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录- 第18部分

　　　　默默地跟着小慕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母亲一个人忙碌的身影，和小慕那逐渐变得阴冷的视线，我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也许，我可以代替你。”

　　　　“不用了，只有这最后一件事，必须依靠我自己的双手。”小慕说着，便走进了厨房中，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留下的我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外面。

　　　　这时候的我，觉自己的就是一个罪人，将一个美满的家庭，逼得支离破碎。而现在又只能傻傻的站在门外，像是一个看着悲情电视节目的观众一样，看着悲剧在自己面前发生，却没有能力去阻止，甚至连结局都没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我站在门外足足等了20多分钟，起初还能听到一些像是点火的声音。但是到后来，当一切终于恢复寂静的时候，小慕始终都没有再走出来过。一下，这个巨大的洋房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一阵激荡，马上开口尝试着叫了两声小慕。但是厨房里却没有任何回应。我担心他会寻短见，握住了门把手，却忽然发现门竟然不知何时，从里面反锁住了。我大骂着“这个混蛋”，一边大声喊着小慕的名字，一边用自己的肩膀撞着木门，而木门也因为被我撞动而发出了一阵阵的闷响。最后在一声“咔嚓”的怪响当中，我和木门一起摔倒在地上，闻着厨房里浓烈的檀香，我一抬头，便看到了小慕的两只脚。

　　　　在极度震惊中，我抬起自己那颤抖的双腿，绕过厨房正中的桌子，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小慕。他的胸口前插着一把匕首，人早已停止了呼吸，鲜红的血液，已经染红了厨房白色的地砖，而在那摊鲜血中，还浸着很多黑色的灰烬。看着他双手放在灰烬上的样子，似乎有许多不舍，脸上的泪痕，更是在向我诉说着他当时的懊悔。

　　　　小慕死了，也许是因为我的逼迫而死，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但留给我的只有那最后一道阴冷的视线，和那句“必须依靠我自己的双手”。和小慕真正的接触，前后也不过1个月的时间，虽然曾经在警校的时候有过交集，但那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天天受学长欺压的小学弟，如今却成长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壮汉。无数次的不顾自己的安危，对我挺身相救，热情而又耿直，在他的身上我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虽然他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即便如此，他优秀的人格也能让成为他朋友的我感到骄傲，感到自豪。我发现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还。而他更是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就匆匆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再一回头，我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个人，孤独的面对着这个看似和平的晋城市。走过那个写着德语“jager”的猎人酒吧，门依旧紧关着。走过那曾经让我开环大笑的慧丽诊所，里面也已经换了人。回到家里，面对着已经退休的父母，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只能强颜欢笑。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似乎是曾经的伤痕带来的轻微疼痛，我问着自己，我还能当一名猎人吗？

第三十四章　小插曲（）　
将小慕的事情，或遮或掩的和亦庄公安分局交代完毕，我又回到了久违的日常生活中。【　】从早到晚坐在自己3平米宽的位置上，看着堆满一桌的杂乱文件发着呆，竟然感觉这样的日子让人有些无法适应。从最初的狗头人，到人鱼，再到恶灵，然后到诅咒，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感觉自己就像是经历了整个人生一般，大起大落，伴随着刺激，也伴随着悲伤。眼前的同事们和那些刑警份内的本职工作，仿佛像是另一个次元中的东西一般，让我捕捉不到现实感。到底什么才是现实？我不禁这样问着自己，并且带着这个疑问，浑浑噩噩的过了清闲的一天。但是到了第二天，一个神奇的案件，被分配到了我的办公桌上，引起了我作为“猎人”的警觉心。

　　　　“叶廷，这么萎靡啊最近。”给我带来案件的人，名字叫顾俊茂，其貌不扬，长着一张大众脸，却喜欢到处炫耀自己，是我刑警工作的搭档，当然，也是当时我诉说狗头人时，对我发出最大嘲笑声的一个。“是不是最近没人听你讲故事了？”

　　　　“别烦我。”我之所以喜欢一个人查案，很多时候也是因为他的存在。

　　　　而他厚脸皮的程度，也绝非一般人可比拟的，即便是你哄他走，他依然会摆出一张高高在上的面孔回到你的身边。就像现在一样，站在我的面前，毫不在意自己那不合时宜的语气，将两页文件伸到了我的脸上：“一个神奇的案子，你可能会感兴趣，三叔。”

　　　　“我叫叶廷。”我不高兴的说着，但依然接过了这两页纸，因为我真的急需要某种东西去填充自己的大脑，不至于让心情一直处于对过去的缅怀当中。

　　　　“程登香，57岁的老画家，家住昌平市洪都苑小区7号楼9门201。”他开口叙述着我也能看懂的简体汉字，“今天早上，他在苍龙街共雅阁一场画作观赏会当中，心脏病突然发作死亡。现场至少有9个人，目击到了当时情景，本来准备将这个案件当成一场意外处理的，但就在他出事的旁边，一张2年前名为《暴毙》的画作，正好展示了与当时心脏病发作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是不是勾起了你的兴趣？”

　　　　“嗯。”我必须承认，这确实有可能是猎人所感兴趣的案件，但是不去详细调查一下，我还是很难确定其中的情况，“你什么时候对这样的案件感兴趣了？”

　　　　“你能感兴趣，我难道就不行吗？”他得意的语气，好像就是在刻意跟我攀比一样，让人无语，又让人觉得可笑。

　　　　“就怕你不出一个回合……”考虑到我要暂时和他合作，后面的话语我实在是不想说出来，因为太难听。对于我来说，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悲欢离合了，但对于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站在我面前不知前途有多凶险的跳梁小丑一样。

　　　　“哼，信息分享完毕。”而他更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东西是什么，冷哼着直接从我手里抽走那两页简述，“现场的民警等的是我，如果你不去，我就先走了。”

　　　　“哎，去看看吧。”我无奈的说着，拿起挂在椅子靠背上的外衣，走出了办公室。

　　　　藏龙街位于昌平区定泗路，洪都苑小区附近，名字顾名思义，正是珍藏奇珍异宝的意思。全长450米，宽13米，南北街口各有一座牌楼，其建筑风格为仿明清小式建筑，门前槐树成荫，绿草盈盈，古色古文，犹如梦回老晋城，再现昔日康熙行宫盛世兴隆。大大小小的商铺60余所，涉及古家具，琴棋书画，民间传统手工艺品，茶庄，玉石，传统小吃、古玩杂件等传承非文化遗产的各类艺术品。而就在这条充满了艺术和文物气息的街道上，我们直接将车，停在了一个形似缩小版故宫太和殿，名为共雅阁的画廊门前。

　　　　当地的民警早已到达，并且封锁了这里，两辆警车闪耀着蓝红色的灯光，无时无刻的警告着过往的路人，这里正在有案情发生，请勿靠近。但我和顾俊茂，早已和他们混的脸熟，甚至连警官证都不用出示，便被直接放进了共雅阁当中。

　　　　“顾警官，叶警官！”一看到我们进来，负责这片区域的民警张宇，便直接找上了我们，“本来以为是一起意外事故，但没想到出现了那副画作，所以才怀疑这是一起谋杀案。”

　　　　“画作呢？”顾俊茂突然问道。

　　　　“我带你们去。”他说着，便带着我们直接走过吧台，深入了这个全是由木质结构装潢的走廊，看着两边被贴成墙纸的《清明上河图》和《洛神赋图》，我们直接被带进了走廊最里面，也是最大的一间展览厅。

　　　　展览厅大概有300来平米的样子，中间有根粗大的方形墩柱，如果从上往下看，整个展厅成“回”字形。每一面的墙壁上，都挂着画作，不凡有一些珍品。虽然我不是很熟悉这些名画，但一进门，看到旁边两幅齐白石的《龙山七子图》和《墨虾》，直接吸引住了我的眼球。

　　　　“怎么连齐白石先生的画作也有呢！”我不禁停下了脚步，诧异得问道。

　　　　“这些不是真品。”张宇马上向我解释着，“这两幅都是程登香的仿制品。”

　　　　“仿制品？”我看着《墨虾》中6只姿态各异，穿插有致的青虾，感叹道，“对于普通人来说，估计没法发现这是仿制品吧？”

　　　　“嗯，这里有几幅画作，都是程登香仿制的。”张宇解说着，一指在展厅中间，挂在墩柱上的一副油画说道，“这张米开朗基罗的《大洪水》，也是他仿作的。”

　　　　“啊哈？”顾俊茂突然发出了诧异的声音，“就是那个印在梵蒂冈西斯廷教堂的天花板上的那张长度近乎6米，宽3米的巨大壁画？”

　　　　“啊，是的，顾警官懂得真多啊。”张宇看似佩服的说道。

　　　　“他不会被人控告吗？”我看着顾俊茂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些厌恶，直接开口问着，“这么多名画被复制在这里。”张宇挑了一下眉头，走到了我身边，指着《墨虾》的最右边，我看到了一行潦草的字迹：“曾东陵先生，墨虾，登香临摹”。

　　　　“他明确表示这幅画是自己的仿制的，所以不违法。”

　　　　“这个东陵先生，是谁？”我好奇的问着。

　　　　“共雅阁的主人，余东陵。”张宇说着，目光投向了一个站在墙脚，戴着眼镜，身穿中山装，正在由一个民警问话的中年男子。他的警觉性非常高，在我们看他的一瞬间，那一双犀利的眼神也看向了我们。“是这次事件的目击者之一，同时，也是那副《暴毙》的作者。”

　　　　“作者？那就是首要嫌疑人？”也许是我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诧异，余东陵向我投来了不满的目光。但即便如此，他在这时，已经以为被我默默的被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

　　　　“对，是这样的。”张宇点着头。

　　　　“《暴毙》在哪里？”顾俊茂对我和张宇之间的对话显得有些不耐烦，“先带我看看。”

　　　　“这一边。”张宇马上回答着，便领着我们走向了另一边，最后在墙角处，我终于看到了一张让人叹为观止，几乎震惊了我们所有人的水墨彩画。

　　　　那是一张长宽1米，画着10个人的画作，颜色并不是很绚丽，但每一处使用的地方都恰到好处，随着深浅的搭配，里面的人都栩栩如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幼。而画作中所讲述的故事，则是9个长相各异的人，围着一个捂着胸口，表情扭曲，看似痛苦的老人站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故事发生的地点，也正好是一个“回”字形的画廊，与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一模一样。如果你仔细去看，还会发现这个画作中墙壁上挂着的画，全部都能在这个画廊中寻找到，仿佛是实际展品的缩小版一样，不得不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是，更加令我的惊讶的地方，其实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画作，与我和小慕在于庄老宅地下画廊中所看的人鱼连环画，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第三十五章　新人检察官（）　
“这两位是？”正当我将思维，注重在面前的画作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询问声。【　】转过头去，那位名为余东陵的中年人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彬彬有礼的询问着张宇，“张警官，他们是前来协助办案的刑警吗？”

　　　　“你好，我叫叶廷。”我礼貌的回应着面前的这个男性，敬了一个军礼。

　　　　“你好，叶警官。”他同样面带着有些僵硬的微笑，有力的点着头，像是努力地记忆着我的名字，将它刻进了大脑一般，接着看向了站在我身边的顾俊茂。但是，顾俊茂根本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余东陵，不善的目光表露无遗，让我和张宇都感到有些尴尬。

　　　　“余先生，这位是顾警官。”张宇急忙代为介绍着。

　　　　“没事。”余东陵嘴角微微扬了一下，似乎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冷笑，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墙壁上的画作，低声说道，“我再重申一遍，在这里调查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损坏了我的展品，尤其是这张，这是作画之人的心血，是无价之宝。”

　　　　“那我们都干脆一点吧。”顾俊茂在这时候突然开口了，“你是不是凶手？”

　　　　开门见山的询问方式，即便是我听到了，都感到一阵措手不及。但余东陵却连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冷冷的回答着：“有意思，刚才也有一个人这么问我，难道现在的公安调查案件，都不依靠证据的？”

　　　　“刚才有人问过你了？”我好奇的问着，目光看向了站在不远处，不久前询问他的民警。

　　　　但显然，问话的并不是那个人，因为张宇马上就摇着头，向我解释道：“其实你们来之前，已经有一个检察官过来了。不过他现在正在会客厅，收集其他目击者的证词。”

　　　　“检察官跑来第一现场干什么？”顾俊茂惊讶的问着。

　　　　“呃，不知道，这个不是我们该问的。”张宇有些为难的说着。

　　　　听到了张宇的话，我为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理由，准备自由行动一段时间，便马上和身边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建议着：“分头行动吧，去会客厅，或者在这里，你选择哪个？”

　　　　“当然是现场，只有这里才能充分发挥我的才能。”顾俊茂毫不脸红的说出这样的话语。

　　　　“ok。”我心中暗笑，正好也有些在意那个检察官，便对张宇说道：“张警官，麻烦您带我去会客厅看看吧。”

　　　　“行，楼梯就在共雅阁入口。”张宇说完，就带着我逃似的走出了展览厅。

　　　　又一次经过了那个文雅的走廊，一路返回共雅阁的入口，走上了一边的楼梯，我发现二层是个与一层截然不同的世界。没有那华丽的装潢，没有那么多可供欣赏的画作，只有无数的取着各种优雅名字的木质小隔间，如雅云，臻尚等等。再加上整个楼层都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我发现这里绝对是一处让人休息和聊天的好地方。但如今，就在这一个个隔间当中，正进行着民警与目击者紧张的证词记录。

　　　　张宇稍微询问了一下在走廊里维持秩序的民警，便领着我来到了一个名为天香阁的小隔间门前。站在门口能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的说话声，却无法听清楚实际的交谈内容。看来这不仅仅是休息的好地方，还是一个谈生意的好场所。而当我正想仔细聆听的时候，谈话声突然中断了，接着小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位身穿浅蓝色衬衣，左胸前映着一个带着国徽的红色徽章，上面写中“中国检察”四个字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紧皱眉头，带着责备的目光看着我。我不仅诧异他竟能发现门外有人，同时还诧异这个人竟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20多岁的样子。难道他就是张宇说的那个检察官？

　　　　“你是？”检察官看到我这张陌生的面孔，提出了疑问。

　　　　“我是负责调查这个案件的刑警，叶廷。”我一边回答着，一边仔细回想着昌平区人民检查院所有在职的检察官。作为一名合格的刑警，每一个检察官我都多少认识，但面前这个年轻人，我绝对是第一次见到。难道是检察院刚来的新人？

　　　　“哦，你好。”他说着，眉头舒展开了，向我伸出了左手，似乎是想要握手。这让我感到奇怪，难道不应该敬礼吗？不会真是新人吧？我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还是伸出左手，以示自己的友好。接着，他点点头对我继续说道：“我正在询问目击者，你自己去忙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