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立刻软软地倒了下去。同时,门外杂七杂八地涌进了五、六个人。
“周坛主,”雷玉吩咐,“派人送他回房,让他好好地睡上一觉。”——果然。幸亏自己明察秋毫,看清了南宫隐藏在平静下的异常,否则……光想就够人出一身冷汗。
“是。”周昱即刻转身传令下去。
“唉,”铁铮感叹,“没想到南宫二少竟是如此痴情之人。深情至此,当真是令人感动。”
“是啊。”丁熊频频点头,显见得非常赞同铁铮此番论调。
“哼,”雷玉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情人辞世,自然是令人万分痛苦的事。不过,他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完成零的心愿吧?”
“零的心愿?”铁铮疑惑地问。
“不错。二位可别忘了,零唯一的心愿只是想让他好好地活下去,”苏放补充,“否则也不会在临死之前跟他立下这样的誓约。”
“对啊……”丁熊一听,深觉言之有理。
“算了。”雷玉摆了摆手,神色疲倦。“今天大家也都累了,天色已晚,不如早些歇息吧。阿放,”他面对苏放绽开了一抹无奈而略带伤情的笑容,“我们一起去看看南宫。”
“好。”苏放柔柔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抚慰,二人冲着其余三人稍稍颔首示意,转身相携而去。
“……”
周昱、铁铮、丁熊互觑一眼,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怎么好受,各自叹着气迈步走出灵堂。
夜半。
子时。
月黑风高。
灵堂周围鸦雀无声。
微弱的烛光映照在仰躺着的少年的脸上,微微泛出青桔色的光芒,显得异常诡秘。更加诡秘的是一名手拿烛台,正冷冷俯视着棺内的黑衣蒙面大汉。此人仅仅露出一双灼灼发亮的眼睛,目光中隐含着几分得意、几分高兴,更有……一丝恨意。
“你终于死了……”压抑住胸中的快意,黑衣人自喉咙深处发出一串模糊低靡的声音。“呵呵呵……”他随手拿起烛台往旁一扔,任星星点点的烛火缠上灵堂两侧曳地的白纱,窗外冷风潜入,瞬间,火势大盛。眼见熊熊烈火已触及棺木一角,黑衣人满意地翻窗而出。
“什么人?!”
一拳当胸而至,黑衣人乍吃一惊,猛地一个后仰,险险避过。
“丁熊?!”待立稳脚跟,看清情形,黑衣人脱口而呼。
“你认识我?!”丁熊亦吃了一惊,半夜睡不着起来上个茅房,没料到竟会在灵堂附近碰上这么一个可疑人物。“你究竟是……”一语未毕,一眼瞥见从灵堂内升起的火焰和浓烟,丁二局主当下扯开嗓门使足力气大嚷,“失火啦!!有人放火!!!”说着,又是一拳直奔黑衣人面门而去。
远处人影闪动,其中两道身影迅如流光,眨眼将至——绝不能落在这两个人的手里——黑衣人见势不秒,当即抛出一颗青色弹丸。弹丸在半空蓦然炸开,一股黑色烟雾立时迷住了丁熊的眼,待到云开雾散,黑衣人早已行踪杳然。
“救火!”
匆匆赶至的雷大谷主沉声喝令,自己则转过身去与苏大楼主齐心协力牢牢压制住已解开穴道、此刻正赤红了双目、疯狂地挣扎着亟欲冲向火场的南宫二少。
火焰,炫亮了半边天空;浓烟,呛得人忍不住流泪。
徐州城郊。
一间青砖红瓦的房舍。
一个蒙面黑衣人正坐在屋子中央一张宽敞的雕花檀木椅上,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冽而浓郁的杀气。
“启禀主人,壹回来了。”门外有人恭敬禀报。
“让他进来。”
“是。”
“弟子叩见首领。”喘息未平的壹自屋外转入,低着头跪叩在地。
“我让你去查探的事,可有消息?”
“回禀首领,弟子已亲自查看过零的尸身,他确实已经断气。”壹谦顺的语气中含有一缕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
“很好。”暗煞首领缓缓点头,“零既已死,原该让你坐他的位子……”说至此,他冷冷瞥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壹,话锋一转,“只可惜,你竟敢擅自违背本首领的命令。”
“首……首领……弟、弟子不敢……”壹倏然一震,目中一片惊惶。
“方才监视绝心谷徐州分坛的弟子来报,说那儿忽然失火——这是怎么回事?”森冷的语调阴寒缓慢,不带半丝起伏。
“这……”壹张口结舌,满头大汗。
“为了私怨放火焚尸、打草惊蛇——你可知道,身份一旦暴露,该受何等惩罚?”
“弟……弟子……知、知罪……”壹的身体颤如风中落叶,语不成声。
“铁铮。”冰封的语音伴随着无边的狠戾与杀意,“你自尽吧。”
“谢……首领……”眸中满布绝望之色,壹咬牙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巾,赫然便是周昱的好友、江湖上人人称颂的硬汉铁铮。然而,在面对暗煞首领之际,铁汉却变成了鹰爪下的兔子,毫无挣扎之力。“唔……”一丝暗红色的血自嘴边溢出,缓缓滑下唇角,铁铮迅速倒地气绝。
“来人,”暗煞首领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抬下去。”
“是。”屋外立刻转入两名黑衣人,利索地将铁铮的尸首抬了出去,显见得对此类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哼哼……”屋内端坐着的黑影发出阵阵低笑,喃喃道,“该死的都死了,我看你们怎么查……九月初九……时间不多了……”
蔓延的火势在人们的奋力扑救之下逐渐熄灭,整个灵堂成了烟熏火烤后的断垣残壁,木制的棺材早已化为焦炭。烟雾尚未散尽的灵堂深处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堂外闻声,人人均睁大了眼睛屏息以观。
一个脸上、身上满面是烟灰尘土的纤细人影略显狼狈地自灵堂中迈步而出。藉着未尽的火光望去,依稀可见原来的轮廓——
“诈尸啊!”丁熊大叫一声,两股战战,几欲晕去。
“零!!”南宫泯只觉左右同时一松,箝制全消,立时狂呼着冲了上去,顾不得分清是人是鬼,反正先搂进怀里再说。“零!零!零……”紧紧的拥抱之后,是一连串的呼唤和洒落肩头的一片濡湿。
“泯,”被箍得差点透不过气,零好不容易仰起头,眸中充溢着温柔与深情——瞧他双目红肿、神情憔悴、容颜黯淡的模样,想必在自己“死”后一定受了不少折磨吧——少年的心头装满了不舍。“我没死。”
“没事就好,没事就……没、没死?!”南宫二少红着鼻子张大了嘴,一旁丁二局主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两个人完完全全地陷入呆愣状态。
“抱歉,”零十分诚恳地对南宫泯致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这一切全是雷谷主的安排……”
“不错,”雷玉笑眯眯地道,“谁教你们两个都不擅长演戏?只好委屈二位受点小小的惊吓了。”
这哪是“小小的惊吓”——虽然南宫二少和丁二局主终于明白自己彻头彻尾地上了大当,而且还被耍得很惨,不过,谁也不敢对雷大谷主的话稍有微词。
“这么说,”丁熊沮丧地道,“你们大家早就知道……”
“对。”苏放点头解释,“如果零站在我们这一边,暗煞的那位首领必然会很伤脑筋。”
“凑巧零又身中剧毒,只有三天的活命时间,”雷玉补充,“所以他定会派人前来刺探消息。”
“可是……”南宫泯迟疑地道,“配制解药不是需要十天的时间吗?”他瞅向怀中的少年,“难道这也是骗我的?”
“这倒不是。”雷玉笑道,“炼制解药的过程的确需要十日以上,因为里面有几种药材需得花费数日方能融为一体。”
“那为什么……”
“南宫,”苏放狡狯一笑,“我们与零相识的时日虽短,但与暗煞组织的人在半个多月之前就已交过了手。”
“你是说……”南宫泯眼眸一亮,露出恍悟之色。
“嘿嘿,”雷玉冷笑两声,“如果连那些杀手体内尚有另一种毒我都看不出来,岂不有辱我这‘毒手’之名?”
“所以……你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研制解药了?”这回连丁二局主也听出了端倪。
“不错,”雷玉唇角漾起一抹自得的笑意,“天下间还没有我雷玉解不了的毒。”他拍了拍南宫泯的肩,“放心吧,零体内的毒我已替他完全清除,以后不会再犯了。”
“多谢雷大哥!”南宫泯喜上眉梢,一张原本憔悴消沉的脸瞬间变得生气盎然。
“不对啊……”丁二局主忽地省起一事,“我曾经查探过零的脉搏,确实是……”
“喏,”雷玉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内安躺着四、五粒碧色的药丸,“这个叫做‘收魂丸’,服食后三个时辰之内呼吸、脉搏皆断,手足冰冷、犹如死人——丁兄,你想不想试试?”他斜目而视。
“不、不用了……”丁熊赶紧摇头,拼命辞谢雷大谷主的“拳拳盛意”。“我现在还不需要。”
“唉……”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周昱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谷主,我真没料到铁铮他……”
“别太伤心,”雷玉安慰道,“少了一个这么危险的朋友,应当额手称幸才是。”(——这也算是安慰吗?)
“……”想一想也有些道理,周昱垂头丧气地道,“属下真是有眼无珠、误交匪类啊……”
“其实我本来也只是怀疑而已,”苏放转开了话题,“还是零的眼光准,一眼便识破了铁铮的身份。”
“零,”南宫泯疑惑地道,“你们不是从未见过彼此的真面目么?”
“如果你经常被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即使隔着蒙面巾,也一定能分辨出他的视线。”零淡淡道。
“那么,”雷玉一本正经地问,“你也能分辨出暗煞首领的眼睛?”
“能。”——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苏、雷二人对视一眼,颔首而笑。
“咳。”最后,雷大谷主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道,“关于零还活着的这件事,若谁走漏了消息……”他环视了四周大气不喘的几个人一眼,露出一丝奸笑,“本谷主杀人灭口的本事绝对比暗煞高明。”
呼,一阵冷风刮过,人人缩起了脖子。
先声明,偶不会写H,逼偶偶也写不出来,所以各位将就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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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
丑时。
夜色迷离,风吹得窗户猎猎作响。
绝心谷徐州分坛。
一间屋子。
一张床。
两个人。
“小玉儿。”苏放趴在床上辗转难眠。
“什么事?”雷玉侧过身,在昏黄的灯光中准确无误地望进苏放的双眸。
“我看见了。”
“什么?”
“我看见南宫和零在亲吻。”
“……我也看见了。”
“我还看见南宫把手伸进……”
“对啊,他还真敢——居然在房门外就上下其手,用得着这么……急不可待吗?”雷玉打了个呵欠,不以为然地道。
“小玉儿。”
“干……嘛?”雷玉又打了一个呵欠,声音开始模糊。
“我们……”苏放吞了口唾沫,“已经在房内了吧?”——而且还在床上。
“那又……怎……样……”雷大谷主迷迷糊糊、口齿不清地回答。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苏放小心翼翼地问。
“当……当然……”
一片寂静。
半晌。
雷大谷主猛然翻身坐起,瞌睡虫早已飞到九霄云外,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难道……你打算……现在就做?”
“这可是你说的。”见此情形,原本惴惴不安的苏大楼主倏然得意洋洋地笑了开来,那笑容十二万分地不怀好意。
“……”
雷大谷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深切体会到“自掘坟墓”这个词的深刻涵义。
“南宫他们早就做过了,”苏放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美食,“我们也不能太落后。小玉儿,你说是不是?”
“……落后一些……也没关系……何必那么计较……”雷玉吞吞吐吐地道,“而且,你的伤……”
“我的伤已经全好了。”
“唔……”此时此刻,雷大谷主万分后悔自己治伤时的尽心竭力。
“我明白了!”苏大楼主忽然猛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什么?”雷玉蹙眉。
“你在害怕。”
“谁说的?”——虽然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不过雷大谷主一向是死鸭子嘴硬的人,自然抵死不认。“做就做,老子今天豁出去了!”说罢,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狠狠地拿一双喷火的眼睛恨恨地瞪向陷自己于如此凄惨境地的罪魁祸首。风萧萧兮易水寒……
“小玉儿……”望着满面悲愤状的雷玉,苏放长叹一声,苦笑道,“我是跟你有杀子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啊?干嘛这么一脸深仇大恨的样子?”
“怎么?你不满意?”雷玉眼珠左右一溜,趁势一跃而起,“既然你不想做,那就算了,我出去走走。”——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谁说不想做的?”苏大楼主眼疾手快地一把捉住纤细的手腕往回一带——
咚。
由于心中一急,出手过于仓促,一个使力不当,两人登时头碰头地撞成一团,双双跌倒在床,形成了一上一下的暧昧姿态。
“好痛!”雷玉一手捂住额头,冲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怒目而视。
“唔……”苏放虽然亦被撞得眼冒金星,不过仍是用力压制住了身下胡乱挣扎的人儿,凝眸望去。
双方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虚张声势的怒气在对方柔情似水的眼波攻势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混沌之色——雾气氤氲、意乱情迷。
苏放慢慢地、一寸一寸地靠了过去,俯下头,一厘米一厘米地吻上雷玉微张的唇——先是温柔舔舐,继而辗转缠绵,最后激烈无比。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两人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经由对方的手离体而去,终至裸裎相对。
——接吻的滋味很不错,互相抚摸也挺有感觉的,尤其是某些敏感部位相互碰触的时候……雷玉喘着气,半阖着眼眸享受着目前甚觉满意的……呃?这是什么??!!
“等……等等、等一下!”雷玉一面往床内缩进若干厘米,一面急急推拒苏放的手。“这个……太快了吧……”
“没有啊。”好好地做到一半突然被打断,苏放意犹未尽地道,“我完全是参照上次看到的版本一步一步来的,一点儿也没有弄错先后次序。”
“我听说……”雷玉迟疑地道,“这个很疼的。”
“小玉儿,”瞧向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的雷玉,苏放笑嘻嘻地道,“耳听是虚,什么事都要亲身验证一下才知真假。何况,”他劝诱道,“那天也没听见有人喊痛,你不也是亲眼所见吗?”
“……”
“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那么一丁点儿疼?”
“……当然不是,可……”
“难道你想食言而肥?”
“不是。”雷玉面带忿色,“我雷玉向来一诺千金,何曾反悔过?”
“那就好。”鱼儿终于上钩,苏大野狼满足地一把扯开碍事的棉被丢到一边,瞅着烛光下双唇微肿、嫣红着脸、一丝不挂的美人色迷迷地说,“咱们继续吧,我保证会让你很舒服、很享受的。”
“……”
于是,江湖上素以机智绝伦著称的绝心谷的雷大谷主在一时不慎之下,最终成了朝暮楼头牌杀手的盘中大餐,当真是从头到脚被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啃得不剩一根。
翌日。
晨。
曙色乍现。
雷玉打了一个呵欠,慵懒地翻身坐起——常年早起练武的良好习惯令他准时苏醒——痛。半仰的腰酸软无力,导致雷大谷主很丢脸地又跌了回去,正巧压上身下皮糙肉厚的苏大楼主的胸膛,乐得苏放搂着自动投怀送抱的美人半天不肯松手。
妈的——雷玉暗骂,这还叫“一丁点儿疼”?说什么“很舒服”、“很享受”——都他妈的纯粹是骗人的鬼话!
“混蛋!”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思溢于言表,雷玉忿忿地瞪向苏放,“你的技术简直烂透了!”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