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妄想。
明知那是一个永不可能实现的梦,为什么她要继续执迷的去追逐?
她宁愿这一生享无边孤寂,至死也仅是个末等答应,也不愿体会过温情软语后,再被狠狠踢开,为见一面愁到白头!
闻她所言,我有一刹的失神,随后微微一笑:“你倒是看的透彻,如你一般的答应常在,整日都绞尽脑汁妄图攀附圣宠,你却独树一帜是个另类,虽是误打误撞却也寻得了生路。”
欧阳紫琳没有想到,方才还冷漠贬低她的人,此刻会转为温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思及此,她猛然意识到些什么,看向远处的人的目光变得深沉:“娘娘并非有意刁难,而是想警戒嫔妾。”
我扬了扬唇,笑而不语。
欧阳紫琳垂下眼,轻蹙着眉,她此刻的神情如那摇曳的烛,晦暗不明。
她倒是忘了,眼前的这个人也是无依无靠之人,虽没有像她一样从末等答应做起,却比她经受的还要多。
由妃越级至贵妃,期间酸甜苦辣不少,暗箭阴谋也不在少数,不论是忤逆之罪,还是百官连坐,都没有触她命脉,看来有些梦并非自己尽力就能实现,欧阳紫琳苦笑感慨。
倘若当初,自己选择了那条与之截然相反的路,怕是现下也会同那几名同期入宫的姐妹一般,四处买通宫人,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
又或是如连娇娇一样,心怀不满,不甘心就此平淡一生,想要发泄,想要得到更好的,最终得不偿失。
“嫔妾受教了。”
我轻点头,举头又饮下一杯酒:“本宫也没教你什么,不必如此。”
古语有云:夫知人之性,莫难察焉。美恶既殊,情貌不一,有温良而为诈者,有外恭而内欺者,有外勇而内怯者,有尽力而不忠者。
世上没有比真正地了解一个人的本性还要困难的事情。每个人的善、恶程度不同,本性与外表也是不统一的。
有的人外貌温良却行为奸诈,有的人情态恭谦却心怀欺骗,有的人看上去很勇敢而实际上却很怯懦,有的人似乎已竭尽全力但实际上却另有图谋。
我不信欧阳紫琳是真,至于她明白了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只要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及自己能力所及之处到底有多远,如此便好。
经陆嫔一事,我已决定不再轻信任何人,也不会容忍他人的背叛。
无论是身边仆从,亦或是跟随者,我都要变着花样儿的去试探,以免在危急关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反咬一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边威胁着,让人不得不服从,另一边给予好处,加以安抚。。。。。。
安分守己我定不会亏待于你,可你若不安于室心生祸心了话,那便休怪我手下无情,收回对你欧阳家的仁慈!
本有事禀告的万玉德,此刻却是远远的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亭中两人的神色动作。
一个是末端答应,一个是风头正盛的贵妃,一高一低,这对比还真是鲜明,也有够残忍。
欧阳紫琳,已不是当日那只精医术,不明事理的天真女子,有此变化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入了这红墙,谁人都会变,只是在短时间内还未受过什么苦楚,体会到什么叫阴毒,便可知晓存活艰难该说她天赋异禀,还是该说她本就不是简单人物?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道久别 (补)()
清早醒时,就见天色灰蒙蒙的,没过多久便起了风,随风而来的还有冰冷的雨滴。
树叶沙沙作响,从窗缝间挤进的风,有一下没一下的撂着帐幔,珠帘轻撞作响,眼瞧着上朝时辰将至,那人却是一点也不急。
我走上前去,从红英手中接过帕子递给他,他抬眼接过眉眼弯起笑了:“爱妃好像巴不得朕去上朝,如此赶朕,就不怕朕今夜不来驾临别宫?”
心知莞辰是在与我开玩笑,可面上却还是怔了怔。
“朕与你说笑的,你瞧你竟还当真了。”莞辰蹙眉,唇角笑意扩散,似安抚哭闹的孩童般,揉了揉我的额。
我敛目轻笑,为他理着衣裳:“臣妾知道,皇上是在说笑。”
莞辰瞳孔微缩,唇角笑意退了大半,反握住我的手:“倘若朕方才不是句玩笑话,而是说真的呢?”
他弯着唇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冷峻的面容再加上此莫名的笑意,实在是诡异。
细碎脚步声起,红英识趣退殿,给我两独处的空间。
我定定地看着他,轻声笑道:“那臣妾也不介意担下妒妇之名,给旁人一个抓住把柄的机会。”
他沉默不语,我则把玩着他肩上的发,似笑非笑:“听闻,每隔一段日子,朝中便会有指责臣妾的奏章。”
“确有此事。”莞辰据实相告,眸光晦暗不定:“只是,每遇到这样的奏章,朕都会原封不动的打回去。。。。。。。”
闻言,我没有说话,只叹了口气,顺势倚在他的怀里。
“近日,你少在外走动,以免他人无事生非。”莞辰压低了声音附在我耳边,低语一句。
我从中听出了端倪,皱了皱眉,应道:“好。”其实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禄元焦急的催促声再起,莞辰终是赶去上朝,而我则站在门边,仰望着那阴沉天色,愣了许久。
“可查出是谁做的?”辇上莞辰黑着脸,语气极为不善。
“回皇上话,奴才派人去打听了,得到的答案都是模棱两可,奴才觉着是有人买通了狱卒,因而那些人才有胆刻意隐瞒。”禄元皱着眉,如实回道。
莞辰眸子一凛,嗓音低沉地冷嗤:“他们既一心求死,那便成全他们!”
“奴才遵旨。”
。。。
身后的伤不似昨日揪心的痛,让钱嫔得以小坐片刻,尽管只是片刻也比成日趴着要强。
茶盏就在她触手可及之地,钱嫔端起杯茶轻品,脸上尽是焦躁的神色,眸中盛满了担忧愁绪。
她命小忠子除去德妃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也叮嘱了他小心行事,该说的都说了,她这心里为何还是充斥着不安?
明明不该是如此。
就算事情败露,只要她一口咬定,小忠子所做与她无关,再请求父亲打点,左不过是个奴才,而且还是个进宫不久的,无任何背景势力的奴才,死了便死了。
虽是这样一直往好处去想,出了差错,各种应对的法子,她也已想了不少,心里竟还是慌乱难安。
“娘娘,奴才已经准备好了,入夜便能动手。”在钱嫔愣神之际,小忠子已然入了殿,也不管钱嫔听没听见,自顾自的回禀。
钱嫔呆滞的眸光,乍然变得有神,倏然转头,就见小忠子恭敬地立在,距榻几步之处。
“你可是真的计划好了,不会处什么差错吧?”钱嫔有些不放心的问,眸底愁绪更甚。
小忠子点点头,抑住眼中即将涌现的不耐烦,耐着性子回:“娘娘放心,奴才绝不会出差错,假设奴才真的失手,也不会吐露半个字,会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到钱嫔娘娘您,这点您大可安心。”
听此,钱嫔也稍稍松了口气,方才焦躁的心情也有所缓和:“既然你有这个自信能将此事办妥,那本嫔便相信你一次。”
多么表里不一的一句话啊,分明内心怕的要死,生怕被牵连进来,嘴上却说的冠冕堂皇,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小忠子暗自在心里鄙夷,低垂下的眼眸中,厌恶与蔑意更甚。
“事成之后,本嫔会想法子面见皇上一次,若能就此重获圣恩,跳出困局,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钱嫔稳住心神,抿唇轻笑,话说的颇有自信。
小忠子安静地的听着,钱嫔的话,不做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眼中闪过讥诮。
一个婢子的性命,换一个侍寝的机会,会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她以为除了德妃布在身边的人,而后在寻机去找圣上,宁和宫那边就不知道了?这钱嫔是真没脑子还是在装傻!
寝宫内的眼线是没有了,可出了这宫门,外面的眼线多的是,她的一举一动仍会被德妃知道的一清二楚。
莫不是展望着以后,做着不切实际的梦,高兴的过了头。
“就照你说的,一入夜便去除了那小蹄子,解决了便立马回来禀报!”钱嫔斜睨着小忠子,眸中显出猩红。
“是,娘娘只管安心歇着便是,其他的交由奴才就好。。。。。。。”小忠子拱手,轻声低语。
钱嫔看着小忠子瞳孔微缩,一双美目渐渐眯起,唇角浅扬,方才的焦躁此刻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
锦福宫。
德妃端详着手上内务府新呈的护甲,红唇微启,阴测测地说:“皇上待琼贵妃再好,怕也不会立她为后,要知道这些年朝堂官员屡屡进谏,全都被挡了回来,可见皇上对那皇后之位有多在意了。”
“也是。”元妃摆弄着桌上的花卉,轻飘飘地回了句:“谁让那些堂官,举荐之人是德妃娘娘您呢。”
德妃高抬的肘一僵,覆而咬牙冷笑:“喲,本宫看妹妹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
元妃偏首,看着德妃的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德妃娘娘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本事,还真是一等一呐,怕是寻遍整个皇宫,也再寻不出如娘娘这般。。。的第二个人来。”
一番话说的德妃脸色愈发难看,元妃刻意停顿之处,不用多想,她也知道所指为何。
瞧着德妃青白交加的脸,元妃便知那人已然猜出,她刻意省略的是什么词儿了,德妃的脸色越难看,她这心里便越高兴!
“怎么,你是不是觉着本宫没能力坐上那个位置?”德妃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冷冷地道。
“臣妾不敢,就凭德妃娘娘的家世,及丞相大人的人脉关系,臣妾相信您可以坐上后位,只是这后位并非有后台势力者便能做得了的,娘娘虽为四妃之首顶德字封号,实则却是无德不是吗?”元妃莞尔一笑,似水眸中满是嘲谑。
就德妃这样的也配母仪天下?呵,像此种无德又狠毒的女子,若让她坐上国母之位,只怕会置万民于水火之中!
“元妃你未免也太放肆了!”德妃目光冷沉的斥道,面上尽是掩不住的怒火。
元妃却是一脸的坦然,冷哼道:“怎得原来德妃娘娘不喜欢听人讲实话啊,早说啊,您若是提醒臣妾一下,臣妾便会说您想听的话迎合您了。”
德妃胸间怒火中烧,却偏偏不得发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而她眼前的这个女子,也不是往昔那个能够任由她摆布的了!
元妃放下手里的剪子,蹙眉睨着德妃:“话说德妃娘娘,您这该有的都有了,又何必再动贪念,不知足呢?”
“真是笑话!”德妃冷呵扬眉:“本宫除了这德妃的位子,还有什么?”
元妃深吸了口气,叹道:“光是您这位子,漫说是低贱的宫人,就是年轻貌美的秀女,也挣不来的,无论多得宠也不可能爬上四妃之列,当年臣妾是得您帮衬才得以坐上四妃末端的淑妃之位,而您如今已然是首位,母家权势也有了,您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哼,首位又如何,本宫要的从来不是这小小的首位!”德妃不屑冷淡的道。
四妃首位在德妃眼里都以小小二字相称,那她曾经的美人位阶在她眼里,岂不是连渣都不是?
真正想要的是后位么。
父亲为一朝丞相,女儿则为后宫之主,里应外合,岂不连皇上这江山都算计了去?
果真是狼子野心,其罪当诛!
“既然娘娘已下定决心不再回头,臣妾也没什么好说了的,但愿娘娘您能如愿以偿。”将那荒唐的美梦继续做下去!
“元妃本宫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对本宫指手画脚,而是提醒你,不久之后你的死期便至,识相呢便传话给你父亲,让他安生点,不然本宫敢担保,你们元家上下皆不得善终!”德妃拍案而起,眼中杀气毫不做掩,说罢便甩袖而去。
元妃对德妃撂下的狠话,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依旧坦然自若:“胜负未分,谁生谁死还不知道呢。”
若非她的身子无力稳固龙胎,她倒是想在德妃面前也嚣张那么一次,得意一回儿!
想要她元家不得善终,只怕她德妃还没那个本事,怎么不去华熠宫嚷嚷,偏跑来她这里扰她清净,看来德妃心里也很是清楚,嘴上功夫是精尽了不少,可这心底终归是怕的吧,呵。
第一百七十三章 岁月久()
敌人正处强势的时候不要出击,避免正面交锋韬光养晦。
当自己准备动手除去的时候,要学会隐藏以免被他人察觉端倪。
敌人窘迫到无路可逃,便是一刀毙命的最好时机,只可惜死的太痛快,不足以解我心头恨,所以我更倾向于让将死之人生死间徘徊,只剩那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
就如猫抓老鼠,猎物到手之后,总会先玩耍一番,直至失了兴趣,猎物没了挣扎的力气,再一口咬断咽喉。
莞辰分明告诫过我,不让我出宫走动,可我却反其道而行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算不算是自找麻烦?
德妃冒雨由锦福宫往回赶,而我早早便得到消息,侯在她回宫的路上,打算来个偶遇,不过多时,她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看着那张写满不悦的脸,想来元妃也没给她什么好脸。
“还真是巧呢。”我隔着雨幕,看着德妃笑了笑。
德妃神色一紧,撇了撇唇,紧皱的眉头已经表达出了她内心的想法,可就算她再不乐意见到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她深知此点,故而挑眉冷哼:“只怕不是巧,而是有人刻意所为。”
她上前象征性的朝我弓了弓腰,态度极其不恭:“见过贵妃娘娘。”
我并未与她计较,目不斜视的瞧着她,轻笑:“方才看你气冲冲的,可是与元妃闹得不愉快,她近几日身子不好,你该多让着她点才是。”
过于肆意的苦苦相逼,他日可是会死的很惨。
德妃勾唇微笑,只是笑的有些勉强:“好歹臣妾曾经也与她姐妹相称,自然不会薄待了她,不像某些人,利用完了就弃在一旁不施舍第二眼,那般没心没肺。”
元妃身子有恙?
笑话,她倒觉得她好的很呢!
“不再施舍第二眼,也总比处心积虑的重用,让其去卖命送死要好吧,必要的时候是该退下歇歇,毕竟重头戏还没上呢不是吗?”我挪了挪步子,与德妃拉近了的些许距离,轻笑着说。
德妃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说:“娘娘说的有理,不中用的犬马继续推在面上也只会碍事,虚有其表的便更不必说了,凭着一张嘴又能做成什么大事,娘娘网罗的人还真是什么样儿的都有呢,要管理好她们也不容易吧,什么都得从头教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娘娘阅历这般丰富,扶持个答应常在什么的自然是轻松。”
说罢,她凉薄的目光倏尔变得锐利:“这细细想想,不论是娘娘也好,亦或是其他人也罢,都有着共同点呢,难怪会臭味相投的聚在一起了。”
“德妃莫不是嫉妒本宫了?”我不怒反笑,眼里带着讥诮:“究竟是从何时起,向来被人簇拥着的德妃,变得形单影只,这般孤寂呢?”
“关于这点,贵妃娘娘应该扪心自问,而非质问臣妾。”德妃咬牙说道。
我能感觉的到,德妃恨恨地的目光正死盯着我,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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