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师太的掌力如此忽吞忽吐,闪烁不定,实是四象掌法中精奥之极的手法。从她出手劈向沈七到沈七飞出也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等旁观众人反应过来时,沈七已然吐血倒地,不禁深感峨眉灭绝修为高绝,便是沈七也让人们觉得惊奇。
苏千凝见到沈七被灭绝拍出,抢到他跟前,叫道:“沈七…你不碍事么?”语气中已然有了惶恐之气。
沈七咳嗽了几声,又吐出几口鲜血,抬头看着苏千凝微笑道:“我没事。”他看到苏千凝为自己担心,心中竟生出欢喜之情来。挣扎着慢慢坐起,忽然记起师父传自己的几句‘听风心法’中的句子来:他强由他强,微风吟大江。他横任他横,清风拂山峰。旋又想起宋远桥教自己的‘云梦大泽’的口诀:云涨云消终有时,泽起泽落总归期。虚幻真实梦一场,我自一口真气足。想到此处,心下豁然有悟,盘膝坐下,依照心法中所示的法门调息,只觉丹田中暖烘烘地、活泼泼地,真气流动,刚才被灭绝击散的真气顷刻间便遍于四肢百骸。
以前他虽然按照两人教下的心法修炼,但始终不得其法,真气虽有增长,却是不尽人意,更不用说去运用使用真气的法门了,后来他被十三飞鹰追杀于荒野,朝观云腾雾起,夕望流水晚霞,加上自己的想法,渐渐将三种心法融为一体,成了楚问仙戏称的‘四不象心法’。其真气不入丹田,只藏在腑藏之间,如同一团云雾,萦萦茫茫,虽然稀薄却是漫漫无尽。此刻被灭绝这外因一激,沈七竟然隐隐有所领悟。体内那一团云雾竟似结成了一粒粒的水滴,流淌在全身的经脉百骸之间。
看到沈七没事,苏千凝放下心来,才想到自己刚才怎么就紧张起来了?转身看着灭绝,哼道:“师太掌法果然精妙非常,天兵府苏千凝领教!”手中霸王枪剧光散去,暴雨梨花枪法倏地展开,反映着身后江水的满空碎点,倏地消失。
苏千凝低头望向比之自己身体还要高出一截的暴雨梨花枪,心中升起强烈的战意,晶莹如玉的枪身映着身后的江水,也如她心中的思绪在一波一波的流淌。
灭绝本以为沈七在自己的手下不死也必沦为废人,此时看来只是受了极重的伤势,加上苏千凝的挑战,顿时变得面色铁青:以自己在武林中的身份和两位小辈纠缠如此长的时候,实在是自己平生从未有过,冷哼一声,冷静得若崇山峻谷。
剑芒再起,一团强光从灭绝怀里暴起,化作长虹,直击苏千凝。既然已经出手,她也不必在讲什么武林规矩,抢先出手,便欲将苏千凝置于被动之地。
苏千凝和灭绝之前的交手中知道对方的剑法势若奔雷,一旦自己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势必要陷入被动挨打的地步,加上自己的真力不足和对方长耗,唯有以战养战,对方快、自己更快才有可能取胜,暴雨梨花枪法闪电般向剑锋点去,如同枝头傲然盛开的千万梨花,让人分不清眼前出现的是真实还是虚幻之境。
灭绝手中倚天剑和暴雨梨花枪刹那之间发出一阵长鸣,剑芒像流水不可断般突然中断。爆起另一团光点,往四方扩散。同时身法加速,闪入光点里,就若消失在漫边的梨花之中,每一点剑芒闪起,便和一朵梨花相撞,在众人骇然之中,剑芒狂风骤雨般往苏千凝卷去。
苏千凝战意瞬间胜到最强,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接下灭绝的这一剑,那后来的就不用比试了。枪身捻撞,幻出千万光点,迎上来的剑芒。
百忙之中,回首向沈七的方向看去,之间沈七正面lou微笑,似乎若有所悟,心中胜起温柔的感觉来。暴雨梨花枪在她手中绽放了最灿烂的一枪,不论是枪身还是枪尖,都被高速旋转的气旋带动撞向倚天剑的剑身。
灭绝感受得到这一枪的霸道之处,但她性子最是执拗不过,腾地加快倚天剑的真气,刹那之间将真气提到八层,带着嘶叫刺耳的轰鸣之声,枪剑交加的瞬间,灭绝心头一跳,瞧见苏千凝嘴角隐约的微笑,忽然心生警觉,想起一件事来:难道这丫头知道倚天剑的秘密?便是要两者相撞?
她见识过暴雨梨花枪的厉害,知道那是和倚天剑相若的神兵利器,倚天剑也未必能胜得了,不然哪里拖得这么长的时候?若是这两柄神兵相撞,后果…情急之中,顾不得真气反扑,急忙硬生生的收回五层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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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名动天下
他亦不是不知进退之人,眼见这一剑无法破开萧铭烈的手法,长剑一转,就势从空中低低拖了下来,如同要一剑穿腹般的指向自己。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张宇清,心道你便是输给萧铭烈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也用不着自残吧?
沈七眼中闪过动容之色,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张宇清的厉害。他这一路从西域赶来,曾与之多次交锋,见识到了‘天师道’百年以来最杰出的天才,确是天纵奇才,于剑术一道更是有着过人的修为,实非简单自残之人。
李未长眼中亦闪过欣慰之色,张宇清心高气傲,不肯服于萧铭烈,虽然不至丧命,却也绝没有好果子吃。然而此刻他这一剑却大有名堂,唤着‘名动天下’,乃是当年张正常剑术大成之时,前往天山向当时的‘天下第一剑’林颐人讨教,最终以这一剑夺得天下第一剑之名,从此雄霸剑道数十载,而这一剑‘名动天下’也成为了天师道剑术之尊。
这一剑看似极为平常,甚至有些自残的味道,然而剑招越是平凡便越能显示出剑法的精髓。名动天下能成为剑术之尊,关键处在于独门内功心法和险至毫巅的出剑角度。就在众人以为那一剑刺向自己的小腹的时候,长剑由腹前弹起,变成平指前方,身往前倾,一线天机般射出,人剑合一,往萧铭烈刺去。
萧铭烈见到张宇清这一剑亦是凝重的之极,双目奇光并射,直望进张宇清眼内。
他的‘湛灵**’是近乎****一脉的精神奇功,专摄人之魂,虽然不能让张宇清俯首称臣,却是让对手立时lou出惘然之色,剑法就此一滞。
萧铭烈冷哼一声,两手分开,迅又合拢,当指尖相距约半尺时,左右掌心分别吐出一卷劲气,合而成螺旋的气球,往张宇清刺来的剑锋迎去。
这一式不属天下功法中的任何一式.纯属因时制宜,随手拈来,但又含蕴着天下武学的一招奇招。由此可见,便是以萧铭烈只能亦不敢轻视这一招‘名动天下’,迫使他使出巅峰修为创出这一奇招将其还击。
沈七眼中闪过惊诧之色:如果说刚才萧铭烈出手成环颇有几分太极之意,虽然他对太极只知其表,未知其深奥所在,却也知道萧铭烈的手环中蕴含有莫大的威力。然而他这后一式实在是浑然天成,妙手偶得之作,让人瞧得血脉喷张,当真是大家手笔。可叹自己一手‘千势纵截手’虽然妙手天成,和萧铭烈相较起来多了三分斧凿、少了三分威力、欠了三分火候,最后还缺了一分沉淀。
李未长见到萧铭烈使出这一招,也自一惊:张宇清使出名动天下足可自保,但他毕竟年纪尚轻,所学尚未能融会贯通,功力也大大不如萧铭烈,故此萧铭烈一出手他便知要糟。气劲一转,宛若天上明月忽然增亮数倍,众人只觉眼前一亮,跟着便听见‘蓬!蓬!’的气劲交击之声不绝如缕。
等到众人适应眼前的光亮之后,只见张宇清背脊kao在墙外西壁,嘴角隐然有鲜血流出。李未长正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按在其胸前,默然不语。
萧铭烈则是负手站在数丈之外,淡淡的瞧着李未长为张宇清疗伤,淡然道:“当年张教主一剑名动天下,夺得天下第一剑之名,今日少教主以这一剑破我‘湛灵**’,端的是名不虚传。”顿了顿又说道:“萧某七岁学武,时至今日以历数十载,这‘湛灵**’乃是家师所传第一功法,讲究以虚还实,取其意而不重其实,千变万化,少教主只伤不死,果然不愧天师传人。”
沈七站立在一旁却是将刚才虚幻瞧得真真切切,张宇清那一剑确有夺天地造化之功,若是换着自己,出其不意之下只怕只能命丧彼手。而萧铭烈的还击更是妙至巅峰,这并不是说他随手拈来的招数比张正常传下的剑招更为精妙,虽在是因为他全身修为已然融为一炉,内外功早已经化境,加上‘湛灵**’的迷幻,终于让名动天下lou出少许破绽,这才破去张宇清必得一剑,引得李未长不得不出手相助。虽是如此,张宇清仍是输在修为上,被伤及任脉。
李未长听到萧铭烈缓缓说来,不由得冷哼一声。他输出最后一股真气,施然转身朝向萧铭烈,手中长剑陡然之间不住轰鸣,声震院落,如同长剑按捺不住待在鞘中,直欲破天而去。
他见萧铭烈最后仍是出手伤了张宇清,虽然恼怒但对张宇清来说却未必是坏事,而且伤不及性命,可见萧铭烈已然手下留情。不过他听到萧铭烈有心将湛灵**和名动天下放在一起来说事,心中便极为不满。
当年张正常凭此一招夺得天下第一剑之威名,从此封招不用,如今在现天下竟然被人压制,这是他如何也忍奈不下的。握剑的手指忽然不住的颤抖起来,似乎在苦苦克制着自己出手的**。
众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李未长的大名虽不如萧铭烈般的生命在外,但从他出场来看绝对和萧铭烈有的一拼,至少不会输萧铭烈太多。此刻见他几欲含怒出手,俱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两大高手全力出手那将是可等的威力?自己这一杯未必便能达到这样的地步。喜的却是能有机会见到如此高手相争,实在是人生大幸,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萧铭烈仍然面lou微笑,似乎浑没将李未长的恼怒看在眼中,更没有看到那怒火之后是何等惊天的骇浪。
李未长并非张宇清少不更事,更知道怒火可以让平添威力,却也知道心境一旦乱了,高手相争飞伤及死,或许那正是萧铭烈所愿意看到的。倏忽间他把体内真气保持在绝对的静态,从容笑道:“萧门主果然风采过人,若是师兄知道如此结果,只怕也是很欣喜呢。”说罢他淡淡叹了口气道:“在和萧门主讨教之前,请萧门主允许我一点时间,向沈七询问一件事。”
萧铭烈lou出讶色,本来他伤张宇清在先,后又若有若无的提及名动天下,为的便是引李未长含怒出手。须知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线之间,他出身炼域门,无所不用其极,为的便是最后的结果。皱眉道:“鱼跃宫虽非什么江湖圣地,却也非处理琐事之所,李先生不会是为了这区区小事才夜降鱼跃宫吧?”
李未长施然一笑,指着沈七笑道:“萧门主不会连这点耐性也没有吧?”
萧铭烈看了沈七一眼,似乎在沉吟什么,旋即淡淡道:“那好,我在这里等你。”刚才通过一击落败张宇清,他已经成功将周围各位因素、气势尽数掌握手中,不想李未长竟然不理会自己,转向沈七,这是他未曾想到的,也让他的计划暂时落空。如果等到再动手的时候,生出的便数未必便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偏偏他拒绝不了李未长的请求。
李未长微笑摇头道:“不必,我只是心中藏有疑惑,需要沈七释然罢了,而且和屠龙刀之秘无关,大家可以放心。”
众人见到本来剑拔弩张的局面却忽然因为区区一个沈七弄得两大高手比试作罢,俱是好奇这沈七又弄出什么来,且又和屠龙刀无关,那到底会是什么?
鸣见神色一黯:或许沈七沈七有很多缺点,甚至许多方面都不如自己,但不得不承认,沈七的出现让所有人的目前全都聚集到他身上,这是自己心中失落的原因吧?
李未长一抚手中剑鞘,长剑顿时安静下来。转而看着沈七微笑道:“沈七,我想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铁琴先生忽然修为大进?还有那名头陀又是怎么回事?至少你得说清楚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儿为何会变成这种模样?”
沈七听到李未长将目光转向自己的时候,便情知不妙,待欲偷偷离开之际,只觉心中虚虚荡荡,生出无处落实的难过感觉,心中叫糟,李未长像从有转无,再从无转有般出现身前五尺许近处,右手探出中指,往他眉心一指点至,如同春风沐雨般的轻柔,让人生无可抗拒的诱惑。
短短的距离内,李未长的手法却是变化万千,每一刹那都作着微妙精奇的改变,只要看不破其中任何一个变化,都是应指败亡的悲惨结局,且每一个变化都造成一个幻觉,令人再分不出甚么是真,甚么是假。或许李未长没有杀他的心思,但在他的心头却萦绕着更为迷糊的想法,种种念头更是纷至沓来: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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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斗转星移
镪!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灭绝被苏千凝撞出数步之外,便是苏千凝也没想到自己拼死一击竟会起到这样的效果:她只知道开始的时候灭绝气势锐不可挡,到了关键时候她发现灭绝的真力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深厚,当是最后关头收回的缘故。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却没有想到个中原因,还以为是灭绝在最后关头大发慈悲。
想到这里,苏千凝收枪不发,妙目瞧着灭绝,满心的不解。
灭绝退了三步之时已然将苏千凝的劲气和自身的反劲消去,虽然没有受伤,面上却是极为难看。她出手阻止沈七和梅石坚是不知两人的底细,以为俩人都是为无忌而来,不欲无忌落入两人之手。
谢逊当年为非作歹之时曾经伤了她俗家的兄弟,当时灭绝曾寻找凶手却是不得其便。后来谢逊所作所为败lou,灭绝师太知晓事情原因,但谢逊已经和张翠山消失无影无踪,他不屑去寻白龟寿,如今听闻张翠山十载归来,第一时间便赶下峨眉。机缘巧合之下取得被人盗出天兵府的倚天剑,这倚天剑本就藏于峨眉,灭绝取了之后十分欢喜。之后听说张翠山一行人已经到了铜官山渡口,随即便跟了上来,恰好遇见了梅石坚等人争夺无忌,这才出手相救。不想在这里和苏千凝这天兵府的传人打斗了一场,还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她本就是性格孤傲之人,对小辈既然一击不中,就自重身分,不肯再度出手。
瞧着沈七两人数眼,冷冷道:“今日且放过你,想来武当派也不是藏污纳垢之所,必会对江湖同道有所交代。”却又转向苏千凝道:“天兵府所藏果然非同小可,但你若是cha足江湖之事,只怕天兵府也不久矣!我言尽于此,乃是瞧在老鬼的份上。丫头,若是你自甘堕落,那也由得你。”言下之意自是劝说苏千凝不要和沈七相交。
苏千凝心知她是为自己着想,便是刚才那一击已然留足了情面,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灭绝瞧她虽然答应了,却是没如何放在心上,想到自己何必操这份心思?最后瞧向无忌,心中念头转了数转,终于没说什么,提剑飘然而去。
梅石坚见到灭绝来了又走,总算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瞧见沈七已然盘腿而坐,而苏千凝不过一女子,并没如何放在心上。快步走到无忌跟前,喝道:“小子,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倚仗?谢逊的下落你倒是说不说?”
无忌这些年和谢逊等人在一起,学到了不少功夫,但对于人情世故却只是相处了短短数天时间,人心的险恶殷素素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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