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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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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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内阁送来了,请皇上审阅。崇祯翻阅着:“都举荐了什么人哪?”内臣道:“吏部统计,举荐扬嗣昌的有三十二折,举荐洪承畴的有八折。”崇祯有点意外:“只有八折?”崇祯把折子再翻了翻,自言自语:“唉,果然不出朕之所料,洪承畴把人都得罪光了。”内臣又道:“另有一帖匿名密奏,内阁不敢自专,密封了报呈皇上。”内臣从众多奏折中取那只厚纸封,搁在崇祯面前。崇祯示意他退下。内臣退出,轻轻闭门。
崇祯先拆开匿名密奏默阅,表情初平静,继之一震“……国丧期间,皇上布衣麻鞋,避居武英殿,素食理政,为中兴大明呕心沥血。而吏部尚书扬嗣昌,却于六月初六私邀兵部侍郎洪承畴及外省督抚刘铭一、常思训、王永贤等,在天桥百花楼狎妓纵酒、肆意淫乐……他们身为朝廷大臣,却如此欺君悖主,竟敢在举国行丧之时,行此衣冠禽兽之事,真真伤天害理,大逆无道……”崇祯读着读着,面色巨变,双手直抖,口中咬牙切齿地:“禽兽、禽兽、禽兽!……”猛一用力,把案桌都推翻了。王小巧听到声音,匆匆奔入:“皇上……”
崇祯手执密奏,抖抖地指着他,颤声:“你说、你说,六月初六那天,你一整天没当值,哪去了?”王小巧紧张地回话:“奴婢奉王公公之命,出宫探查去了。”“你探查出什么?”王小巧吱唔着:“奴婢……奴婢……”崇祯一转身,从墙上抽下天子剑,剑锋直逼王小巧,怒声:“说,天桥百花院那儿,你探查过没有?”王小巧大惊,吓得跪下:“皇上!……奴婢探查过。”
崇祯怒喝:“谁在哪里纵酒狎妓来着?”王小巧颤抖了:“有扬大人,洪大人……还有些外省督抚,小的叫不上名。”崇祯大喝:“为什么不报?”王小巧扑地叩首,抽泣:“小的不敢报……皇上饶命啊!”崇祯发疯地叫道:“畜牲!……随之一剑砍下。王小巧肩膀立刻涌出鲜血。他惨叫着,痛昏倒地。
崇祯一脚踹开王小巧,提着剑奔出殿门。
宫道上。崇祯面色铁青,执剑的手簌簌发抖,步履踉跄地走着。
道边,一个太监屈身迎驾:皇上。崇祯怒叫了一声“国贼!”手起剑落,砍翻了他。接着,他两眼发直,又踉跄地朝走……
一个宫女迎上,惊叫:皇上……崇祯又怒吼着“奸臣!”手起剑落,又砍翻了她。
周围的宫女太监看了,发出一片惨叫,随之大乱。他们恐惧地躲藏,奔逃……
崇祯已入陷狂怒状态,他见人斩人,见物砍物。口中“国贼、禽兽”叫个不休!所到之处,要么是鲜血溅迸,要么是枝断、叶落、案碎……
御花园传来一阵悦耳的琵琶声,陈圆圆正在亭中弹奏。她玉指如流水般舞动,含情微笑,显然已沉醉在乐曲之中。浑然不知险境。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奔来,惊恐地道:“圆圆姐,不好了!不好了!”陈圆圆一怔,乐曲止。那宫女颤声道:“皇上……疯了!”陈圆圆惊斥:“瞎说!”宫女已面无人色:“皇上疯了……真的疯了!!”
陈圆圆起身,琶琵掉落在地,惊道:“在哪?”宫女的手抖抖地指着园门口。
崇祯手执带血的剑,目光错乱,步伐踉踉地走进御花园月亮门。迎面,出现一尊巨大铜鼎。崇祯瞪着它,怒喝一声:“禽兽……”崇祯挥剑朝铜鼎猛砍,把它击出铮铮火星。他一边劈砍,一边发狂地怒骂:“禽兽……国贼……”天子剑“当”的断掉一截。崇祯全然不察,挥舞着折断的剑还在疯狂劈砍!
突然间,一桶冷水哗地浇在崇祯头上,顺着他头脸往下淌。崇祯停止动作,接着慢慢转过身来,看见提着水桶的陈圆圆。陈圆圆颤声轻唤:“皇上?”崇祯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彻底清醒了。手一松,残剑落地,喃喃地:“是圆圆哪?”
崇祯重重叹息一声,摇晃几下,颓然倒地,昏迷过去了。
王小巧肩膀上裹着绷带,领着王承恩匆匆走来。王小巧哭哭啼啼地:“公公,小的没法子,小的全说了……”王承恩面色如铁:“你这是找死!”“小的死罪。”王承恩道:“你死了不过是堆臭肉,可是还要害好些大臣们跟着你死!”王小巧恐惧地腿一软,又倒地上,哭得更悲惨了。王承恩丢下他,匆匆走去。

第二十一章 洪承畴冒死进谏(四)

王承恩匆匆赶到凉亭,忽听一阵琵琶声,不由地止步,惊看。崇祯已擦净脸宠,闭着眼儿,安宁地躺地一只躺椅上。仿佛躺在梦中。那支断剑则躺在地上。凭栏处,陈圆圆轻拨银弦,正弹奏一支乐曲,那轻柔无比、缠绵绯恻,听了叫人心里头又暖和又隐隐做痛。不远处,枝间传来几声清灵灵的鸟叫声,这使天地间显得十分宁静……
王承恩轻轻走到崇祯身边,俯身看了看,认为他睡着了,脱下自个衣裳轻轻盖上。再
走到陈圆圆身边,低语:“圆圆。”陈圆圆刚停止弹奏,躺椅那边的崇祯,却闭着眼道:“别停。”陈圆圆急忙接着弹奏……直到曲终。崇祯睁开眼,低沉地问:“这是什么曲子?”陈圆圆回答道:“《长恨歌》。”崇祯呆呆地:“好曲儿呀……天涯无尽,此恨不绝……”
王承恩闻言,全身一颤,差点掉泪!却忍着,不敢出声。崇祯继续呆呆地叹道:“这么好的曲儿,朕怎么从来没听过呀?”陈圆圆不安地道:“秉皇上,这是扬州艺妓们弹的曲儿……”崇祯冷冷地说:哦……看来,妓院里也有好听的曲儿呀……是不是呀,王承恩?!“王承恩跪下了,点头:“是。”崇祯道:“陈圆圆,今后,只要是好听的曲儿,你不必忌讳,只管弹给朕听。”陈圆圆颤声道:“遵旨。”崇祯慢慢合上眼,道:“朕累了,回武英殿。”
王承恩赶紧对立于亭外的太监们挥手。四个太监快步入亭,抬起那只躺椅,小心翼翼地将崇祯抬走。
王承恩与陈圆圆跟在后头。路上,王承恩低声问陈圆圆:皇上龙袍怎么湿乎乎的?陈圆圆轻轻一笑,得意地:“我说过,我要浇他一头臭水!”王承恩气得斥道:“你还敢笑……”陈圆圆撅着嘴不啃声了。王承恩苦叹一声:“唉,不过,今儿要不是你这一浇哇,皇上只怕就醒不过来了。”陈圆圆更得意了,说:“就是嘛!要不是我这一浇哇,大明王朝就完了!全亏了我这盆臭水,救了大明……”王承恩气得跺足,摇头叹息:“你厉害,你厉害!天爷奶奶……我算是把个妖精弄宫里来了。”陈圆圆担心道:“公公,到底出了什么祸事?”王承恩叹了一口气:“唉,甭问了。”“会牵累到你吗?”王承恩道:“当然。”陈圆圆更担心了……王承恩还是叹息:“老夫这颗头哇,是属韭菜的。割了长,长了又割,割了再长。唉……就这么熬着吧。”
武英殿至,太监们将崇祯抬入。王承恩站住,示意陈圆圆离去。接着,他独自入殿内。陈圆圆立于原地,关注地看着。那四个太监出殿,再将殿门儿轻轻关死。陈圆圆仍站在原地看着、听着。殿内无声无息,十分平静。陈圆圆放心地走了。但是,陈圆圆刚刚走出几步,就听得殿内传出天崩地裂般的怒吼:“禽兽!!国贼!!”陈圆圆吓得浑身一抖,赶紧回头看那两扇紧闭的殿门。
这一次,崇祯并不是失常,而是真正的雷霆大怒!崇祯已经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正在愤怒地来回走着,口中不停地骂:“禽兽!!国贼!!”王承恩则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崇祯手指头几乎戳到王承恩脸上:“你都知道,是不是?”
“是。”
“为何不报?”
“老奴怕激怒皇上。”“你就不怕朕劈了你?!”崇祯悲愤道,“朕伤透了心啊!朕恨透了这些及冠禽兽哇!……他们怎么敢这样啊。朕布衣麻鞋,素食理政。可他们呢?……”王承恩不敢吱声。崇祯痛苦摇头:“还是朝廷栋梁,还是朕的膀臂呢……国贼!禽兽!!”
面无人色的扬嗣昌匆匆忙忙奔至武英殿前,看了看紧闭的殿门,恐惧地跪在玉阶下。扬嗣昌刚跪下不久,身边又有人跪下。扬嗣昌转头一看,是洪承畴,便叹气招呼:“来哪?”洪承畴低语:“来了。……他们都来了。”扬嗣昌回身一看,刘铭一、常思训、王永贤等督抚也匆匆奔来,跪在他俩身后,个个面无人色,隐隐发抖。扬嗣昌低语:“洪大人……怎么泄露出去的?”洪承畴说:“在下不知道。”
这时,殿内又隐隐传出崇祯怒斥声。扬嗣昌他们顿时静止,侧耳倾听,却一句也听不清楚。扬嗣昌喟叹道:“你猜皇上在说什么?”洪承畴低声说:“是骂我们衣冠禽兽吧……”扬嗣昌痛苦地闭上眼,深深地朝殿门叩首,自言自语:“不错,我们是衣冠禽兽,罪无可无赦。”所有人都跟着扬嗣昌以首及地,久叩不起。……
武英殿内,王承恩还跪在地上。崇祯已恢复元气,坐在躺椅上听着。王承恩秉报着:“……六月六日,老奴得到东厂密报,说扬嗣昌私邀外地督抚,在天桥百花园酗酒放纵。老奴当时就气炸了,还在国丧期间呢,竟然敢如此放肆!老奴当时就领着人赶去了,结果,连窝端!一个也没跑掉,全被老奴逮着了。”崇祯气道:“当时为何不报?”王承恩苦恼地道:“皇上啊,他们都是内阁大臣哪,还能都斩了吗?老奴想,与其惹皇上生气,不如放他们一马,让他们感皇上的恩典。日后,等皇上龙体大安时,再向皇上秉报……”
崇祯斥道:“如此大罪,朕岂能宽容?”王承恩赶紧道:“是,老奴有知情不报之罪。”崇祯咬牙切齿地:“这些人,欺君悖主,丧尽天伦哪!”“是。事后,老奴也是后愧不及。老奴有罪啊。”崇祯道:“事到如今,你说怎么办吧?朕该如何处置这几个奸臣?”王承恩重重叩首说:“秉皇上。那天,这几个大臣酗酒嫖娼的银子……是、是老奴付的。”崇祯大惊:“什么?!”“他们的酗酒嫖娼,可以算是老奴请的客……”崇祯大为惊怒,咬牙切齿:“你这狗奴才,真是胆大包天哪!朕、朕要……剑呢?!”崇祯说着又在满地找剑,却见那剑只有半截,而且压在王承恩腿底下。崇祯根本没去拿。王承恩乞求地:“皇上听老奴说完。就在那百花楼里,老奴利用了他们的罪过,对他们恩威并用,激励他们忠君报国。所以,第二天洪承畴才会冒死拿出了剿贼方略……”

第二十二章 义军大败,高迎祥被俘(一)

王小巧与两个锦衣卫押送一样,将洪承畴领到王承恩府大门前,王小巧恭敬地说:“洪大人请。”洪承畴看了看大门,叹道:“王承恩还请了谁来吃粽子?”王小巧道:“据小的所知,就请了洪大人一位。”洪承畴道:“这可真是看得起我!……请问,皇上知道吗?”王小巧略含挖苦地说:“谁都知道今天是端午节,皇上能不知道吗?”洪承畴怒道:“我是问,是皇上下旨杀我的吗?”王小巧道:“小的只知道王公公请您吃粽子,别的什么也不知道……洪大人,请吧。”
洪承畴哼了一声……两个锦衣卫上前做威逼状。洪承畴一摆袖,昂首进入王府大门。
洪承畴步入大厅,厅内空无一人。他左右看了看,只见当中只有一桌,桌上摆着一盘粽子。那粽子有大有小,花式也是各色各样,十分精美。传来笃笃的柱杖声,接着是一声咳嗽。洪承畴根本不回头看王承恩,仍然欣赏着那盘粽子。王承恩亲切地问:“好看吗洪大人?”洪承畴盯着粽子道:“好看。”王承恩道:“那就多看几眼吧!……啊?都是各地送来贡品,美不胜收,是不是啊洪大人?”
洪承畴这时才转身,朝王承恩一揖,冷冷道:“是虽然是,但在下也看够了!”王承恩微笑道:“猜一猜,它们都是什么馅的?”“总不会是人肉馅吧!”王承恩说:“哎……干嘛就不能有人肉馅的呢?”洪承畴道:“因为,皇上还在布衣素食,您王承恩,暂时还不敢吃肉!”王承恩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好!洪大人口舌厉害。”洪承畴微微一笑:“过奖。在下口舌一般,连这些粽子都比不了。”王承恩哈哈大笑,笑得喘不上气来。接着,他又咳嗽,咳得喘不上气来……洪承畴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王承恩表演完。
王承恩终于换过气来,说:“洪大人哪,老奴一直以为自个聪明绝顶,无人可比。可今天,才知道洪大人是高人,老奴只能甘拜下风……”王承恩朝洪承畴一揖。洪承畴惊问:“王公公……您这话里头,包着什么馅啊?”“百花楼的事,叫小人上了密奏,害得大家差点掉脑袋!这事,您是知道的。”王承恩说盯着洪承畴眼睛说,“老奴想,那个上密奏的小人,那天肯定也在百花楼,而且肯定是你们当中的一个。”洪承畴问:“为什么?”王承恩道:“因为这样,他才能密报的那么详细。”
洪承畴寻思着说:“那天,在场的共有八个大臣,密奏点了七个人名,独独漏了陕西刘巡抚。”王承恩道:“是啊。也许就是刘巡抚写的密奏。”洪承畴无言,不置可否。王承恩又道:“但也许不是……漏掉刘巡抚,正是密奏者的高明之处。他以为这一来,就可以嫁祸于刘。”见洪承畴神情突然变得忧郁起来,王承恩竟坐下,慢慢道来:“老奴思来想去,恍然大悟。密奏的矛头首先指向扬嗣昌,因为是他的东道,你们几个只是客,是从犯!请问洪大人,皇上如果废了扬嗣昌,对谁最有利呐?”
洪承畴不安地问:“谁?”王承恩怒声道:“正是你洪大人!因为,只有扬嗣昌倒了,你才最有希望升任五省总督。”洪承畴涨红了脸,愤怒地大叫:“冤枉!……你血口喷人!密奏者连我也一块告进去了,名列第二,差点掉头!”
“所以,老奴才佩服你嘛。皇上如果降罪,你最多罚掉些俸禄,而首犯扬嗣昌则非罢免不可。完事后,‘四正六隅十面网’的剿贼方略,仍然需要大臣去做。皇上用谁呐?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边关大吏,你恐怕都是首选。结果,五省总督最终还是落到了你头上。皇上让你戴罪立功!”洪承畴哼了一声,道:“王公公,您最擅长的,就是妄加猜测。请问您有证据吗?”
王承恩叹息了:“洪大人哪,您这么聪明的人,做事怎么会留下把柄呢。”洪承畴这时已经有点得意了,道:“既然没有证据,您还是带我进见皇上吧,甭在这费事了。”王承恩不悦,道:“洪大人,老奴不想再让皇上伤心了。只想在这儿了结。”洪承畴怒道:“连证据都还没有,你就敢杀了我?!”
王承恩沉下脸道:“老奴就不瞒您了。八间内阁签押房,我都搜了个底朝天,连个针眼也没放过。”洪承畴惊恐地:“你、你竟然私搜内阁?”王承恩冷冷地道:“侍候内阁大臣,也是东厂职责,不得不为!在您的废纸篓里,下人们搜出了烧毁的纸屑。我想,这可完了,您都烧干净了,让我们白忙一场……”洪承畴恢复了镇定:“哼,抱歉!”
王承恩忽然笑起来,道:“该抱歉的是我!因为您没烧透,还是让我们找着了半页底稿……”王承恩伸手推开那盘粽子,现出桌面上,桌面上有的小半页烧剩的纸稿。王承恩手指敲击它:“您自个看看吧!”洪承畴探头一看,眼睛发直,浑身巨抖,汗水下来了……
王府大堂内,洪承畴已经完全崩溃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喃喃地:“王公公……我……我……”王承恩咬牙切齿道:“真是狠毒呀……你为什么要这么干?”洪承畴发疯般地叫道:“五省总督,舍我其谁?……扬嗣昌?他、他根本不配!”
王承恩恨恨地说:“你为了功名,差点气疯了皇上!差点害死扬嗣昌!差点毁了你自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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