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想也不想,迫不及待地就将大把的粮食酿了酒。有一年,开国太祖秋后让人去筹备军粮,却没想到只收到了一点儿粮食,一问竟然是其他都酿了酒!
太祖大怒,且心有忧虑,故而颁布了这一项法令:禁止私人以土法酿酒浪费粮食;任何一个酒坊,也都要向朝廷申请手令方能酿酒,且规定了定额!
一时间,酒的价格翻了数番!
酒能御寒,但到底并非是过日子的必需品。老百姓虽然不高兴,但面对严苛执行的法令,也都忍耐了。
可酒的价格奇高,从他国收罗美酒运输不易……总有人铤而走险去偷酿美酒暗地里售卖,以收获大量的财富。
消失的粮食,估计多半都是被买去偷偷酿酒了。不然,解释不清,为何会有那么大的粮食消耗。
徐玫听徐夫人一提,很快就想了许多,而后再次疑惑地看向徐夫人,问道:“那娘亲您在怀疑什么?”
若是被贪官偷运了粮仓粮食去酿酒,在听闻上头有盘查之举后,的确会焦急补足亏空,从外面买粮食。
“前因后果,我们听到‘禁酒令’三个字,大约就能补足了故事。”徐夫人道:“唯一的错漏之处,在于那小吏说的,‘最少十万石,多多益善’这一点上。”
“他们购买粮食,若是为了补足亏空,那给出来的,肯定是一个比较确定的数字。绝不会是‘多多益善’。”徐夫人道:“你想想,若你是仓库小吏,偷掉了一百斤粮食出去,听到有上官检查,惶惶想要补足亏空,那你也只会花银子买回来一百斤粮食填补进去,总不至于买二百斤!且不说傻不傻的,只说那样做,账面仍旧是不对的,仍要引起上官的注意力,被好好盘查一番!”
“这样做,岂非是多余!”
“若是他们额外购买的粮食是为了酿酒……有禁酒令在,他们没有配额,只能私卖。而私卖既担风险价格大约也要低一些,那么,卖粮食酿酒,就不划算了。除非,他们将私酒卖上极高的价钱,才值得铤而走险。”
“但这两年,随着大康连年风调雨顺地丰收,大康朝廷虽然没有取消禁酒令,但发出去的酿酒许可却多了很多,总量也多了很多。普通酒类的价格也降了很多,普通百姓咬咬牙也能买的起的。”
也就是说,来不明的酒,只有靠着价钱的优势,才能大量销售出去。不然,人们宁可去官家批准的酒坊去买,免得会麻烦上身。又不是完全买不到。
徐夫人看不出,一个要填补粮食亏空的贪官,为何要出大价钱去买“多多益善”的粮食!
经徐夫人这么一解说,徐玫也立即明白过来,微微思索,便点了点头,道:“娘亲是让我顺便看看能否找出这其中的内情吗?”
“恩。”徐夫人点点头,又摇头道:“你闲来无事,随便一查便可,也不必太过上心,将其当成一个任务来做。其实,我心中大约是有了猜测……”
徐夫人没有说下去。
徐玫若有所思,也没有追问,只是笑了笑,道:“那我去到之后,若是有闲,就替娘亲查上一查,算是解闷儿了。”
她的态度并不慎重,甚至有些轻慢之意。
徐夫人也不见怪,含笑点了点头,道:“注意安全。玩好了,就早点儿回来。”
得到了徐夫人的准许,再见夏长渊徐立前和徐惠之时,她就提了提自己又要出门游玩之事,只说是要往北方去,一路游,也没有提具体的目的地。几个人也没有细问。徐惠又说了几句酸涩之语,徐玫笑着应下,也没有在意。
临行之前,她将自己所有十五岁以上几个婢女都召集来,再次提了一下她们的终身大事。
“……我已经同何妈妈谈过了,她会替你们留意着相看良配。嗯,她会征求你们的意见之后,才会报给我决定。所以,你们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同何妈妈去说。若是害羞不敢开口,误的可是你们自己的终身大事。后来再要来找我哭诉,我是不乐意听,那乱棍打出去的。”徐玫缓缓道:“总之,我话放在这里了,你们几个这些年服侍我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我都很舍不得,但女子长大成人成亲生子,却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我当然不会留着你们不放,成了恶小姐……”
徐玫摆摆手,示意众女不要开口,微微沉吟,又道:“就这样吧。我这次出门,是要前往北地,一路到大康甚至更远的地方去。有觉得不太想要跟着的,就说一声,更好能留下来,替我送一送朱燕出阁。”
她又对朱燕道:“你的婚宴,我就不参加了。明晚我们这些人摆几桌酒在一起热闹一下,算是提前给你贺喜了。”
“多谢小姐。”朱燕道。
次日,酒宴之后,徐玫再次坐在窗边,依着那只箱子安享其散出来的一丝凉意,欣赏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方才饮的有些多了,她洁白的面颊上染上了一抹酡红,也似乎享受着这样一种醺醺然之感,也没有运功散去酒意,就这么裹在酒香之中,托腮看着天上的一弯新月。
似乎无论是何处,这月亮,总是一样的。
徐玫想。
她目光闪动,挥手将箱子上的淡金色的绸布拉开了来。男童依旧悄无声息,如同不是真人一般。
徐玫看了看他,又继续看天上的新月,道:“哎,小孩儿,你说,你若不是此间人……那外面的天地,也有月亮吗?之前洪光道长再强大了,我不敢多问,也想不起来问……”
新月如钩挂在漆黑的天幕之上,几乎没有月辉洒向人间。更别说要照进窗棂,照着徐玫和她身边的箱子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这么睡,是因为受过重伤吧?”徐玫口中继续嘀咕道:“我看小说中说,受过重伤之人,长久沉睡恢复伤势,醒来后多半什么都忘了。若你也将往事来都忘了,那可怎么办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364 变化
“哎,我也是存了私念……”徐玫眯着眼睛遥望新月,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她没有留意,有一缕淡淡月华凝聚如线,如淡淡蚕丝一般,被牵引着,投入了她身边的箱子之中。
徐玫凝视着新月,只觉得灵台一片空灵,不知何时,合上了眼睛。
清晨。
徐玫睁开眼睛,见自己伏在箱子上睡了一夜,不禁哑然失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小家伙,早上好啊。”徐玫觉得整个人轻松极了,向着箱子内的男童道了一声早。小男孩依旧安静地躺着,唇红齿白,漂亮的不像话。
徐玫正要替他盖上绸布,突然“咦”了一声。
似乎,他的心跳频率又快了一丝?似乎,又强壮有力了一些?
徐玫怔了一下,静下心来,细细感应。
五十九息。两次心跳的间隔缩短了一息。距离上次的六十息,也不过是三天时间。之前,最少也要十天,才会有明显变化的。至于心跳的力度,她不能断言,只隐约觉得,比从前是强壮有力了几分,不再若有若无,显得缥缈虚弱,生怕下一刻就彻底归寂了。
似乎是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徐玫摆摆手,示意大麦暂时不要打扰她,重新在箱子边坐下,开始回想,到底是什么让男童有了这般明显的变化。
徐玫将目光投在手里的绸布上。
绸布稍微有些厚,这么捧在手上,并不能看到底下遮挡了什么。而若是将其挡在蒙在眼前迎向光,却是依稀能够看到外面的光影人物,并非是全黑的。
这也是徐玫当初选了这块绸布的原因。
既遮挡了箱内虚实,又考虑到万一里面的男孩儿突然醒了,能看到外面光景,不会惊慌。
之前所有的夜都是平常度过的。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徐玫细细回想,再次看了一眼手里的淡金色缀着精致流苏的绸布。
昨夜,她伏在箱子边睡着了,没有婢女来打扰她,就这么安睡了一整夜。而她睡着之时,这绸布是被她抓了下来,拿在手里的。
也就是说,昨夜,箱子里的一切直接暴露在外面,没有任何遮挡。
“日月精华?”
徐玫研读过此间古老相传的神怪传说,也从徐师的经书之中找到几本修仙的小说阅读过,虽然对其中的一切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她还是知道了诸如“天地灵气”或是“日月精华”这一类的名词。
她原本并不会将这样的名词与她的生活联系起来。
但眼下,男童的变化,让她不得不想到了这一点。
不管如何,今后的日子,再查验几次,就知道了。徐玫心想。
天光越发明亮。
一轮红日开始跳跃出来,将万千光线洒下人间。
徐玫心思一动,将绸布往箱子上一盖,而后双手抓了箱子走出了房间,走近院子里,略一迟疑,踏上了一座二层高的凉亭,走上二楼,站在了美人靠边。
迎着太阳淡淡红色的光芒,徐玫放下箱子,抽调了绸布。她看了箱子里的男童一眼,盘膝在一边坐下,开始打坐吐纳。
半个时辰之后,徐玫收功,并未立即起身,而是凝神感受了一番箱子内的变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心跳的频率仍然是间隔五十九息。强度也一直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变化的波动。
“也许,这一个清晨,时间太短了一些。总要持续一阵子。”徐玫低声嘀咕道。
她并不着急。
十天日光之后,再晒十天月光。然后,再日月相结合。这么下来,她总能确定,到底箱子里的男童有没有因为“日月精华”而生出显着变化,又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变化的。
她将箱子送回了房间,一样盖好,开始洗漱。
大麦进来伺候的时候,低声向她禀告道:“除了何妈妈和小红,团子和圆子也想要留下来。她们都是亲人俱在的,家中父母已经催问过她们几次婚事了。只是,小姐从前没提过这一点,她们也就一直没敢说。”
“有长辈父母做主,想来是不错的。”徐玫看向大麦,问道:“大麦你不是也有亲人吗?怎么,你家人没有催你?”
大麦摇摇头,俏脸上多出一些苦涩,低声道:“小姐忘了,婢子的爹就是个酒鬼无赖……婢子娘苦了一辈子,在婢子要不要嫁人这件事情上,她是看的很开的。”
大麦的酒鬼爹实在不是个好的,虽然不赌不嫖,但贪杯误事丢了差事,脾气又不好,尤其是几杯酒下肚,就要打骂妻子儿女。大麦的娘又要操劳儿女生活,又要挨打挨骂,实在因为这个丈夫吃了无数苦头。所以,她不会强迫女儿嫁人,不愿女儿万一走了她的路,也是能够理解的。
难为大麦在这样的家里长大,还能将自己养成活泼爱笑的性子。
“既然如此,在终身大事上,你自己更要心中有数了。”徐玫道。
“婢子知道。”大麦掩去苦涩,笑容又重新轻快明亮起来,如同此时外面的太阳,有些耀眼却并不刺人:“婢子真不是暂时还遇上合适的人选吗?再说,跟着小姐往北地走上一趟,机会可是难得的很。就算婢子心中想着嫁人,也要推迟到从北地回来后再说了。”
“那也好。”徐玫轻笑道:“朱燕嫁人了,团子圆子也准备嫁人了,朱雀又不通俗物,几个小丫头还不够能干,我这里暂时也离不得你。”
“小姐这么说,婢子一下子觉得自己万分重要了呢,”大麦故意露出些得意之色,又情不自禁笑了,笑容快活,连眼睛都眯了起来,问徐玫问道:“小姐,咱们怎么走?婢子让人安排去。”
“乘船,从津沽登岸。登岸之后,再做打算。”徐玫道。
“那婢子去传信了。”大麦道。
既然是乘坐海船,她们一行数人,肯定要仔细安排一番的。
大麦离开之后,团子和圆子前来送上早食,十分愧疚扭捏,一副万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徐玫看着两人,温和笑道:“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人。不肯负责你们的终身大事,本来是我的错,是对不住你们的。再说,你们父母长辈相看之后,还是要来我这里求肯点头的。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嫁妆。”
“小姐……”团子和圆子都红了眼睛。
“别这副模样,我不爱看。”徐玫摆了摆手:“又不是立即就要嫁人。就算舍不得,也得以后再舍不得吧。”
团子和圆子红着脸有些不自在,定了定心神,开始如往常一般伺候徐玫用起早食来。
……
越往北走,她们的衣裳就越来越厚。待她们终于到达大康的上京城之时,这一路的光阴,竟然像是四季倒转,时光倒流一般,从夏到春,而眼前,在三月初仍旧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上京城,毫无春日回暖之景,依旧宛若隆冬。
“这里像是比之前在渤海国还要冷一些呢。”大麦将车窗打开了一丝,感受了一下立即钻进来的寒意,连忙将车窗关好了,有些惊讶和不解,道:“不是已经到三月里的吗?”
“这里是北地。”徐玫道:“三月才是真正的早春春寒料峭之时。若要看到大地回暖冰雪消融大河凌汛,至少要到三月底四月初,迟一些,要到五月份,也是有的。”
“那么晚啊!”大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这里的冬天不是特别的长!”
“是啊。”徐玫道:“正因为这里长冬漫漫,条件恶劣,日子过得清苦,所以这里的当权者才总情不自禁地向往中原河山吧。”
其实大康这些年已经向南扩展了许多。靠近南方的城市,也已经是桃红柳绿一派绚丽春光。但他们的上京城,天子所在,仍在这一片三月里仍旧一片天寒地冻的更北方,忍耐着各种不便。似乎是以此来磨砺天子意志,让坐在龙椅上的人不会耽于享乐,轻易满足?
徐玫摇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小姐,是朱雀姐姐。”大麦听到一些动静,低声禀告道。
“恩。”徐玫也察觉到了朱雀的到来。
大麦出了车厢,与朱雀说了几句话,却没有再进了车厢里来。
之前,徐玫让朱雀拿了她的信物提前一步进入上京城,找徐氏会馆给她们一行安排一个住处。而这一点,又是早早就知会了他们的,此时朱雀前来城门处迎接,应该是安排妥当了。
果然。
入城之后,马车一路没停,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园子,典雅而幽静。此时假山树木都被白雪覆盖,沟渠池塘中结了美丽的冰花,一片洁白之中,隐隐有一片粉霞,幽香阵阵,当是一片梅林。
“回小姐,商会的人说,这是沐圆,休沐的沐字。”朱雀道:“此间最好,是有一次温泉的泉眼,汤色上乘,只是很小。”
“哦?竟然有温泉?”徐玫很有兴致,道:“带我去看看。”
朱雀没有开口,躬身走在前面引路。却是前往那片粉色梅林的方向。入了梅林,走了一程,便见一片精致的屋舍,围拢着最中间的一个大大的圆形亭子。
亭子内,正是约一丈方圆的汤池,因水面上弥漫了一层氤氲雾气,看不清楚汤池的颜色。汤池旁边,有几颗花树上开满了娇艳的粉色花朵,本以为是同远处一般的梅花,细看之下,却是桃花。
原来,汤池周围,地上已经没有白雪,而是一片绿色。细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