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跨出殿门的那一霎,我颓然瘫坐在地,闭上眼,积聚在眼眶的泪水,无声滑落。
撕心裂肺的痛楚,袭遍身体里的每一处,我颤抖着身躯咬紧了唇畔,唇上的鲜血越溢越涌,胸口也越来越痛,抬手拂去脸颊上的泪水,刚垂下手,泪却又流了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怎么止,也止不住。
我想的多好,一心一意一人伴到老,可是如今的我,却被困于深宫,同自己不爱的男人共处一室,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不能以死解脱,只能乖乖顺从他的意思,活着如同行尸走肉,就算身处皇宫那又如何,独占帝王心又怎样,我的心,还是空落落的,像被剜走了一块,疼的刺骨。
是不是要等到我年老珠黄,亦或是老死之时,你才肯放过我?
莞辰,你可知,像这样被你囚在身边,比叫我受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第六章 假惺惺()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的时候,我正坐在浴桶里沐浴,侍女纤细的手在我胳膊上来回摩擦着,闻着缭绕在身周熏香,我呆呆的看着那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失了神智,仿若那失去了牵扯力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启禀琼妃娘娘,早膳已经送来了,你是在内殿用膳还是在外殿用呢?”一名青衣女子挑帘而入,半弓着身子,语态恭敬的问道。
我启唇轻答:“我没胃口,不想吃,你们拿去吃吧。”
“回娘娘的话,奴婢恕难从命,皇上吩咐了叫奴婢们要好好看着娘娘进食,这几日来,您汤药不喝,饭菜也不吃,照此下去,娘娘您的身子会垮掉的,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奴婢等人,多少吃一点吧。”侍女神色担忧的说道,面上满是为难。
我抬眸轻瞥了那婢女一眼,随后便从浴桶里起身,伺候我沐浴的侍女拿来衣衫为我穿上,正想扶我去妆台梳妆之时,却被我制止了动作。
我爱的人,是那个温柔似水,风度翩翩的男子,我的笑,我的美,只想给他看,尽管现下已为旁人妾,不管他如何讨好,也永远别想得到我的心。
同一时刻,楚嘉境内某城,一身穿华衣的男子正携着护卫在街上闲逛。只见他一身白衣,皮肤雪白,黑玉般的瞳孔,高挺英气的鼻子,红唇诱人。
白衣胜雪长发,简单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清俊温润。
“公子您已经买了很多了,再买下去,这马车都没有地方装了。”随行护卫出言调侃道。
白衣男子轻笑:“若不多买点回去,怎能让她消气,将婚期延迟这事,虽然她信里没有说什么,但那心里必定是不痛快的,依她那倔强性子,不将我赶出门来才怪。”
护卫闻言大笑道:“公子您这是什么话,夫人怎会将您赶出来呢,属下觉得夫人连门都不会让您进去的。”
此话一出,随行护卫纷纷笑了起来,连那白衣男子也忍俊不禁:“清风说的有理。”
此时的白衣男子一心念着他所爱之人,却不知,与他许诺共结连理之人,早已嫁做他人妇,蓄谋已久的阴谋,渐渐展露头角,当他得知实情,又该如何自处?
。。。
“臣妾等,参见琼妃娘娘。”
数位佳丽向我行礼,我端坐座上,面无表情的应道:“都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
“谢娘娘。”
“早就听闻,琼妃娘娘貌赛天仙,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那般貌美,当真让臣妾自愧不如。”一粉衣女子,颔首娇笑道。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接了话茬附和道:“钱嫔姐姐说的对,琼妃娘娘不仅这面容娇美,连皇上那阴晴不定的性子都十分了解,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娘娘了,娘娘性子温和,不娇柔做作,此种德行就是皇上封您为后,也实至名归啊。”
我抬眸漠道:“妹妹谬赞了,皇后之位是那识礼贤德之人才可坐的,本宫出来乍到,何德何能坐上后位,为一国之母呢?妹妹还是莫在说这种话了,若是让别人听了去那可如何是好。”
“听到就听到呗,这宫里谁不知道娘娘您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啊,连内务府都眼巴巴的送好东西过来,人心所向谁敢乱说,妹妹们是真心诚服娘娘的,不过只怕,有些人却不会这么想,反倒还会出言污蔑娘娘呢。”钱嫔温婉一笑,看似温婉如水,但那眸中却潜藏深意。
“喔?”我故作好奇的挑眉道“不知妹妹口中所指之人是谁啊。”
钱嫔勾唇一笑:“除了现下位列四妃的慧妃与淑妃,还能有谁。”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而让站在身侧的侍女端上糕点茶水,供座下嫔妃品尝。
看似恭敬谦和,实则虚有其表,这看似辉煌华丽的皇宫,原来是个笑里藏刀的地方啊,在这居心叵测的地方,要想平平淡淡的活下去,还真是件难事。
宁和宫中,两位美人正坐在桌边谈笑,一紫衣女子刚捻起颗葡萄准备入口,却见对面的女子站起身来,不禁开口问道:“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女子回眸笑道:“自然是去华熠宫拜访新人。”
紫衣女子闻言沉声说:“姐姐这是什么话,这后宫之中,就数慧妃姐姐你位份最高,那琼妃不过是个进宫不久的新人而已,姐姐你又何必屈尊降贵去看她呢?”
慧妃撇嘴道:“妹妹此话差矣,你见过有哪个新人,这进宫几日就俘获圣心,唆使皇上将寝室设在后宫的?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本宫定要过去瞧瞧,她是什么来头才行。”
“既然姐姐早知那琼妃不是什么善茬,又何须过去,她独占皇上,已经让后宫众人不满,咱们只需静待时机除了她就好,何必给她面子,让她得意风光?”紫衣女子皱紧了秀眉不解道。
慧妃轻哼一声说:“妹妹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亲近朋友,但更要亲近敌人,就因为咱们与她不是一列,才该更与她亲近才是,她如今倍受皇宠,就算要对付她,也要摸清楚了不是?”
紫衣女子听闻此言,顿时恍然大悟:“姐姐英明,那妹妹同你一起去。”
一道宫门锁千重,祥和平静的氛围下暗潮汹涌,是福是祸,未知定数。
第七章 双簧戏()
殿内熏香袅袅,众佳丽端坐饮茶,嬉笑聊天,就在此时,守门太监的一声轻唤,让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先前那欢愉的氛围也顿时消散,徒留一室寂静。
我呆坐座上看着座下众人的脸色,不禁有些讶异,刚一抬眸,眼中便映入两位佳人的面容。
一位身穿一袭玫瑰色长裙,身披蓝色薄纱,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
另一位则穿着一件紫衫罗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斜插一支串花流苏,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能谱写一切,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鬓角余留的发丝随风轻飘,伴随着垂坠的响声,迷迷离离,让人不禁升起怜爱。
看众人这般表情,不用过多询问,我也知道她们是谁,随即起身下阶俯身作揖道:“臣妾见过两位娘娘。”
玫瑰色衣裙的女子盈盈笑着拉我起身:“妹妹无须多礼,本宫只是和淑妃来瞧瞧你罢了,既然进了这宫门,那咱们可就是同处一屋檐下的姐妹了,日后咱们要互帮互助才行。”
“早就听说琼妃貌赛天仙,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淑妃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颔首回话:“淑妃娘娘过誉了,臣妾不过泛泛之资,两位娘娘闭月羞花,姿态雍容,臣妾身份卑微,怎能与娘娘相较。”
“不仅脸蛋长得好,这嘴也这般甜啊,怪不得圣上会流连于此,不肯移驾别宫了,我说琼妃啊,你虽才进宫不久但也身居妃位,难不成连这宫中规矩都不懂吗?”淑妃柳眉一挑,语气不善的道。
我埋低了头,低声道:“臣妾初来乍到,还请娘娘明示。”
淑妃轻哼一声神色不悦的说:“别的不知道,这后宫雨露均沾的道理你该明白吧,既然今日诸位姐妹都在这儿,那本宫也就不绕弯子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琼妃你霸着圣上已经不少日子了,是不是也该歇歇了?”
我抿抿唇畔,语态恭敬的答:“还请淑妃娘娘明鉴,臣妾绝无此意。”
“呵,好一个绝无此意。”淑妃高扬着下巴眸带怨妒的说,这话音刚落,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慧妃一巴掌。
慧妃凤眸怒瞪,厉声斥责道:“放肆!本宫还站在这里,你就敢肆无忌惮的教训宫嫔了,你给我记清楚了本宫才是代理后宫的人,而不是你淑妃!圣上喜欢谁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想当初你进宫时也不是霸着皇上吗,如今又怎能数落他人不是,给本宫到门外候着去。”
淑妃捂着脸颊,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后便小声应道:“臣妾遵命。”
淑妃走后,慧妃便让众人坐下,遂而便拉着我和声和气的说:“淑妃她性子太直,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别介意,你初来乍到,若有什么地方不懂,亦或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来找本宫,本宫定会为你安排妥当的。”
我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赔笑道:“谢娘娘体恤。”
慧妃点了点头,抬手附上我的脸颊柔声说:“真美,本宫终于明白圣上为何会如此宠爱你了,这偌大的深宫之中,能说体己话的没有几人,不如这样,从今日起你便做本宫的妹妹可好?你放心,本宫定会尽到长姐之责好生照顾你的。”
我点头应道:“能有慧妃娘娘如此贤德的姐姐,当真是臣妾三生修来的福气。”
寒暄过后,众人便各自回了宫所,用过午膳,我便一直呆坐在窗边,看着那随风飘起的枯叶出神,伺候我的婢女见此走上前来,轻声提醒道:“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长舒了口气,叹道:“有话就直说吧,不必绕弯子。”
婢女颔了颔首道:“慧妃娘娘不是善类,还请娘娘您勿信此人言,她的手段可比娘娘您要高多了,娘娘您才进宫不久,眼下根基未稳,恕奴婢多嘴,娘娘您要小心处事,处处提防着才好,以免他人生出事端。”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让她们尽管来好了,反正这条命,这个身子,我早就不在乎了,借别人的手死了也好,若是死了怕是就能解脱了。”我垂眸苦笑道。
那婢女听闻此言,眸子沉了沉,只是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不过她的话也没有错,这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是处心积虑,居心叵测想要蒙获圣宠,岂料,却在半路杀出了我这个程咬金,试问谁的心里会痛快呢?不过也不得不说,慧妃与淑妃的那场戏,演的很好,我差一点就信了。
什么恩宠,什么位份,什么姐妹,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得宠又如何,失宠又怎样,对我来说,无论怎样都没有差别。
已经死掉的心,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渐渐变得麻木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尽管身周纷扰不断,我却仍是不为所动,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该丢的都丢了,所以尽管来吧,现在的我真的什么都不忌惮,想要我这条命,拿去便好。
不知为何,身处皇城之中,总觉得这天黑的很快,就在接到莞辰的传话之后,我便早早坐在院中恭候大驾,还记得他离去之时很是气愤,未免在惹他不快生出什么事来,我选择了隐忍妥协,没有选择的路,只能蒙上双眼一直朝前走不是吗?
第八章 守空房()
瑟瑟秋风吹过,坐在院中石凳上的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抬眸看天,繁星点点,却无一点月光。
我想问问宫里的婢女现下是什么时辰了,这一回头却不见她的人影,院内的宫人来来往往,我正欲叫住一个人询问,只见我那贴身婢女眉头轻皱,慢步而来。
“何事让你这般愁眉深锁?”我开口淡声询问道。
她噗通一声跪下,埋首说:“奴婢惶恐,皇上他今晚不会来了,方才龙霄殿那边来传了话,说是宁和宫的慧妃娘娘腹痛不止,所以。。所以皇上一接到消息便赶去宁和宫了。。。。。。”
我闻言不怒反笑:“去叫殿里人把晚膳撤了吧,既然皇上今晚要在宁和宫照顾慧妃,那便吩咐下去,叫这殿里的宫人早些下去休息吧。”
“琼妃娘娘,恕奴婢多嘴,您要小心些宁和宫的主子才好。”那婢女抿唇小声说道。
我垂眸浅笑:“我明白,这里的人都居心叵测,不管她是佯装病痛也好,亦或是有心给我下马威也罢,我都不在意,不论是恩宠,还是权位,她如果想要,就尽管拿去好了。”
跪在地上的婢女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澈的双眸,不禁暗了几分,清秀的脸上浅泛愁容。
此时宁和宫中,灯火辉煌,慧妃躺在床榻上柳眉紧皱,一脸痛苦,时不时的哀唤几声,听得殿中人等心焦,宫人们都忙碌不堪,但那身着黄纹龙袍的人儿,却十分镇定的坐在桌边饮茶。
慧妃见此状,猛地坐起身来,招手唤过贴身婢女,低声问道:“圣上怎么说?”
那婢女左右看了看,继而附在慧妃耳边小声道:“皇上说今夜不去华熠宫了,要留下陪娘娘您呢。”
慧妃听闻此言,勾唇一笑,满面得意:“本宫就是瞧不得她那轻狂样子,皇上不过是图新鲜而已,她还真以为皇上是真心待她,哼。”
立在慧妃身边的婢女随即附和道:“慧妃娘娘说的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是娘娘您,就凭她琼妃也想和您争宠,真是自不量力!”
慧妃轻哼一声,垂眸说:“明个一早儿叫御膳房炖些好的补汤送去,再怎么说她也是本宫刚认的妹妹,她要是空等一夜,脸色憔悴,叫本宫这个做姐姐于心何忍?”
慧妃的贴身婢女会心一笑,随即应道:“奴婢遵命。”
与此同时,乾城秦府中,一位身着锦缎白衣的男子正独坐屋内出神,他四周环视了一番,映入眼帘的皆是那熟悉的摆设,古董字画的放置位置丝毫未变,一尘不染,可是为何这府中却没有人?除了那守门的家丁,及屈指可数的仆婢之外,就再无其他人影。
“主子,属下已经打听过了,秦大人与秦夫人已外出好几日了,并不知何时回来,至于秦小姐。。。。。。”清风看着面前的男子,话才说了一半,便紧锁眉头欲言又止。
白衣男子见此状,猛然抬眸,神色紧张的问道:“妯烟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清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秦小姐好像并不在乾城,听府里的下人讲,秦小姐早在六天前,便嫁进了城郊的苏家。”
坐在桌边的男子闻声,顿时噤了声,眸子黯淡无光,脸色也阴了几分,良久之后,他才幽幽道:“六天前,我并不在乾城,试问,她又岂会嫁进我苏家?”
一阵没来由的恐慌感,袭上苏瀛的心头,他皱紧了眉头,脑中满是所爱之人的影子,耳边尽是她淡如清风的话语。
“可不可以答应我,会一直牵着我的手不放开?”
“我能想到最好的事,是在两鬓苍苍垂老矣之时,依旧可与你对面品酒,笑说白头。”
对她承诺过说要娶她为妻的人,明明是我苏瀛,而我此时正坐在她的房中等她归来,可是旁人却说,她早在几天前便已嫁给了我,可是为什么身为她未来夫君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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