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阙美人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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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阙美人似毒-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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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前想要为她拭去泪痕,指尖还未触碰到她的面颊,便被她抬手挡开。

    还是拒绝。

    每次他想要靠近,她总是以一副孤傲冷漠的样子将他推开,就好似对他的一腔深情不屑一顾。

    我垂下眼眸,忍着心中的酸楚颤声道:“皇上下旨吧。”

    既已失了心中所爱,生又何哀死又何苦?与其揣着满腹伤痛,负着累累伤痕活在这世上,饱尝断情之苦,倒不如一死了之来的干净。

    死了,便什么都不会再记得。

    他闻声,心中一痛,深藏于眼底的那份焦灼,慢慢淡去,这些日子以来,他心中所受煎熬并不比她少,她明知他心意如何,又怎能如此冷若冰霜?

    不论世事如何变化,不管他对她有多么上心,都远不及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份量。她再一次,以拒绝的姿态打开了他伸出的手,他又何必再卸下尊严自取其辱,既然她如此厌恶他,那么便让她厌恶一辈子吧!

    他委靡起身,无邪容颜罩上一层阴霾,他大步朝前走去,刚跃出几步却像被绑住了双脚一般,无法移步,他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微微侧眸,声线低靡:“传朕旨意,将秦妃贬为庶人,关进慎刑司,派人时刻看管,朕倒要看看她还能往哪儿逃!”

    “谨遵皇上圣谕。”

    无论如何,他还是狠不下心,也不忍,将她重罚!

第二十八章 染山水() 
御銮殿。

    堂上朝臣争执不休,听闻后宫有嫔妃擅自逃宫,惊了圣驾,朝中重臣跪在堂上,请求将她处死,并要求以秦远征教女不善之罪,将其革职发配。

    莞辰轻瞥了一眼,手边堆落成山的请愿奏折,眸子沉了沉,这一连三天都是请求将废妃处死的奏章,不过就是扰了宫中清宁,毕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这帮老臣又何须如此大题小做?

    莞辰托腮浅笑低声道:“依诸位大臣之见,朕该如何做。”众人闻言皆惊,他看向座下那至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的人,笑得失了仪态,问道:“瀛儿你的意思也同他们一样吗?”

    苏瀛不语,唯见龙椅上的人儿眼中笑意更甚,那深邃的眼眸紧盯看着他,好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她因那夜逃宫一事,步入风口浪尖,进退维谷,如今百官连成一气,扬言要将她处死,如若不然这楚嘉必定不得安宁。

    且将边境战乱,湘南雪灾,百姓饥荒都归咎于她的头上,他苏瀛因她肝肠寸断,虽成日提不起精神来,可他的眼睛却没瞎!能朝臣煽动连跪处死妯烟,并且能从中获利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想必那龙椅上坐着的人比他,还要清楚!

    他若要出言替她说好话,无疑是坐实了觊觎皇妃之罪,他若不帮,那么她便真的不会有生路可走,伸头缩颈都是死,既然他的父皇有意试探,他又何须再装无所谓呢。

    “启禀皇上,微臣愿带兵远赴边关平乱,被废的秦氏并非是什么仙人,不过是个孱弱女子而已,若将天灾归咎于一女子身上,恐会污了皇上圣名,湘南雪灾实属天灾,无可避免,只能清雪开道,通告边县防患,避免受灾加重,百姓饥荒驻地官员自然也难逃其咎,还请皇上明鉴,莫要伤了无辜性命。”

    他能做的,只有减轻她的罪名,既然不能相守,那便从此不见,不见便不会伤,更不会牵肠挂肚的想。

    莞辰闻言满意一笑,视线移至湘南都尉身上,那都尉身子轻颤赶忙低下了头,吓的一身冷汗。

    他身子前倾,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步至苏瀛身边,抬手拍着他的肩头,轻声道:“既然瀛儿自愿去边陲平乱,那朕就允了你的请求,朕会从轻处罚秦氏,传朕旨意,将湘南都尉贬为守城军,闹灾之地的官员尽数革职查办,这选拔新官上任之事,及各地灾况,就劳瀛儿你为朕费心了。”

    “臣领旨,定不负皇上所望。”苏瀛拱手应答,看着莞辰离去的背影,他顿时醒悟,原来这一切只是个圈套而已,为的就是引他说出那句话,自请远离都城,他终究无法赢过他的父皇,只是一味的被他玩弄于鼓掌。

    在百官的叩送下,走出殿门的莞辰,一脸欢愉,叫身侧跟着的禄元,看得一头雾水。

    这大皇子即将远赴边关,还身兼那么多的国事,如何忙的过来,圣上此举到底所谓何意?他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圣上的心思了。

    莞辰步履缓慢的漫步于宫道,所行之处,宫人纷纷退至墙边俯身叩首,一袭明黄华服着身,寒风一吹,袍角翩扬。他背着手,凤眸半眯,满目肃杀之气,早知你对她情意深厚,却不知竟情浓至此!

    朕当年年轻气盛,一时气不过,夺了皇兄你所爱之人,如今你的儿子正如当年的朕一般,胆敢觊觎朕的女人!莫非这尘年旧事又要重演?

    慎刑司。

    潮湿阴暗的屋内,支了一张木板床,上铺一张散发着恶人气味的残破棉被,斑驳木桌上放至的油灯灰尘尽落,虫鼠四窜,透光的窗柩上结了厚厚的蜘蛛网,窗纸剥落,冷风顺隙窜入屋内,尘灰迷人眼。

    风过留痕,寒风拂落了一地寂寥,消逝的年华,破碎的记忆,散落于梦中的繁华,那年坠落的烟火,缭绕在我脑海中,若隐若现的画面,忆往昔不禁令人如痴如醉。

    几日来,泪已流干。痴情的心已平淡若水,蚀骨的痛也已不那么刻苦。雪落无声,时光搁浅,思念也不再似毒药般啃噬心神,徒留一份失落翻转轮回,随着凄凉,穿透脏腑,掠过不再温热的心头。

    早已融入血液的情,随着血脉遍布全身,偶尔还是会痛,只是比起那锥骨痛楚,我这心里的怨恨更为汹涌。爱一个人这样容易,恨一个人也这样容易,爱恨交织间,我竟分不清心上那愈合又裂开的口子,究竟是因恨,还是因爱的太刻骨。

    门外脚步声渐近,我咧嘴苦笑,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惦记我这废弃之身。

    几名宫女推门进来,手里捧着盖着红布的托盘,屋内气味冲鼻,她们抬手捂住鼻头,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放下,随后便小跑出了屋。

    慎刑司的总管公公一脸谄笑着,迎那“贵客”入门,来人用帕遮鼻,眸中尽是嫌恶鄙夷,总管公公见此,连忙扯过袖子去拭那积满灰尘的座椅,拭净之后,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那“贵客”坐下。

    “原以为你在这儿过得衣食无忧,谁想竟这般寒酸。”悦耳女声响起,她柳眉轻拧,发上步摇微晃,发出清脆声响。

    总管公公捋了捋沾灰的衣袖,随即扬首,看我道:“这些东西都是慧妃娘娘赏的,怕秦妃娘娘你衣食短缺,故而送了些衣裳糕点来。”他话中带刺,说着便揭开了托盘上的红布,将盘中华彩衣料,及各色精致糕点呈于我眼前。

    我垂眸漠道:“谢慧妃娘娘抬爱,不过妯烟受不起这样的好东西,娘娘还是拿回去吧。”

    “是受不起,还是不敢用?”慧妃抬眸,下巴微抬,一副得意之色。

    放眼后宫,无人比得上她。位列四妃,且深厚皇恩,我如今被贬为庶人,对她已无威胁,为何她却偏偏还要来此辱我,是来炫耀风光恩宠,还是来铲除后患?

    我心已死,更何况我从未将荣华权位放在眼中,又岂会受她挑唆,刺激。我现下不过是个平民百姓而已,她何必如此心存忌惮,多此一举呢。

    “妯烟卑贱,娘娘您身份尊贵,不必屈尊降贵为妯烟这种卑贱之人费心,还请娘娘高抬贵手。”我下座颔首施礼,低声道。

    她轻哼一声,笑意漫上眉心,眉梢轻挑道:“好,本宫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啪”她从袖中掏出一把银质匕首拍在桌上,双眸浅眯,脸色不悦:“你若当着本宫的面,自尽于此,本宫就放过你,并且保证不会牵连你的父母家族,用你一人性命,换你全家安妥,怎么样?”

    要挟我举刀自尽,用一人命换百人命,呵,她慧妃当真仁慈!

第二十九章 怀内血() 
窗外的天色突然阴了下来,本就不怎么明媚的阳光,又再次藏身于乌云之后,屋内光线变的有些暗淡,我半蹲着身子,目光紧盯的桌上的那把匕首,思虑万千。

    “犹豫什么,莫不是你不舍得用自己的性命,换你全族性命?”慧妃身子前倾凑近我,细看道:“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华熠宫内与你亲近的婢女,早就被本宫下令杖杀了,无一幸免。”她柳眉轻挑,一脸奸佞笑意。

    我闻言心尖一颤,脸色瞬间变的煞白,沉声道:“琉烟还未满十八岁,你怎么下的去手!”

    明明想要保住她的,谁想却反倒害她丢了性命,心中的内疚感,攀上心沿,我皱紧了眉头,念起与她同过的日子,鼻尖一酸,眼眶也随之泛红。

    慧妃轻哼一声,嗤道:“呦呦呦,不过是个宫女而已,人都已经扔出宫外了,你还摆出这故作怜惜的样子给谁看啊。”

    “如今娘娘在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偏要杀了曾服侍过妯烟的婢女来泄愤!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我抬头,脸色阴沉,一字一顿的说着。

    慧妃起身,居高临下的凝视我,“死在本宫手上的人,又何止你华熠宫那区区几十个,在这后宫之内人命如草芥,分文不值,有利便留,无用便弃,这个道理原来你不懂啊。”

    我咬紧了嘴唇,不怒反笑:“万千宠爱的慧妃娘娘,也不过如此,这制不了主子,便气不过对别人的贴身宫女下毒手,娘娘您难道就不怕午夜梦回之时冤魂索命吗?妯烟到底哪里得罪了娘娘,让您这般记恨,这杀了服侍妯烟的奴婢还不够,现在又想取妯烟性命。”

    我是恨她对琉烟下手,但与其同时又觉得她可怜,更感慨这宫中生活的不宜。

    这皇宫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怎会让一个好端端的女子,造就成如此样子。

    毫无怜悯之心,手段毒辣,有皇恩宠爱,却无子嗣,深怕别人争宠,于是便长期处于一个不安定的状态,她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也在摧残别人,当真可怜又可恨!

    “任凭你如何说,念在你是将死之人本宫都不会在意,纵使你初进宫时被皇上万般宠爱又如何?如今皇上不宠你,就连看你一眼都不屑,甚至将你囚在这里自生自灭,而本宫却如鱼得水,执掌六宫,无宠无势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宫的不是,理直气壮的叫嚣?你还是乖乖赴死吧。”慧妃语气轻蔑的说着,眼里尽是怜悯。

    在与苏瀛恩断义绝之后,我是想过自刎于此,也想过苟延残喘的活着,然后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了却此生,在慎刑司的这些日子,真的叫我生不如死。

    稀里糊涂的与别人成了亲不说,新婚郎君也无端换做他人,被这坚固的四面红墙束缚,既无处可逃也无可遁,卷入后宫夺宠暗斗,心爱之人也弃我远走,如今又有条人命因我而死。

    我是真想一死解脱,跳出这个困局,可是心里的怨恨与不甘,却叫我无法伸手取那匕首。

    慎刑司的总管公公见我与慧妃僵持不下,这屋内的气氛又太过压抑,心怕生出什么事端来惹祸上身,随即上前赔笑道:“慧妃娘娘消消气,此地阴暗湿重,娘娘您千金贵体,岂能在这儿久留沾上晦气,娘娘不如先打道回宫,剩下的琐碎小事奴才会为娘娘善后的。”

    “就凭你?呵,给本宫滚一边去!区区一个阉人也敢擅自插手主子的事,做好你份内的差事吧。”慧妃斜眼睨了睨那总管公公,一脚将那公公踹到在地,满面的鄙夷不屑。

    总管公公脸色暗了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再插嘴,而是垂首立在墙边。

    慧妃瞥了那公公一眼,随即回眸对着我道:“既然你不愿自己动手,那就让本宫来送你一程。”她探手拿起桌上的匕首,将刀尖对准我,朱唇上扬,慢慢逼近。

    在她手中的刀刃向我刺来之时,我却早她一步,抓住了刀身。

    鲜血顺着刀边流下,阵阵刺痛随之而来,她似是没料到我会反抗,双眸瞪大十分诧异的看我,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叫喊声:“慧妃娘娘,慧妃娘娘大事不好了!”慧妃的贴身婢女惊叫着跑进来,满头大汗。

    慧妃瞪着我,脸色微怒道:“有事待会再说,本宫要先了结这个贱人。”

    “娘娘,娘娘万万不可,皇上方才去宁和宫没见着娘娘,听闻娘娘在慎刑司,眼下正朝着这里来呢,娘娘若是此时杀了这废妃,皇上过来瞧见了,定会责罚您,还请娘娘三思!”琳燕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慧妃的脸色则愈发的难看起来。

    她眯起眸子,在心底细细权衡着,因为只要我死了她心里就舒坦了,但偏偏莞辰此时又正朝这慎刑司来,她不敢搏那万一。

    就算她真的一意孤行,我又怎会轻而易举的死在她手里,她是舒坦了,可我的满腹冤屈又要如何去消?

    “娘娘究竟是想要荣华富贵,还是想要妯烟性命,做个选择吧。”

第三十章 像情泪() 
慎刑司内,我与慧妃僵持不下,她握着匕首的力气增了几分,我也丝毫不示弱的攥紧了她欲刺向我胸口的刀刃。

    血顺着寒光刀锋而下,我没有皱眉,也没有痛的叫出声来,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个贱人!还不快给本宫放手?”慧妃急了,弯眉一拧,厉声喝道。

    我垂眸轻笑:“娘娘还未放手,妯烟岂敢先放?娘娘身居高位,风光无限,妯烟不过是个废弃之身,慧妃娘娘何须跟妯烟计较呢,妯烟的命是不值钱,就算能消得了娘娘一时之气,怕只怕娘娘取了妯烟性命之后,无法安然无恙的踏出这慎刑司的大门。”

    慧妃闻言,小脸一阴,气急败坏的说:“你胆敢威胁本宫?下作东西,本宫就偏偏不信把你杀了,本宫会有何事。”

    “妯烟好言相劝,娘娘却不信妯烟分毫,那您就将妯烟杀了试试吧。”我松开抓着刀刃的手,反倒执起她的手,轻声说:“娘娘就朝着这儿刺下去,待这匕首没入妯烟胸膛,您那愤愤不甘的怒火便可烟消云散。”

    慧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看着对准我胸口的匕首,玉手轻颤,略有迟疑。

    我则一脸坦然的等着她动手,因为我知道她不敢,一时之快,与家门荣光相比,慧妃这等唯利是图的女子,是绝不会莽撞行事。

    莞辰是将我囚在这慎刑司没错,但却没说要我死。纵然她慧妃再怨恨我,欲要除之后快,但眼下龙撵正朝着这里来,莞辰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突然出现,我就不信她这深受皇恩的慧妃,杀了我之后还能身不沾尘的走出这里!

    一个是手揽后宫如今风头正胜的慧妃,一个是不久之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废妃,两人都极为镇定的看着对方,此情此景,让一边站着的两人瞧的心惊。

    “爱妃来这儿做什么。”一阵极为冷漠声音在屋内响起,众人闻声一惊,连忙下跪叩首。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慎刑司总管将腕上的拂尘一甩,双膝跪地,语态恭敬的道。

    慧妃见此,手中匕首轰然落地,神色慌乱的俯身施礼,“臣。。臣妾见过皇上。”

    莞辰并未即刻叫慧妃起身,而是将视线投向我,他的目光还似以前那般阴冷,让人不寒而栗。我随即垂首跪地,磕头道:“贱妾不知皇上大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爱妃莫不是在宫里待的太闲了,才会跑到这里来?”莞辰上前搀起慧妃,语气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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