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经道:“她们的母亲嫁给刘半云后很幸福,我不想再去搅闹他们,所以我偷偷地到了一趟刘家,找到了她们的母亲,向她说我准备远走回疆,再也不回来了,希望她把凤钗给我留作纪念,而且我的仇人很多,也需要那只凤钗来作为防身之器!”
谢文龙道:“她答应了吗?”
秦守经道:“答应了,她那时已经知道从前的情形是林上燕的摆布,更知道我所以如此荒唐也纯是为了受感情上的打击,如果她役有嫁人,一定会随我远走他方,只可惜命运弄人,劝我从此振作做人,改过自新!”
刘真真道:“我母亲假如真对你有情,她可以把凤钗送给你,为什么要叫罗上春来盗取呢?”
秦守经道:“本来是可以这样做的,可是你父亲妒心很重,你母亲拥有凤钗是大家都知道的,忽然在我手中出现,一定会引起你父亲的误会,不得已,才假手罗上春的偷盗而交给我!”
谢文龙道:“后来呢?”
秦守经道:“我骗到凤钗后,又知道罗上春从凌家带出来一册拳经,那上面记载着一些绝世的武功与剑法,也将它们一下儿骗走了!”
谢文龙问道:“罗上春为什么肯替你去偷凤钗的呢?”
秦守经道:“罗上春盗走凌家的拳经后,凌寒梅带着她两个义兄追得很紧,而他们那时的武功远胜过罗上春,林上燕那时还怀了身孕,为了防备凌氏兄妹的追杀,林上燕才怂恿罗上春盗取凤钗以自保!”
谢文龙道:“你带了凤钗与拳经就到回疆去了?”
秦守经点点头道:“是的!我拿了那两样东西,还给罗上春留了一封信,说明林上燕害我的经过,更说明这是对林上燕的报复……”
罗继春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守经道:“这是为了林上燕好,因为我与林上燕重聚的事,被罗上春知道了,我留下这封信,是声明我并不爱林上燕,希望他能好好对待林上燕!”
刘真真道:“我父亲又是怎么死的?”
秦守经道:“因为我的行为使林上燕太伤心了,她是爱我的,不向我报复,反而把恨意发泄到你母亲身上,罗上春盗钗时并没有留下什么字条,倒是林上燕与盛九如为了陷害你母亲,又偷偷把当年那张字条送了回去,故意让你父亲看见,你母亲不明就里,以为是我做的事,又忿又伤心,才自杀了!”
说到这儿,秦守经的声音略见激动道:“严格说起来,你母亲是让你父亲逼死的,他看见那张字条后,一口咬定你母亲与我有奸情。”
刘真真忽然道:“不对,那张字条上说我母亲将凤钗送给你做纪念,可见不是她从前写的那一张。”
秦守经道:“不错,原来的字条上只约我见面,林上燕后来听说我与你母亲见过面,知道了你母亲假手罗上春将凤钗送给我,特别又添上去的,也因为这句话,使你母亲落于百口莫辩之境,更认为是我在陷害她,才伤心地自杀了。”
顿了片刻,他又接下去道:“我得知你母亲自杀的消息,心知一定有变,乃找到了林上燕,问明究竟,气得我真想杀了她,于是点住她的穴道,找了一碗很厉害的毒药,准备灌下她的肚里,将她的心肝肺脏都蚀烂掉。可是到了动手时,想起她这么做,也是为了爱我,又不忍心了。结果只把毒药泼在她的脸上,毁了她的容颜……”
罗继春脸色苍白,强抑住心中的愤怒。秦守经又道:“我觉得这事有找刘半云说明的必要,可是又怕他一见面,不容我解释,就要跟我挤命,刚好林上燕身边带着罗上春做飞贼的迷香,我就拿着到了刘家,刚好刘半云一个人在书房里喝酒,那迷香能使人失去行动能力而仍保持神智的清醒,我就用迷香将他迷住了,说明了一切,我就离开了。我发誓没有杀他,他一定是内疚而自杀的!”
刘真真叫道:“谁相信你的鬼话?”
秦守经道:“假如我要杀死他,一刀就解决了,何必再放上那把火。”
谢文龙点头道:“不错,这倒是可信的。”
刘真真道:“那么我母亲跟他的事也可信了?”
谢文龙道:“不错,如果你母亲与他毫无感情,大可以坦白向你父亲解释,何必要自杀呢?”
刘真真怔了一怔才道:“那我们不用报仇了?”
谢文龙一叹道:“男女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不上什么仇,都只是命运的拨弄,如果要报仇,也只能找上天去算帐,问他何以要把人的关系弄得如此复杂!”
秦守经也叹了一声道:“是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扪心自问,对你母亲的死,我到底负不负责任,现在我把事实说了出来,随你们去决定好了。如果你们认为我仍是害死她的凶手,我也不想否认,听凭你们杀死我好了!”
刘真真转向刘翩翩道:“姊姊,你怎么说?”
刘翩翩徐徐收起彩虹剑道:“假如他说的是真话,我们自然没有再找他报仇的道理;如果他说的是假话,虽然人都死了,无可对证,但是我相信爹娘在地下的英灵也不会放过他的,用不着我们来对付他。”
秦守经转向罗继春道:“现在我要问你了,那拳经的下册究竟你知不知道?”
罗继春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可是我娘在临死前叫我去找一个人,说是有东西要交给我,也许那就是拳经也不一定。”
秦守经叫道:“一定是的,她叫你去找谁?”
罗继春道:“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姓名,只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秦守经道:“我们立刻找他去!”
罗继春道:“为什么我要把拳经给你呢?你对我母亲那么坏。”
秦守经道:“林上燕始终是爱我的,如果你取到了拳经的下册,就可以看见里面的题字,她在上面用血宣誓,说只有我们两人可以享有它!”
罗继春道:“可是我娘已经死了!”
秦守经道:“你是她的儿子,如果她把拳经的下落告诉了你,就证明她是要你做她的继承人,自然是我与你共同享有那册拳经!”
罗继春道:“可是你并不打算跟我共同享有它!”
秦守经顿了一顿才道:“那是我太心急了,没有向你表示明白,反正我绝不会独占它!”
罗继春冷冷地道:“现在你怎么表示也难以令人相信了!”
秦守经急得直跳脚道:“你这小子真顽固,你母亲临死前叫你别跟我作对,她自然是相信我的,而且你取得拳经后,自然会发现她在里面的遗嘱……”
罗继春道:“只怕你不等我打开来看内容,就对我下毒手了!”
秦守经想了一下,把手中的长剑丢在地下道:“我赤手空拳跟你去总行了吧!”
罗继春摇摇头道:“我还是不能信任你!”
秦守经急叫道:“你要怎么才能相信?”
罗继春道:“我用剑比着你,一同去找到那个人,取得拳经后,我看到里面的内容,假如真有我母亲的遗嘱,我才能相信你!”
秦守经沉思片刻才道:“可以,我们走吧!”
罗继春这才移步向前,抽剑比着他的后心道:“走!”
秦守经一怔道:“到了那里你再比还来得及,现在干吗急成这个样子呢?”
罗继春道:“我必须从现在就控制住你,不然你随时都会出坏主意!”
秦守经无可奈何地道:“你这小子太混帐了,不看在你娘的份上,我真想一掌劈了你!”
罗继春冷冷地道:“少废话,向前走!”
前面就是盛九如的坟墓,虽然被挖开了,还留着一个土穴,秦守经道:“往前没路,怎么走呢?”
罗继春道:“走就是了,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秦守经走了三四步,刚到土穴前,罗继春喝道:“站住,把我娘的遗体放进去,把盛九如也放进去!”
秦守经一怔道:“干什么?”
罗继春道:“我娘的第一个心愿是与盛九如合葬,你先把这件事办好了,再作其他的打算!”
秦守经无可奈何,弯腰把林上燕尸体放进土穴里,罗继春突然手一紧,举剑前推,将秦守经由后心刺透前胸……
秦守经负痛一跳,罗继春的动作更快,脱手松剑,拳脚并施,击在他的后腰上,将他硬压进了土穴,倒在林上燕的尸体上,秦守经翻过身来,罗继春跟着一脚,踏在他的胸前,不让他起来,秦守经厉叫道:“小子,你干什么?”
罗继春脸色深沉地道:“秦守经,这是你的福气,我娘临死前还是爱着你,她希望能与你合葬一穴,我这是在实行她的遗志……”
谢文龙愕然道:“她不是说要与盛九如合葬的吗?”
罗继春道:“那是她次要的愿望,他爱的是这个姓秦的,如果不能与所爱者并穴,她只好退而求次,与爱她的人并葬,先前我找不到秦守经,只好将就用盛九如陪葬,现在这家伙自己送来了,我自然选他陪葬了……”
秦守经突地发出一声厉笑道:“林上燕,贱妇,你生得一个好儿子,现在你死得瞑目了!”
罗继春猛地一脚踏下去,秦守经口中鲜血直喷,寂然不动了,谢文龙与刘氏姊妹都愕然张口结舌,不知所云。
罗继春见他已经气绝,开始弯腰拿起铁锹铲土,谢文龙这才上前道:“罗兄,等一下……”
罗继春沉声道:“这不关你的事,如果你认为我杀了人犯罪,回头我跟你上衙门领罪去!”
谢文龙一叹道:“罗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要抓你洽罪,我只是怀疑此人不是秦守经!”
罗继春一怔道:“不是秦守经,又是谁呢?”
谢文龙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不是秦守经!”
罗继春上前一把撕下尸体的面罩,在月光下看出那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脸形因痛苦而扭曲着,咬牙切齿,口角淌着血,十分恐怖,可是大家都不认识!
谢文龙端详片刻才道:“我不认识这个人,可是我相信他绝不是秦守经!”
罗继春道:“你也不认识秦守经,怎知不是他呢?”
谢文龙道:“我有这个感觉,也许等四叔他们来了,就可以确定了!”
刘真真道:“谢大哥,假如他不是秦守经,为什么要冒充秦守经呢?”
谢文龙叹道:“我也希望能知道,等四叔来辨明他的身分后,也许能有个解答!”
刘翩翩道:“如果他不是秦守经,那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也不是真的了?”
谢文龙道:“不,他说你父母的事以及与林上燕之间的恩恩怨怨,倒是十分正确,不信等菊姑来了,可以问她一下,她多少会有点知闻的!”
刘翩翩道:“你怎知他说的是真话呢?”
谢文龙道:“第一他说的情节很合理;第二,他说话时很流畅,可见他不是临时编凑的,而且他对前后交代得十分清楚,加上盛九如的那番叙述,证明是事实无误!”
刘真真道:“假如他说的是真话,那盛九如就是骗人的了?”
谢文龙道:“盛九如为了袒护林上燕,自然要歪曲一点事实,尤其是他与林上燕合计陷害你母亲,更不敢对我们说出来了。”
刘真真道:“谢大哥,你确知他不是秦守经吗?”
谢文龙道:“是的,他叙述那些故事时,虽然并没有露出口风,但是他的声音却毫无一丝感情,听起来好象是在叙述别人的事一样,所以我知道他不是秦守经!”
罗继春道:“也许他的感情已经麻木了!”
谢文龙道:“不会的,照以前的种种看来,秦守经不能算是个坏人,还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所以林上燕虽然饱受他的摧残,到死还是深爱着他!”
刘翩翩插嘴道:“我看不见得,林上燕恨死他了!”
谢文龙道:“那只是盛九如口中的话,我们始终没机会跟林上燕多谈几句,不知道她心中对秦守经真正的印象,但是我们可没有听她表示恨过秦守经!”
罗继春道:“是的,她临死前还特别告诉我,叫我别跟秦守经作对,希望能与他合葬一穴!”
谢文龙问道:“她就是这几句嘱咐吗?”
罗继春怔了一怔才道:“还有几句别的,与你们没有关系,我也不必说出来!”
刘真真指着那尸体道:“他如不是秦守经,为什么对秦守经的事会这样熟悉?”
谢文龙道:“我想他一定是跟秦守经很接近,所以才能知道那些事!”
罗继春叹了一口气道:“假如他不是秦守经,我就不能让他跟我母亲葬在一起了!”
说着弯腰把尸体又拉了出来,正在这时候,四下飓飓蹿来了一大片人影。
这边几个人都是惊弓之鸟,立刻拔刃戒备,那批人影来到临近,谢文龙才放了心,来的人中,前面是凌寒梅与贺志杰与一个中年老者,后面却是高人凤,谢玉茜,以及晏四,黄秋枫,方梅影,周菊人等六人,采取包围的势子,似乎不让那三人脱逃!
凌寒梅首先看见了地下的尸体,脸色一变道:“他死了?是谁杀死他的?”
罗继春道:“是我,大娘,请你告诉我,他是不是秦守经?”
凌寒梅神色又是一变道:“是你杀死他的?为什么?是你母亲叫你杀死他的吗?”
罗继春道:“不是,我受不了他对我母亲的那样辱骂,一怒之下,才杀死了他!”
凌寒梅哼了一声道:“该死的东西,眼看着事情已经快成功了,还是那样沉不住气,真是死有余辜!”
罗继春又问道:“大娘,他到底是不是秦守经?”
凌寒梅脸色一变喝道:“野种,别叫我大娘,我不是你大娘!”
罗继春不禁一怔,那中年人却急急问道:“罗……继春,果真是你杀死他的吗?”
罗继春道:“不错!”
那人顿了一下脚,长叹道:“糟了,凌师姐,这叫我如何对他说呢?”
凌寒梅冷笑不语,罗继春却诧然道:“你在说什么?”
那人仍是连声长叹,罗继春急了道:“你是谁?”
高人凤在旁道:“他叫王仲远,是太极门丁兆民的师弟,你杀死的王仲华是他的弟弟!”
罗继春脸色微变,连忙拉剑戒备,王仲远却摇手道:“你别急,我弟弟被杀的事我并不恨你,如果你真是罗上春的儿子,对我们王家的人是应该怀恨的,可是……”
罗继春神色一动道:“我娘临死前才说罗上春并不是我的生父,我的身世只有一个叫王子光的人知道……”
王仲远道:“我就是王子光,仲远是我的别号!”
罗继春一怔道:“王……前辈,那么谁才是我真正的父亲呢?”
王仲远用手一指地上的尸体道:“这个被你杀死的人!”
罗继春跳起来叫道:“什么?他是谁?”
王仲远长叹道:“太极门的掌门人丁兆民!”
罗继春震惊得连手中剑都掉了,王仲远又叹道:“这个秘密连掌门师兄自己都不知道,我也不敢说出来,想不到现在要说,已经太迟了……”
说罢又对地下的尸体拜了一拜,黯然道:“师兄,你一心想收回拳经,光大门户,没想到会死在你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
罗继春象发了呆,半天讲不出一句话,谢文龙道:“王前辈,你把事实说得清楚一点好吗?”
王仲远默然片刻才道:“事情是这样的,林上燕嫁给掌门师兄后三年,罗上春从凌师姊家中逃婚出来,避在师兄家里,我们得知他从凌家携出一卷拳经,里面所载都是太极门失传的武功,想将它取了回来,可是又不敢声张!”
罗继春道:“那有什么不敢声张的?”
王仲远道:“太极门分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