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好容易把自己从‘天道’之中扯了回来,哑然笑道:“原来薛匡也只有这般小小的追求,我还以为你真在追求天道之说呢!坦白的说,我现在非常留恋生死之间的这段旅程,并觉得这段路本身已是我的终极目标,甚么成仙成佛我根本就不相信,却偏偏能感觉到薛兄此刻的每一点变化。”
薛匡正色道:“沈七你有此感受,可见你已经真正踏足宗师之境,只有懂得享受生命之人才会感受到生命的精彩,若是一味的抱怨,只会让生命流逝。”他微一停顿,悠然向往道:“生死之间的引人魅力正在于此,就像一个游戏,以生为始,死为终。由成孕开始,游戏开锣。我们全情投入,演尽了悲欢离合,在成败之间,忘记了自己只是过客的身分。有人舍不得荣华富贵,有人割不下男女之恋,此是理所当然。只是沈七你意外得到我师兄传授**,又历经种种奇遇,方才有今日之境,并不像我般是于看破一切苦修得之。旁观者清,我并不相信轮回之说,而沈七你能由此感悟,实属不易。”
他不知道沈七前世是个纯粹的无神论者,如今虽然遭遇离奇且无法解释,可也不表示沈七就相信鬼神的存在。而沈七前世看到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薛匡更是远远不及,自然要惊讶沈七的通透、明悟了。
沈七听到薛匡至于生命之谜充满难以描述的诡异之说,也是心生向往,叹息道:“不知薛兄有没有想过,生命的精彩在于享受这其中的过程,那么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分别呢?普通人常为一日三餐而担忧,为子女将来而焦愁,从不会浪费半点光阴,是真正享受到了生命的来之不易。”
不管是武学还是人世道理,到了最后都是殊途同归、返朴归真,既然薛匡在追求生命的极致是去享受生命中的每一点灿烂,那么他已然逃拖不了生命的轮回,和普通人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薛匡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呵呵笑道:“沈七,不管是以力、以法之道,薛某都已经站到极致,至于理解更加的清晰。而普通人没有薛某这般经历,那是他们永远也体会不到薛某现在的心境。”他一边和沈七交流,一边应付阳顶天,到了后来竟然以区区一双拳脚架住戚战等三人,傲然哼道:“你见过这般武学么?那根本就是任何功法都做不到的结果。”
只见他举手投足之间也不见如何的玄妙,却偏偏能一人压住戚战等三人的绝招。包裹在众人外面的水球面上不断变幻出薛匡拳脚的模样,分分合合,每一滴水珠都变成了薛匡的拳脚,每每在不可能的时候斩断三人的一次又一次的联手夹击。
薛匡的修为纵然高绝,却还没有到达以一挑三的境地,这时他心神和沈七交流,却渐渐将阳顶天三人压制住,忽然负手微笑道:“三位请看我这一掌如何?”两手先反往己身划去,然后摊掌送出于他两手间无形而有实,可怕至极的气劲。
戚战等三人久战薛匡不下,已然惊骇非常,此时感应到薛匡看似随意推来的一掌,却能快慢由心、阴阳生变,那是由具有高度杀伤力、至阳至刚之气凝众而成彷如大尖锥的罡气,蕴含着惊天动地的威力,充满爆炸力,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去抵挡。
就在罡气到达三人跟前的刹那之间,三人完全捕捉到薛匡无形气锥的形态特性,偏是毫无卸解逃避的方法。三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使出自己毕生的功力,啸吟道:“大九天式!”
“九天引雷心法……”
“天刀……”
三人同为宗师之境,这一联手威力何其强大?凝成若如实质一般的真气化成一轮弯月,盘旋在三人跟前,那弯月渐渐变成一柄硕大无朋的天刀,一动不动的出现水球面上,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一刀将水球劈成两半。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水球虽被劈成两半,断裂之处平滑如镜,却偏偏连一滴水也没有流下。
气劲破风之声呼啸在所有人的耳鼓之中,然后众人看到一道气锥罡劲出现在水球劈裂之处,所到之处的沙石像一堵墙般被狂扯而起,跟着和之前那柄天刀交织在一起,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气劲碰撞,两者竟然消于无形。
薛匡微微一愣,跟着哈哈笑道:“原来是这样。”他心神一转,向沈七大笑道:“沈七,你看到了么?这便是天道的力量。”
沈七虽不能看到眼前的变化,却也如薛匡般的被刚才的情形所吸引,通过薛匡的感受而感受到了刚才力道的每一点变化,甚至四位宗师级人物的真气运行他都清晰的把握到。心神狂喜之下凝神打量薛匡好半晌,唇边lou出一丝笑意,道:“看来薛兄仍然不死心,至于成仙一事耿耿于怀,否则刚才便是你死我活之局。”
戚战等三人也是一愣,跟着喜于言表,显是刚才那一着妙招让三人有了不少的收获,欣然之下呵呵笑道:“薛兄,果然好手段!”
薛匡一对眼睛爆闪异芒,向沈七正容道:“这正是最精采的地方,因为没有人知道。人自出生开始,便是迈向一条死路,死亡是生命的终结,是生命的放弃。我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是不甘屈服于生死,希望能在这有限的生命内,即使作困兽之斗也要超拖生死。我没法告诉你我现在的心境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只深信当你亦如我现在这般,便会感受到生命会以另一种形式继续下去,而这亦是最诱人之处,那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呢?神仙之说,自古已存,是人来自内心至深处的一种渴望和追求。”
沈七冷笑道:“薛兄既有如此抱负,为何又置身于人世间的纷争襄,岂非矛盾至极?”
薛匡长笑道:“沈七,你虽然机缘福泽深厚,可惜误在执假为真,故而迷途忘返。生命只是一个过程,万物之所以存在,只是人心产生的幻觉。便像一场大梦,梦襄无一不真,你更不会怀疑自己在做梦。梦正是是心的余象,如声音的余韵,如空谷襄的回响。刚才一战便是最好的说明,难道你现在还要说我这条路走错了么?”
沈七环目四顾,忽然一指戚战三人悠然道:“薛匡,你能感受到我心中所想,可是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心境,至少现在领会的可不止你一人,任何时候你都不会孤单。”
薛匡冷然看了沈七一眼后,哼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便让你看到,死也瞑目。”
此刻的薛匡就像得到一件玩具般的小孩,却苦于没有人跟他欣赏,放眼此地,唯有沈七似乎能领略一二,故此不惜向沈七展示他才领悟来的本事,那本是超越武学的‘武道’。
沈七闻言一愣,不禁为薛匡的认真而惊讶。纵使是敌对的关系,他仍感到薛匡字字发自真心,显然超拖生死,是这可怕的魔头深信不疑的事。
难道眼前的一切确只是人心制造的幻象?想想也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不过纵然此刻只是一场大梦,但只要梦里有沈七在,那这场梦已足可令自己放弃一切,全情投入地享受与沈七共谱恋曲的动人滋味,且永不言悔。
更何况要真是梦的话,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梦醒来,生活却还在继续。
而在沈七的内心中,或许他更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还可以看到母亲的慈祥、父亲的慈爱。
轰!
戚战等三人放弃了一切玄奥的功法,纯以拳脚击向薛匡。数招之后,阳顶天一拳击在薛匡的肩头上,哈哈笑道:“痛快!痛快!”
薛匡不为所动,目光仍凝注着沈七。
沈七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薛兄若是想证明什么,便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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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被废了,大家说说要怎么恢复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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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绝世手段
这一次不但沈七感受到了薛匡身上的变化,便是近在眼前的戚战等三人也感受到了薛匡周身散发出出迫人的气魄。
戚战轻轻晃动脑袋,情知自己若是被薛匡掌握了主动,这一战必输无疑,呵呵笑道:“薛匡,你为了成就自己,连自己的徒孙都害了,不知你下一个目标又是谁呢?”
张正常屈指一弹,‘铮!’的一声清吟,水球面上的光华渐渐交织在一起,缠绕到他的指间,恍若流水般的自然,跟着叹息道:“正常虽有察觉宇清这孩子被人做了手脚,却仍想不到是炼域门做的手脚。”他五指游动,那光华也自流动不息,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正一教的‘九天引雷心法’乃是玄门正宗,本以为可以化去宇清体内的异种真气,却不想这真气已经和他的精气相连,除非伤及性命,不然这真气便是不消不灭。为此正常找上武当山,希望能从张真人处得到答案,却意外发现武当山上也有一名弟子和宇清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这让正常惊骇之下不禁沉思:既然这人敢动到武当派、正一教头上,正常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说道这里他双目间神光一闪,哼道:“薛匡,你虽然取走我儿体内真气,却不能伤及他性命,今日之事,你可曾想到后果?”
薛匡哈哈笑道:“你儿子资质不差,能被选上是他的福气,这次你以自己数十年的玄功助他度过玄关,到底是害了他还是成就了他,却是尚未可知。不过既然你有如此信心救他,薛匡倒要瞧瞧你的手段。”
阳顶天悠然站到薛匡跟前,道:“薛兄,我知道你此刻修为大进,放着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若我三人联手,你说这胜负之数如何?”
薛匡依旧面含微笑,沉吟道:“我并无胜你三人的把握,只是……”他定定的看着阳顶天,微笑道:“只是范遥尚全性命,阳兄却似乎还没有到性命相搏的境地吧?”
阳顶天仰天哈哈长笑,忽然看着薛匡问道:“薛兄,当年我明教名头如日中天,便是你的炼域门也未必能及得上,你可知道我为何突然避世,消失不见?”
薛匡一怔,皱眉道:“你避世之后差遣范遥去西域寻找圣火令,此物乃是你明教圣物,你要将其取回也是无可厚非。只是此事和此间之事并无多大关联,难道说阳兄忽然有了必胜的把握?”
阳顶天摇头笑道:“薛兄此刻修成通天彻地之能,阳顶天便是再狂妄也情知胜你不得,纵然是武当山的张三丰亲至,只怕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只是今日之事难以全了,阳顶天便想薛兄解我心中所惑。”
薛匡听到他将自己和张三丰相较,似乎更看好张三丰。冷哼一声,道:“阳兄请勿打哑谜,还请明示。”他知道阳顶天绝非无的放矢之人,这时他既提出此事,说明这件事必定和眼前的境地有关,否则的话,这阳顶天也太过无聊了。
不但薛匡因为阳顶天的话感到奇怪,戚战和戚战也颇为好奇:当初明教在江湖中何等的声势,阳顶天在武林中何等的身份?却不知为何突然失踪,数十年中始终杳无音信,明教更是群龙无首,几乎闹得四分五裂,这才被炼域门压过劲头。而阳顶天的突然失踪也成了武林中一桩最大迷案,至今无人知晓缘由。
阳顶天缓缓吐出一口气,双手负后,淡然道:“当年我修炼烈阳神器,结合明教不世出的神奇功法‘乾坤大挪移’心法,阳某自觉修为突飞猛进、玄功大成,必可纵横天下。谁知我出关之时,却发现我心爱的妻子背着我和别人有了私情,我愤怒之下几乎走火入魔。等我克制住混乱的真气,待要出手除了那人,不想我妻子因为愧疚面对于我,竟然在我面前自尽……”
阳顶天本来淡情悠然的声音一转之下变得有些低沉,缓缓说道:“想我阳顶天一世英雄,自以为神功盖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死在跟前,那种感觉让我忘记了浑身修为,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后来我从那种情形中醒来,重新审视自己的时候才发现:纵然我天下无敌,也是无济于事,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才感去路已尽。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我虽然成功克制了暴乱的真气,却再也感觉不到丹田中半点真气。”他苦笑一声,低声道:“阳某虽怀有一身不俗的修为,却忘记了怎么去使用……”
张正常讶然道:“整个天下都为阳兄的突然失踪而惊讶之时,不想阳兄竟是忘记了一身功法,这样的话说出来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
戚战叹道:“阳兄今日能将此事说出来,可见神功早已恢复,而且更胜从前,可喜可贺。”
薛匡也点头道:“阳兄真性真情,非常难得,想来阳兄能晋位宗师之境也和此事有关了?”
阳顶天洒然道:“我失落之下将妻子埋葬,久立在她坟前,竟然生出了无生趣之意,到了后来我对身边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既然我最心爱的妻子都可以背叛我,那么身边的人呢?是不是就真如我看到的一般?如今我修为尽失,这教主之位只怕再也坐不住。”说道这里他哑然苦笑道:“可叹我阳顶天自以为看透一切,却偏偏看不透这权势之说。”
张正常一怔,看着阳顶天,也自叹息道:“正常亦是如此,直到年前见到武当山上的那位,忽然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将教主之位传于宇初。否则纵能在武技上出入头地,还不是名欲权位的囚徒,可笑呀可笑!”
阳顶天也叹息道:“这个道理是我最近才想明白,这要多谢薛兄的成全了!”言罢深深向薛匡一揖。
薛匡侧身让开,悠然道:“想明白的乃是阳兄自己的福泽,薛匡有何能耐受此大礼?”
阳顶天也不强求,说道:“那是我一生中最黑喑和充满负面情绪的日子,这般过了数月,我偶然间发现本已经感觉不到的真气竟然隐隐有了精进,这个发现让我又是好奇又是惊讶,遂强行让自己抛开一切,把精神全投进晋修心境之中,可是让人失望的是玄功再无寸进,且再感受不到半分真气激荡。”
薛匡点头道:“凡事顺其自然,一味强求反而适得其反,不能体道法情。只是阳兄此事乃因尊夫人而起,必然要从这上面着手了,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薛匡却想不到阳兄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恢复了这身功法?”
戚战却叹息道:“偏偏阳兄有此机缘,戚战却是无福。”
张正常凌然道:“张某的九天引雷心法虽说不是抛情弃意,却也谈不上你侬我侬。后来我在武当山上遇到张真人,一席长谈之后,我才知要的不是弃情,而是怜情。想我张正常娶了一妻两妾,子女数人,自然体会不到阳兄的心境。”
像到了他们这等级数之人,想要再向前前进半分也是艰难之极,阳顶天忽然忘记了一身修为,不啻于变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重新享受一个全新的生命,这是何等的机缘?戚战等人自然是羡慕不已。
阳顶天点头道:“不错,当时我既对身边人产生了怀疑,偏偏又忘记了一身修为,苦思之下便想到了屠龙刀。”他微微叹息道:“只是此事乃是因为我妻子所起,情爱之事实在难以言明,只可去体会,我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哦?不知阳兄到底想了什么法子?”薛匡讶然道:“只是那屠龙刀不过传说而已,难道阳兄能恢复一身神功竟是得屠龙刀之功?”他不是没有见过屠龙刀,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并利器罢了。
张正常沉吟道:“我曾有缘见过此刀,还曾把玩良久,只觉除了刀锋锋利之外,似乎还谈不上号令天下之说。阳兄能借此恢复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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