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远一边回忆着,一边露出赏识的表情。
对此,夜婴宁不置可否,她早就知道,宠天戈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可以说是专注,也可以说是冷血。
“御润……御润现在早已经不是御润了吧……”
听见父亲的心血,夜婴宁平静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这么久以来,她像是鸵鸟一样,特地避开任何有关于御润的消息,不想听,更不想知道。
“这一点,你猜错了,御润还是御润。宠天戈几乎没有改变御润原来的东西,名字、工艺、配方,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林行远摸着下巴,微笑着否认了夜婴宁的猜测。
她一愣,不明白宠天戈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既然都已经吞并了御润,又何必假惺惺地做出这副姿态呢,将御润从里到外地大换血,才是他的风格。
看出夜婴宁的不解,林行远大胆猜测:“依我看,是你的失踪,对他有很大的打击吧。毕竟,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他对你不可能没有感情。当时,飞机失联这件事可谓是全球轰动,搜寻工作也热火朝天。不过几个月过去之后,大家的关注度都在一点点下降。可是对于失踪乘客的家人来说,那种伤痛却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所以我想,他大概是想以此来纪念你吧。”
听着他貌似头头是道的分析,夜婴宁陷入了沉默。
即便真的是这样,她也没什么好感动的,在生命面前,这些祭奠的仪式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不想再听这些了,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的话,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夜婴宁再次想要离开这里,不过,林行远之后说的话,却令她的心头产生了强烈的悸动。
“你不想听也不要紧,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不过说真的,看着宠天戈现在这副样子,身为对手的我也有些心有不忍。他原来就是没什么道德底线的赚钱机器,现在更加变本加厉,我都怀疑他是和魔鬼做了交易。”
林行远微微笑着,向她说出宠天戈的近况。
如果说以财富来评判一个人的状态,那么他的确是过得很好,非常好。不过,如今的中海商界,人人都知道,现在的宠天戈比从前更加疯狂,他好像不知道疲惫为何物,又或者是要把自己一天24个小时全都填|满一样,他机械地赚钱,不停地赚钱,贪婪,而且不择手段。
“求仁得仁,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奋斗。别人的事情我管不了。”
强忍着心中的惊涛巨浪,夜婴宁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要是你真的能那么想就好了。你在撒谎,你根本忘不了那个男人!你当初想要离开他,无非是因为孩子没了你痛苦,你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你想逃避。但是内心里你根本还爱着他!否则你就不该回来,滚回你的地方去!你回来就是因为你还抱有一丝的希望!”
林行远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旁边已经有客人在朝这边看过来了。
他的话戳中夜婴宁的心底,她不得不承认,他将她看得太透太透。如果不是捱不住那份不能见人的思念,或许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再踏上中海的土地。
可是,她也知道,她和宠天戈,一切都结束了。在她生产的那一天,在她得知他就是那枚袖扣的主人的那一天,一切的一切,永远不可能。
“随你怎么想。”
这一次,夜婴宁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再也听不下去。
一口气逃到了商城的顶楼停车场,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车钥匙,夜婴宁脚步虚浮地走向自己的停车位。
打开车锁,就在夜婴宁刚要拉开车门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停在自己车旁边的那辆白色跑车,似乎很有几分眼熟。
她松开手,狐疑地走过去,转到车头去看车牌。
果然,果然她没有看错,正是上次那辆白色的莲花跑车!车牌也一模一样,就是它!
真是巧,居然又在这里看到这辆车,它静静地停在原位上,等待着主人。但是它的主人并不在此,应该,也是在商城里购物吧。
夜婴宁按捺不住好奇心,绕着车身,走了几步,还弯下腰,想要透过车窗向里面看。
可惜,车玻璃贴了膜,她什么都看不到,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辆车还很新,估计开起来没有多久。
带着一点儿失落的情绪,夜婴宁折回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将手袋放好,坐上驾驶位。
她正在低头系着安全带,忽然听见身后有响声。
夜婴宁皱眉,她猛地一回头,一张男人的脸,刹那间放大在她的眼前。
“啊!”
第四十章
夜婴宁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刚刚,她绕着那辆白色跑车走了一圈的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竟然有人趁机进|入了她的车内,还躲藏在车后座!
所以,她惊恐地大喊出声。
“啊啊!”
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停车场的安静,大概是嫌夜婴宁的声音太刺耳,男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别叫了!”
他不悦地皱紧眉头,训斥出声。
夜婴宁这才来得及去看这个人究竟是谁,车里很黑,她还没有打开车灯,迷迷蒙蒙的,看不大真切。
“你绕着我的车走来走去,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令夜婴宁猛地一惊,脱口道:“周扬!”
没有错,如果仅仅只是长相相似,那么还有可能是她因为过于思念而认错了人。如果,连声音都对上了,那怎么还会有错!
是他,就是周扬!
想到这里,夜婴宁顿时不再恐惧,反而一把攥住了男人的手臂,焦急地大喊道:“周扬,周扬!你是周扬!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死了,你……”
不等她说完,男人已经毫不犹豫地甩开了她的手,大怒道:“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先是在酒店里跟踪我,然后又追着我的车,现在倒好,还在停车场里鬼鬼祟祟地想要在我的车上动手脚是吧?”
他刚才从电梯里一走出来,就看见这女人站在自己的车头前,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总之,看起来不像是在做好事。所以,他趁她不注意,反而抢先一步,上了她的车,一定要问个清楚。
“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确认一下这台车是不是你的!我绝对没有动什么手脚,不信你现在可以去检查你的车子……”
夜婴宁顿时也惊惶起来,立即矢口否认。无缘无故地被扣上这样严重的罪名,她实在担待不起,也绝对不想在中海短暂停留的这几天里,再引起什么岔子来。
见她脸色煞白,男人的眼神变得多了一丝玩味,像是在品评着她刚才所说的话语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而与此同时,夜婴宁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笃定,她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像真的不是周扬。
他虽然长相一样,声音一样,可是,周扬没有这样暴躁的脾气。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周扬都是稳重冷静的,他很擅长控制自己的脾气,除非真的被自己逼急了,才会失控。次数也仅有那么两三次,在两人相处的后期,更是绝大多数都是对她充满了包容,像是最早期那种甩耳光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但是,现在这个男人,一出口就是伤人的话语,这令夜婴宁终于产生了一丝怀疑。
“我当然会去检查,谁知道你有没有在我的车底安炸弹,等我开出去几公里,‘嘭’一声把我炸得血肉模糊!哈哈!”
男人大笑着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好像对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很得意似的。
夜婴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还不确定,但是无论他是不是周扬,依照目前的情况,她都不适合和他继续在车里纠缠下去。
“先生,如果你担心的话,大可以报警。现在,你可以从我的车里下去了吗?否则,我也要报警了。”
她无奈至极,脑子里却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苏清迟帮自己查到的结果,这个男人,好像是叫顾默存是吧……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看起来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既然对方有名有姓,从行为举止,神态性格上来看,又真的和周扬迥然不同,那么就是自己认错了人,不应该再有任何的纠缠。
没想到,对方却不打算善罢甘休。
“喂,你三番五次接近我,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有些轻佻地把手臂支在了她的座椅上,歪着头问出心中的好奇。
看这女人,也不像是那些从事特殊工作的,那就不是自己惹下的风|流债,那她为什么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似的,上一次在酒店,自己发现被人跟着,他好不容易才摆脱她。
也正是从那次开始,他才觉得自己很不一般,好像天生就有反追踪的能力似的,知道走到哪一步该向前,哪一步该退后。那种感觉,和在游戏里追踪任务完全不同,这令他感到莫名的兴奋,好像体|内一直被刻意压抑着的东西,就快要被彻底释放一样。
夜婴宁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微微颤抖,这男人的问题令她很难回答。
这样嚣张跋扈的性格,如果自己说,我把你错认为了别人,恐怕,他是会十分生气吧?!
这么一想,她立即摇头,“不,不认识。”
他露出失望的神色,还以为,曾经在哪个酒局上见过这女人。
“哦。”
想了想,他忍不住又问道:“那你刚才干嘛盯着我的车?你是偷车贼?”
夜婴宁大窘,有她这么蹩脚的小毛贼吗,还被车主抓个正着,也太衰运了一些吧。
“我没见过世面,看见好车,难免激动了一些。先生,我说了,都是误会,我向你道歉,你下车可以吗?我赶时间,要走了。”
老实说,她真的再也不想和他说下去了,这种对着一个表面看起来和周扬一模一样的男人的痛苦,她就快要承受不了了。
“好吧。”
男人没再纠缠,夜婴宁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推门下车,没想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她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夜婴宁当然不知道,她下意识地摇摇头。
男人大笑起来,他敲了敲车窗,夜婴宁只好摇了下来,探出头去。
他拍拍她的脑袋,就像是在拍一只听话的小狗一样,见她露出想要反抗,却又不大敢的神色,他忽然收敛起了笑容,冷冰冰地说道:“记好了,下次见到我绕着走。我是顾默存,不管黑货白货,要想要进到中海里来,都要从我的手上过一遍。”
说完,他又变脸一样,笑了笑,这才终于走回自己的车前,开动起来,绝尘而去。
夜婴宁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明白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没想到,这男人居然是搞走私的,可怕,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打了个哆嗦,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穷问不舍,如果真的得罪了这种人,那才真是惹祸上身。
夜婴宁以前就曾听宠天戈说起过,中海的势力众多,既有老老实实的生意人,自然也就有剑走偏锋的艺高人胆大的人士。他们能够游走在黑|道与白道之间,亦正亦邪,很难说背后牵扯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所以能不惹,就尽量不要去惹,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有绝对不能轻易触碰的禁区。
第四十一章
当晚,旗舰店的店长为夜婴宁接风洗尘,选的是一家日本料理会所。
几个女人少少地喝了些清酒,搭配着新鲜的日料,那种微醺的感觉令人特别的舒服,宾主尽欢。
饭后,夜婴宁想着自己一个人走走,于是她谢绝了店长的其他邀约,独自沿着会所外的那条大街,静静地散着步。
她走得不快,甚至有些慢,因为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事情。
林行远,周扬,哦,不对,不是周扬,是那个叫顾默存的男人。这两个人的脸,不断地交替着在夜婴宁的眼前浮现出来,令她感到无比的困扰,却又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正想着,手机里忽然涌进一条短信,原来,是吴城隽临登机前发来的。夜婴宁松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祈祷,这位**oss快点儿抵达中海,他早些来,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早些回伦敦去。有他在中海坐镇,就算有事务牵绊,大不了她一个人先回去。
她快速地回复,告诉他,自己收到了。
很快,他又发来一条信息,上面有哭泣的表情,然后问她,你们中国女人都是这么不讲理吗?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古怪的问话,令夜婴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她再问他,他却没再回复,估计是已经关机了。
握着手机想了一会儿,夜婴宁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她懂了,大概是古灵精怪的stephy给了吴城隽什么苦头吃吧,才让他如此郁闷,以至于对中国女人都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哈哈哈,真是有趣。这场景,单是想想,就让她忍不住发笑。
笑了一会儿,夜婴宁才意识到,她一个女人站在街上傻笑,是多么古怪的行为,连忙收敛起笑意,走到路边,招手拦车,准备回酒店。
殊不知,这一幕,已经完全落入了不远处的镜头之中,被置身在暗处的对方“咔咔咔”全都收纳下来。
夜婴宁刚坐上出租车,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吴城隽,连忙接起来。
不料,竟然又是阴魂不散的林行远!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她记得自己并没有把现在的号码告诉给他,为的就是担心他三不五时来骚扰自己。
“别忘了,女人最容易出卖女人,尤其是在面对男人的时候。”
林行远没有卖关子,直接告诉了夜婴宁,他是从今天珠宝店里那个导购员那里问到的她的号码。他随口撒了个谎,说有事情需要联络设计师,请她帮忙,改天请她吃饭作为答谢,那女人就忙不迭地又去店长那里索要到了夜婴宁的手机号码。
她叹息,果然如此。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殊不知这世上尽是同行欺负同行,女人们自然也是天底下最大的同行。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没什么和你好说的,我早就脱胎换骨成为另一个人了!你就当做一件善事,装作从来没有见过我就好!”
夜婴宁有些气急败坏地对着手机低吼道,根本也顾不得前方司机边开车边朝自己投来的讶异的眼光。
手机里传来了林行远的笑声,好半天,他才止住笑,严肃地开口道:“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刚才在酒桌上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来向你求证一下。”
她一愣,觉得他似乎不像在开玩笑,忍不住反问道:“你要求证什么?”
林行远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的那位新老板很缺钱吗?怎么会忽然跑到中国来投资?他不是国外出生国外长大,对内地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了解,胆子也忒大了一些。”
听他提起吴城隽,夜婴宁颇为莫名其妙。
“我只负责产品的设计和研发,至于公司的运作,我不清楚,也不关心。不过吴先生确实要亲自来中海,说有事要办,具体什么,我倒是没有问。”
她实话实说,同时很好奇,林行远口中的“投资”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那你不要蹚浑水,记得我说的话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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