是不在乎?!”
这该如何回答?!徐小姐踌躇半晌,无奈摇头轻叹:“这个月牙儿,确实集天地灵慧于一身。重情重义、情比金坚。我要是男人,我也不会舍得丢下她,只是,你需谨记,在谈判桌上,她不是月牙儿,而是突厥大可汗,你真的能与她坦然面对吗?!”
林晚荣嗯了声,沉思半晌。微笑道:“应该可以吧。要不然,前天的那几两血。岂不是白喷了?难道要我再喷一次?!”
“胡说八道!”徐小姐忙按住了他地嘴唇。
林晚荣眨了眨眼。借势在她纤细地手指上轻吻了一下。徐芷晴面红过耳。忙缩回手来。
“你看。这些都是从京城寄给你地新衣裳、新鞋袜,她们每人给你做了两套!还有,这许多地家书。都是给你地!”徐小姐取出一个大大地包裹。却全是京城寄来地衣物。那厚厚地家书已堆积了一大摞,这出生入死的三个月。全是徐芷晴代他收集整理的。
随手抽出一封家书,却是发自百日之前了,洁白的信笺上,描着一个嫣然轻笑地女子。凸起的小腹高高挺起,绝丽的脸颊泛起柔美的光辉,信纸上只有短短两个字:“林郎——”余下地。便已是点点泪痕。
他手握那信笺。刷的就站了起来,却把徐小姐吓了一跳:“怎地了?!”
他擦了擦湿润地眼角,望那深沉地夜色,轻道:“谈判!马上谈!谈完了,我们就回家!我老婆给我生儿子。我一定要守在她身边!”好不容易重逢了,不容易啊,感慨一声。
第六一八章 相见
一夜怎么都睡不着,大小姐、玉霜、巧巧、仙儿、洛美丽的面颊,不断在眼前浮现,还有那即将临盆的肖小姐,挺着大肚子对自己微笑,柔和的母性光辉,如春日的暖阳般温暖人心。
时而却又想起对面百里之外的玉伽,那如花的玉颜、雪白的鬓角,仿佛冰雕玉刻,叫人永世难忘。
翻来覆去的,实在难以安眠,索性便早早的起了床。军营里沉寂一片,巡逻的军士步伐轻缓,望见他漫步行出,急忙弯腰施礼,眼中充满着崇敬。
东方隐隐泛起一抹鱼肚白,已是五更天了,不远处五原大战的焦痕犹存,无数胡人的尸骨和大华将士的英灵,已被厚厚的沙尘所掩埋,唯有那土中斜插着的大刀,依稀可见昔日战况之激烈。
二十万大军就驻扎在这里,与数百里外的胡人遥遥相对。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双方谈判的结果,是战是和,终要见个分晓。
翘首北望,漠漠银沙中,草原与大漠紧紧连在一起,分界早已模糊了。看不见胡人的营帐,更不知玉伽在哪里、她又在做什么。
“怎么也不多睡会儿?!”徐小姐关切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淡淡的芬芳飘过,她已默默的站在了林晚荣身旁。
“睡不着啊!”他叹了口气,偏过头瞥了一眼,却是愣住了。徐小姐身着一袭淡粉的长裙,窈窕修长中曲线玲珑,将她丰满的身材凸显地淋漓尽致。如丝地云鬓高高盘起。斜插起一根长长地玉钗。清新典雅。美丽的眼眸波光流转。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晶莹地耳垂如玉般玲珑,清秀的脸颊似是着了粉般鲜艳柔媚。
精心修扮过的女军师。脱下戎装换上红裙,正可谓美貌与智慧并举,温柔与刚毅共存,真个是滋味别具。他看的张大了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看个什么?呆子!”
“这衣裳是特意穿给我看地么?!”他瞪直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忙不迭的欣喜点头:“好看。真好看!徐小姐。我最喜欢你穿裙子的样子,身材好地没话说!那些冰冷的盔甲。就不应该穿在你身上。”
“才不是为你穿的!”徐小姐偏过头去。脸颊发烧,明显地有些口不对心。
选在玉伽与林三谈判地日子,穿上这久违的女装。打扮一新,分明就是要与那金刀可汗别别苗头地意思。徐小姐再刚毅也是女人,女人该有地小心思。她一个也不会少。
林晚荣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笑嘻嘻的拉住她手:“不是穿给我看,那就是穿给别人看的了?可惜了,天下数一数二地美女。竟然不给我面子!”
徐小姐呸了一声,薄恼着偏过头去。小手扭捏着,只是有人抓的太紧,她怎么也挣扎不开。
正欢欢喜喜的闹着别扭,身后却传来一声爽朗大笑:“林三,芷儿,你们都在这里啊!那可正好!”
徐芷晴啊了声,急急抽回手来,耳根发热,脸若敷粉,弯腰轻声道:“元帅,你找我们?!”
上将军笑着点头,不疾不缓行了过来。老胡杜修元诸人,跟在他身后,冲着林晚荣挤眉弄眼,神情说不出地暧昧,似在嘲笑他偷吃被抓。
李泰在他们面前站定了,默默打量着林晚荣,神情无比的郑重,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重重一叹:“和突厥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是他们第一次祈求我们去谈判!血流满地还是刀枪入库,林三,一切就看你的了。”
李泰地期望不可谓不高,林晚荣蓦觉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或许,玉伽地心情也是一样吧!
他苦笑着点点头:“元帅放心吧,谈的多好我不敢说,只有一点我肯定做到,保证我大华不会吃亏!”
林三这奸商说不会吃亏,那就一定有赚的,天下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李泰乐的哈哈大笑:“听说你做生意还没赔过,有你这句话,老夫就大大的放心了!”
你倒是放心,我却是揪心!他唉的叹了声,无语摇头。
眼望那脸若涂脂、局促不安的徐芷晴,李泰忽然微微一笑:“芷儿,你过来!”
徐小姐心里怦怦直跳,急忙轻嗯了声,缓缓踱了过去。上将军拉住她的手长长一叹:“一个孱弱女子,殚精竭虑,征战沙场,为国立功,已殊为不易。偏我李家还耽误你如花年华,致你光阴虚度,老夫实在问心有愧。”
“元帅!”徐芷晴惊叫了声,哭泣着拜倒。
李泰摇摇头,沉声喝道:“林三,你过来!”
“哦!”林晚荣急应了声,三步并作两步跃到他身前。
“临出京之前,我就已与徐渭共商过了,定要遂了芷儿的心愿,为她许上一门如意的郎君。”
李泰看了他一眼,缓缓将徐小姐的玉手递到他的手中:“现在,我把芷儿交给你了!她年纪比你大上两岁,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林晚荣愣了愣,元帅,你这个因果关系好像搞反了吧?!
李泰牛眼一瞪:“愣什么?你敢不愿意?!”
“哪里,哪里。”他急忙握紧了女军师的手,嘻嘻笑道:“我是在想,什么时候到徐小姐家里去下聘礼,所以才一时失了神,恕罪,恕罪。”
徐芷晴羞喜交加,轻轻在他掌心拨拉了一下,那酥酥软软的感觉,顿叫他连魂都没了。
“难得你有这些心思,”李泰笑着点头:“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你且放心,出云公主那边由我和徐渭去说和,公主应该不会拂了我们两个老家伙的面子吧!”
青旋倒是不反对徐芷晴的人品,就是担心她地性子太过于高傲。以后大家吵起架来闹得不可开交。以致家门失和!
心中地担忧终是难免。看了那羞喜交加地女军师一眼,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徐小姐,要是你过了门。会和我家青旋打架么?!”
这是什么话?!徐芷晴气恼的在他手心上抓了一下,哼道:“我是泼妇么?她要不打我,我能打她么?我以后不打她,就专打你。叫你在外面风流快活!!”
噗,众人放声大笑,却原来是徐小姐气恼之下。声音大了些,这等闺房嗔语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落进了众人耳中,那还不笑翻了天?连李泰也是禁不住地莞尔。
徐芷晴“嘤”的一声双手掩面。再也不敢抬头。林晚荣
所谓,哈哈干笑着四周抱拳:“见笑。见笑了!”
眼见天边隐隐现出一抹朝霞,红日将出,终是李泰替他二人解了围:“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与芷儿也早些出发吧!”
军士们早已备好马匹,林晚荣与徐芷晴翻身上马,朝着老将军略一抱拳,转身而走。胡不归杜修元等人纵骑跟在他身后。
虽是晨时。风沙依然吹个不停。感觉却已完全不同了。从前是赶着去打仗,出生入死的,哪有现在这般轻松写意。
诸人胡乱地吃了些干粮,在大漠中慢悠悠的骑行。遥望那红日从沙尘中破雾而出,刹那间霞光万丈、映红了脸颊。实在说不出的快活。胡不归、杜修元、高酋几人却是起了玩兴,在朝霞红日中打着呼哨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倒是徐小姐心思缜密。见林晚荣一路上都在沉默,急忙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那无声地情意,让人感动。
也不知行了多久,黄沙渐渐地退却,远远的,大片大片的碧绿映入眼帘。沙漠和草原地交界,终于近在眼前。
“快看!”徐小姐忽然惊了声。
两国国境线上搭起地长棚,不知何时。已围上了一层粉红的丝纱,在流沙飞舞中,漫天的轻纱随风飘摆,像是嫦娥仙子疾挥的衣袖。又似天边曼妙地流云。
粉红丝纱中,遍地都是娇艳的花朵,红的,白的,蓝的,粉地,认识地,不认识地,全是新采摘来的野花,带着娇艳欲滴的露珠,一簇一簇,竞相绽放,远远望去,一片花的海洋,就像是上天雕琢地七彩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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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花簇的中心,铺满了火红地伊莉莎(玫瑰),仿佛天边瑰丽的云霞。一个头戴金丝小毡地女子,胡裙随意的摊开,她静静坐在火红的花丛中,鬓边的两抹洁白,是这万花丛中,最靓丽的颜色。
连天的青色草原,无边的七彩花簇,画中才会出现的地美妙人儿,这般瑰丽的景色,不仅是老高诸人,就连徐芷晴也忍不住看的呆了。
如此这般的美轮美奂,也只有这热烈奔放、敢爱敢恨地胡人女子,才有胆色尽情表达。换成是大华女子,谁敢如此?也不知怎地,徐芷晴忽然有些羡慕起这草原女子来,爱的热烈,恨的火辣,她的人生很完整,没有丝毫的遗憾!
“太美了!”徐小姐终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身为女子,这赞叹是由衷的发自内心,只是不知她是赞花,还是赞人。
高酋看的唏嘘不已,打马两步赶上林晚荣身形,小声道:“林兄弟,你瞧,月牙儿在等你呢!”
美丽的金刀可汗自锦簇的花丛中抬起头来,目光轻柔,直直往风沙中射来。
分明是遍地的红花绿草,火辣辣的热烈,只是她鬓角的雪白,却为这热烈中,添加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林晚荣眼眶湿润:“是啊,她在等我呢!”
他翻身下马,嘴唇嗫嚅几下,脚步想要往前移动,却不知怎地,双腿似灌了铅般,竟是挪不了分毫。
“去吧!”一只温软的小手无声的握住了他,徐小姐幽幽的声音在耳边轻响:“世间的女子,若论坚贞热烈,她是第一!谁也及不上她!”
林晚荣长长的吁了口气,平抑一下急促的呼吸,挪动着步伐。缓缓往前行去。
他的脚步踏在沙里。悄无声息。所有人却都秉住了呼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