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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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游龙-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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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玄鹤气得跳脚叫道:“请仲裁划定距离!”
  卜逸夫与史云程同时下台,两人十分慎重地量出三十步的距离,叫人用粉酒上线,林玄鹤叫道:“老夫就站在这条线上,如果脚离了线,老夫不但认输,还要脑袋放下来!”
  谢玉茜更为大方,走到自己的白线中央,用脚顿定两个白点道:“我就站在这两点上,动动脚步就认输!”
  林玄鹤一愕,其余各人也一愕,因为谢玉茜这一手太绝了,她不管使用长箭也好,袖箭也好,站在一个固定的地位都能出手,这是以攻而言,站在守方面来说,五云捧日钉虚实莫测,躲闪更加糟糕,倒不如站定一个地位,全力应付还好一点!
  林玄鹤可呆了,他的五云捧日钉一发十支,有虚有实,必须来回移动,站在各种不同的角度上分手,限于一线还不受影响,定于一点,最多只能发出三四支。
  以他的身份,如果不照谢玉茜那样,则老脸拉不下来,照样办一下,他倒不怕被对方的箭所中,只是胜不了这小姑娘,也只得抹脖子自杀了!
  因此地呆了半天才怒道:“晏四这混蛋教得好徒弟,居然想出这么个绝主意!”
  谢玉茜沉声道:“别骂我师父,他是个人人尊敬的大豪杰,绝不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这是我自己规定的方法,并没有要你也一样做!”
  高人凤在另一端哈哈大笑道:“骂得好!林玄鹤,反正你今天老脸已经丢尽了,还是保全老命要紧,就在线上跑跑吧!在今天的场合下,你怎么也端不起身份!”
  林玄鹤的脸已涨成猪肝色,憋了半天才道:“老夫从来不跟人比武,今天是第一次,不懂规矩就不懂规矩,反正老夫绝不会上当,被你限死在一点上!”谢玉茜一笑道:“如果你还够聪明,现在就该退身找真正骗你的人去算帐,以后收收心,别再自命风流了……”
  林玄鹤气极怒吼道:“仲裁人!你们都成死人了,位子都站好了,为什么还不发令开始!”
  卜逸夫知道他已失去了理性,忍耐地道:“二位尚未准备妥当,在下怎能发令!”
  林玄鹤大声道:“我姓林的只要皮袋在身,就算是准备好了,你们也是老江湖了,怎么越变越娘娘腔!”
  卜逸夫虽然与他是老朋友了,却也受不了他这种语气,神色一庄道:“这是正式比武,兄弟必须按照规矩行事,林兄虽然准备好了,谢小姐还没有准备好,以双方的比斗标准来说,谢小姐的箭扣上了弦,兄弟才能发令开始,林兄如果认为兄弟举止不当,兄弟可以退出仲裁!”
  林立鹤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火了,乃歉然一笑道:“卜兄别生气,兄弟实在是气糊涂了,你我相交多年,一定知道兄弟有生以来,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若不是在比武场上,照兄弟的脾气,早就送这小娘们儿上西夭了!”
  高人凤在远处笑道:“如果不是在比武场上,你这种老土豆儿,连谢小姐的面都捞不着一见,别说动手比武了,你连良家妇女与粉头都分不出来,还敢以风流自命,今天有机会让你见识一下大家闺阁的待人行事,该是你此生最大的荣幸!”
  林玄鹤气得又跳起脚来,历声吼道:“那边的野小子,你过来,老夫先封了你这张宪嘴!”
  高人凤仍是笑吟吟地道:“老不死的,只要你能在谢小姐的箭下留得残生,高某少不得会照顾你一下的!”
  林玄鹤差点要冲过去收拾高人凤了,还是卜逸夫叫住他道:“林兄!请守规矩,这一场还没完呢!”
  林立鹤气呼呼地叫道:“小娘们儿,你快点!老夫等不及了!”
  谢玉茜泰然自若地道:“急什么,我出手向来就慢,先要试试弓弦的动力,然后在运运气,试试准头,你等不及不妨先开始好了,反正你不懂得规矩,错了也没人怪你!”
  最后一句话太厉害了,林玄鹤以先人前辈的身份,却不敢照办,不仅丢了自己的人,连仲裁人都跟着下不了台!
  照场面上看,自然是不太公平,尤其他们与林玄鹤是朋友,更难辞偏袒之嫌,可是他们无权也叫林玄鹤限于定点动手,事实上他们也明白林玄鹤不能限定一点的苦衷,所以三个老家伙都有点讪讪然,林玄鹤苦在心里,急在面上,站在那儿都全身不是滋味,两只手一下子摸摸皮袋,一下子摸摸脑袋,恨不得马上开始!
  谢玉茜故意吊他的胃口,好整以暇地慢慢调整弓弦,悠闲地在箭当中挑选长箭,又试着空弦,一切的花样动作全搬弄了出来,好容易扣箭上弦,林玄鹤立刻就想出手,卜逸夫见状忙喝道:“林兄!且慢!”林玄鹤叫道:“她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卜逸夫叹道:“林兄!兄弟实在替老朋友担心了,你从没有这样失常过,谢小姐的背对着你,还是在准备状态!”
  谢玉茜的确是用背对着他,林玄鹤脸上一热,心中却颇为感激。卜逸夫的话给了他一个暗示,暗器对阵最忌暴躁,而他自己这种暴躁,的确是大失常态,说不定正是对方预设的阴谋,想叫自己在激动中失手!
  他毕竟是个老江湖人物,心里有了数,表面上仍是装作不耐烦已极,在白线上跑来跑去,可是他的一双手却已异常稳定地下垂,游移在腰间袋口附近!
  这证明他已进入了决斗的奋战状态。谢文龙担心地走到高人凤身边道:“兄弟!你是怎么了,无缘无故又惹下这一身麻烦,这老头子以后可难缠呢。”
  高人凤笑道:“谢小姐的用意在激怒他,兄弟不过是随口帮她一个小忙!”
  谢文龙叹道:“她不同,今天是私官方式的公开比武,虽说生死不论,但是照一般的情况讲,最多带点轻伤,绝无性命之虞,因为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林老头儿如果找上你,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高人凤泰然笑道:“没关系!他今天栽在谢小姐手下后,没机会再找别人麻烦了,趁这个便宜骂他两句,杀杀他的威风,何乐而不为呢。”
  谢文龙始终不相信谢玉茜会胜过这一场,可是谢玉茜弓控满月,回过身去,准备开始了,他也无暇再问下去。
  卜逸夫高举双手,右手的令旗迎风轻扬,令旗一下,双方就可以发动了,林玄鹤利用这个空档发言招呼道:“老夫对人动手时,向来指定落手都位,今天念你是个年青姑娘,老夫不忍取你性命,五云钉只取你的双手,叫你以后无法动刀弄箭,规规矩矩地在家里当小姐!”
  他说话已合情合理,再也没有躁急不耐的样子,而且语气中也表达出前辈豁达的胸怀!
  谢玉茜却怔住了,她还以为林玄鹤会在心胸等致命部位下手,按照先前商量的办法,可以用腰间的双刀护紧那些部位,所以才故意激怒对方,把话说得那么漂亮,谁知林玄鹤却要取她的双手。
  因为她要用手握刀,是唯一无法护藏的地方,而且双手包括从指到肩,目标又大又显著,连闪避都不易,何况林玄鹤的五云捧日钉根本就无从闪避!
  卜逸夫听见林玄鹤的宣布后,心中大为安定,他们事先已得到和亲王的招呼,不得闹出人命事故,对别人还可以约束,林玄鹤是最难讲话的一个,这种结果自然使他们最高兴,唯恐谢玉茜再开口而使林玄鹤改变心意,忙不迭的将令旗往下一落!
  谢玉茜为了想腾空双手便于行动,崩的一声,将长箭射了出去,随手丢开长弓!
  箭去很疾,认的奇准,射向林吉鹤的左肩,林玄鹤哈哈一笑,上身半扭就躲了开去,双手在袋口一翻,立刻抛出一连串五彩夺目的劲线。正是他名震天下,闻者色变,当之无救的五云捧日钉!
  谢玉茜只听说它的厉害,知道它有虚有实,却无法知道哪一些是虚,哪一些是实,唯有依照自己所学的接暗器手法,往最有可能伤及自己的地道光华上抓去!
  有些一掠而过,有些在她的指缝间滑过,带着刺耳的呼啸,不过终于被她抓住了一支,那片光华已全部掠体而去,谢玉茜怔了一怔后,随手急发出一筒袖箭!
  林玄鹤在江湖上有杀星之誉,他的五云捧日针更是被称为阎王令,自然不可能被谢玉茜空手接去。
  因此谢玉茜手中捞到了一支五云捧回针后,立刻明白这是对方的虚招,杀手也一定会继之而来,所以情急之下,将右边袖管中一筒小袖箭全数打了出去!
  这是一种小巧的暗器,由机簧发射,可以单放,也可以连放,在行家高手的施为下,自然是单放较易取准,只有初学的人才一口气连放,在乱箭中碰碰运气!
  谢玉茜从小就开始练这种暗器了,手法已极为精熟,可是面对着用暗器的大行家,这玩艺儿根本就不值一顾!谢玉茜的心里根本没想会命中,只希望能因此使对方紧张一下,阻遏以后的煞手施展!
  出人意料的是林去鹤发出那一片彩色钢钉后,不但没有继起的行动,而且还站着发呆,连躲闪都忘了,谢玉茜发出的那一简十支袖箭内,竟然三支钉在他的右肩上!
  袖箭是黑色的精钢打制,长不过寸许,钉在土黄色的衣服上特别显眼,全场也为这结果而愕然不止。
  身任仲裁的卜逸夫与史云程忘了自己的职守,面对着两人发呆,倒是司号的鼓手特别起劲,将鼓打得震天价响。
  他们都是传卫营的,照理该帮这一边才对,可是林玄鹤心高气傲,不太结人缘,他们竟为谢玉茜擂鼓喝彩来了。
  鼓响三通后,林玄鹤才哑着嗓子问道:“小姑娘!你究竟是何人的门下?”
  谢玉茜英明其妙也发了怔,被他一问,才发觉自己胜了,内心万分不信,口里却笑道:
  “无影神拳晏四先生!”
  林玄鹤惨声一笑道:“好!鸡窝里钻出凤凰来了,无影神拳未见高明,你这个门人却真了不起,老夫服了,后会有期!”
  说完头也不回,也不到那边帐里去了,冲向来宾席,随手掀起一方纱市,里面坐的恰好是龙琦君,她身后那个中年蛮妇怒吼一声,扑上来要抓他!
  林玄鹤登的一脚,扫在她的骨胫上,那蛮妇嚎叫一声,弯腰抱住脚直跳,龙琦君站起来扶住那蛮妇。谢玉茜唯恐林玄鹤会发横加害了龙琦君,连忙赶过去。
  可是林玄鹤只从那里路过,闪过龙琦君,从后面一直去了,谢玉茜走到一半,也就退了回来。
  这场比赛的结果分明,仲裁人卜逸夫只宣布了一声就回到仲裁席上去与史云程交头接耳,可能是在商讨交换所见的情形!
  谢玉茜握着那支五云捧日钉,带着一种莫明其妙的惊喜心情,回到这里帐篷。第一个向她道喜的是徐广梁,竖起一个大姆指道:“恭喜谢小姐,你能偷伤林玄鹤,从此暗器的天下将唯你独尊了!”
  晏四道:“箭伤林玄鹤不足为奇,他完全是惊愕过度,忘记了躲避,要说那筒袖箭能伤得了他,那真是笑话了,不过你能躲过他五云联辉,十钉齐发,而且还接住了一支,那倒是真的了不起,虽然你说是我的门人,抬举我也沾了光,老头子可是十分惭愧……”
  谢玉茜笑着道:“当他指定我的双臂为着的部位时,我的确很担心,那把我的计划整个地破坏了,尤其是在他出手的时候,我真吓死了,乱抓一通,虽然抓住了一支,我还是以为是他故弄的玄虚,糊里糊涂地打出一筒袖箭!”
  谢文龙带点遣责地道:“你既然全无把握,为什么不见好就收呢?尤其是他答应放弃比武的时候……”
  谢玉茜怔然道:“是你信上叫我别认错了,你说他听见那个消息后,可能有两种反应,他的表现正是你预料的第二种,我自然遵照你的话坚持下去!”
  谢文龙愕然张嘴,但是看到高人凤神秘的笑容后,立刻想起那封信是高人凤冒他的名义发出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现在是否要说明……
  谢玉茜又笑道:“不过林老头实在也役有什么了不起,他的暗器手法固然别致,也是唬人的多,我接住一支钉子后,还以为他没有全部施展呢?谁知他竟是十钉齐施了,而且也没有伤到我。”
  晏四道:“今天的事,实在蹊跷,林玄鹤如果真的是这么不济事,他的声名是如何建立的?尤其是这支钉子,被江湖人称作阎王令,怎么会突然失效了呢?”
  说着从谢玉茜手中接过那支钢针,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叹道:“五云捧日钉的确名不虚传,他的针后带着翅叶,可以利用它们施展回风手法,由侧面迂回进击,难怪令人防不胜防……”
  刚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又是一动,讶然道:“奇怪了,如果是运用回风手法,翅叶应该由左向右侧斜才对,他怎么会一半左侧一半右侧,那不是把力量对消了,变为毫无用处了吗?”
  高人凤笑道:“也许他匆忙赶来赴会,带错了暗器!”
  晏四道:“不可能,他的钢针是随身携带,寸步不离的,而且这枚钉子毫无用处,他留在身上干吗?”
  高人凤微笑不言,晏四怔然片刻才道:“高贤侄,我相信这一定是你施的手脚!”
  高人凤淡淡地道:“小侄昨夜把他的钢钉研究了一下,也猜出那钢钉尾部的翅叶是为了配合回风手法之用,深夜我找了个钢匠把它们挫歪了两片……”
  晏四失声叫道:“我说五云捧日怎么会失手了呢,原来是你弄的鬼,不过他的钢钉寸步不离身,你怎么有机会弄到手改装的呢?”
  高人凤道:“昨夜那个粉头对他大献殷勤,灌了他几杯暖酒,酒中加了一点微量的迷药,老家伙一夜昏睡到天亮才匆匆赶来,不知道暗器被我施了手脚!”
  晏四叹道:“我说呢!林玄鹤为人十分精细,怎会出手不检查一下,原来你又耍了别的花样……”
  高人凤道:“小侄不得不如此,今天早上还是马容把他从热被窝里叫起来的,为的就是不给他有检查的机会!”
  晏四道:“那还是太冒险了,万一他在出手前,又检查了一次呢?”
  高人凤笑道:“小侄另有安排!”
  晏四道:“如何安排呢?”
  高人凤道:“小使央求两个朋友一直跟住他,他把五云捧日钉视为不传之秘,当着人一定不肯轻易出示!”
  晏四问道:“你在侍卫营还有朋友?”
  高人凤笑道:“无非是酒肉之交而已,就是小侄在赌输宝剑时,帮同侍卫营作弊的王正清,小侄事后去找他理论,他十分难为情,说是受人胁迫,无法推辞,侍卫营后来分给他一万两银子,他要拿出来还给小侄,小侄没有收他的,拜托他做这点小事,他自然乐于帮忙了。”
  晏四点头道:“你的计算可谓够精绝了,但仍不免有疏漏之处,如果林玄鹤为了慎重起见,硬是先检查了一遍呢?”
  高人凤笑道:“他囊中的钢钉都经过改装了,即使发现了,也无法再换过来,最多宣布临时退阵,对今天的胜负仍无关紧要!”
  谢玉茜这才明白了一个大概,虽然不知道是他代传书信,却可肯定这场胜利是沾了他的光,因此沉声问道:“高先生,那个女的怎么肯把钢针偷出来给你的?”
  高人凤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马容给她三百两,我给她三千两,还有什么办不通的?”
  谢玉茜哼了一声道:“三千两银子就把林玄鹤的一生英名给砸了!”
  高人凤淡然道:“这要怪他自己不好,老而无行,贪欢恋色,给他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谢玉茜道:“林玄鹤固然咎由自取,但那个女子只为了三千两银子而送了命,似乎太不值得吧!”
  高人凤一笑道:“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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