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副考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纷纷凑过去仔细察看。
“杨立?”
赵泽看了一眼考生资料,顿时记起这个举止有些怪异的考生。他还记得杨立完成考核之后,秦天涯的举动还有些反常,很着急地让人把检测石给封存了起来。
当时大家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不过秦天涯自己没有多说,他们也就很知趣的没有多问,却没想到现在又被提了出来。
赵泽等人再次望向秦天涯,静静等待下文。
“杨立在本次考核中表现惊人,本官准备立即向苍州府衙申报,以核准他为本次考核的特等考生。此事干系重大,而木源县又处于云国边境,一旦消息泄漏,后果将会极其严重。”
“所以,我需要你们对此事极度保密。”
秦天涯说着又拿出了六份文书,放到了面前的案几之上,随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这里有六份机密文书,你们各自签署一下,然后再交给我。”
“另外,这名考生的真实成绩不能公布,明天放榜时暂且用三个甲下来取代。”
秦天涯这一些列安排说完,六个副考官都是瞪大了眼睛,神色怪异,甚至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这次考核中,居然出了一个特等考生!
如果不是宣布此事的是一位朝廷五品大员,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只当这是一句笑话。
所谓特等考生,就是在考核当中,任一单项成绩直接突破了“甲上”的限定标准,达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三甲考生,苍州每年都有不少。
但整个云国上一次出现特等考生,已经是三十六年前。
当时那考生名叫李严,考核物是一座小山样的花岗岩巨石,重达一千六百斤,相当于五个紫金锤。
当李严在考场当中,控制千余斤花岗岩一举将检测石从考核台撞飞的时候,立即引发了整个云国的轰动,被人们称为云国百年来最有潜力的天才。
可惜的是,仅仅七天之后,李严尸体便出现在了云国著名的苍蓝江上。
于是整个云国震怒,皇帝亲自下旨彻查。
结果三个月之后,即使大理寺倾尽全部人力,也仅仅查到此事是邻国凉国所派的杀手而为。
至于凶手,那更是早已逃之夭夭,再无踪迹。
特等考生份量之重,由此可想而知。
所以对于这个命令,几位副考官丝毫不敢违抗,只不过他们在签署保密文书之时,都是掌心出汗,手指微微发颤。
这也是因为副考官们都是朝廷命官,不能轻易采取强制措施,像今天考场中几名靠近过杨立的吏员,都已经被秦天涯暗中控制住,接下来会随着他一起前往京城上报。
既可以用来作为辅证,又能防止走漏消息,两全其美。
对于此事,副考官们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可大家都很知趣的没有问出口。
这种事情绝对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否则哪天万一这事出了什么差错,已经签署了保密文书的他们,注定就要第一个背锅。
赵泽在这个时候,似乎也明白了秦天涯会如此针对自己:木源县今年出了一个特等考生、一个三甲考生,若连一处污点都没有,恐怕别人都会以为他和自己是穿一条裤子的了。
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彰显他秉公办事的态度,二是和自己划清界限,以免旁人无解。毕竟双方是站在不同阵营的,如果闹出误会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能说清楚的。
想到这里,赵泽不由颇有深意的看了秦天涯一眼:此人不仅自身实力超强,还拥有如此高的政治智慧,果然不愧是自己这一派最主要的对手之一。
而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告一段落的时候,秦天涯忽然又张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情。”
还有事?
饶是几位副考官都是心理素质极高的官场中人,此时也忍不住心中狂跳,神情紧张:就这么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好像也太多了点儿吧?
“木源县丞蔡庭知!”秦天涯声色俱厉地吼道。
“卑职在。”
蔡庭知脸色苍白,连忙跪在一边。
“你主管木源县的元素学堂,所有学员的入籍脱籍都必须要经过你的批准,那么为何在昨天,你将杨立从元素学堂给开除出去了?”
秦天涯目光如炬,好像要把蔡庭知看穿。
“我我”
蔡庭知心中恐惧万分,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确实,把一名特等考生给开除了,这是无论用什么理由都不可能搪塞过去的。
秦天涯厌恶地瞥了一眼,知道他已经是无药可救,于是召来屋外的银蛟军将士,语气冰冷地说道:“拖下去,关入死牢,明天一早随我进京面圣!”。。
第十三章 放榜()
次日清晨,马上就要到木源县今年控元者放榜的时间。
县衙门外的告示栏前,已经是人山人海。
土桥村的张虎也在人群当中,此时他正踮着脚,忐忑不安地望向不远处的县衙大门:只要等下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榜单上,就意味着自己整个人生的命运都将会彻底改变。
自己所朝思暮想的锦衣玉食、夜夜笙歌的生活,将会变得触手可及!
土桥村的那些伙伴,在自己面前也只会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再不敢有半分违抗!
以前那些瞧不起自己的富家子弟、名门闺秀,也会和自己平辈论交,一起饮酒作乐,享受人生!
张虎越想越是激动,不知不觉当中,手心里已经满是激动的汗水。
片刻之后,县衙大门终于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之中缓缓开启。然后里面走出几名小吏,手捧着一个金黄色丝绸质地的卷轴,徐步走向不远处的公告栏。
围观的人群见状,赶紧让出一条路来,好让他们通过。
等到榜单刚一贴好,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查看。
偶有几个人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立即喜形于色,比在路上捡了银子还要高兴。
不过更多的人是眉头紧锁,目光一遍又一遍的从榜单上扫过,还是没有找到心中的目标,最后忍不住的长吁短叹,神情也是掩不住的低落。
张虎此时也是极为紧张地查看着榜单,从高到低,一行一行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新入选的控元者名单,并不是按照成绩高低来排列的,每一行先是写着考生的籍贯,然后是姓名,最后才是各项成绩。
金庄村,黄岭村,西河村
张虎并只要瞧见不是土桥村的籍贯,就会跳过这一行,直接再往下看。
忽然,张虎神情剧变,脸上的肌肉甚至都有些抽搐起来,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土桥村!
张虎的眼睛里,十分清晰地看到了这三个字!
“哈哈我选上了!”
即使还在人群当中,张虎都忍不住畅怀大笑起来。
土桥村里今年参加考核的几个人,能有几斤几两,张虎可都是一清二楚。吴力他们在考核中的表现,距离控元者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本身又没有什么身世背景,绝无通过考核的可能。
整个村子如果说有人能通过考核,那么除了自己,就再没有别的可能!
旁边的路人见到张虎这副如癫似狂的表现,并没有觉得可笑,反而都纷纷投来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
然而眼前的这幅情形只持续了数秒,张虎的笑声却又戛然而止。
只见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口中嗫嚅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他才在元素学堂修炼了一年,前天还刚刚被开除了,怎么可能成为控制者?这一定是弄错了!”
原来那榜单之上,土桥村三个字的后面,并不是他张虎的名字,而是杨立!
更令人惊讶的是,杨立名字后面的三项成绩,居然都是甲下!
这个被元素学堂开除的学员,居然还是三甲考生!
开什么玩笑!
张虎瞬间只感觉一阵目眩神驰,几欲晕倒在地。
周围刚刚还在羡慕他的路人见此,不由叹了一口气,颇为同情的说道:唉,又疯了一个。
与此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今年木源县的控元者考核,竟然有两名三甲考生?
王承德也就罢了,不少人心里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可那个杨立又是谁?
不少人问了一圈,居然发现周围的人也都是摇了摇头,称不认识!
“杨立?这是谁家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土桥村?那个穷旮旯里也能有人考出三甲的成绩来?”
“三甲考生可是十年难得一见,这次咱们木源县一次出了两个,本县的各个官员们,心里多半要笑开了花。”
“那还用得着你说?今天一大早,赵县令就独自骑着一匹奔雷马往东边去了,当时我还纳闷呢!现在一见这榜单结果,就知道赵县令此行,多半就是冲着这个杨立而去的!”
“不对啊,这杨立既然这么厉害,之前怎么又会被元素学堂给开除呢?”
众人议论得热火朝天,全然没发现张虎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土桥村中,破旧的木屋里,杨立才刚刚起床。
毕竟前天晚上为了准备考核物钻石,一夜未睡,昨天又要参加考核,煎熬了一整天,实在有些身心俱疲。
来到桌前,看着已经摆好的两副碗筷,以及刚熬好的米粥,杨立再次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哥,吃早饭了。”
杨羽依先盛好了一碗,然后递到了杨立面前。
“嗯,真香!”
杨立双手接了过来,虽然只是光秃秃的白粥,连点儿咸菜都没有,但他却吃得格外香甜。
然而一碗粥还没喝完,便隐隐约约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整个土桥村无人能以马作交通工具,就算是最富裕的张虎家,所有财产加起来也不够买上几匹。
因此杨立心里很快就猜到,来人多半就是王承德!
哒哒,哒哒哒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杨立赶紧三两口喝完了碗里的粥,然后让妹妹在家里躲好,自己则向村口走去。
片刻之后,杨立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以王承德为首的一行十余人,正纵马向土桥村疾驰而来!
也许正值志得意满之时的缘故,忍了几个月的王承德,今天也懒得再刻意装模作样,直接用上了父亲刚刚奖励给自己的十匹汗血宝马。
旁人可能需要通过榜单才能得知是否被选上,可王承德的父亲王成业身为木源县主簿,已经早在深夜时分,就打听到了他儿子的成绩。
沙尘飞扬,蹄声如雷。
土桥村里正在干活儿的村民哪里见过这等阵势?都吓得连忙躲进了屋子里面。
不一会儿,王承德一行人已经来到村口。
见到杨立站在村口,王承德并没有下马,而是直接笑着说道:“杨立,考核已经结束了,前天咱们说好的事情,你现在也应该考虑完了吧?”
与此同时,后面的王二把准备好的契书、以及一张三十两的银票,一起扔到了杨立的面前。
然而杨立却是像没看到一样,语气平静地说道:“不知道王兄突然来土桥村来干什么?这些东西又是做什么用的?”
听到这个回答,王承德等人不由面面相觑,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借给你银子,想帮助你渡过眼前的难关,你现在这是这个态度?”王承德怒极反笑,恶狠狠的说道。
“好心?”
杨立讥笑着反问道:“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对我杨家真的是一片好心?”
说到这里,王承德已然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不过他并没有就此铩羽而归,而是继续冷笑着道:“念在我们同窗一场,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签了这份契书,除了那三十两的银票之外,我还雇你到我王家看门,每月给你二两银子的工钱,足够让你后半生吃饱喝足,如何?”
“如果我不答应呢?”杨立反问道。
“影响也不会太大,无非是明天村头多一具不知道是谁的尸体,然后你妹妹就会自愿嫁入我王家,做我的小妾”王承德故意把“自愿”二字咬得极重,嘴角处则是掩不住的淫邪之意。
杨立听此,似乎也有了些怒气,大声斥道:“王承德!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敢行劫匪之事?”
“那又如何?”
王承德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控元者打死一个普通贫民,只需要出一笔小钱赔偿即可,而且你觉得会有人敢关心此事,来找我的麻烦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是木源县近十年来,第一个三甲考生!”
话音刚落,一些原本偷偷看热闹的村民果然纷纷关窗缩头,生怕惹祸上身。
不过杨立并没有被这极具威胁性的言语吓到,似乎在无意之中向旁边瞄了一眼之后,便冷笑着反唇相讥道:“你还会有胆子杀人?我看也就是说着玩玩,吓唬吓唬人罢了。”
被一个乡下小子如此瞧不起,王承德顿时怒从心生,狞笑着厉声喝道:“我的耐心差不多要被你耗光了,最后再问你一次,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
杨立斩钉截铁地答道:“不答应!”。
“好,那我就成全你!”
这一次,王承德终于再也按钮不住,右手一拍,顿时一柄银光闪闪的铁制长剑自行脱鞘而出,对准杨立的心口,凌空疾刺而去!。。
第十四章 胡闹()
“不!”
一道声嘶力竭的哭喊,陡然在宁静的土桥村里响起。
杨羽依原本一直躲在家里,透过窗户默默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可见到王承德直接出手击杀杨立之时,立即忍不住喊出来声来。
控元者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若是确有杀心,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这种危险的境况,如何能让杨羽依不担心?
更何况王承德并不是一般的控元者,而是一个在考核当中、取得过三甲成绩的精英控元者!
杨立虽然已经在暗暗提防,却也没有料到他如此果断,居然疯狂到想当整个村子的面直接杀掉自己。看来已经获得三甲成绩的王承德,自信心瞬间膨胀,也懒得再在这种小事上过于计较了。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杨立拼了命的往一侧躲闪。
然而铁剑的速度依旧太快,杨立虽然避过了要害,却也眼见着就要伤到右臂。
土桥村的村民们见此,都不由露出同情之色:杨立这种乡下小子,遇上王承德这种家大势大的跋扈子弟,若不忍气吞声,就只能落得这种下场。
可就在大家都觉得杨立非死即伤的时候,整柄铁剑就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紧紧抓住了一般,陡然停在了半空之上!
“谁?”
王承德脸色一变,立即环视四周。
众人这才明白,并不是王承德突发善心,而是有人阻止了他的行动。
就在大家暗暗猜测是谁出手的时候,杨立却是转头面向一侧,微微弯腰行揖礼,然后恭恭敬敬地道:“学生杨立,见过县令赵大人!”
王承德脸色瞬间再变,其他村民也是一脸惊异,纷纷顺着杨立的面向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是本村最富裕的张虎家宅。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身着锦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脸上带着三分无奈、两分惊讶、以及一分愤怒之意,迈步走了出来。
“草民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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