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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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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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怒骂:“酒囊饭袋,一无所用……”崇祯恨恨地踱了几步,忽然恨声道:“袁崇焕要是活着,决不会像你们这样无能!洪承畴要是在这,肯定有退敌良策!”众臣像是受到巨大污辱,一下子惊呆了。半响,一老臣出班,冷冷揖道:“启秉皇上,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袁崇焕可是个国贼,被皇上千刀万剐了。洪承畴可是个降将,他弃明降清,沦为皇太极的奴才了……”
崇祯冲那个大臣怒喝:“住口!你们哪……你们连国贼、降将都比不上!”
众臣大惊,呆怔不动。过了一,会儿,一个大臣跪下,又一个大臣跪下……接着所有的大臣都跪下了,他们愤怒、悲哀、伤心、流泪,却又个个哑口无言。
崇祯跺足:“不服么?不服就拿出主意来!”一臣膝行几步,出班,含泪揖道:“臣,叩请皇上……与皇太极媾和。”崇祯惨笑一声:“好好……现在想媾和了!半年前,扬嗣昌暗中媾和,不就是被你们拖出去的么?你们连拖带打,连朕都救不了他。”那臣子惭愧,低着头,又膝行而退。
另一大臣膝行出班:“启秉皇上,臣,臣斗胆建议……建议……”这臣工竟不敢说了。崇祯气道:“建议什么,说吧!”大臣再叩首,壮胆道:“臣建议后宫嫔妃,领着皇太子迁都南京。”
崇祯惊讶地问:“朕呢?”大臣再一次叩首:“皇上乃大明天子,当亲临午门,率文武将士,共同坚守京城,血战到底!”崇祯呆了,半响醒过神来,恶声恶气地:“这就是说,太子南撤,保留一个大明储君。朕与北京城一起玉碎!不错……是个办法!”大臣膝行而退。
崇祯沉呤片刻,突然怒叫:“不!朕不迁都,不媾和!朕要置死地而后生!天助大明,必有胜算!”
众臣响起一片胆怯而虚弱的回声:“皇上圣断……”
一个兵部侍郎慌乱地奔入宫,拜倒在崇祯面前:“皇上,皇上……”这臣工看看四周众臣,不敢说。崇祯斥道:“说啊!……你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侍郎颤颤地奉出一帧文书,恐惧地:“伪大顺军前锋……权将军刘宗敏,派人送来最后通谍……”
崇祯一惊,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念。”侍郎看一眼文书:“启秉皇上,这上头只有一行字,‘定于三月十八日进城!’”崇祯一翻眼,明白了,大声惊叫:“后天……”众臣一片大哗,几个大臣不禁昏倒了。崇祯急叫:“传旨,着所有御林军、锦衣卫、太监、百姓……统统上城迎战!快去呀……退朝!你们快去传旨!”
众臣连滚带爬地四散而去。崇祯身体一软,瘫倒地丹陛上,呼呼地喘息。
崇政殿,皇太极高居龙座,众文臣武将排立。洪承畴也在班内显著位置。皇太极威严地道:“李自成已经攻克居庸关,北京城三天之内就会陷落。朕决定,明日举兵!”众文武轰雷般齐声喝道:“喳!”
皇太极厉声道:“礼亲王代善。”年迈且雄壮的代善出班揖道:“臣在。”
“着你率正红、镶红两旗,进军京郊顺义县。待命出击。”代善昂声道:“臣领旨!”
“睿亲王多尔衮。”多尔衮出班揖道:“臣在。”
“着你率正白、镶白两旗,及汉军上三旗,绕过山海关,直趋京郊通州,待命出击。”多尔衮道:“臣领旨!”
“肃亲王豪格。”豪格出班:“臣在。”
“着你率正黄、镶黄两旗,及蒙军下五旗,直抵山海关,狙击吴三桂!记着,吴三桂如不出兵,你不必攻城,吴三桂如敢出兵,则不得让他前进一步!”豪格高声应道:“臣领旨!”
皇太极庄严地巡视一下众臣,道:“朕亲率正蓝、镶蓝两旗,并汉军下五旗,以及六部大臣……还有洪先生,于后日黎明出城,御驾亲征!”所有文武大臣齐声应道:“喳……”
皇太极喜悦地步入永福宫内室,抬腿坐到炕上,捶着自个腿儿歇息。庄妃笑盈盈而上:“皇上,明儿一早就御驾亲征了,怎么着,把臣妾扔下就走啦?”皇太极笑道:“爱妃,甭抱怨。这回,朕不能带你去。”庄妃不悦道:“臣妾什么时候给皇上添过麻烦?!”皇太极道:“不是。朕的意思,是让你留下主持后宫!还有粮草、医药、服装方面的事,你也得帮助内臣们料理料理,不能都走空了。”庄妃笑道:“好嘛,皇上抓臣妾的差,让臣妾打起杂来了!”
“能者多劳嘛,辛苦你了。”皇太极瞅庄妃一笑。庄妃折腰,娇声道:“臣妾……遵旨!”皇太极高兴地说:“朕想啊,长则一个月,短则二十天,咱俩就又见面了。不在这,在紫禁城里的坤宁宫!朕说过,要把坤宁宫送给你!”庄妃大喜道:“皇上还记着?”皇太极道:“当然,你是朕的大功臣,是朕的那个谁谁……(皇太极回忆)对了,是朕的吕后!”庄妃“咯咯咯”笑弯了腰:“谢皇上……臣妾不想当吕后,臣妾只想做一辈子皇上的爱妃。”
皇太极满足地:“爱妃,赶快替朕温一碗酒来喝。”庄妃道:“皇上稍候……”庄妃应声匆匆离去。皇太极坐炕上,微笑着打量着屋里的一切,似是要与之告别……突然间,脑内一阵剧痛袭来,他浑身僵硬,手足抽搐,过了一会,抽搐停止。而皇太极再也一动不动了,但脸上还带着最后的微笑……
庄妃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酒,笑盈盈地过来:“皇上请用……皇上?”庄妃猛地看见皇太极异样地端坐在炕上,便呼唤几声:“皇上……皇上……”死去的皇太极一动不动。庄妃手的酒碗落地,她发疯地扑到皇太极身上:“皇上……皇上……皇上啊……”
杰出帝王皇太极,就在他万事具备,天下唾手可得时,却“端坐南炕,无疾而终”。时年五十岁。


第十四卷

第二十七章 福临即位(一)

洪承畴内室,案上铺大幅宣纸,洪承畴站在书案前,兴致勃勃地提笔写大字。
忽然间,宫外天空响起一片沉重的闷雷,轰隆隆!……洪承畴略怔,看向窗外,一阵猛烈的寒风将案上纸页吹得乱抖。洪承畴上前关窗,当他刚要拉紧窗户时,闷雷声止,一阵白光划过天空。接着,天地响起凄惨的鼓号、哀乐,和各种各样的悲声……
洪承畴惊讶奔向房门,迎面碰到一位满族白头老宫女,他喝问:“出什么事了?”老宫女泣道:“洪大人,皇上……龙驭归天了!”洪承畴大惊,一下子就呆在那里,怔了许久,这才跺足长叹:“完了,完了!关内本来就是天下大乱。这下了关外也要天翻地复了……”
洪承畴强自冷静下来,再问:“贵妃娘娘呢?”老宫女泣着回道:“不知道……宫里乱成一锅粥了,都在哭!谁也找不着谁,小福临也不见了……”老宫女里外望望,急急欲去。洪承畴忽想起什么,压低声音急道:“你等等!我问你,皇上生前,有没有留过遗旨?立过储君?”老宫女怔着:“储君?”洪承畴解释道:“就是太子!”老宫女明白了:“哦,洪大人是问太子爷啊……”老宫女回忆着,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洪承畴不信,他且提醒且追问:“皇上有那么多个皇兄、皇弟、皇阿哥,还有那么多个亲王、郡王、贝勒爷!他们当中,就没有一个人被立为太子?!”老宫女肯定地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洪承畴表情近乎绝望,冲老宫女点点头:“谢了,你忙去吧。”老宫女左右巡视着,口中呼唤着:“福临哎,九阿哥!你在哪啊?福临,九阿哥……”老宫女且唤且走,离去。
洪承畴犹豫着,慢慢走向大门。在门又忽然驻足,停了下来,沉思。他心想,这是人家满人的事,我一个汉臣万万不能搅进去,稍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洪承畴退回书案前,继续提笔写大字。但是,他手中粗笔微微颤抖……
窗外,闷雷又响,轰隆隆……雷声中夹杂着一阵骏马的铁蹄声,骏马从窗口急驰而去。洪承畴仍强迫自己写字,但手中粗笔抖得更厉害了。窗外又传进军士们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因金属相碰而发出的铿锵之声!洪承畴的毛笔在宣字上落下丑陋墨团……
洪承畴长叹一声:“皇上归天了,我这个降臣能躲在这写字画画吗?这能躲多久,这能躲得过去吗……”洪承畴终于扔掉笔,朝房门走去。
崇政殿已经成为一座巨大灵堂,里面烛火堂堂;外面排立数十侍卫,左手按刀,右手各举一支火把,灿烂夺目!
一座棺椁耸立正中,无数白幛、挽巾、香烛……簇拥并且几乎埋没了它!棺椁一侧,跪着皇太极众兄弟、众阿哥,及众郡王、众贝勒。棺椁另一侧,则跪着皇太极的众嫔妃。庄妃位置显著,九阿哥小福临跪在她身边。棺椁下面至到殿门外,都跪满了满汉大臣……所有人都身缠重孝,沉重叩首,悲伤饮泣。特别是那些嫔妃,尤其是庄妃,更显得悲恸欲绝,惨不忍视!
洪承畴着孝衣,只身接近崇政殿。接着,悄悄在不显眼处跪了下来,严肃地朝棺椁叩首。泣声、哀乐、祈祷、木鱼……丧仪杂并着满汉传统。
突然响起猛烈的马蹄声,一骑飞至殿前。浑身战甲的豪格跳下马,大步狂奔,冲进了崇政殿。他根本顾不上解甲,就一头扑倒在棺椁前面,发疯般地狂叫着:“皇阿玛!您怎么就走啦……儿臣回来了……皇阿玛看儿臣一眼哪……”豪格的痛苦狂呼,顿时激起满堂悲声,所有人都汹涌澎湃痛哭痛叫:“皇上啊……皇上啊……”一个内臣急忙上前,双手取下豪格的头盔,替他戴上白帽,再将一方孝衣,披到他闪闪发亮的战甲上。豪格浑然不察,仍在大放悲声!
洪承畴身边的两个内臣,一边叩首,一边低声窃语:“哎,知道不?大阿哥带回了三千甲士!”另一臣惊道:“是吗,为什么?”“听说,是为了护灵……”窃语声音渐低。洪承畴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满面悲伤哀悼之状。
突然,又响起更多更激烈的马蹄声。……一骑飞至殿前,多尔衮翻身下马,他也是浑身战甲,狂奔入殿,一头扑倒在棺椁前面,重重叩首,疯狂地悲呼:“皇上啊,臣弟来迟了!……皇上啊,臣弟正等着您御驾亲征哪,您怎么就走了……天哪!皇上啊……”多尔衮的痛苦狂呼,又激起满堂悲声。所有人再一次汹涌澎湃痛哭痛叫:“皇上啊……皇上啊……”一内臣再次匆忙上前,双手取下多尔衮的头盔――顿时,满头汗水哗哗淌下,那颗头颅简直就是蒸笼!内臣替多尔衮戴上白帽,接着再把一方孝衣,披到他闪闪发亮的战甲上。多尔衮浑然不察,仍在大放悲声!
多尔衮旁边不远,跪着豪格。叔侄两个一个狂呼“皇上、皇上!”另一个狂呼“皇阿玛、皇阿玛!”两人悲声交替呼应,像在进行悲痛竞赛,一个比一个悲得更狠,一个比一个叫得更响!洪承畴身边的两个内臣,再一次边叩首边窃语:“哎,我听说,睿亲王也带回了三千甲士!”另一内臣惊讶:“怎么,也要护灵呀……”两内臣声音渐低。洪承畴都听在耳里,心里很乱,然而,他只是轻轻叹息一下,叩首如仪,脸上除了悲伤哀悼什么也看不出来。

第二十七章 福临即位(二)

突然间,殿外响起无边无际的激烈马蹄声,像有千军万马涌来了……铁骑们直冲到殿前才骤然驻足,结果激起大片尖锐的马嘶声!一骑跳下,正是礼亲王代善。他也是浑身战甲,但他并没有狂奔入殿,而是站在原地,望了望殿内,然后才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慢走入殿中。代善的每一步,都激起全身战甲的轻微碰撞之声!
原先大海狂涛般的崇政殿,忽然变得沉寂下来,只有隐隐约约的抽泣之声。代善步至
多尔衮与豪格当中,双腿扑嗵一声跪下,双目呆直,死死盯着面前的棺椁,似乎不敢相信皇太极真的死去了。那内臣再一次匆匆上前,双手极小心地取下代善的头盔――顿时,显出一颗雪白的头颅(代善年过六十,是皇太极之兄),汗水哗哗淌落!内臣再将一方更大的孝衣披到代善闪闪发亮的战甲上。这孝衣,显然比多尔衮和豪格的孝衣规格更高。
寂静无声中,痛苦的代善蓦然昂首,怒睁双眼,张开巨大的口腔,他似乎要发出空前绝后的、雷霆般巨吼――但谁也没料到,他只发出一声老人般轻悠痛苦的长叹:“唉……”可这声老人的长叹,却激起满殿更为汹涌澎湃痛哭痛叫:“皇上……皇阿玛……皇上……”崇政殿进入痛苦的巅峰状态!
洪承畴又听身边那两个内臣在窃语:“哎,礼亲王带回的可是六千甲士!”另一臣大惊失色,颤声:“又是护灵呀?!……唉,护灵!”洪承畴深深垂首,微微发颤。心想:停尸不顾,束甲相争!我们汉王朝层出不穷的宫廷悲剧,就要在清王朝上演了……
肃亲王豪格府内外,兵戈林立,如临大敌。客厅里,或坐或立地聚集着正黄、镶黄旗下的八大臣:图尔格、索尼、鳌拜等。都身着孝衣。
豪格忧虑地道:“皇阿玛突然仙逝,没有留下任何遗嘱。而大清又不可一日无君,你们说吧,我该怎么办!”图尔格奋然道:“大阿哥既是皇长子,又跟随先皇厮杀多年,战功卓著,当然应该继承皇位。”众臣都纷纷称是。
鳌拜哼了一声道:“据臣看,代善和多尔衮这两个皇叔,也想谋取大位呢。大阿哥,你不可不防!”老臣索尼沉呤道:“不但代善和多尔衮想争位,我看啊,多尔衮三兄弟、阿齐格、多铎,个个想争位。他们很可能援引祖宗惯例,说什么‘兄终弟及’,既然皇兄仙逝,就该着臣弟即位了。”
豪格沉声道:“先皇曾亲口跟我说过,‘兄终弟及’这一套太原始了,早该淘汰。先皇承继皇太祖努尔哈赤大位的时候,就不是‘兄终弟及’,而是‘子承父位’!”鳌拜激动道:“有这句话在,那就是先皇遗嘱啊!”豪格一叹:“可惜,皇阿玛并没有把它写进任何诏书里啊……”索尼淡淡一笑,随即正声道:“但是,先皇正是样做的啊!所以,咱们应当以先皇为法,坚持“子承父位”,谁敢不从,那可是既玷污了太祖爷,又悖逆了先皇,大逆无道啊!“众臣纷纷赞叹,冲索尼翘大拇指:
――好好!
――索尼老谋深算。
――如此一来,大阿哥师出有名,必胜无疑!
豪格微笑了,随即又沉声:“据报,睿亲王多尔衮带回来三千铁甲兵士,礼亲王代善带回来六千!看来,他们恐怕有动武争位之心!”众臣一下子沉默了。片刻,鳌拜切齿道:“先皇尸骨未寒,多尔衮就想冲我们下刀了!大阿哥,您说句话,杀就杀,干就干,臣绝不手软!”图尔格道:“他们既然调回兵马来了,我们干脆把正黄、镶黄二旗都调回来!”索尼沉呤道:“你调兵,人家也会调啊!按实力估算,代善亲领正红、镶红二旗;多尔衮掌管正白、镶白二旗;大阿哥握有正黄、镶黄二旗,比他们四旗兵力稍弱……”
图尔格争辩道:“不!镶蓝旗会成为我们的盟军,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一直拥戴大阿哥。”豪格也道:“此外,蒙军八旗也会听我的!我兼管户部多年,一向照顾他们的军饷。”鳌拜喜道:“着哇!咱们一点不比他们弱,军力上还占上风呐。大阿哥,你下令吧!”豪格沉声道:“我想问你们一声,你们是不是铁了心推我即位?”图尔格大声道:“铁了心!”索尼道:“大阿哥如不即位,我等都性命难保!”鳌拜发誓般道:“大阿哥非当皇上不可,谁敢说不,臣劈了他!”其余众臣都朗声应道:“臣万死不辞!”
豪格感激地一笑:“谢了!听着,我已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继承皇阿玛皇位!”
多尔衮府门外也是侍卫林立,戒备森严。不时有快骑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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