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暗香盈袖 作者:云折烟(晋江vip2013-12-17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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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暗香盈袖 作者:云折烟(晋江vip2013-12-17完结)-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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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族。心照不宣。

    寻欢客们吵闹着纷纷亮出价格,竖着耳朵生怕比熟识的人叫的少。院落里呼来喝去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好不热闹。渡风阁不比他处,来找乐子的多是喜好风雅的达官贵人富家子弟,根本不会在意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小游的赎身价很快便飙到八百两雪花白银。

    妖族异类幻化作凡人男女模样留在人间生活并非罕事,借助玲珑术法和姣好皮相,十之八。九都能过得舒坦自在,沦落到风月场所还混得如此惨淡,实属个例。

    姻姒终于看不下去,扬声开价,“三千两。”

    那妖女的姿容算不得绝佳,装扮又少了三分风情,几百两银子讨回家做个侍妾不过是图个乐呵尝个新鲜,八百两不多不少,可是这三千两……约莫是不知道行情的毛头小子才叫得出来,行家们纷纷发出轻蔑笑声,不再理会花娘的夸赞,相互招呼着喝酒去了。

    姻姒朝玄苍使了个眼色,正准备讨银票领人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却从回廊另一端响起,“五千。”

    她愣了一下,想也没多想脱口接了上去,“八千两。”

    “三万。”那男人依旧在气定神闲地与她抬价,声音着实好听,不过也足够讨嫌。

    “五、五万!”

    额上沁出细细汗珠,姻姒有些坐不住了:贵为扶桑神明的她自然不会因为缺钱而苦恼,怕只怕遇上了小说里常写的富家公子爷与风尘女子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她这么执着于要人,万一把一对苦命鸳鸯给搅合黄了……不不不,也许只是单纯地遇上了花楼暗中安插专业抬价的托儿。

    再者,凡人和妖族的爱情之花,本就属于扶桑禁忌。

    不知何时宾客都安静了下来,花娘妈妈脸上的笑容越扯越大,无一不是饶有兴致在听两个人傻钱多不识货的白痴呛着声儿加筹码。

    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又出声,“五万零一百二十六两三文。”

    “五万……五万零一百……零一百……”姻姒微微蹙眉,这一串莫名其妙的零头是几个意思?本想跟着叫,无奈连重复都是件困难事,她索性一拍桌子,“啧,五万一千。”

    终是消停。

    她松了口气,朝玄苍摊手要钱,小声嘟囔着,“倒哪里都是不顺心,敢情花楼里都有托儿了,宰我这一刀,至少能抽去十分之一提成罢?所幸还是个长心的,若是再往上加,我可不高兴做这个冤大头,到最后还是自己蚀本……”

    “谁说不加了?”竹帘被人用折扇挑开,一抹修长身影慢悠悠晃了进来,“十万。”

    时间仿佛定格。

    映入姻姒眼中的分明是张极拉仇恨的脸,目若朗星,五官精致,说是俊逸神飞一点不为过。男子身材高挑匀称,乌发成束垂于身侧,裁剪合身的紫金墨玉袍允文允武,手中折扇似乎只是为了配这身价格不菲的行头,束腰之下除了几挂玉佩,还悬着支故作风雅的碧玉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甚是招摇,就差没在脸上贴张字条:叫我高富帅。

    后来的西参娘娘每每想起这戏剧般的相遇,总觉得啼笑皆非: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那一抔水中明月,撞碎了便是撞碎了,碎成漫天的繁星,落在心底,淅淅沥沥。

    那男人面上笑容意味不明,薄唇弯做好看弧度,在姻姒想要开口质问之前又补加两字,“……买你。”

    “哈?”她佯装没听清。

    “十万两买你。”用折扇支住下巴,男子垂下脸望着她,“一晚便好。”

    明白过来的姻姒冷笑一声,当是遇上了喜欢胡搅蛮缠的骄纵小少爷,根本不理会他的提议,摆着手只想早些打发,“本公子今儿心情不好,这位兄台莫要惹我,否则……”

    “巧了,本少爷今儿心情特别好,就想惹人。”

    “所以,十万两雪花白银,买我一晚?”她挑眉,语含愠怒。

    “如何?”

    鼻中冷冷一哼,她冷言相对,“那我出二十万两买你一晚,公子可愿意呐?”

    富家少爷微微一怔,随即绽开笑容连连允诺:好啊好啊好啊。

    姻姒语噎,只觉得额上青筋直跳,不由加重语气妄图做最后一次挣扎,“兄台,你可听清楚了,是我买你,我买了你,你就得伺候我。”

    “有银子拿,又有美人抱,这等好事,搁谁身上谁不愿意?”他敛起笑容,目光冷峻咄咄逼人,全然没有方才一番嬉笑随性模样,一言一行中透出的压迫感分毫不输给一身干练男装的西参娘娘,“再说了,这房门一关灯一灭,谁伺候谁还说不定呢。”

    这是作了什么孽,逛花楼遇上龙阳癖,还是个喜欢在上面的——被男子一番露骨之话说得着实难堪,姻姒将求救的目光抛向端坐一旁捧着茶杯看戏看得正欢的玄苍,后者悠然唆一口茶水,发出响亮的吞咽声,顺便丢还一个同情眼神,用口型对着主上进言:

    不作死就不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4不作死就不会死下

    面前敌人凶恶,身后队友掉线,孤立无援的西参娘娘生平头一回萌生了举白旗投降的奇怪念头。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周围一切嘈杂似乎都与她无关。姻姒垂着眼思索着全身而退的方法,几近能听见心跳和呼吸。

    一副倜傥样的公子哥已然没了耐心,摇了摇扇子笑眯眯拨开她头顶迷雾与阴霾,“不与姑娘说笑了,这花楼,可不是你们女人家随便来玩的地方。”

    哈?这算是……握手言和吗?

    “公子怎知道我是女人?”低头打量自己的一身行头,垫了身高,描了粗眉,压了声音,甚至连胸都有好好束过——她向来心思缜密,实在不知那里露出了破绽。

    黑衣公子合上扇子,看着她笑而不语。

    “玄苍你骗人。”终于是将火烧去那方净土,姻姒故意板着脸数落,“你说书上的那些姑娘家女扮男装出来玩耍,从来就不会被人识破,我怎么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隔岸观火的异族男子终于舍得放下茶杯,半真半假地哄着自家主子,“那是因为小姐天生丽质,艳冠群芳,即便换上男装,也根本无法掩饰眉眼间的万千风情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出门在外见得生人,他是绝口不会唤“娘娘”二字。

    姻姒被他逗乐,不禁调笑,“苍苍知道么,我就喜欢你的诚实。”

    “苍苍知道么。”似乎是很满意被主仆二人注视,那公子哥又学着她的语调接口,冲玄苍笑道,“……我就喜欢你的幽默。”

    听出话语中讥讽,姻姒只觉得面前男子脑袋灵活,牙尖嘴利,比素日里对她唯命是从的家伙们有趣得多,心下有意撩着他说话打趣,“苍苍也是你叫的?”

    他一愣,又打量黑袍罩身的玄苍片刻:虽压低了帽兜看不清五官,隐约却能瞥见长及双肩的雪白发梢。他琢磨着该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便后退了小步,恭恭敬敬欠身拱手行了一礼,“苍老师,晚辈方才冒犯了。”

    玄苍一口茶几乎是喷出来,苦着脸想了半天,才幽幽道一句,“……公子还是叫苍苍罢。”

    而从未看过玄苍吃瘪模样的姻姒则是笑弯了腰。

    有趣有趣,这个男人着实有趣。

    浮台神魔皆言,尘世是个总能有意外收获的地方,你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人,他们脆弱不堪,他们喜形于色,他们能把有限的阳寿活成各种形状,各种色泽,他们的一生明明如此短暂,却往往比神魔更加刻骨铭心,丰富多彩。

    姻姒生于浮台,长于浮台,入仙籍,与不老不死的神魔打交道,鲜有与凡人接触。眼下看着身旁春风得意的小少爷,不知怎的,忽然就有点羡慕:正因为能嗅到死亡的味道,所以才格外贪婪地享受着身边的荣华与富贵罢?如若有一日,钱财散尽,这般好看的男人会不会成为一个蓬头垢面隐没市井的佝偻老者?

    对他而言,未来有诸多可能,而她,却永远只能是浮台王座之上的西参娘娘。

    姻姒收回目光,听得耳边一身唤,“喂,你叫什么?”

    她张口,却报不出自己的名字。美眸轻转落到桌边舞姬遗落的一只轻罗团扇上,侍女图旁绘着一行小字,正是尘世传颂的一句妙语,于是她应了话,“香盈袖。”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是了,她便叫这个好了。

    尘世凡人自当知晓神明的存在,也祈求扶桑勾陈大帝的庇佑与福泽。不过与一个热衷于寻花问柳的富家少爷说自己是西参娘娘,估计人家也不会相信。不仅不信,说不定还会报之以看着脑部有残疾的病人般同情目光。

    “唔,香香姑娘,不错的名字……还真是巧了,你叫香盈袖,我叫周自横。”推开折扇,自报家门的男人伸出根手指比划,“野渡无人舟自横。”

    他倒也不拘谨。

    “周?当朝天子之姓,公子难道是皇亲国戚?”那家伙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握起笔来写字一定很好看——啊,如果这位浑身透着无知气息的风流公子会写字的话。姻姒暗忖。

    迟疑片刻,周自横微微点了下头,坦然承认,“算是罢。”

    怪不得如此嚣张。她露出了然模样,欠身行了一礼,“多有冒犯。”

    “好说好说,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了,还要与我抢人?”

    姻姒隔着竹帘往庭院望去,两人交谈已有好一会儿,花娘妈妈已经在焦急地等着收钱放人了——小游最终是被周自横花十万两白银要下,十万两买回只道行浅薄的小妖精,身为神明的她一时间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如是福,待那周姓公子六旬之后家中仍有如花娇妾,如是祸,那便是命犯灾星,怪不得她没替他挡下。

    “你会对那个女人好的,是吗?”她不忍告诉他,阳寿不足百年的人类男子在妖物眼中,不过是朝生暮死的卑微生灵。

    “谁知道呢?”周自横的回答模棱两可,目光却一直停在姻姒身上,“我若说不会对她好,盈盈姑娘难不成还要与我争?”

    “未尝不可,我们香家世代从商,别的没有,多的便是钱。”姻姒这话说的不假,天底下有多少白纸,她就能变出多少银票——这种种族天赋,说出来就是叫人羡慕嫉妒恨的。

    “哈哈哈……让给你,让给你,袖袖姑娘既然喜欢,今儿我来买下小游,送给你便是。”他语罢,转身挑开竹帘便要去领人,姻姒拉住他,小心翼翼解释道,“在下并非是想夺周公子心头之物,我只是觉得,公子该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才是,小游她……实在不适合。”

    “香香姑娘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比较适合?顺便一提,这个建议,我不反对。”周自横扭头冲她挑眉,满脸都是欣喜,眼睛亮晶晶,模样着实轻佻。

    “周公子多虑了,方才的话你就当我没有讲。”触了烧红木炭一般缩回手,姻姒想了想,又想了想,终于找到浑身不自在的源头,“话说,周公子到底打算叫我什么?能固定一下称呼吗?我需要时间适应。”

    “我还没想好。唔,总觉得,一个都不适合你。”他云淡风轻地绕开问题,搁下竹帘,摇着扇子晃了出去,好似猝不及防出现时一般,只余得声音在她耳边萦绕,“姑娘与我萍水相逢,一个称呼而已,过耳即忘,不必上心。”

    萍水相逢,所以不必上心……么。

    于是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喉中仿佛堵着什么,连心也闷得难受。姻姒转过身去,将那个墨点从心头彻底抹净。

    “结束了?”沉默了许久的仆从唤了她。

    “结束了。”她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倒茶。

    “开心了?”

    “开心了。”嘴角上扬,姻姒顺着竹帘的缝隙去望庭院中与花娘妈妈谈笑风生的黑衣男子,顿了片刻与玄苍调笑,“你不觉得,那男人说话很有趣吗?唔,样貌身段也是我喜欢的类型……怎么样玄苍,我们把他带回浮台养着玩儿罢?”

    养着玩儿?听罢女子所言,玄苍的眉头就没舒展开,半劝诫半警告道,“这周公子是个凡人,还是皇亲国戚,娘娘要拐骗他去浮台与神魔为伍,莫不是想害死他?”

    “什么叫拐骗?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玄苍总是当真,真没意思。”一杯茶下肚,方才的嬉笑劲儿已经退去大半,“还坐着干什么?”

    玄苍眨眨眼。

    “跑路啊,都决定不插手了,难不成还等着那姓周的赎了妖女回来送给我?”

    “难得遇上投缘的凡人,娘娘不多聊几句?”

    “再聊下去恐怕就真的要十万两一晚了。姓周的小少爷既喜欢那妖物,便随他去,是生是死是福是祸都与我们无关——此人命中该有此劫,西参娘娘无力回天。”姻姒垂着眉眼,低低笑出声,撩开竹帘径直走了出去,末了又沉声一句,宛若自语,“……萍水相逢,不必上心。”

    *

    觉察到什么,男子转过身来。

    方才与香盈袖交谈的小间已经人去楼空,撩开的竹帘昭然。周自横蹙眉,四下张望,正巧看见两抹身影沿着回廊走出渡风阁——结果是连招呼都没有打,更不要说向他讨人。他耸耸肩,甩了叠银票在花娘怀中,又小声嘱咐两名壮年男子几句,唤作小游的妖女还未来得及看清将来要侍奉的爷究竟是什么模样,便被拽了下去。

    他眼中淀着失落二字,然在看见一名身材高挑纤细的碧衣女子走近后,又重新漾开笑容。

    “爷,可算找到你了。”此人生的妩媚,妆容精致妥贴,一身深浅交融的翠色薄纱衣更是衬得肌肤雪白,妖娆万千,见得他张口便是嗔怪,“我可是找了十几处花楼才寻着呢。”

    “青青,这话我听着不舒服,什么叫找了十几处花楼才寻着?你主子我平日里的娱乐活动难道就只有如此不堪的一项?”周自横摇了摇头,故作严肃道,“除了花楼,像是赌坊,烟馆,马场这些地方,也是可以适当去找一下的好吗?”

    青青掩口失笑,眼波流转,“爷又耍贫嘴了……咦,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出门遇奇葩,遇上个喜欢女人的富家小姐,着实有点意思。”他轻描淡写,折扇在掌心一敲,又问,“怎么了?”

    提及正事,青青示意男子随她走到无人处,才俯身行了一礼,沉声道,“浮台那边传了消息来,说西参娘娘愿意求和。”

    一语道破天机,周身空气仿佛凝结。

    “一千多条命在我手里,她除了求和,还能有什么办法?别说是一个诏德泉,就是整个扶桑我也能……”他鼻中冷哼一声,并没有将话说完,只是扭头嘱咐侍从,“呐,我只是与她玩玩,并非想坏了海泽与浮台两地关系。你传话下去,好生安顿着那些战俘,好吃好喝伺候着,收到那女人的书信便统统放回去,海泽不养闲人。”

    “那是自然。”青青连连应允,“谁让咱们爷是堂堂东商君呢。”

    男子唇边浮着笑,将目光投向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嘛,其实吧大家应该能猜到周自横就是东商君吧,总之一句话概括就是,男主说话很好玩,性格很糟糕,很【放心我是不会剧透的】

    殷肆是和楚四歌,陆逆穹都不一样的男人,如果一定要说个参照物,大概还得是云爹_(:3」∠)_或许除了痴情以外一无是处……啥?看不出什么痴情?那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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