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他夹在其中,实在有些为难。
徐玫冷笑,别开脸,摆明出一副不想与徐立前说话的意思。
徐立前又找着话与徐玫说了几句,徐玫依旧爱答不理,这让他有些讪讪,坐了一会儿,啃了几句饼干之后,便就告了辞。出了集雅苑,他想了想,转身又去了玲珑苑。
“玫儿一直讨厌胡不为,我忘了这一点出错了主意,不怪玫儿会生气。”面对徐立前询问,徐惠解释了一句,不高兴地道:“难道在大兄眼里,我徐惠就是个强词夺理知错不改的?”
“不是,不是。”徐立前不明白为什么徐惠也是一副不肯给他好脸色的样子,忙道:“我就是觉得,你以前总是爱将玫儿当成小孩子看的……”
“再过一个生日,玫儿就十三了。”徐惠道:“十三了,就算她平日里懒散不知上进,也是长大了,就不是幼稚的小孩子了。她长大了,我当然就当她长大了。”
所以,她才会正面徐玫说话,而不是居高临下。
徐立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徐惠的想法一下子就变了。之前他说了许多次徐玫聪慧,徐惠都是不以为然的。不过,她们姐妹和好,那就再好不过,他又何必去深究根由。
但为什么,他是做兄长的,方才在集雅苑,徐玫是爱答不理地给他脸色看;此时来到玲珑苑,一直崇拜他喜欢他的妹妹徐惠,竟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身为兄长,在两个妹妹面前,都一点儿不受尊敬和喜爱?而且好像还是很被嫌弃了?
难道自己这个兄长,表现真的很差?
这个发现,让徐立前觉得好一阵郁闷。
他看着徐惠,想了想,小心地道:“惠儿,其实,你若是后悔的话……”
徐惠在祠堂发誓不外嫁的时候,周围只有徐夫人和他在。若是徐惠后悔的话,徐立前觉得,他可以替徐惠求徐夫人谅解,也愿意替徐惠在祖宗牌位面前解释。
也不是不能挽回。
徐惠愣了下,随口问道:“后悔什么?”
“那个,胡不为他……”
“我不后悔。”
徐立前才一说出这个名字,就被徐惠立即打断了,道:“我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未完待续。)
218 约会
她后悔什么。
她有什么好后悔的。
不外嫁,是她自幼就有的坚持,更是她深思熟虑之下做出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又有什么好后悔的。最起码,胡不为这个名字,并不能使她生出后悔之心。
徐立前会生出这般想法,真的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她。徐惠看了徐立前一眼,有些不解,也有一点儿埋怨之意。
徐立前有些懵。
不是胡不为的事情……最近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要伤神?
“哎呀,你别管了。”徐惠有些嫌弃。
当然还是胡不为的事情。只是不像徐立前所想的那般。与徐立前一个男人也说不清楚。
徐立前郁闷,“哦”了一声,有些不甘心地道:“那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同我说一声好了。我肯定能帮上忙的。”
出玲珑苑的时候,徐立前抬头看天,情不自禁地想:他如今在家族地位和话语权都是越来越重,能动用的钱财人力等等都很多了,力量今非昔比,怎么反而被嫌弃没用了呢?
唉。
不说徐立前郁郁。
隔了一日,细雨终于消散,太阳再次出现,天清气朗,风和日丽,实在是个让人心情很美好的天气。
徐惠和徐玫在梧桐苑前碰了一次面,便先后离开了徐家镇。
雨后初晴,湖畔的柳枝被烟雨洗的越发的青翠柔软,如同少女最婀娜的身姿,临湖而镜,柔美动人。
波光潋滟,清波荡漾。
徐玫临窗而坐,欣赏着湖光水色,觉得心情非常的不错。
她乘坐的是一个三层高的楼船。
这楼船是属于临江仙酒楼的,高大却显得有些朴素,并没有特别奢华的装饰,尤其是下面两层,布置甚至有些简陋了。原本,这楼船是供给江南才子游湖文会时候使用的,那时候会特别布置的清雅一些。而此时,不办文会的时候,将那些雅致的东西撤下去,换上普通的桌椅陈设,会供给普通百姓体验高船之用,一个人收二十文,楼船会在湖上晃荡半个时辰,也算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没法子,最近世道不安稳,人们花钱的时候总会谨慎一些。临江仙的生意,也不怎么好做的。
徐玫所在的三楼,面积不大,被隔了几个雅间,船票当然也稍贵一些……但因为楼下涌来的许多游人,真正有能力的人还是会独包一艘画舫……谁也不会想到,徐家的娇女,会乘坐在这样的画舫上。
比如,九公主就独自包下了一艘精致的画舫。
徐玫靠在窗边,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在湖中飘着的一艘画舫上巡视片刻,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去告诉惠小姐,注意一下那艘画舫。”徐玫对小红道:“就是挂着一片‘春’字灯笼的那一艘。她要见的人,此时正在画舫上呢。”
临江仙。四楼。
徐惠闻言,让人换了个房间,再次将望远镜投入湖面,找到了小红口中的那艘船,俏脸很快冷了下来。
画舫。
九公主站在二楼窗边,一袭红衣,美的高贵。
她没有看着外面湖光美景,而是将目光投在了正在吹萧的男子身上。男子身姿挺拔,如松如竹。而萧声婉转呜咽,蕴含着无法倾述的淡淡哀伤和轻愁,绵绵密密,像是没有尽头。
“徐家拒亲,非你所愿。”九公主开口道:“老师也许就是下一步闲棋,当不会因此而责怪你。”
胡不为摇摇头,看了九公主一眼,欲言又止。
片刻,他才道:“时辰差不多了,我该下去了。来日再陪公主游湖。”
他们出门很早,才黎明就到了船上。其实,画舫已经在整个湖面行驶了一番,已经将这湖景看过了的。
九公主目送他,没有开口。
胡不为下了画舫,走上船头,乘了一艘小船,回到了湖岸。他站在湖岸边,靠着一株柳树,远眺对面湖堤,再次举起萧,轻轻地吹奏起来。
无数人驻足。
徐惠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她看着那艘春字画舫依旧停在远处不肯远离,听着呜咽的萧声,只觉得刺耳难听,一阵心浮气躁。
但她忍住了,没有立即打扰他,就站在胡不为身后几步远的侧面,安静地注视着胡不为,等待他将一曲吹奏完毕。
为什么要这么久……
难道他真的是沉浸其中,没有发现她已经到了?但这怎么可能。她站的这么近,而他也是习武之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警惕心。
一个一个音符将时间拉的那么慢,徐惠抿着唇,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未必能够忍耐的下去。再一想九公主和徐玫都在看着她这里,看着他和她表演,如同搭台唱戏……恩,那些戏文里的书生与小姐的故事,实在是又荒唐又可笑的。大约,在九公主和徐玫眼力,此时的她和胡不为,也是万分荒唐好笑的?
徐惠不禁摇了摇头。
似乎是看到了她摇头,胡不为的萧声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徐惠,道:“你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如同沉默了许久不曾开口一般。
他的面容看起来很平静。但唇边偶尔漏掉的没有刮干净的胡茬,却轻易地表明,他这几日,过得并不平静。
所以,他的胡茬,和他此时故意表现出来的故作平静,就是用来打动她的么?若不是……她真的会被感动了。
徐惠就这么微微抬着头,眼睛微眯,抿了抿粉唇,一时间没有开口。
“我能来,我真的很高兴。”胡不为嘴角扯动出一个弧度,笑容很浅,却足以让人动容:“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难得晴日。”徐惠不再看胡不为,目光扫过湖面,从那艘挂着“春”字灯笼的画舫上掠过,欣赏着春日美景,道:“所以出来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胡不为眯了一下眼。
徐惠如此,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妙。但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是哪里做错了。略作权衡,他又开口道:“是。”又继续道:“我本来,是想约玫小姐出来说声道歉,是我做错了事情唐突了佳人……但又怕她不愿意见我……”
所以,话题一定要扯回那件事情上喽?
徐惠差点儿就笑了。(未完待续。)
219 再道白
“玫儿一向心宽,早已经不生气了的。”徐惠道:“胡兄不必放在心上。”
胡不为苦笑,摸了一下额头,似乎在提醒徐惠,道:“是么?你不知道,她当日怒火很盛……”
“也对。”徐惠很认真地道:“她就是那种性子,有脾气当场就发作,发作完了,也就过去了。”
她倒是要听听,这个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不知为何,这样的胡不为,让他觉得格外不对劲儿。像是与从前她心目之中的那个人,很不一样。
难道这就是因为她冷静下来了的缘故?徐惠有一点儿走神。
胡不为也跟着沉默了一阵。
谈话进行的如此不顺利,他似乎完全没有了向徐惠表达他“深情”和“痛苦”的时机……
这种情况,并不符合他的预期。
胡不为头脑飞快地转了转,一边转身沿着湖堤边缓步而行,让柔软的柳枝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一边示意徐惠跟着他散步,开口道:“再过几日,我就要回京了。”
“胡兄多年苦读如今终于一举成名,相信回京之后,必能大展宏图。”徐惠微笑道:“我在这里,先恭喜胡兄了。想来下去再见,就要称呼胡兄‘大人’了。”
她拱了拱手,以示恭喜之意。
“借惠小姐吉言。”徐立前轻声道歉,却没有太多高兴的意思,反而有些失落惆怅,低声道:“志得意满之时的当头一棒,也是收获。”
他的声音很低,恰好仅够徐惠听到。
微风轻抚,微波荡漾。远处有游人嬉笑高语,画舫上有各种丝竹之音。
周围很安静,却也并不安静。
徐惠只当自己没有听到,面含微笑,缓步款款。
徐立前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不禁侧目看向徐惠:难道她没有听到?
他再次沉默了一阵。
两个人沿着湖堤走了一段路,胡不为道:“惠小姐赏脸一起喝个茶?”
徐惠目光流转,道:“胡兄和气。休息一下也好。”
这是答应了。
胡不为吩咐了自己的小厮观砚几句,大意是让观砚去租一艘画舫过来。徐惠在一旁含笑听着,并未反对。
观砚很快去了。
没多久,他便乘着一艘小船从湖上过来,请了岸上众人上船。船只在湖上行驶一阵,便到了一艘精致的画舫边上。
徐惠抬头打量了画舫几眼,在流苏的搀扶之下,踏上踏板,登上了画舫。
“小心。”胡不为语带关切。
徐惠朝他露出笑容,没有说话。
她又不是娇怯的小姑娘,又不会因为登个船就紧张害怕。更绝不会出现失足意外,落下了水。就是落了水……又怎么样?她又不是不会水。
画舫,二层。
上面有泉水,有泥炉。
胡不为让徐惠坐了,亲自煮茶。
“……或许,这将是最后一次招待惠儿妹妹了。”胡不为说的有些悲情苦涩:“还请惠儿妹妹不要阻止在下。”
没有动容。
徐惠只觉得有些尴尬。
她不禁开口道:“胡兄何必如此呢?”
她想问问他,若是他是那才疏学浅的,想要出人头地,就要费心钻营……他一个胡不为明明是状元之才,明明有才华有能力,明明能堂堂正正地走出一条路一样地会有远大前途,为何非要如此这般!
胡不为心中一震。
机会终于有了。
他平复一下心中激动,抬头看向徐惠时候,双目之中就蕴满了深情,低声道:“人生最苦,便是求而不得。惠儿,你知道么?当我听到自己成为状元的那一刻,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
“因为,我终于有资格,站在你面前了。”
“不是以一个伴读者的卑微身份,也不是以一个借读者被帮助的身份。而是能堂堂正正地走近徐家镇,站在徐家所有人面前,站在徐夫人面前,告诉所有人,我胡不为这样一个人,能足够配得上你!”
“七年前错失县试,我很难受,那是因为被人冤枉了的缘故。”
“三年前会试失误,我很痛苦。”胡不为道:“不是因为那能夺人性命的腹痛,而是因为我失去了证明自己的机会,害怕的是,耽搁了三年里,你随时都能够嫁给别的什么人。而只是一个小小举子的我,却没有足够的信心站在你面前,站在徐夫人面前,站在整个庞大的徐家面前,证明我有资格说……”
说到这里,胡不为停顿了一下。
似乎是哽咽。
这让他的话因此显得艰难却也更加的让人动容:“……说求娶你。”
“那一夜,若不是因为酒,我并不敢去找你。”他陷入了回忆,面容十分苦涩:“为了能有勇气,我故意喝了很多的酒,呵呵。”
“而酒意下去之后,我又胆怯了,匆匆逃离了徐家。”胡不为摇头:“如今想来,我真的没用。”
徐惠听到这里,不想要再听下去了:“我记得那一晚我明确地说过了,要效仿母亲,以事业为重,不会外嫁。”
“我以为你觉得我配不上你而想出来的借口……”胡不为痛苦地道。
徐惠摇了摇头,道:“几日前,胡兄并未饮酒。今日,胡兄你也是清醒的。所以,我没有玩笑,更非是找借口……”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希望,类似的话,胡兄以后不要再提了。那样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够以朋友身份,相处愉快。”
胡不为却是摇摇头,苦涩地道:“我何尝不希望能如此?能成为朋友,而非是如同陌路,我至少还能有机会见到你的身影听到你的声音。”
“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深情地看向徐惠,突然伸手抓住了徐惠的双手,激动的浑身发着颤,口中喃喃地道:“惠儿,你知道吗?我做不到!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惠儿,明明你也不是对我无心的!”他越发激动起来,声音跟着高起来,紧紧抓住徐惠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如同逼视一般:“为什么你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机会!”(未完待续。)
320 落空
徐惠没有挣扎,垂下了眼睑,仿佛是被感动到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让胡不为心中狂喜,口中也越发狂热:“惠儿……真的,我不甘心啊!状元又如何?若是这辈子不能有你,我……”
“你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徐惠突然抬头,看向胡不为的眼睛。
胡不为一怔,忙道:“真的,我发誓。我对你的心意可昭日月。若是没有你,我便是再有任何成就,也失去了颜色。”
“那你为了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徐惠又问,而且问的极其认真。
此时此刻,胡不为不能迟疑多想,立即趁热打铁一般地道:“是。我胡不为,愿意为徐惠做任何事情,便是性命,也在所不惜。”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对。
不是他要引动她的真情,让她愿意为了他付出么?怎么这会儿变成了他在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