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为和九公主对视一眼。
秋意问那小童道:“你叫什么名字?”
“山娃。我叫山娃。”小童没什么睡意,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对于独自留下来与陌生人待在一起,他也不害怕。
剩的那条猎狗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像是在保护他。
秋意又问:“山娃,这么晚了,你爷爷出门还能做什么啊,你知道吗?”
“爷爷肯定是检查那些陷阱去了。”小童骄傲地道:“我爷爷可厉害,总能抓许多野味。镇上酒楼的东家老爷都要对我爷爷客客气气的,不然,我爷爷的野味就不卖给他们了。”
靠着山林,野物多,但也不是一般人就能轻易抓到的。
那些开酒楼的,想要有足够的野味供应来吸引客人,对有本事的猎人,肯定是要十分客气不敢得罪的。
听到小童这样的话,几个人就放心了。
主人家是一个有本事的猎人。不是强人歹类。他们能够放心住上一夜了。
秋意去查看了一下厢房,请示了九公主,将春水背进了边上的一间屋里,而后赶紧去厨房烧水做饭。只是熬了些粥,小童很好客,给他们找了些咸菜,跟着吃了一碗,又说爷爷不会那么快回来,他自己打着哈欠,回屋里睡觉去了。
秋意收拾了以后,也抓紧时间休息了。
九公主和胡不为也很累,但他们却睡不着。
“老丈看着很好,我们明天恳请他送我们出去,他应该能答应的。”胡不为开口道。
九公主“嗯”了一声。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明月。
又过了一阵,山林终于有了动静声。不多时,一点火光慢慢临近,老猎人带着猎狗回来,背上多了两个麻布袋子,里面有东西在挣扎动弹,应该是他的收获吧。
“还没睡?”老猎人看二人站在院里,有些意外,道:“我说过了,你们自便就是。”
“今天经历了不少,我们一时间有些睡不着。”胡不为解释道。
那老丈点点头,走到院子里,把身上的麻袋解下,从中拿出来了几只野兔,都是活着的,塞进了跟前的木笼子里,丢了几把青草。最后一只野兔却是身上染了血,显然是受伤了。老猎人抓着长耳朵将其拿进了厨房,找了一把菜刀出来,就在厨房门口蹲下,用刀背用力砸了一下兔子脑袋,就见那野兔顿时一蹬腿,应是死了。
而后,那老猎人也不管胡不为和九公主就在旁边看着,自顾自地将死掉的兔子绑在树枝上,扒皮破腹,打水清洗一番,又将兔子皮支开起来挂在棍子上挂好……
一堆火光升起来,新鲜肥硕的兔子很快被烤出了一层油,油水滴在火上,噼里啪啦响着,香味儿散开,惹人垂涎。
“坐下来一起吃点儿吧,你们喝那点儿稀粥估计也不顶饿。”老猎人指了指廊下,道:“那边有木墩子。”
胡不为看了看九公主,见她点头,便过去端了两截圆木过来,给了九公主一个。两个人坐下来后,胡不为客气地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老伯,实不相瞒,我们真是饿了,您烤的可真是香。”
“嘿,我一个老头子,就指望这手艺下酒了。”老猎人有些严肃,话语不多,此时似乎心情不错,指了指腰上的酒囊,问道:“两位贵客要不要来点儿驱寒?厨房里有碗。”
“那来点儿。”胡不为做主道。
这样的老帐,性格有些孤僻严肃,最不喜欢人在他面前端着揣着的假客套。若是真能放开“自便”,反而能让他觉得高兴。
胡不为拿了碗,递给九公主一个。
老猎人将酒囊仍给胡不为,胡不为替自己两人倒了半碗酒水,又将酒囊扔给了老猎人。
酒水品质竟然很不错。看起来,眼前这一位,虽然住在野岭上,但生活的确十分富足。
喝酒吃肉。
胡不为与老猎人闲聊一阵,问的是这附近的情况,老猎人话不多,也都简单地答了。最后,胡不为恳求他明天送他们出去,老猎人虽然答应了,但却推了一日:
“后天吧,后天我出去,带你们一起走。”
他也没说为什么明天不走,胡不为也没有追问,而是诚恳地道了谢。
这里条件还不错,多停留一日,也算是休息了。耽误不了什么。
一夜无话。
次日,春意早早醒来,烧水煮粥,洒水扫地,将他们几人的衣服能洗的都洗了一下,也替小童洗了几件衣服,十分勤快。老猎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看起来也是十分满意的。
白天,老丈又是在外面的时候多,在家的时候少。
山娃十分好客,牵着猎狗领着胡不为和九公主在山岭附近转了转,挖了野菜采了野花,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年底补人品。接下来四天,将有一大波更新赶来……)(未完待续。)
325 天作之合
入夜。
九公主来到胡不为住的房间。确定明天一早就要下山离开了,她的心不知为何有些凌乱,想要找人说说话。
秋意送来了茶。
茶叶是她们随身小包袱之中幸存的一点儿。茶具却只能是厨房里的大陶碗。不过,碗她反复用开水煮过,肯定是干净的。
桌上放了一本书,是山娃开蒙用的《幼学琼林》。老猎人有空的时候就教山娃认几个字,但屋里却没有更多的书籍了。看样子,老猎人也识字不少,但完全没有让山娃成读书人的意思。
又有一个细口的陶瓶,里面插着几支他们白天采来的杜鹃花,紫红色的,十分艳丽。
“师姐。”
只是烧着豆油的灯,小小的火光,只能照亮一点点地方。这让两人的面孔都显得有些朦胧模糊。
“明年一早我们就要走了。老伯答应了会用驴车送我们……您将就委屈一下。”他的声音低沉,有一种怅然之意,看着窗外,道:“方才,我忍不住想,若是能如老伯一般避开红尘,自得其乐……”
“你喜欢这里?”九公主轻声道。
“因为师姐在这里……”胡不为声音放的很低,如同喃喃。
九公主听到了,长长的睫毛仿佛轻颤了几下,良久没能说出话。她突然记起了之前他的那个怀抱,他紧紧地抱着她,用尽全力地护着她,从疯狂的马儿身上跌落在地,她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他的怀抱,让她心安。
此时,九公主心头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渴望他再抱一抱她!而这个念头如同野草一般疯长起来,一瞬间就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让她再记不得其他。
她抬眼,看着他。
他正在看着她。他的目光,那么烫,那么烫,让她入迷。
这种入迷,让九公主觉得危险。她挣扎着站起来,道:“我回去休息了。”
“我送您。”胡不为声音沙哑。
他走到她身边,却一下子离的那么近那么近。近的如同居高临下一般地看着她。
九公主心中一慌,脚下一个踉跄。
胡不为立即伸手扶住了她,揽住了她的腰肢!
隔着几层衣衫,但九公主却依旧觉得他的手掌带了火,那么烫那么烫,烫得她浑身发软,越发站立不住。而他的气息充盈了她整个脑海,让她再也无能抵抗占据了她整个身心的渴望,软软地靠在了他怀中!
“嗯……”
豆油灯闪烁几次,灭了。
窗外,明月掩上了面纱。
秋意守在门外,仿佛听到屋内动静不对,正要上前查看提醒,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掌风。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一个陌生的人脸从暗影之中出现,接住了她,将她轻轻放在了门边靠墙而坐。之后,他站在门口凝神倾听了片刻,似乎十分满意于屋内的动静,脸上露出一个会意回味的笑容,又隐于暗影之中了。
“师父,我们要走了?”黑夜里出现一个童子的声音。
“办完了事情,当然该走了。”一个中年人略显阴柔轻浮的声音说道:“这一次,你表现不错,回头去领十两银子,给你家人送回去吧。”
“哎,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小童高兴地道。
……
新帝四年初夏,沉闷几年的大夏皇室,终于有了一桩喜事——
倾国之色的九公主被册封为朝阳公主,与新科状元胡不为喜结连理!又因皇室节俭,公主也不喜铺张浪费,其公主府也就是将之前的一处皇家旧宅子略微修缮了一下之后充作了新房,婚事更是进行的极快,四月底圣旨才颁布天下,五月二十日就是新婚大礼之日!快的让许多人不禁恍惚,拿着邸报,许久不能回神。
“怎么会?”徐立前将邸报的内容看了又看,仍旧难以相信,转头向徐惠和徐玫求证。
徐惠放下邸报,眼底闪过一抹阴影,冷淡地道:“这邸报总不是假的。相信天底下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编造这等消息。”
徐玫捧着茶,才不去看什么邸报。
胡不为会成为驸马爷,她早有预料,所以绝不因此而惊讶。只是对于两人如此火急火燎地完成了终身大礼,让徐玫不禁想要猜测这里面是不是有不为外人道的意外,让她有些讶然罢了。
徐立前仍旧觉得荒谬,又将邸报内容看了一遍。
“大兄肯定是在想:自己是新郎官驸马爷的知交好友,明明出身不差能够得着在喜宴上占个位置不给驸马爷丢人的……”徐玫含笑揶揄道:“为什么他连个请柬都没收到呢?”
“所以,胡不为成亲的消息,一定是假的。”
“是不是?”
仿佛再说,徐立前将人当成至交,但人家心底却根本不是一样想的。成亲这种大事,忙起来将你给忘了,也就顶多再见面的时候说出“对不住”罢了。
“大概是。”徐惠淡笑道。
徐立前有些郁闷,长叹一声,道:“尘埃落定,总是好事。”
下次再见时候,两个人也就不会因为什么不好意思了。只是,他分明应该为好朋友高兴的,但这会儿心中不知怎么的,总是感觉有一些别扭呢?
甩了甩头,徐立前不再纠结这个,问两人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父亲和母亲这会儿应该是到了。”
胡不为离开姑苏之后不久,夏长渊和徐夫人便联袂南下广州府,准备住进新宅了。留下他们几个儿女在姑苏活动,除了有些生意产业上的小事情需要人负责处理之外,多少也有让他们遮掩消息行踪的意思——
自从徐立前回来,徐夫人一力栽培他,许多场合都由人陪着徐立前出现,她自己待在徐家镇风雨楼,很少在外面露面了。外人也不会怀疑什么,毕竟,在世人看来,徐夫人是厉害能干,但她却是女子。从前抛头露面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儿子长大了能接下她的担子了,她当然要隐在内宅享清福了。一段时间不露面,也不会有太多人觉得意外惊讶。
“南边天热,夏天不知道多难熬呢。”徐惠摇头道:“天气又不好,用冰也不方便,我觉得我还是过了初秋再过去,在那边经历一个温暖的冬日新年,肯定别有一番意思。”
徐玫也点点头:“虽然父亲说过,盛夏的时候沿海地方很少出现酷热天气反而十分凉爽,但我赞同姐姐的选择:秋天再走,在那边过个暖冬。”
“那我也留在那时候走好了。”徐立前笑了笑,道:“清姐姐的婚期定在八月初,到时候只怕母亲多半也会回来一趟露个面……我们一家人中秋团聚之后,再走不迟。”
“是这样。”徐惠附和道。
说起徐清的婚事,从两家相看满意到三媒六聘的行礼,到最后成亲之日,前后差不多持续了两年。这才是正常流程大约需要的时间。像胡不为与朝阳公主从定亲到成亲所有的日子都没够两个月的,火急火燎仓促匆忙,总让人忍不住往不太好的地方联想。
徐立前走神了一下,又很快集中精神,含笑闲谈,问道:“你们准备了什么做添妆?”
……
京城。
新帝看着下面一身喜服回宫谢恩的一对新人,眼睛不禁眯了眯,心中很是有一些不痛快。
他这个妹妹,一直都是稍微有些想法不怎么听话的小姑娘,这一点他知道,也一直很喜欢她这一点。毕竟,这让她显得与众不同,让人不禁另眼相待。
但这一次,九公主竟然如此有主意,轻易就交付出了贞洁……
新帝额头青筋跳了跳,淡淡地道:“起身吧。”
他原本还想着,若是大夏情况危及,是不是与大康议亲,好能替大夏争取几日喘息之机的。现在的话,他的儿女年纪都不大,尤其是女儿更小,最大也只有七八岁,顶不得用……
九公主胆大,那是因为她是皇室公主,有这个资格胆大妄为!
但胡不为呢?他算是什么东西!
九公主行止有错,他为什么不及时阻止反而将错就错!
难道他以为他是新科状元,就天大地大他最厉害了!这大夏没了他的状元之才就要亡了不成!又或者,他以为他是周太傅的学生,真的就成了天子师弟身份高贵了!
哼。
新帝在心底冷哼一声,又对自己的老师生出了些不满:他得知事情发生之后,第一反应是将这个人抹杀,从这个世界上除去,以证明皇室公主不容侵犯……但周太傅却阻止了他。
周太傅认可了这桩婚姻。
他说:事已至此,与其失去一个状元之才并同时与公主离心,不如成全了两人……再怎么说,公主是他一直疼爱的亲妹妹,另外一个也是他一直看好准备重用的青年俊才。这桩婚事,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既然上天就觉得般配的话,与其破坏,不如成全。
新帝其实并不以为然。
九公主且不提。他往日的确对她颇有疼爱。
但那胡不为不过是个年轻人罢了,便是有能耐,只怕也是纸上谈兵的功夫,要能中到大用,不知要磨练多少年呢!
这一次他们路上发生的种种意外他都听说了,但要说有人要特别针对胡不为和九公主……那是什么人泄露了九公主的行踪,能轻易就认出了她!又是什么人才那会平白无故地去针对一个公主和一个状元郎!
新帝根本不能信!
尤其是最后,两个人都说他们会失控发生关系是因为中了媚药,而之所以会中媚药是因为他们遇上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老猎人列举了老猎人种种不合常理之处……
但他们的话,他们自己相信?
一个老猎人,好端端的,在山上生活的好好的,闲了没事给他们下了媚药,而后家也不要就逃走了?
为什么呀!
新帝宁可相信,使用媚药的,就是胡不为。那名老猎人和那个孩子之所以消失了,多半是被他悄悄地处理了。新帝知道胡不为的武功算是不错,对付一个老猎人和一个年幼的孩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又或者,是九公主的设计。她原本就有心下嫁胡不为,不愿意为了大夏的政治去牺牲。她赌的,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他们不得认下这亲事!那老猎人和孩子的连夜走了,也最简单不过:给些银子,告诉他们出去躲几日就成了!
但老师既然发了话,新帝也只好勉强应了,也明确地表示了,自己很不高兴。
“成了亲,就好好过日子吧。”新帝表示自己没什么话要对他们说的,打发他们道:“去后面拜见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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