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少欢心中纳闷,不知道为何陈四林一改往日作风,甚至有些意气风发起来。
“东地,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在城里时我就看你脸色煞白。“陈七关切的问道。
“啊,没什么事,只是头一次遇到这类事情,一时间慌乱而已。“铁东地胡乱的解释道。
陈七听后忙安慰道:“哈哈,这都是小场面,多经历几次就好了,等到了长沙,七哥再带你去快活。“
,也不多答。
一行四人便趁夜赶路,赶到长沙郡治临湘时,尚不到中午。
“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其它。”
说着四人便步入长沙郡内,长沙乃是荆州大郡,照比衡阳高出了不止两个级别,街道两旁屋舍林立,旅店食舍较比湘南不知多了多少。更有饱学儒生、华服君子、青春少女在大街小巷中往来穿梭,或匆匆赶路,或流目四顾,整个县城热闹非凡。
四人正左顾右盼,领略郡城风光时,横里一阵香气传来。
“哈,就是他了。”陈四林顺着香气走去,“这羊肉绝对是上等,哈,也不知此处能否住宿,若是能住宿,在这边吃边住,那便再好不过了。”
“客官四位,快里面请。”门口的小厮殷勤的招呼着,“几位来的正是时候,本店的羊汤从昨夜便开始熬制,刚刚开锅,若是再加上本店特有的蒸饼与酱羊肉,那滋味小人不敢保证天上有没有,但是在咱们人间,绝对是一绝啊。”
“好,那便照你的来一桌子,饼子多来些。”陈四林甚为欢喜,对几人说道:“昨天一天就没正经吃饭,今日运气真好,哈。”
不多时,小厮便将汤水酱肉送了上来。
“小二哥,再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烧些热水,我们吃完饭便好取用。”
“好嘞客官,小人这就去跟你安排,不过事情要先跟客官讲清楚了,本店只能供客官住一日,明日一早您就要退房的,若是您想在咱们长沙多待上几日,可就要另寻他处居住了。”
“这是为何,开店也往外撵人啊。”
“哎呦,客官瞧您说的,小人巴不得您天天光顾呢,只是从七月二十起,本店就被人包了下来,包了六天,不止是您,所有在本店住的客人,明日一早都要退房。”
“原来如此。”陈四林也没有为难小厮,“那好吧,只是可惜了这羊汤大饼,本想多吃几日的。”
小厮连忙赔笑道:“客官若是喜欢,待寻得住处后,只管来知会一声,小人保证每天开锅之后的第一碗汤就给客官送去,就当是给客官赔罪了。”
“哈哈,好,那我也住的近些,免得你多走路。”陈四林对这个机灵的小厮十分赞赏。
“不过客官,您要寻住处可要尽早。”小厮附身过来,“据小人所知,长沙几家大的旅店都被人包下来了,时间跟本店一样,客官若是想在长沙多盘桓几日的话,可往周围的小店去试试。”
小厮退下后,陈四林哼了一声,说道:“想必是一些个乱七八糟的帮派包的,说不定就有咱们衡山盟呢。”
陈四林猜的没错,李季秋就在长沙包了一个小旅店。
“吃饭吧,吃完了咱们走走看,若是无处住下,就先在这里住上一晚,明日出城便是。”
果然如陈四林所料,长沙郡内里的客店不是满客,便是被包下了,兜了一圈又回到了这里,几人只得暂时先住下,等到第二日再说。
次日早上,陈七大口的喝着羊汤,砸吧着嘴抱怨道:“这汤是昨日沉下来的,今早又热过,滋味差太多了。”
“比起这个,我们现在要去哪?”于少欢看着客人们抱怨着结账离开,有些忧愁,昨日的小厮则一直在门口弓着身子道歉。
“都他娘的怪张命。”陈七咬牙说道:“这么早就把咱们都撵了出来,惹得我们这几日无处可去。”
“罢了。”陈四林喝止,“此次大会在巴陵召开,罗县只是张命让我们去的地方,我们不理会他,直接去巴陵。”
“好。”陈七附和道,“我们直接去巴陵。”
“可你们与张命有特殊的联系手法吗?我们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不去赴约,若是惹得他在罗县苦等,岂不是很不地道。”于少欢开口询问道。
“哈哈,于兄弟,罗县正在长沙与巴陵中间,我们可以先去罗县的约定地点,给张命留个信息,告诉他,我们已经赴巴陵去也,这样不就可以了嘛。”陈七一幅这都不是问题的表情。
于少欢一想还真是如此,不由暗骂自己蠢笨,如此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
“好,那我们吃完饭,吃完饭后便启程去巴陵。”陈四林最后说道。
“小二哥,再来十斤酱肉,五十个饼子包好。”
“好嘞客官,我这就去给您准备着,不过您可能要稍等会。”
“备好拿来便是。”
接下来几天,一行四人也不着急赶路,遇到小镇便去歇息,天亮再出发,即便如此,慢悠悠的四人三日后也到了罗县。
这几天内,于少欢有一事颇为好奇,每日住宿时,铁东地都会提出跟于少欢一个房间,而每天半夜都会轻声呼唤于少欢两声,似是在确定于少欢是否睡着,接着便会出门去,至黎明前再回来,连续三天都是如此。
铁东地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的,所以才提出跟于少欢一个房间,因为在他的眼里,于少欢是实力最弱的,但他却不曾想筑基过的于少欢是这几人中感官最为敏锐的,若是与陈四林或陈七一个房间,没准半夜里呼噜连天的二人绝不会发现铁东地偷偷的出去。
若是换了陈四林或者陈七,定会直接开口询问:“你昨晚半夜出去干啥了,不会是去私会窑姐了吧,嘿嘿。”
可于少欢性格颇为内向,不愿强迫别人,铁东地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于少欢便也不会多问,只是自己心里如猫爪挠般的好奇。
在罗县给张命留好信息后,于少欢四人也没有多做停留,只休息了一夜便出发了。
“不出两日,咱们就可以到达巴陵了,到巴陵后我们只需打听得俞钤俞错的落脚之处,直接登门便是。”
第二日上午,四人早早的便出发了,想着今日便可到达巴陵,心情都有些轻松雀跃,然而刚刚上路没多久,天上便彤云密布,显然是要下雨了。
“七哥,你不是刚说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吗?这云难道是你这句话招惹来的?”于少欢颇为郁闷。
陈七也颇为纳闷:“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今日应是晴天才对,为何会有雨呢。”
“别管为什么了,先找个地方避避,这似乎是一阵急雨,我记得这附近应该有一个废庙,老七你还记得位置吗?”陈四林问道。
陈七辨别了一下方向道:“应该在这边,我们先去那里避避吧。”
于少欢四人前脚刚进到废庙的大殿,大雨便倾盆而至,于少欢万分庆幸,只快了那么一步。
这是一间巫庙,殿中矗立着一座人身鸦首的奇怪神像,泥塑的金身早已残破不堪,大殿的角落里蛛网密布,于少欢的到来惊动了供桌布下隐藏的老鼠,使它们拖家带口的窜向另一边的角落。
陈四林一把扯下残破的幡布,使劲的抖动两下,引得整个殿内灰尘漫布。陈七又将殿内一些散落的稻草收集了一下,垫在了幡布下面。
“先坐下吧,若是这雨午后还不停,我们今日就不能上路了,半夜到巴陵也进不得城,不如明早再走。“陈七努力的做出了一个舒适的草窝。
陈七这次说的准了,这阵雨果然不似陈四林说的那般是一阵急雨,而是一场大雨,过了中午依然没有停的意思。
“看来今日是走不成了。”陈七一跃而起,抽出刀子将供桌快速的劈开,“先准备些烧火,这大殿有些冷森森的,到了晚上若是潮了些,我们也好点个火堆。”
于少欢不得不为这些细微处的经验的赞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来了两伙人,每伙人进来看到里面有人都是一怔,接着便是如陈七一般找一些能点着的东西,不多时,整个大殿已经彻底空荡荡了。
后来的这些人,衣服已经湿透了,一些高手便开始运功蒸干衣服上的水分,于少欢可以看到几人身上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水汽出现,更多的人则是纷纷点起了火堆,脱下衣服慢慢的烤干,整座大殿内似乎也有了更多的人气。
“真是晦气,冒着大雨赶了小半天的路,哪知前面的小桥塌了,只得等到雨停另寻他路了。“一人说道。
“这位兄弟,前面的小桥不是塌了,而是被水漫过了,雨停了不消半日,那桥便会浮出,你也不需绕路,待到雨停过河便可。“另一个人答道,显然是经常走这段路的。
先前一人连忙答谢,接着两人便攀谈起来。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伙人,于少欢颇为莫名其妙,离这里最近的镇子便是他们早上离去的小镇,从时间上看,他们若是从镇子里出发的,那么定是冒雨出来的,那为何不在镇子上避雨呢,听他们言语,似乎都在抱怨前面那时有时无的小桥,于少欢摇了摇头,非常想不通。
“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们这么无聊,可以在这个破庙一坐就是一天。”陈四林在一旁说道,“很多人都在赶这一时的路,你看着吧,直到天黑,都会有人来,据我估计,怕是要有五六十人呐。”
正如陈四林所说的,来的人越来越多,天色越来越暗,雨也越来越小了。
第21章 巫庙夜话()
“几位大哥,能让小弟在这里凑一凑嘛,屋子里都坐满哩。”一个挑夫走到于少欢面前询问道。
于少欢环视一周,果然整座大殿已经被十几伙人分占了,于少欢四人由于来的最早,位置也是最好的,是鸦像侧旁与一个柱子中间的空地上。
“兄台请便。”说着于少欢便向里靠了靠,给来人空处了一块地方。
“多谢。”那人道谢后,将担子放在了身后,又脱下了蓑衣斗笠在不远处抖了抖,回来坐了下来。
“哈,看起来兄弟你比我还要年轻些哩,称呼你为大哥岂不是吃亏了,哈。”
于少欢向来人看去,见他年龄约莫二十出头,笑容灿烂,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在下贺新郎,还未请教几位姓名。”
听得此名,于少欢险些笑出声来,赶忙捂住了嘴,脸被涨的通红。
一旁有些自来熟的陈七更是放声大笑道:“哈哈,兄弟的名字真是有趣,我叫陈七。”接着又向贺新郎介绍了三人。
贺新郎向几位拱手招呼后,从自己的挑担里拿出了一大葫芦酒,自己喝了一大口后对几人说道:“小弟可否用这壶酒向几位换些吃食,我这干粮粗劣,着实令人难以下咽,被黑心的店家坑惨哩。”
陈四林见贺新郎动作,有些好笑道:“你这人真能引人发笑,若是想换吃食直接换便是,拿出酒来还要自己先喝一口,我们还会疑心你在里面掺东西不成。”
贺新郎也不见尴尬,嘿嘿笑道:“确实是小弟多余了,大哥是爽快人,自然不会起疑,但不是所有人都如大哥这般啊。”说着接过于少欢递过来的饼子大口咬了起来。
“这蒸饼是在长沙买的,在店里吃时觉得甚为美味,便多买了些做干粮,哪知不过半日,就硬的像石头一般,吃前若不烤上一段时间,则完全咬不动,说起来我们也是被黑心的店家的坑惨哩。”
于少欢见贺新郎年纪不大,性格爽快不做作,更有个极为有趣的名字,便心生亲切,主动攀谈。
贺新郎苦笑道:“比我要强多的,今日也真是倒霉极了,本想在镇子上留宿,哪知镇上的旅社民宿全部都满了,连柴房也没得半间,又想着天黑之前过河,在对面的村子里找个人家借宿,没想到小桥也沉入水底了。”
“小兄弟有所不知。”坐在不远处的一伙人插嘴说道,“据说下雨使得某处山石崩塌,很多居住在那附近的人都害怕到波及,便纷纷冒雨去投奔镇上的亲戚,再加上许多前往巴陵的同道也都被困在那里,所以小小镇子里,人才多的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若是在平时,就算是抢,也能抢一个安身的地方出来,但现在整个荆北神仙太多,咱也却是不敢乱来。”又是一伙人说道。
“可不是么,前几日衡阳来了一伙外乡人,在青楼里争风吃醋,最后大打出手,衡阳虽派人满城围堵,但最后依然被人逃了,听说连杨项都身受重伤,这几日一直在家里修养。”
“难怪前日我看到了衡阳郡守张曲坤到了长沙,似乎也是想北上巴陵,当时我还在纳闷他怎敢不留在衡阳而随意外出,原来是杨项伤了。”随后这人话锋一转,“本以为高涟是个人物,不曾想却眼瞎至此,为何就找了这么一个女婿,性格软弱不说,实力也如此低下,恐怕连高涟的三成也没有。”
“你这话就说错了。”旁边一个年级约莫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反驳道,“在荆州,杨项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的,即便是在整个南武林,也可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这是前几年钟老英雄亲口承认的。”
“哼,你可知钟洛这话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当日张曲坤害死了杨项的师弟,杨项在武陵钟洛府上做客,听到这个消息,大怒之下连夜赶回衡阳要杀张曲坤,钟洛一同前去调停,事后不知为何,杨项也只是劈了张曲坤家的大门便作罢。此话便是钟洛在看到地上的刀痕后说的,彼时杨项年纪不到四十,正值巅峰,而钟洛已六十余岁,气血早已不似壮年那般充盈,最惧怕的便是杨项这般搏命的疯狗打法,他为了保存颜面而说的违心的话,怎么可以当真。”
与他争论的老者听得这话,顿时脸色一沉:“看你年轻轻轻,嘴边胡须尚是绒毛,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对前辈毫无敬意,你若是现在肯吞回去你刚才的话,接着滚出门去,我就看在你年轻的份上,不多做计较,要不然定要替你家的长辈教训你。”
听得这话,贬低杨项的年轻人冷哼一声:“不知是谁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你胡子一把,年龄倒是不小,可敢报出名来听听,看看在场诸人有没有听过,无名小卒只会倚老卖老不服老,撒尿湿鞋子的老货竟如犯了失心疯般要教训他人,当真可笑。”
这番夹枪带棒的讥讽顿时让这个胡子一把的老者脸涨的通红,腾地站起身来,指着对方破口大骂:“黄口小儿,看我今日不将你抽筋剥皮”
尚未说完便被年轻人打断,“怎的,剥我皮做新鞋子吗?”
老者再也忍耐不住,反手拔剑,他身旁的同伴也纷纷亮出兵器,簇拥在他周围,年轻人一方也毫不示弱,纷纷站起身来撸胳膊挽袖子,似乎要大干一番,于少欢在心里叹气,同时暗暗握住了兵刃,身子往里缩了缩,随时准备自保。
“要打滚出去打!”
在摩擦升级之前,突然间从角落里传来一声爆喝,震得大殿梁上灰尘扑簌簌的往下落,无数声“打”“打”“打”的回声在殿内来回激荡,于少欢耳朵嗡嗡作响,气血翻腾,心里骇然。
循声望去,只见墙边里三人围坐在一起,“此处是大家的歇息之处,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现在要么坐回去,要么滚出去,要么我给你们扔出去,你们好生思量。”
这几句话只是寻常说出,不似之前那般带有真气,但两伙人已被中年人的声势所震慑到,竟不敢再多言语,灰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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