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只是她还不知道,是秦野自己买来送给昆妮的呢,还是按照顾墨存的旨意,为老板跑腿。
不管是哪一种,总之秦野是经手人就对了。
果不其然,秦野一听这话,顿时结巴了起来:“表、表什么?什么名表?”
荣甜瞪着他,发现他长得还不赖,就是太严肃了,少年老成的感觉,暮气沉沉的,让人亲近不起来。要是秦野能稍微有那么一点儿这个年纪的男人该有的活力,说不定还能是昆妮的菜。
“赵昆妮喜欢帅哥,还得是油嘴滑舌那种,就好像健身教练,律师,小明星那种,你这种闷葫芦,不行的。除非,你那方面特别强,一夜七次,一次一小时,让她爽得不要不要的,也不失为另辟蹊径。”
说完,荣甜洋洋得意地低下头吃饭。
秦野刚才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那块手表是他自己送给昆妮的,和顾墨存无关。很明显,他喜欢昆妮,可是对方却对他没什么感觉,不拒绝,也不接受。
荣甜不是很看好他的漫漫情路。
顾墨存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十分难以形容,他万万没有想到,秦野暗恋昆妮。这一点,对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他不能允许自己的手下,和他的眼线搞到一起去,非常危险。
秦野马上站起来,神情尴尬而严肃,低声说道:“顾先生,我……”
顾墨存缓过神,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缓缓地擦了擦嘴,露出一丝揶揄的微笑:“从人体健康的角度上说,一夜七次本来就是不现实的,你别听她瞎说。还有,某些人要少看一些小黄书,相信科学,不要信口雌黄。”
荣甜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秦野非常紧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可是,因为顾墨存不表态,他的心里难免七上八下。
“顾先生,我、我知道……其实这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并没有接受……所以我们没有……不是恋爱……”
秦野惴惴不安地慌忙解释着。
“以后再说。”
顾墨存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坐下。
接下来,秦野没有再碰筷子,顾墨存也不吃了,餐桌上只有荣甜继续大快朵颐。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脸色窘迫的秦野,不仅吃了排骨,还吃了鱼,吃了虾,最后才把那几块胡萝卜慢悠悠地塞进了嘴里。
“我吃饱了。胡萝卜真好吃啊。”
荣甜挑衅地说道,故意再一次提起胡萝卜,令顾墨存哭笑不得。
“吃完了,我们来说正事吧。”
她把嘴擦干净,推开面前的碗筷,猛地收敛起脸上的玩世不恭,整个人忽然严肃起来,直视着顾墨存的双眼。
他好像早有预感似的,一点儿也不吃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说吧。”
荣甜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电梯的事情,你到底筹划了多久?还有,我公司的那两辆大巴出现临时故障,你又是怎么做到的?你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不一口气直接到最后一步,难道这些都是铺垫吗?”
她一口气把心里的疑惑全都问出来了。
“排骨好吃吗?鱼够不够鲜美?虾球炸得会不会太老?”
顾墨存好像没听见一样,含笑问道。
荣甜咬着嘴唇,知道自己又一次被他耍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要回答那些问题的意思。
她怒极,一抬手,将面前的一只盘子向顾墨存扬起,朝他砸过去。
秦野出手极快,他精准地一把抓住那只盘子,怒视着荣甜。
盘子上残存的汁液溅到了顾墨存的脸上,他用纸巾优雅地揩去了,慢条斯理地问道:“我很在意你的评价,下回好改进。”
下回?还有下回?这回就够了!
荣甜的胸前一阵起伏,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能激动,要不然,孩子可能会出事。
她重新坐好,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连连吸气,拼命平复着心情。几秒钟后,荣甜才再一次睁开眼睛,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知道,其实你恨的人是我,既然这样,我答应你,只要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就把这条命给你。我想,你一定不缺一颗子弹。”
她咬牙说道,无声地用手轻抚着还未隆起的小腹。
如果,她的死,能够换来宠天戈和两个孩子的平静生活,一命换三命,她愿意。
“你的命可比一颗子弹值钱多了。有了你,我想让宠天戈怎么死,他就得怎么死,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你不知道吗?”
顾墨存笑吟吟地说着,两只手放在餐桌上,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下意识地用手指转着另一只手上的那枚戒指。
他恨她,不过暂时却没有想到让她死。
“你不要动他!”
荣甜的两只手狠狠地撑在桌面,她想要站起来,终于还是忍住了。
她的指甲不小心撞到桌沿,一整片掀翻过去,阵阵剧痛从指尖传来。
“我非要动他。我就是喜欢看你们无力的表情,就像是现在。你看,最近这几天,天宠集团陷入了多年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股票价格就像是跳水一样,那条线看起来特别的美。我在想,要是哪天他撑不住了,是不是也会像那些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似的,爬上高楼,纵身一跃……”
“不!”
荣甜尖叫出来,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只有你觉得他很好罢了,你永远不知道,中海有多少人想要他死。信不信,我只需要开一个头,接下来只要静静地看着就可以,因为太多人恨他,都想要看他摔下神坛的那一天。”
顾墨存托着腮,一脸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十七章 他不是杨过,她不是郭芙
这么多年来,宠天戈在中海到底树了多少敌人,荣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商海沉浮,哪里有永远的敌友,不过是永远的利益。顾墨存说得对,一旦天宠集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岌岌可危,绝对会有人不请自来地过来掺上一脚。
她不在乎他有没有钱,但是不能在乎他这么多年的心血。
宠天戈接管天宠的时候,刚好是房地产业最为兴盛的那几年,人人都说他赶上了好时候,是坐上了那班车。可当时那么多投资房地产的,至今还能做到岿然不动,没有把钞票变成泡沫的又有几个人?他们只见到了他人前的嚣张和光彩,却没有见过他整夜整夜在公司加班的寂寞和辛劳。
没有人既能赚钱,又能舒舒服服。
舒舒服服是留给死人的,活着的人,只能辛苦。
“你说这些,根本吓不到我,因为我对他大有信心。还有,你不是问过我吗,要是他成了穷光蛋,我会怎么办。我还是那个回答,他可以在家带孩子,我出去赚钱养家,我愿意。”
荣甜深吸一口气,脸上反而露出笑容。
她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想了一下,宠天戈背着婴儿,在厨房冲奶粉的样子,着实可笑又可爱。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似乎也不错。
顾墨存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继续看着面前的女人,嘴角含笑。
“没看出来,你也有这么乐观的时候。我记得,你以前倒是很容易焦虑,为了一点点小事,都能纠结半天……”
她没有错过他说的话,愣了一下,才问道:“你记得以前的我?”
他的笑容渐渐凝滞在嘴角,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只稍微走了那么一秒钟不到的神,顾墨存就犯了个小错误,他不得不在心里叹息一声,看来,他现在的精力真的不足,不得不强迫自己再一次打起精神来。
“不一定要亲自记得才能知道一些事,说起来,你以前也是个公众人物,稍一打听,也不难。”
他扯了个幌子,不知道能不能把她瞒过去。
越少有人知道他就是周扬越好。
越少有人知道他想起以前的事情越好。
他希望那场车祸让自己永久地失忆,这样的话,关于这个女人的点点滴滴,他就全都想不起来,不会再一次对她动情,不会再一次为她迷茫。
“哦,随便。我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尤其是你这样的人。”
荣甜果然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实话实说。
她脸上的表情令顾墨存的呼吸都好像断了两秒钟似的,然后才又无声无息地恢复正常。
是啊,随便,她压根不在意。
就算他站在她的面前,双手沾满罪恶和鲜血,她也最多只是抽抽鼻子,嫌腥罢了,根本不会询问一声,你怎么了。
他就像是一个没人关注的孩子,因为太想要得到疼爱和糖果,所以才大哭大叫,性情乖张,可是,最终仍旧是无人理会。
“我这样的人。”
顾墨存收回双手,向后靠着椅背,微笑着问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荣甜看着他,徐徐吐出四个字:“杀人凶手。”
他猛地站起来,只在须臾之间就倾过上身,越过餐桌上的残羹冷炙,逼近她的鼻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就算我是杀人凶手,也是被你逼到这条路上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主动去卷入你的生活,不过是你看我老实听话,所以选我做丈夫!我的世界曾经那么单纯,在你拖我下水之前!”
她愣了,确切地说,是被吓到了。
这是荣甜第一次见到顾墨存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悲愤,不甘,怨怒……太多太多了。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表情可以透露出这么多的情绪。
微微闭上眼,她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抱歉,我不记得了。如果你是这么说的,那你就这么认为吧。我没有奢求你对我的原谅……”
她确实没有办法为自己辩护些什么。她和宠天戈在一起,也是事实。
她不可能继续做除他以外,任何男人的妻子。
“你的父母在澳大利亚。”
荣甜睁开眼睛,见顾墨存已经坐回了原位,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站起来过一样。
她的眼睫毛都跟着一颤,声音快于大脑:“你到底要对他们做什么?”
出于种种考虑,她还没有去看望过夜昀夫妇。
“想拜访一下曾经的岳父岳母,你别激动。做晚辈的,去看看长辈,有什么不可以吗?”
顾墨存含笑说道,转了转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坦白来说,夜皓和冯萱,对他还是很不错的。女婿是半个儿子,何况,这个女婿人选,他们原本也是十分满意的。只不过,儿大不由娘,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对女儿的私生活干涉太多。
“你到底想说什么。”
荣甜在顾墨存提到她父母之后,已然完全没有了任何的耐心,她现在也是做了母亲的人,对于父母的感情已经和当初截然不同,养儿方知父母恩。
“我还没想好。”
他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逗弄着他的猎物,又不会真的令她逃脱。
“今天逗留太久了,我该走了,改天见。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不会太久。”
顾墨存站起来,一旁的秦野十分体贴地帮他拉开座椅。
他经过荣甜的身边,顿了一下。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让天宠度过这一次的危机?”
她出声,同时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顾墨存猜到了她会这么做,所以才在刚刚刻意地顿了顿。
他嘴角的弧度在不停地扩大,好像很满意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她为了她所深爱的男人,在求他。
这一幕很熟悉是不是。
他记得当年自己在军校读书,百无聊赖的时候,偶尔也会翻翻武侠小说,那些年流行金庸古龙梁羽生,男孩子没有不看的,同学把一套被翻得很旧的《神雕侠侣》塞给他,他闲来无事,竟然看了好几个月。
所有同学的梦中情人都是小龙女,再不然也是陆无双、程英、郭襄那样的女子,偏偏他对郭芙这个人物一见钟情,把有她的段落反反复复看了不下百遍。
“我性格内敛沉稳,要是遇到这种任性跋扈的大小姐,也不失为一种互补。”
面对同学的嘲笑,他如是说道。
第一次和夜婴宁相亲,媒人私下说过,哎,夜家千金脾气太坏,若你不同意,我就去帮你推了。
他有些晃神,满脑子都是她的张扬肆意的美丽面容,再一出口,已然是:“不,我很满意,我想和她接触看看……”
杨过说了,你若要我救你的丈夫,便在千军万马之中,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我便去救他了。
她跪了。
他也跪了。
他说,你不要讨厌我,不要恨我。
整个人忽然从回忆中抽离,顾墨存的表情再一次冷漠下来。
不,他不是杨过,他就是要她讨厌他,恨他。
“看你说的,现在的局面都是我处心积虑,百般算计才得来的,我为什么要让他度过危机?更何况,一个怀孕的女人,又能给我什么?我没有什么古怪的癖好,现在的你在我的眼里,连个谈判的砝码都不算。”
顾墨存的羞辱令荣甜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她是想要恳求他放过天宠,可是,就算他对她提出了什么要求,她想,她也断然不会答应。
看出她的迟疑,他抽出自己的手臂,作势要走。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已然绝望了。
“我想一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这一次,顾墨存带着秦野,头也不回地走了。
荣甜呆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天色从亮转黑,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林行远一走进来,看清眼前,彻底愣了,手里的外卖散落一地。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蹭蹭冒上来,几秒钟后,他快步冲进各个房间,包括卫生间,都检查了一遍。
客厅地板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有那把孤零零的染血的刀,彻底令他失控。
“谁的血?你受伤了?”
他一把抓住荣甜的肩膀,将她上上下下查看了一遍,没有见到明显的伤处,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下一秒,林行远的心再一次悬起来,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做到直捣黄龙,不受任何阻碍地进入这里。
答案很明显了。
他额头上泌出冷汗,不敢相信,这么快的时间,顾墨存就已经找到这里来了。
一整个下午,自己甚至还在侥幸,荣甜暂时安全了,他对宠天戈也能有个交代。不料,对方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事到如今,我想,只能有一个办法了。我有话和你说,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心情,你都要认真听我接下来说的话,因为……那很重要。”
关于夜婴宁的身份,本来已经被刻意尘封,然而,林行远不希望她再遇到任何的危险,他想,不管宠天戈愿意不愿意,他都要说出来了。
第十八章 挽回局面
或许被林行远眼底的郑重其事给震慑到,荣甜本能地想要逃避。
一双眼睛立即看向别处,她小心翼翼地把头扭到一旁去,嘴唇动了动,荣甜的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想听,不要听。
看出荣甜的排斥,林行远把两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叹了一声。
说,还是不说?
她抢先一步,抬起手来,捂着耳朵,用从来没有过的耍赖一样的语气低低喊道:“我不要听,你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