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为非作歹。
连娇娇的父亲是李南原那边的人,欧阳家已落败不得李南原关注,白家尚在垂死挣扎,至于最后一人不说也罢,反正我已经找到能替代她的人了,与其用旁人身侧的走狗,倒不妨用一个不甚熟悉的人。
只要是与李南原有所牵扯的人,不论是谁我都会除掉,白清婉也好,连娇娇也罢,都是迟早的事,倒是德妃那里最近安宁的不像话,让人匪夷所思。
撑着头神游在外,脑中反复猜测着德妃的心思,思虑了良久却终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双目空洞的望着地上软毯,直到视线中多出一抹深沉的蓝,这才回过神来。
“林太医怎的会来,本宫身子已无大碍,太医无须为本宫请脉了。”心里有些烦躁,我不耐烦的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林阁将我的话视作无物,放下肩上药箱,打发了药童出去候着,继而径自坐在了我身侧的椅上,有些浮肿地双眸微眯,一言不发的静静凝视着我。
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与他僵持了片刻,才觉他沉默用意,故而便吩咐红英在门边候着,这红英前脚刚走,他便卸了面上的惬意神色,转而变的有些凝重。
“娘娘这几日可有仔细留神过,宁和宫那边的动向?”
我皱了皱眉,不悦的答:“后宫之事就不劳林太医你操心了,本宫自有打算。”
“娘娘真的已做好防备?不见得吧。”林阁扬唇嗤笑,眸中暗潮翻涌,“若真娘娘真的有了万全之策,又怎会不知乾城之事,微臣奉劝娘娘莫要左顾右盼,还是专注一点的好。”
乍闻乾城二字,我心里不由一凛,“你这是什么意思,乾城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轻击桌案神色焦急的询问,心里深处的不安与惶恐渐渐蔓延伸展,越扩越大。
“昨夜乾城某处府邸起了一场大火,府中仆婢无一生还,那府邸主人更是踪迹全无,娘娘可知这起火之处是哪里吗?”林阁蹙眉反问,上扬的唇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就是娘娘的母家,前乾城知府府邸,秦府。”
“哗啦”
我猛然起身,手边的果盘被我失手扫落,瞪大了眼睛,满目怔愕的看着林阁,“不可能,这不可能,府里怎会无故失火呢?一定是你听错了!”
“微臣也希望如娘娘所言那般,此事是误传,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乾城现任知府今早已经下令封城严查,怕是再过一个多时辰这消息就会送达皇城。”林阁语气淡漠的说着,脸上的表情甚是寒冽。
封城严查。。。等一下!他方才说了什么,他说我秦府失火的消息还有一个多时辰才能送达皇城,那他这宫中太医是从何知道的?!
“林太医不是说乾城知府已经下令封城彻查了吗,不是说我秦家无故失火的消息还未传到皇城吗,那林太医你,是从何知道的?”垂在身侧手紧紧攥起,我紧咬着牙关,目带深究的看着眼前人。
林阁丝毫不躲闪我的目光,无惧的迎上,旋唇而笑,“微臣若想知道什么事,自然有法子知晓,娘娘与其纠结微臣是从何知道的,倒不如担心一下您的秦大人与秦夫人安全。”
“爹,娘。”攥起的手无力松开,一想到秦府失火,一想到爹娘无故失踪,心里就像被什么揪着一样,疼得我无法喘息。
扶着桌案勉强稳住晃动身形,咬唇咽下满腔酸楚,逼退眼眶迷蒙,提了口气,竭力让声色变为平稳,可却终是抑不住语间颤音:“是谁做的。”
“娘娘在后宫中如鱼得水,周旋嫔妃其间拼智斗狠,也晓得朝中与后宫之间的利害关系,本以为娘娘十分聪慧也极为圆滑,不曾想娘娘您的历练还是不够,也太过自以为是。”
林阁缓缓起身,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案上,执起我的手在不小心被瓷片划伤的伤处上着药,“相比于后宫势力的复杂,朝堂的水更深更浑,政治就是杀戮,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娘娘的势力还是太过薄弱,薄弱的不堪一击。”
我听此言不怒反笑,他说的对,我的势力比起李家是太过薄弱,原以为只是我与德妃之间的恩怨,却漏下了宫外的家人,这深宫中的尔虞我诈并非只关一己之身,这个道理我明明清楚,为何,为何还是抛到了脑后?
手上的血止住了,林阁提起药箱,深深地看了一眼,低叹道:“微臣言尽于此,剩下的事娘娘好生打算一番,皇上那边娘娘知道该怎么做吧。”
“太医放心,本宫心里有数,不会泄露今日之事。”他略微颔首,敛目离去,在穿过珠帘之际,我艰难的从唇齿间挤出了几字:“多谢。”
他的身形僵了僵,但我却未看到,只知自己眼眶中的聚集的泪水像绝提一般,不住的滑落面颊,揪紧抽痛的心房,跪地呜咽着,脑中闪过的尽是爹爹与娘亲慈爱的容颜。
李娥颍,你最好祈祷我爹娘无事,若我爹娘有个三长两短,我秦妯烟敢保证,定会让你李家鸡犬不宁!
守在门外的红英见林阁出来,提裙就往殿里跑,却被林阁拦下了,红英不明就里,搡开挡路的林阁就往里窜,当看到那瘫坐在地手倚桌案的人时,呼吸一窒,不知该作何反应,还未迈开步子上前将自家主子扶起,就被人大力拽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云游()
政治,就是杀戮吗?
所以,李南原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我秦家下手吗?
“最近天气反复,娘娘下次出门散步可要多穿一点,最好备上把伞,以免突降大雨,措手不及。”
原来羽凌歌早就察觉到,李家要对我母家下手,故而那时临走前才来此一句,让我小心,我却没有放在心上,反倒全神对付起白清婉来。
林阁从哪里探来的消息并不重要,只要知道是谁下的手这就够了,我还正奇怪,德妃怎的突然变得这么安宁呢,原来是早就布好了局,虽然知道一些她的眼线动向,但未多加注意,是我大意疏漏了。
李家还真是黔驴技穷了,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对付我,李南原父女两还真是有够狠的!
本想一步步的来,慢慢扼紧他们的咽喉,岂料人家却不按常理出牌,突击我后,意图断了我至亲性命,让我秦家灭门。
得知爹娘失踪后,在这宫里度过的每一刻,都让我如坐针毡,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浑身都不舒服,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生怕他们出了什么事。
华熠宫死寂一片,红英都退到了门外不敢入殿,宫内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不是因为我心情不好,而是因为我秦家失火的消息传遍了皇宫,想来此事是有人刻意而为。
还好我早一步得到了消息,将自己关在寝殿发泄了好一会儿才情绪平稳了一些,若是此刻才听说,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动静来,让那些有心之人看多少笑话。
既然皇宫上下都知道我此刻心情欠佳,一门心思都悬在失踪的父母身上,那便该让我一个人静静才是,可偏有些不长眼的自动送上门来,打着探望安慰的旗号,实则是来挖苦,给我原本就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人家故意来此,我若闭门不见,岂不是显出了自己的弱处,损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信,百行以孝为先,我是担心爹娘的情况,也为枉死的家仆心痛,但就算是如此就是装,我也要强装镇定!
为何要装,我自己想不通,心挂父母乃人之常情,更何况此刻的我,连他们的生死与否都不清楚,我是伤心,难过,愤恨,可窝在角落里胡思乱想又能改变什么?
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要坚强才是,既然她们有备而来不怀好意,我正巧没地名正言顺的发泄,不如就从她们身上下手好了。
“臣妾,(嫔妾)(奴婢)见过琼贵妃娘娘。”
我敛目看着手中书籍,在心中默念着书中的经文,丝毫不理会地上跪着的几人,将她们全都视作空气。
红英倒是很机灵,朝台下人作了作揖,随后有礼道:“各位娘娘小主请起。”来人闻言神色各异,慢腾腾的起身入座。
“嫔妾听闻贵妃娘娘母家横生灾祸,心中记挂娘娘凤体,便吩咐御膳房为娘娘炖了些补汤来,为娘娘安神顺气。”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皇恩正盛的白嫔,白清婉。
我皱了皱眉,却未抬眼应话,双眸仍是盯着手中经书,抛却了杂念,静心默念。
“奴婢替我家主子谢过白嫔娘娘,贵妃娘娘喜食温物,这汤奴婢先晾会儿在给贵妃娘娘服用。”红英浅笑施礼,信口胡诌的一番话堵住了白嫔,让其一时寻不着话茬。
“白嫔姐姐,妹妹听闻皇上前几日赏了姐姐一对玉枕,妹妹瞧着贵妃娘娘的脸色很不好,秦大人与秦夫人的消息,官府还未有所收获,姐姐向来喜欢绣花软枕,那对玉枕不妨就献给贵妃娘娘安神可好?”
路常在说话声量虽低,却还是传入了我的耳,华熠宫上下冷寂一片,她又是刻意所为,我岂会听不到,又怎会听不出她话中深意。
虎落平阳被犬欺,呵,看来我还是如往昔那般不招人待见呢。
心神已乱就算再继续默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我合起手中经书,将手肘撑在案上揉了揉隐痛的额角,深深叹了口气。
“娘娘,嫔妾前日曾得一对用上好暖玉所制的玉枕,可是嫔妾向来不喜用玉枕,娘娘操劳六宫事本就劳累,如今这。。。嫔妾这就差人去将玉枕。。。。。。。”
白清婉语笑嫣然的说着,不禁意的抬眸,猝不及防迎上了一双泛着诡异光芒地暗红眼眸,心间一凛,脑袋登时一片空白,口中的话就那样戛然而止。
“本宫虽喜玉,但并非来者不拒,白嫔的好意本宫心领了,那玉枕就不必进献给本宫了,本宫这华熠宫还不缺衣寝之物,就不劳白嫔费心了。”
“娘娘恕罪。”白嫔猛然回神,离座跪地,一副恐慌之色,双肩剧颤:“嫔妾只是担心娘娘凤体,并非有意对娘娘不敬,还望娘娘莫要动气。”
我抬了抬下巴,眸子一眯,“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的了?”此话一出,不仅是白嫔呆愣当场,殿中众人无一幸免,皆成愕然状。
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我是病猫,不是拿我母家的所遭祸事说事,就是拿我失了皇恩作文章,这一个个的嘴皮子功夫还真不浅呐。
“娘娘,您误会了,白嫔娘娘的意思是。。。。。。”
“是什么?”我倏然循声望去,截住了发声之人的话茬,“不是故意,是有意?”
又是一阵无言,不经意对上元妃关切的目光,稍稍停顿了一下,迅速别眼,“六宫事务繁杂本宫初掌是有些吃力,本宫母家受难为人子女牵挂血亲乃情理之中,不过看起来诸位好似很不满本宫掌六宫事,对本宫挂念母家也颇有微词呢。”
“嫔妾惶恐,娘娘您误会了,嫔妾。。。嫔妾等并非此意。”白嫔脸色难看的辩驳,却引我一声冷笑。
“误会?白嫔谦虚了,连本宫的衣寝都要劳你白嫔操心,本宫这精力还真是大不如前了,看来这代理六宫事务的位子,得交予有能者来管才是,还有这本宫这贵妃之位好似也得退位让贤了。”
“娘娘!”元妃心中一慌,赶忙出声圆场,“贵妃娘娘息怒,臣妾等有罪,不该漏夜前来叨扰娘娘诵经,扰了娘娘清幽。”
我饶有兴致挑眉,嗤笑,“然后呢。”
元妃微微抬眼,轻扫我的面色,随后垂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是我对她使了什么眼色,而是她们根本就没理在先,不论怎么解释,对上位不敬,有意折辱这些都是事实,并且她们所犯之罪还不仅仅是这两条。
“皇上驾到——”
众人长舒了口气,白清婉脸上的凝重之色大有缓解,唯有我一脸淡漠,一如适才。
“臣妾(奴婢)见过皇上。”
我率先起身视线并未看向莞辰,而是看着白清婉,随后在她起身之刻,不着痕迹的移开。
莞辰与我擦身而过,坐在上座,我敛目站于阶下,盯着鞋面不发一言。
是因为担心他所宠嫔妃被我所伤,才着急赶来的吗?倒是晚了一些,应该再来早一些才是,如此白清婉的隆宠会更胜今朝。
“怎的都聚在琼贵妃这里?”毫无起伏的声调,一如以往的无情淡漠。
“嫔妾等人听闻贵妃娘娘母家出了事,特此赶来探望。”白清婉率先出声,一改方才惶恐,声色软腻非常,不愧是戏精,我心中冷笑。
感受到一束深寒的目光打量我身,我定了定神,启唇漠道:“连本宫的母家事都能让诸位这般挂心,漏夜赶来,本宫甚感欣慰。”
“娘娘乃六宫掌事者,就如娘娘当日所说,嫔妾等与娘娘乃自家姐妹,娘娘事自然就是嫔妾等人的事,放在心上理所应当。”白清婉巧舌如簧的回辩,话语间的暗讽与挑衅,我听得真切。
我冷哼出声,斜睨了她一眼,说:“白嫔这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难怪皇上会如此喜爱妹妹。”
“娘娘,其实嫔妾。。。。”
我没有打断白清婉的话,是她自己故意顿住收声的,心里的烦躁越发的浓郁,我皱紧了眉,侧身一福,“臣妾身子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一语毕,不顾他人各异目光,提步便走,将一干人等都晾在了殿里面面相觑。
踏着月色步回寝室,心里百味交杂。
看着身周的坚实围墙,望着深邃的夜空,满腔尽是难言落寞,不知道爹娘现下身在何方,是逃出了火场,还是被歹人挟持,亦或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原先受人欺凌时都不曾这般痛苦,那时虽有些记恨爹爹,可他们毕竟还好端端的,还在府里颐养天年,现如今下落不明,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等着旁人将消息传来,然后在一群居心叵测的人面前强装镇定,与之周旋。
抿了抿唇,心间苦涩翻涌,越想自己身处的逆境,便愈发觉得无助孤苦,勾唇自嘲,笑的凄凉。
。。。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个贱人当真没有沉住性子发火了?”
“回娘娘的话,千真万确。”
“本宫早就说了她根本不是本宫的对手。”
若想在宫里生存下去,有些手段是不得不使的,可那贱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是太过优柔寡断,就是因恻隐之心作祟,放虎归山。
白清婉虽不是什么善类,但这火候尚浅成不了什么大事,没想那个贱人居然被这种人吃的死死的,是故意制造出的假象,还是她实力不济?
罢了,不管是那种可能,与自己都毫无干系,白清婉不过是那偷生蝼蚁,待白家到手在处理了她也不迟,眼下最紧要的是趁热打铁在给秦氏来上一刀,让她痛不欲生!
后宫中的阴诡算计,可并非口舌之争,亦或是互相设计,所以说秦氏你还嫩的很呢。
与我李家作对,下场只有一个,可不会有什么生路可寻,所以你就乖乖认命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苦挽留()
百花尽放,春意浓郁,尽管这阳光再耀眼,也照不进如坠冰窖的心。
梨花纷纷,远观树迷花稠,近看花疏树稀,高雅洁白,就似一卷淡墨浅笔的画卷,恬静,淡雅。
一夜的辗转反侧,直至天蒙蒙亮才入睡,不到两个时辰便被噩梦惊醒了,心慌地厉害,思绪繁杂却终是不敢往坏处想。
“所谓吉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