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棺人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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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棺人不好惹-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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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先生。”我坐起,朝外看了看,车停在一棵树下。车外便是那种低矮的楼房。

    是一个小区。一个很老的小区。

    “这里是哪儿?”我问。

    肖朗侧头望着外面:“我想带你来的地方。”他略顿,道,“下车吧。”

    我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肖朗却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小姿!”

    我转头不解地看向他。

    他凝望了我一会儿,终是放开手:“没什么,下车吧。”

    我们下了车,肖朗将车门重重地关上。我环视四周,虽然在晚上看不大清楚,但是从楼层外面斑驳的墙面和陈旧的设施依旧能看出,这里和我住的小区很像——都带有沉重的年代感,还有与现代的格格不入感。

    “小姿,这边。”

    肖朗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后面。穿过一条长长的很窄很拥挤的道路。每个单元都是的楼门都是房门大开,若不是偶有人进出,声控灯会亮一下,它们就如蛰伏在黑暗里的血盆大口一样。

    小路对面是连成排的铁房子,门扉紧锁,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铁房子旁是放自行车的地方,黑压压的堆成一堆。我们在230号楼八单元停了下来,这是最里面的一个单元。

    肖朗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往里面走,我也跟着他往里走。上了三楼时,声控灯坏了,一片黑暗,我们只能摸索着前进。中间我差点儿踩空,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我,我呼了一口气:“谢谢。”

    肖朗却没有放开我的手。他的手略握紧我的手,拉着我往上走。到了四楼,又有了亮光。我望着肖朗高大的背影,总觉得此时的他身影有些暗淡,说不出来的让人觉得心情沉重。

    我们在603室停了下来,肖朗掏出钥匙,熟练的打开了门。

    此时,也验证了我的想法,这里是他家,但或许并不是他住的地方。

    肖朗打开灯,我这才看清这个屋子。房间并不是很大,两室一厅一卫一厨房。房间里的光很是昏暗,家具也少得可怜。因为客厅的空间很小,所以家具的摆放也显得极为拥挤。一个长沙发放在角落里紧靠着一个立柜。立柜顶上放着行李箱,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一张立起的桌子靠在一旁放着,还有几把随意摆放的椅子。

    墙上贴着蓝色的墙纸,墙纸上贴满了各种奖状:“三好学生”、数学比赛一等奖、英语比赛一等奖、XX作文一等……名字都只有一个人——肖朗。

    我看着这满墙的奖状,可以确定一件事了——肖朗肯定是个学霸!

    我转头望着肖朗,赞叹道:“你太厉害了,这都是你获得的奖状?真是学霸啊!”

    肖朗伸手摸着这些奖状:“这些,都是我妹妹贴上去的。”

    “你妹妹?”我好奇地问道,“既然你是个学霸,你妹妹学习也肯定超级好吧?”

    肖朗将一张奖状蜷起来的一角重新捋平,低缓地说:“不,她是个小笨蛋,每次考试都考全班倒数。不管我帮她怎么补习,她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班里的十多名。所以她常常抱怨,说肯定是爸爸偏心地将智商都遗传给了我,所以她才这么笨。”

    我看到肖朗的嘴角露出笑容,我想他和他妹妹的感情应该很好:“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哥哥,做你妹妹肯定有压力。”

    肖朗的笑容猛然消失,我本来是想打趣的,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似乎成了不该说的话:“你妹妹她现在在哪儿?还在上学吗?”

    肖朗的手渐渐从奖状上垂落,许久才道:“……她死了。”

第131章 以命替命() 
我瞬间就觉得空气压抑了,心情也跟着一同变得压抑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肖朗呼出一口气,却依旧背对着我:“小姿,你有些地方和我妹妹她很像。”

    “是吗……”其实,我对这种沉重的话题真不知道怎么去接,“她长得一定很可爱吧?”

    “嗯,圆圆的脸,就像个球,我那时经常捏她的脸,她说她的脸会变得那么大,都是被我捏的。”肖朗声音很是低沉,我听出了他声音里夹杂的悲伤和难过,让我心中也不禁跟着悲伤起来。

    肖朗转身走到我面前:“小姿。”

    我望着他。

    他伸出手来摸向我的脸,我轻轻地避开。因为这个动作是夜泽惯常对我做的,我下意识地就避开了。

    心中又泛起苦涩,果然,想要忘记一个人,真是太难了。

    只是恍惚间,我已经被肖朗搂入怀中。他紧紧抱着我,声音中夹杂着无法言明的痛苦:“小姿……”

    我本想推开他的,但觉得自己真是够恶劣的了,自己打着接受新感情的幌子,其实不过就是在利用肖朗要忘记夜泽而已。肖朗如此之好,我却如此……

    我最终没有推开他,伸手要抱住他的时候,却听他道:“小姿,我妹妹她死得太惨了,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带她离开这里……小姿,对不起……”

    随后,我感觉眼前一片眩晕,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我将要落地的时候,被肖朗抱住。我模模糊糊看到肖朗充满痛苦和内疚的脸,我想发出声音,却无法发出声音。

    心底,无声地碎成了一片。

    ……

    疼,撕裂了一般的疼,浑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冰冰,冰冰,我是妈妈,冰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疼得呻吟了一声,看到有一个披头散发、脸上满是青肿的女人正伏在床前。她看到我醒了,眼中立刻闪过惊喜,手用力地揉搓着我的脸,眼中的泪水溢出,滑过她满是青肿的脸,让她显得更加狼狈不堪,莫名地焦灼着我的心。

    我的脑子疼得厉害,如同糊了粥一般,分不清自己在哪儿,自己又是谁。

    我是谁?

    这个女人叫我冰冰,我叫冰冰?她是我母亲?

    记忆完全是错乱的,我想要动一下身子,却发现,只要动一下,身体就疼得像要拆开了一般。

    “疼……”我忍不住叫出声来。面前的女人连忙胡乱地将泪水抹干,拉开床头的一个很是破旧的抽屉,拿出一个都快要被挤干的药膏来,“冰冰不疼,妈妈给你抹上药膏,冰冰就不疼了。有妈妈在,冰冰不会有事的。”

    女人用力挤着药膏。将白色的膏药抹在我细小的胳膊上,那胳膊上满是伤痕,还有坑坑洼洼的痕迹,似是被什么烫过一般。我紧紧咬住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脑海中似乎浮现一些零碎的记忆,似乎以前我也被这样过,也是这个女人给我上药。每次,她都告诉我,有妈妈在,冰冰不会有事。我却一次次看到她给我抹完药之后,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的哭泣。她的那个样子,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从那之后,我再受伤后,似乎再也没喊过疼。

    我看着面前的女人,她面容憔悴,皮肤粗糙,左眼的眼角都被打裂了,似乎很难睁开。头发蓬乱如草,身上的衣服又大又肥,如同将衣服套在一根竹竿上一样,随时都会脱落。她的手又干又瘪,手臂极细。上面和我一样也都是伤痕交加——新伤叠加在旧伤上。

    我伸出小手摸上她的胳膊:“妈妈,你也抹。”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明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却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女人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妈妈给冰冰抹完,妈妈就抹。”

    “一起抹。”

    “好,妈妈和冰冰一起抹。”但女人只是象征性地抹了一点儿,又继续给我抹。

    女人将挤出的最后一点药膏给我抹完,任凭她再怎么挤都挤不出来了,我看着她还一直在挤:“妈妈,冰冰真的一点也不疼了。”

    女人蓦然停止了动作,我眨着眼睛道:“妈妈,冰冰饿了。”

    女人立刻爬起来:“妈妈这就是去做饭,冰冰想吃什么?”

    “面条。”

    “妈妈这就去给冰冰做面。冰冰先睡一会儿好不好?等面好了,妈妈就来叫冰冰起床。”女人温柔地说道。

    我点点头:“好。”

    也许因为太疼,也许因为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真的睡着了。

    蒙蒙眬眬中听到有人在屋外说话。

    “郎朗妈,冰冰怎么样了?”一个女人低声问道。

    “我刚给她抹完药,刚刚睡下了。”

    那个女人叹了一声:“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老婆孩子?郎朗妈,听大姐一句劝,跟他离了吧。你这样继续跟他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他根本就不算个男人,嗜酒成性。还好赌,赌输了就拿你们娘三儿出气,这样下去,你们娘三儿迟早要被他打死啊。”

    女人……我的母亲低声地哭泣着:“我要是跟他离婚,我们娘仨儿更没活路啊。我儿子马上就要初三了,在这个节骨眼儿,我说什么也不能离婚啊。朗朗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不能毁了孩子的前途。”

    那个大姐又低声劝了我母亲一会儿,最后道:“朗朗是个教训的好孩子,学习又好,等他熬出去,你和冰冰也就熬出头了。以后,他愿意砸锅卖铁,就砸锅卖铁,你什么也别管,也别招惹他了。照顾好朗朗和冰冰,把他们养大成人。这点儿钱,你先拿着,带孩子去看看吧。打这么狠,别再打出什么毛病来。”

    “刘大姐,你都帮了我不少回了,我……我都没钱还你。”我母亲啜泣着说。

    刘大姐又语重心长道:“街坊邻居的。该互相帮帮。快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你自己也拿点儿药抹抹。我还要回去做饭,就先回去了。”

    “谢谢你,刘大姐。”

    我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我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帮已经开裂的鞋,揉着惺忪的眼睛往外看着周围。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屋子里的床是上下床铺的那种。上铺整理得很干净利落。一张桌子放在一角,上面放着一个台灯和几本书,还有一张照片。我走过去,歪着头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女人,我认得,就是刚才一直在照顾我的人——我的母亲。

    两个孩子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一大一小。男孩儿比女孩儿高出不少,也大了不少,十五六岁的样子;似乎是哥哥。至于女孩儿……我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小圆镜子,里面是一张圆圆的脸,肥嘟嘟的,有些婴儿肥。一双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很是有异彩。头上扎着两个辫子,还憋着可爱的发卡。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这是……我?

    我感觉自己不应该长这样,可完全想不起自己应该长什么样子。

    我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而她也在镜子里看着我。

    我低头看看自己两个变成红萝卜一样的手臂,又红又肿又火辣辣地疼,腿上也是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我只弯曲一下手臂,就疼得有些受不了。

    我走到门边吃力地打开门,用一双幼小的眼睛打量着外面。

    外面是一个很狭窄的客厅,客厅里极为狼藉,一地的水,把掉在地上的卫生纸都浸湿了,椅子还倒在地上,桌子也歪歪斜斜地立于一处。墙上扑满了整整一墙的各种奖状,最上面的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发黄了。几张奖状中间又刺眼的红痕,似乎是干涸的血迹。

    我走过去,仰头望着那金灿灿、亮闪闪地满墙奖状,都有一个名字——肖朗。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我竟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是谁来。

    厨房的门打开,女人端着一个小碗出来,看到我,立刻把碗筷放到一边,来到我面前:“冰冰,你怎么出来了?妈妈已经给你煮好面条了,我们回屋去吃好不好?吃完饭,妈妈带你去看病。”

    我指了指那些奖状,女人抚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冰冰是又想哥哥了吗?哥哥下周就回来了。但在这之前,我们先把病看好。不然哥哥看到冰冰这样,他又会很过的。哥哥现在学习很紧张,妈妈和冰冰都不能让哥哥分心。”

    奖状上的名字是我哥哥的名字?很快,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好。”

    一碗简单的芝麻酱拌面,女人夹着面喂我吃了,但我觉得很好吃。之后,女人带我去看了大夫。但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了一个小诊所。那个男大夫是个国字脸大叔,似乎女人带我来过不少次,他看到我和她都是一身伤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开了一些药,并且少收了一些药费,还送了一个他女儿不玩了的布娃娃给我。

    其实我不太喜欢那个连头发都掉没了洋娃娃,可是我却忍不住一直盯着它看。当女人从大夫手里接过来时,我竟然很高兴。好像有另一个人潜伏在我的身体里一样。

    我跟着女人回了家,一路上我都抱着这个娃娃左看右看,一会儿揪揪它的小辫子,一会儿按按它的鼻子,喜欢得不得了。回到家之后,给人让我吃了药,又重新给我抹上药膏。看看时间,蹲下身子对我说:“冰冰,妈妈要去上班了。冰冰一个人在家玩会儿好吗?妈妈下班回来会给冰冰买最爱吃的海苔。”

    我还玩着洋娃娃,点点头,女人亲了我脸蛋一口:“冰冰真乖。有人来敲门,冰冰也不要给他开门。只有妈妈回来才能开门,知道吗?”

    “我知道了。”话一出口,便是很重的童音,我抬头看着女人的脸,伸出一个指头摸着她开裂的眼角:“妈妈,你也抹药。”

    “妈妈会抹。”女人眼睛又有些湿润,“冰冰,妈妈去上班了。”

    女人只把头发梳了梳,将屋子里的碎片大概扫了扫,穿上长衣长裤就走了。虽然她身上的伤被挡住了,可那张脸上的伤却是触目惊心的。

    剩下我一个人也无聊,整整一下午都在玩那个洋娃娃。我觉得自己真的不喜欢这个娃娃,可我还是津津有味地跟它玩着过家家、讲故事……

    因为受伤,我在家待了一周才去上学。我的书包也很旧,上面的卡通图案已经掉了颜色,整个脑袋都不见了。女人将我送到了学校,我却不敢进去,仿佛那里有怪兽正在等着我。可女人把我送到学校就匆匆上班去了。女人是在一个仓库工作,每天都要卸货、运货、码货,很是辛苦。

    我背着书包低着头慢慢走进教室,周围都是来回打闹的小孩儿。忽然我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就撞到了墙上,一个孩子大叫道:“傻肖冰来喽!”

    “傻子!傻子!哈哈!”几个小男生围着我大喊大叫,还有人揪我头发:“大傻帽,肖冰是大傻帽!”

    我蜷缩在一角,瑟缩不敢动。忽然有人喊:“老师来了!”呼啦一声,那些男生就跑了。我也连忙跑进教室,坐在了最后面,放下书包刚坐下,结果,我就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接着,又是一阵哄笑。我看见刚才揪我头发的男生弯着腰跑了,我爬了起来,咧着嘴就哭开了。

    可是,没人在意我被人欺负,也没人在意我在哭。旁边都是欢声笑语。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我只觉得心里好难受好难受。为什么被人都叫我傻子?我才不是傻子!为什么他们都嘲笑我?因为我傻,所以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乐子。

    我不知自己哭了多久,恍恍惚惚中好像自己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被人叫傻子,被人欺负,没有人愿意我和玩儿,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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