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欧阳紫琳低声回答,犹豫了片刻又道:“嫔妾家中也只是曾为太医院办过些琐事而已,并未有幸得见德孝太后。”
这也就是说,她与小侯爷之间没有什么过节,而是另有他人了。
我眯起眼瞧着欧阳紫琳小心翼翼的神情,忍俊不禁:“无妨,不过是些陈年旧事,不过路常在的庶妹倒是攀上了高枝,虽然是身处千里之外的齐州侯爷,但好歹也是皇家贵胄,这桩姻缘还真是段“良缘”呢。”
“贵妃娘娘此话差矣,那根本不是什么良缘,而是早就设计好的!”
终于说到点上了,我挑眉,眸带不解:“此话怎讲?”
经我一引欧阳紫琳算是将昔年恩怨一并扯了出来,当年先帝欲给那小侯爷赐婚,谁想却在与女方相见路上出了差错,病了好些日子,此后那婚事自然也就因为种种原由无疾而终。
楚嘉拢城那国中最繁华之地,不知何人举办的鉴宝大会,引得各处世家争相参与,不为名更不为什么奖赏,而是为当日出席活动的皇亲贵胄。
欧阳家献上的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献宝人是欧阳家唯一的男丁,也就是欧阳紫琳的兄长,欧阳沐华,当日的情况欧阳紫琳也不是很明了,当她听闻兄长外出归来便敢去了大会,谁想到了那里本该人头攒动之地却是一派萧瑟。
大会的得胜者是路家,所献之物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本无什么稀奇,却偏偏引得在席数人青睐,由此可见,路家在暗地里下了多少功夫。
一场普通的鉴宝大会,因为皇亲的出现变得不在普通,献宝的各方世家都是别有目的,势要挤出竞争者,为其家族子女谋得好前程。
白家当时有白清婉这第一美人,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男儿喜好面子特别是在绝色佳人面前,为装大度宽厚有些戏不得不做最后自然无什么大恙。
连家多的是银子疏通关系,就算没有美色为门面,光凭利字也能顺利脱身,而欧阳家便不一样了。
或许是有人从中作梗,亦或真的是巧合,献出的美玉本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谁想却又凭空冒出了一块与之相同之物,结果可想而知。
欧阳紫琳的兄长出仕之愿受挫,而欧阳家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处处被人有意阻挡,旁人的家事我不愿多问,至于这欧阳紫琳一介女流为何会抗下家族荣衰的重担,答案显而易见,难怪初入宫时会挑路琴下手,只怕并非所谓的姐妹情深。
不引不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经她一讲,我却是茅塞顿开。
原来连家,路家,以及白家,早就存了不轨之心,就不知道李家当初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这水是越来越浑了,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小侯爷,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
李南原拉拢路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路家如此讨好我,其中又存着什么不轨之心?
第一百八十二章 梦未央()
帘帐轻舞,忽起忽落,划着一道又一道弧线,珠帘轻撞,就如正在殿内侍奉的红英内心一般,摇曳难安。
“路常在近日是往锦福宫跑的勤快了些,奴婢斗胆,敢问娘娘适才对欧答应那般说,可是想借欧答应之手,将路常在除去?”
不用抬头,我也能想象的出红英此刻,是个怎样的表情,她话中的疑惑担忧我听的出。
放下汤匙我启唇淡道:“红英,你的话太多了。”
“是,奴婢逾越了。”红英怯生生的垂首,低声道。
。。。
“原先种种你不必再说了,本宫都明白,至于路家送来的东西,本宫也没打算继续收着,反正总有一日要撕破脸。”我在欧阳紫林愕然的目光下,说的波澜不惊。
随后,话锋一转,似不经意提起:“不过路家送来的那些药材,倒都是难寻之物,其中有几味药本宫瞧着还挺眼熟,听闻采摘极为困难,生性喜寒是生长在高崖之物,与你父亲前月修书所求之物很是相似。”
欧阳紫琳听此,秀眉一拧再拧,沉吟的片刻,才道:“不知娘娘可否让嫔妾见见路家所赠之药?”
我点头随即命人将药材拿来,摆在桌上供欧阳紫琳细看。
“难怪那药农一直推拒着不肯将药材卖出,原来这药早就给了人,偏还吊着父亲不给一句明话,白白让我欧阳家耽搁了不少生意,只苦等这一味!”欧阳紫琳眼中闪着怒色,愤愤地说。
见欧阳紫琳面色不佳,我盯着桌上的药材,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原来欧阳家所求之物早就到了路家手里,难怪本宫会觉着眼熟,同时也算明白,为何本宫派出搜寻的人会一无所获了。”
欧阳紫琳倏然反应过来,当时是自己的父亲百寻不得踪迹,这才修书请求琼贵妃帮忙,至于那药农也是由其手下人几方打探才偶然得知的。
虽然而后的相见洽谈琼贵妃这边并不知情,可这线索终归是人家费力所寻,尽管结果不尽人意,可她方才所言未免也有些失了礼数,倒像是变相责怪琼贵妃手下的人办事不利了。
尴尬一笑,试图亡羊补牢:“贵妃娘娘能应允嫔妾父亲请求,嫔妾甚是感激,方才只是情绪有些激动,其实嫔妾并不是那个意思,嫔妾只是。。。只是。。。。。。。”
只是看不惯路家的做法,更是讨厌路家的人!当然这句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
就算她现下是琼贵妃一方的人,再怎么得人帮衬器重,有些话还是得要含蓄的讲,后宫中的嫉恨是不被允许的,她若因此小事就气愤的宣之于口,逞一时之快,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事,欧答应放宽心,本宫并不介意。”我轻笑道,她倒聪明,懂得悬崖勒马。
心里再厌恶再反感也不能宣之于口,隐晦的说说也就罢了,一旦脱口而出,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同盟是不错,但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也没有亲近到无话不谈,总归还是有嫌隙的,之间的纽带也很是脆弱敏感,那种感觉怎么说好呢,真挺难描述的。
“路家虽做出了表示,可本宫瞧那路常在却是一贯的我行我素,前几日还站在德妃那边,这几日却又跑去了淑妃那里,她还真是喜欢热闹呢。”我长叹了口气,拿过茶盏,自斟自饮。
欧阳紫琳的神色不知何时已发生了改变,不复先时的无措,眼底涌动着阴沉,冷冷地道:“嫔妾有一事相求,还望贵妃娘娘成全!”
抬眸对上欧阳紫琳有些阴沉的眼,顿了顿,没有过问应的干脆:“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便当本宫允了你,不管你想要做的是什么,都要懂得见好就收,莫太惹眼。”
“嫔妾谢贵妃娘娘成全。”欧答应作势要跪下谢恩,却被抬手制止。
我莞尔笑言:“欧答应客气了,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说罢,又端杯饮茶,淡淡茶香缭绕齿间,说不出的清凉芬芳。
只是应了她的请求,我可没吩咐过她欧阳紫琳去做任何事,一切都是她自愿为之。
既然不能自己出面又不愿静坐等着他人先发制人,便只能借旁人之手来阻断,想要得到便要学着付出,没有什么是不计回报便能得到的,世上哪来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给她所求的一切,家族欣荣,自身无恙,教会了她生存之道,现在该她来报答我了。
“德妃娘娘,钱嫔娘娘在外求见,是否要传她进来?”
瞧着琳燕的犹豫不决的神情,德妃将目光从手中信件上移开撇唇轻嗤:“今日倒是奇了,她居然会来见本宫?请她进来吧。”边说便折起信件,将它们收好。
宫门外,钱嫔看着琳燕透着傲然的眸光,心中一阵鄙夷。
都到这时候了,宁和宫的宫人们倒还是一如往昔,德妃的手段还真不简单,连手下宫人的定力都训练的如此有素,正如她所料,果真是藏了一手。
钱嫔进门后便见德妃埋首于书籍间,神色闲适的品着茶,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晾了她良久那人才抬眸,搁下茶招呼她坐下,笑的极为温婉就好像她两关系多么亲近似得。
“钱嫔妹妹来了,你瞧本宫只顾着看书了,竟让妹妹平白站了好一会儿。”德妃眼带歉意,说着还不忘假意训斥琳燕一番:“糊涂东西,怎的不早些通报,钱嫔妹妹伤病初愈身子还虚不可久站,你倒好将本宫平日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还不跪下自惩!”
琳燕紧咬着下唇,缓缓跪坐在地,迟疑的抬起手便朝自己脸上挥去,响亮的耳光声起,钱嫔默不出声,将琳燕眼中的不情愿看的真切,而德妃却是一眼都未看过琳燕,对那耳光声也是置若罔闻。
“想来这琳燕也是无意之失,毕竟近日德妃娘娘您宫中事务繁杂,这琳燕忙昏了头失了礼数也是情有可原,还请娘娘看在琳燕服侍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宽恕她一次。”钱嫔轻扫过琳燕,对着德妃浅笑说道。
这主仆二人一来二去分明是有意怠慢,她又不是睁眼瞎子,岂会看不出?
琳燕可是德妃的陪嫁丫鬟,跟在德妃身边那么久,怎会做出失礼之事,她们不过是欺软怕硬!
德妃懒懒地朝琳燕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就在琳燕起身那刻,却是极具埋怨的剜了钱嫔一眼,这才施礼退下。
钱嫔方才话中所言,德妃倒无表现出一丝不悦,而是在心中思索着其来此的目的,也不着急说话。
钱嫔则在暗中打量德妃的气色,竟意外的发现这人面色红润,衣着打扮远超平日华贵程度,只是不知这一切都是听闻她前来拜见,所临场装扮出来的呢,还是真的无所担忧。
感受到钱嫔探究的目光,德妃唇角不禁加深了弧度,眼中却是一派冰冷:“不知钱妹妹怎的突然想起,来本宫这里了呢,可是有事相求?”
最后四个字德妃稍稍加重了音色,听在钱嫔的耳里,顿觉得心中憋闷难耐。
“嫔妾此番前来是来探望德妃娘娘您的,至于有事相求怕是娘娘会错意了,嫔妾能有什么事麻烦娘娘您出面呢,换句话说,如今的娘娘又能为嫔妾办成何事呢?”不加修饰的出言嘲讽,钱嫔笑的和善。
德妃摆弄甲套的玉手一僵,弯起的唇角徒然下垂:“看来钱妹妹的身子真是好全了,本宫适才的担心算是多余了!”
“娘娘送了嫔妾那么大一个礼,嫔妾岂有不收之礼,不论是福是祸,是苦是甜,只要娘娘您给了嫔妾都得照单全收不是么?没得选择。”钱嫔依旧笑着,语气却逐渐变得凉薄。
德妃凤眸轻眯,尚不明钱嫔此言用意,故而避开她言:“若钱嫔妹妹今日前来,仅是为说这些闲话,那便请吧,本宫可没有那空闲来与你多费唇舌。”
“娘娘说的是。”在德妃讶异的目光中,钱嫔缓缓起身,以帕掩唇眉眼带笑,话中尽是满满地戏谑:
“嫔妾倒忘了娘娘多事缠身,却是抽不得空与嫔妾闲谈,一面要防着水火不容的死敌,一面还要想法子安抚淑妃,不仅如此,还得时刻小心着注意着,嫔妾也真是该死,居然在此种重要关头叨扰您,还望娘娘恕嫔妾不敬之罪。”
这个贱人,竟敢羞辱于她!德妃沉下脸倏地起身抬手便挥向钱嫔,岂料却被对方挡下:“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宫如此放肆!”
抓着德妃手腕的手,慢慢收紧,看着德妃暴怒的容颜,钱嫔眸中一片森冷:“不分好坏,只要是娘娘给的嫔妾尽数接纳那只是曾经,现在的嫔妾已不同以往,娘娘您还是斟酌着点好,明明已然自身难保,还摆出这盛气凛人的架子给谁看呢,嫔妾可不再吃您这一套了!”
嫌恶的甩开德妃,冷眼瞧着那人身形不稳的样子,唇角不由扬起:“比起前途大好的淑妃,娘娘您的胜算究竟有多少呢?说来也怪,当初太医分明说过淑妃很难再有孕,谁想却突然有了,而娘娘常年来一直补品不断老天爷偏就与您对着干,果然还是淑妃比较有福呢。”
“你说嫔妾说的对不对啊,德妃娘娘?”
第一百八十三章 箫鼓喧()
钱嫔那嚣张得意的嘴脸,令德妃气的发颤,她咬紧了银牙,竭力抑制着即将汹涌而出的怒气。
朱唇微牵,笑的诡谲:“不知妹妹有无听过一言,叫祸从口出,这人说话处事还是留点余地的好,以免作茧自缚自断后路!”
德妃的眸中已染上点点猩红,交错的愤怒与恨意,团绕在一起翻涌,纠缠。
曾几何时,她钱嫔也不过是她脚边,摇尾乞怜的一条狗!
而如今那被拔去的牙齿却再次长出,以为没了铁链的束缚,便能撕咬曾经的主人予以报复了吗?
当她德妃是什么人,她可没有那么好欺负!
德妃鄙夷勾唇,眼底涌现森冷杀机,轻轻吐出一口气,面色恢复一贯的高傲:“本宫就算不得老天厚待又如何,那你呢,你又比本宫好到哪里去?”
眼带轻蔑的在钱嫔身上扫视一圈,随后冷笑出声:“漫说是后台势力,就连这身份地位都不及本宫的你,有何资格嘲笑本宫,你嚣张的资本究竟是什么,是你诞下了圣上的第一个皇子,还是你荣宠无限皇恩长盛不衰?什么都不曾体会过的你,懂什么。”
面对德妃此种言辞,钱嫔显得十分淡定,微微一笑:“嫔妾是不如娘娘您的后台强硬,娘娘所举种种嫔妾也确实不曾体会,娘娘是曾宠极一时,可在诞于皇嗣这点,您不也同嫔妾一样?嫔妾是生不出,而娘娘您怕是不能生吧!”
“你信口雌黄!”德妃冷眼瞪着钱嫔,咬牙怒道。
钱嫔挑眉轻笑:“嫔妾说的可都是实话,娘娘您虽曾宠冠六宫可与此同时,做下的坏事也不少,为了独占圣上恩宠你做的那些事自己还不清楚么,要不要嫔妾帮您一起回忆回忆,让您好好想象为何这十多年来,不管您怎么努力结果却都是一样。”
“还不闭嘴?”德妃抬手便给了钱嫔一巴掌,不顾那人冷笑的脸,厉声说道:“是借你的胆子来议论本宫的,你以为本宫会怕这些,你以为只要抖出那陈年旧事,本宫就会向你示弱,然后你便可以无恙脱身与本宫撇清干系?”
凤眸愈发的森冷,其中涌动着的深谙一点点的浮现,原本的媚惑容颜染上层层阴翳:“你既知道本宫手段之残忍,便该识趣一些不该来激怒本宫才是,怎么你以为脱离了我李家的掌控便能从此高枕无忧了是么,还真是蠢,至死你也仅是本宫身后尾随的一条猎犬,没了本宫的势力给你做依仗,你简直不堪一击!”
怨毒的目光冰冷阴寒,让人不寒而栗,饱含鄙夷嘲谑的话语,令钱嫔恼怒非常,被德妃甲套划出的血痕,正渗着丝丝血迹,痛楚不大却很是蜇人。
自以为是的钱嫔也好,亦或是那个处处与她作对,算计她的那个贱人也罢,一旦过了眼下这道坎,她必然会将她们一个个尽数凌迟,撕烂她们的嘴。
钱嫔紧紧攥着手,并非因德妃不善的目光而感到惧怕,慌乱,而是拭了拭隐痛的面颊,冷笑:“嫔妾到底是不是不堪一击,日后自会见分晓,有些事就算嫔妾闭嘴不说,也不代表这世人就不知道,娘娘所做的一切总有一日会尽数大白于天下!”
德妃闻言,精致的眉梢一动,随后娇笑连连那笑声极为尖锐刺耳:“你究竟有多少斤两,本宫拭目以待,至于那些个旧事,他日暴露在日光下,相信钱嫔你也难以脱身,好好享受你现下所拥有的一切吧,毕竟也时日无多了。”
她是残忍无情,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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