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追寻什么,坚持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采扶桑()
李丞相对外称病迟迟不上朝已有数日,德妃的处境也在朝臣的推动下愈发危险。
天明天暗,不知想了几个昼夜,宁嫔才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也是头一次,她的眼中显出了不同以往的光彩,搜罗出冷宫内还算整洁的衣物,对着攀满裂纹的铜镜梳妆打扮。
树影斑驳,凉风阵阵。
一身素净银白的德妃独坐莹庆宫内,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琳燕也不在身旁侍奉,她就这样坐着,低垂着眼帘神游在外,好比失了灵魂的躯壳,呆滞无生息。
有人悄无声息的潜进,踏着轻慢莲步,眸光璀璨,朱唇像是染了鲜血一般殷红。
宁嫔站在离德妃半步之遥的地方,红唇轻启:“德妃娘娘,别来无恙?”
德妃似若未闻,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宁嫔也不急依旧立于原处,一动不动。
半晌,德妃才缓缓抬眼,睨着宁嫔嗤道:“宁嫔本事不小啊,居然连冷宫都走的出,虽不知你是怎么支开门外那些守卫的,但本宫眼下乏得很没什么心情招待你。”
宁嫔在屋内缓缓踱步,顺手拿起一尊花瓶,随意看了两眼便松了手。
花瓶落地应声而碎,听见响动的德妃循声一望,竟见宁嫔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惋叹:“请娘娘恕罪,嫔妾手滑了,不过这还真是可惜,娘娘这屋内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这尊花瓶了,都是嫔妾不小心。”
德妃看着地上的碎瓷目光无一点波动,淡淡地道:“既是无意失手,下次注意些就是了,正如你所说本宫这里可没有比你方才砸碎的花瓶更值钱的东西了。”牵着无色的唇瓣,德妃笑的无所谓。
宁嫔眸色一暗,便踏上一地碎瓷,狠狠踩着,碎裂的瓷片划着地面,那聒噪的声响让人心烦。
唇角弯起一抹嘲谑,宁嫔目带鄙夷地说道:“娘娘的心性倒是沉稳了不少,您以为只要这样一直隐忍着安分的待着圣上就会可怜你了么,嫔妾原以为那琼贵妃没什么大不了,岂料贵妃确比娘娘还要棋高一着,看来是娘娘您技不如人呢。”
宁嫔顿了顿,见德妃脸色微变,遂又冷笑道:“事迹败露就要懂得退让,技不如人就要学会诚服,娘娘早就无路可走,又何必自欺欺人作茧自缚?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成为后宫笑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也是你应得的报应!”
德妃拧着眉头,嗤了一声,笑得云淡风轻:“别说本宫从不信什么报应之说,宁嫔你在宫里的日子尚短,可能还不知道这朝中过半臣子都是由我李家举荐的,借着我李家的财力势力才爬上今天位置的他们,你觉得这世间会有人为那所谓的正义忠心,宁愿舍弃身家性命背信弃义也要匡扶正义高树国威么?”
宁嫔脸色有些不善,心中暗暗腹诽着德妃的狂妄,并嘲笑着她死不悔改,仍想一条道走到黑执迷不悟。
“本宫告诉你吧,那答案是没有。”德妃极是鄙夷的冷笑,目光霎时变凛冽:“人生在世应及时享乐,他们是秉持着这个念头出仕的,所以不论国运兴衰与否在他们眼里都没有关系,就算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只要有人能继续给予他们富贵荣华,让他们锦衣玉食其他的一切便都不重要。”
“与国相比,终究是人心私利更胜一筹,最后那国家是兴是亡这罪都怪不到他们头上,不是吗?”德妃漠然的看着宁嫔,温婉笑道。
“你真是魔障了,疯癫的无可救药!你别忘了你也是这楚嘉的子民,若有一日国破无论是你还是你那了不起的爹,甚至是那追随在你们身后的乌合之众,一旦被异族统治你们都一样活不了!”
宁嫔激愤不已,胸口起伏着,眸染狠厉的怒道。
德妃依旧笑得闲适悠哉,冷眼看宁嫔怒气横生,不由觉得好笑:“宁嫔从何时起这般关心国事了,曾经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记得刚入宫的宁嫔,因出众的舞技一舞得封,随后更是皇宠不断,一时间羡煞了宫内不少嫔妃,心心念念想要爬上高位,诞育子嗣在后宫站稳脚跟,巴望着有那么一日能站在高处呼风唤雨的人,短短时日竟会有如此变化,呵。
宁嫔轻笑,毫不示弱地还口:“那娘娘呢,娘娘只察觉到旁人变了,难道就没发觉你也不比从前了吗?”
五十步笑百步,她的处境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又有什么资格来嘲笑她?
“是啊,本宫也不如往日了,可是这又怎样?”德妃一扬眉,眸带挑衅,脸上的表情甚是嚣张:“不管本宫遭逢何种劫难,只要本宫身后的势力不倒,我李家只要尚存楚嘉一日,本宫便无性命之忧,咱们,终是不同的。”
宁嫔出身不高,尽管这姿色实乃上佳,可若是无体面些的出身,便就代表其势单力薄好欺负,这也是当年她为何会在荣宠之时突然间又失了宠被冷落了去。
官高一级压死人,凭宁嫔那样的出身,能将她选进宫顶个名分就不错了,要斗,如她这种人可算不上是什么对手。
宁嫔咬牙咽下心中憋屈,弯起朱唇,嗤笑:“事到如今娘娘的傲气依然不减,着实让嫔妾吃惊,娘娘别忘了这勾结官员干涉政事可是重罪,就算这栽赃嫁祸娘娘可以舌灿莲花,淑妃一事也可以用无心之失颠倒黑白,但娘娘往日所犯下的罪行若一笔笔的披露于日光下。。。。。。”
刻意的停顿,纤纤手指扯着袖边儿狠狠地攥紧:“残害嫔妃,毒害皇嗣,勾结娘家买卖官职从中获取暴利等等,娘娘以为嫔妾在被圣上冷落的两年间都一直在自怨自艾暗抹伤心泪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娘娘这般心狠手辣的蛇蝎毒妇,待罪行大白于天下会有多少人继续追随你李家,又会有几人不怕死的豁出命去为你谏言?娘娘伴驾那么久岂会猜不出几分圣意,圣上之所以现下不动娘娘分毫更无下达什么命令,其中缘由娘娘心里只怕一清二楚!”
愤愤地瞪着德妃,面带狞色地戳破讥讽,无情的撕碎了德妃的美梦,打破了她故作镇定的伪装。
德妃暗暗攥了攥手,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波澜不惊,忽而朝着宁嫔轻蔑一笑,口吻冰冽:“就算真的被你说准了,本宫也不惧,正如你所说本宫侍奉圣上的日子不短,什么没有经历过,什么没有得到过,你以为本宫仅是靠着娘家的势力走到今天的么?”
在宁嫔愈发愤怒的神色下,德妃不屑冷哼:“酸甜苦辣,本宫都尝遍了不论早晚不都要一死,此番栽在那个贱人手里本宫认了,但本宫绝不会就此认命更不会孤零零的上路,就算是死本宫也要拉人当陪葬,本宫所受的痛要让他们也体会一下痛上百倍千倍不止!谁也别想独活!”
涣散的眸突然染上嗜血森寒,猩红着双眼德妃唇瓣一张一合,一字一顿像是诅咒般狠厉怨毒,有那么一瞬间,宁嫔感觉到了暗无边际的骇人死气。
“为了**,娘娘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嫔妾真是后悔当日应下了娘娘的条件,若没有那份贪念嫔妾便不会被打入冷宫,娇娇她也不比身陷大牢受尽苦难,我们家门更不会因我们姐妹二人受到牵连,都是你,这些都是你这个疯子一手造成的!”
纤手一指,说到动情处宁嫔红了眼眶,气的浑身颤抖,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德妃斜睨着宁嫔,只见她眼中的怨恨似是恨不得,当下就将自己挫骨扬灰,不禁出声发笑,笑声刺耳凄厉,让人不寒而栗:“分明是你自己蠢,却偏要来怪本宫,呵,本宫早就告诉过你在宫里过活要各凭本事,本宫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活该被人利用!”
宁嫔一愣,耳中突然响起另一人的话语,攥起的手掌又紧了几分,一时间百味交杂。
“分明是你自食恶果,与本宫何干?这脏水可别往本宫身上泼,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眼拙不识时务!”
“这错在你而非本宫,当日重获圣宠的你若懂得收敛自保为上,连答应也不会步你后尘,不论是两年前的你亦或两年后的你,都依旧傻的天真,自以为深谙生存之道认为凭借自己力量便能翻云覆雨,究竟是你自恃过高还是当这宫内的其他嫔妃都是大蠢材?”
德妃笑到视线朦胧潸然泪下,呜咽着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又哭又笑,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为了给予宁嫔更大的刺激。
“圣上不动你,不代表我宁尚妮会咽下这口气,贱人,我杀了你!”说着,宁嫔便抬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扑向德妃抓着她的肩头,扬手便要往胸口戳。
德妃一惊,迅速扼住宁嫔握着发簪的手,无奈这人一旦失去了冷静便是什么也不会顾忌,宁嫔发疯似得挣扎着,双方僵持不下间被刻意磨尖的发簪划伤了德妃的脸颊,面上登时火烧火燎的疼。
见殷红血色渗出,宁嫔的攻势愈发的狠厉,就如那嗜血的猛兽受了血色的刺激杀意更为浓重,目光如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的瞪着德妃咧着嘴,仿佛只要对方出现任何纰漏,她便会迅速扑上咬断其的喉咙!
眼瞧着自己渐渐抵挡不能,德妃松开了扼制宁嫔的一只手,任由其扯着她的头发,随后在宁嫔自以为对方抵挡不能时,德妃不知哪里摸来一把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刀狠狠扎入了宁嫔的心口。。。。。。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日月光()
乌云压顶夜森森,琳燕端着熬好的汤药从后堂出来,刚走到门边便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迷眼血色,而德妃苍白着脸有些怔棱地站在血泊中,泪水夺眶而出,眸子因充血变得猩红。
琳燕顿住脚步,手中的托盘有些不稳,碗中的汤药晃动着刺鼻的药香与腥气的血味混杂纠缠。
在德妃身侧伺候了这么多年,她自以为对那血腥之事已经习惯,但如今看见宁嫔躺在一片血色中,仍是不免心颤了几下。
德妃跌入座内努力地平复着呼吸,但已经失了乱了的心脏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琳燕小心翼翼的掩上门,皱眉看着神色无措的德妃,她的发髻已然散乱不堪,目无焦距的发着怔,将无血色的唇瓣抿起,双手狠捏在扶手上。
原本素洁泛着光泽的白绸衣,衣上的绣功精致的花纹早已看不清了,斑斑血迹,那鲜红刺目的颜色,仿若妖娆的花一朵朵盛开于她的衣衫,诡异灼眼。
琳燕看着德妃一身的血迹,眸光闪了闪,双唇一动,轻挪了下脚步,却不知怎么开口打破静默。
灯烛“啪”的一声炸裂,惊的琳燕眉梢再次深皱了几分,而德妃竟是牵动唇瓣笑了,双眸有了光彩涌动着浅浅荧光,微敛眉眼笑靥如花璀璨。
唇角的笑容温和中透着彻骨的凉意,眼中喜怒难辨,翻涌着许多琳燕看不清的情绪,有那么一瞬,她觉着德妃空洞苍凉的笑容与其说像那荒芜原野上独自绽放的花,倒更像在从荆棘夹缝间生长出的花,脆弱,孤寂。
“她是本宫杀死的。”轻飘飘地一句话,传入琳燕的耳中,让后者心中百味交杂。
斜撑着头,倚靠在椅背上,泪水从眼中溢出顺颊而下,一滴,两滴。。。。。。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真正看过你一眼,你当以为他是因为爱才给予你权势风华留你到今日的吗?呵!你那了不起的爹只将你看做一个利用价值非凡的棋子,对于那个男人来说亦是如此!”
宁嫔喘着气狼狈的狠狠揪着德妃衣衫,目露鄙夷地说道,笑的得意嘲谑。
德妃指尖一颤,险些让宁嫔挣脱束缚,随后迅速稳住心神,咬牙否认:“不可能,他绝不会这么待我!是你嫉妒,是你在嫉妒!”
德妃面上的神色变化,宁嫔看的甚为清楚,明明眼中尽是惊恐与受伤,心中也早有察觉,却嘴硬的不肯承认,继续将自己困在那虚幻的梦境中,自认为还有一线生机可寻。
嗤笑一声,宁嫔高仰着头,唇角弯起一抹冰冷的笑,凑近德妃轻声说道,似挑衅又似讥讽:“被自己所爱的男人亲手推上死路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心痛的快要窒息了,不对,你怕是不会体会到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吧,因为你根本没有心,对你而言权势富贵永远比情爱重要不是么?”
“像发疯似的铲除异己手染鲜血,不论挡在你身前的人是谁,你都从未心软过,比起贵妃的深沉城府最毒的还是你,死在你手里的无辜皇嗣何止琴妃娘娘一人,不是为了争宠也不是因为嫉妒,仅是因为你的不甘心!”
在德妃眼里所有的东西都该是她的,极尽变态的占有欲,权势与情爱,在她眼中怕是很难衡量吧,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那么做究竟是为了独揽大权,还是因爱生妒。
思及此处,宁嫔唇角的寒冽笑容加深,不由惋叹:“你真可怜。“
闻言,德妃早已止不住浑身颤抖的身躯,剧烈的颤栗了下,眼中迸出一抹凶光,从喉间艰难挤出的话语,沙哑阴冷,像被激怒的猛兽蓄势待发:“闭嘴!我不信,不信!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如同变了个人般像宁嫔扑去,胸口一阵刺痛,愣愣垂首赫然发现一柄精致的匕首插在她的胸口,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的匕首,令宁嫔觉的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呼吸变得艰难,胸腔内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上气,每动一下就浑身颤栗,随着胸膛的起伏伤处外溢的血越来越多,脚下一软,接而便倒在地上。
看着德妃那狰狞嗜血的阴冷眸光,宁嫔扯着溢血的红唇凄然一笑,张了张口,虚弱地吐出几个字,不管德妃有没有听清,上扬着的唇角弧度加大,宁嫔的眉头也越皱越紧,目光随之涣散。。。。。。
宁嫔就这样去了毫无声息,只余一室压抑的冷寂。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望帝乡()
慎刑司。
“许久不见了,林大人。”望着那抹藏蓝官袍,我转着手中瓷杯,无情无绪。
林阁躬身作了一揖,挎着药箱径直从我面前走过,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
“天气渐凉,娘娘身子尚虚,若要饮酒还需温热了喝。”
我紧紧了手,松开杯身,淡淡一笑不说话。
“昨夜宁嫔娘娘在冷宫内无故失踪,想来对此贵妃娘娘一早便知道了吧。”林阁侧眸噎着抹浅笑。
“本宫也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事先并不知晓。”再次握上瓷杯,抬颌饮下口酒,耳听由屋内传来的求饶呜咽,面上不起一丝波澜。
刑房内掌刑人挥动着鞭子,抽打着被绑在刑架上的宫人,受刑的宫人已经没了挣扎叫骂的力气,不再反抗仅是咬紧了嘴唇受着鞭刑。
痛晕过去又被辣椒水泼醒,伤口火烧火燎的疼,不论如何审问依旧宫人们的嘴始终闭得死死地,强撑着不肯招供认罪。
前内务府总管王齐被从昏迷中泼醒,套着刑具的十指早已鲜血淋漓,身后更是血肉模糊,又是皮鞭甩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溅起零星血迹,惹得王齐禁受不住痛呼一声。
其余人等见王齐血肉外翻身上已无一处完好,无不神经绷紧,煞白着脸呈一副惶恐贪生的犹豫样儿。
没了唧唧歪歪的谩骂,没了哭喊连天的冤屈,皮肉伤势虽不比王齐重,却再也无法再硬着脖子嚣张。
“娘娘还是让里面的人停手吧,再这样下去不等招供,人可就要被您玩死了。”林阁声音轻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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