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小静”这称呼也挺亲密的好吧?
还“大家”……除了水母阴姬好像没有人这么称呼吧?
不对,仔细想想,石观音和“画眉鸟”好像也这么称呼过……
算了,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认真你就输了。
施静这么一想,也实在没力气纠结这种小事了,索性冷声道:“随便你,现在速速把进出秘谷之法交出来吧。”
无花微微一笑,朝着她伸出了手:“恭敬不如从命。”
这是一只极其漂亮修长、形状优美、洁白无瑕的手。
虽然打斗了半天,折腾了这么许久,但是,他的手上居然一点儿伤痕都没有。阳光之下,看起来竟然好似艺术品一般地美好,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施静承认她有一瞬间差点儿迷迷糊糊地把手伸过去,不过,很快地,她便已经回过了神来,当即冷冷道:“说话便说话,你伸手干什么?”
无花碰了个钉子,面色却丝毫不变,反倒悠然道:“怎么小静你以为,这进出秘谷之法,光靠说说便行了么?”
施静愣了愣,下意识地道:“不然要怎样?”
无花又笑了,柔声道:“你随我来,不就知道了。”
施静冷笑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无花眨了眨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早已经是小静你的手下败将,我哪里敢耍什么花样?只是这秘谷暗含奇门遁甲、八卦阴阳,若不身临其境,即便是我,也无把握凭空口述出来……何况这阵法之妙,还暗合天时地利,依据天时不同,又有各自不同的走法。若不论这些异同,只简单一概而论的话,那便不是‘进出秘谷之法’,而是‘进出地府之法’了。”
他说得极为无奈,但是施静却能看见他眼中暗含的笑意,这是在讽刺她的智商么?
尼玛,但是……啥奇门遁甲、八卦阴阳,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啊!非土著居民加非国学爱好者真心伤不起啊……
被鄙视也只有认了,谁叫她真的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施静倒是也不纠结了,爽快地道:“既然是如此,你略等我片刻,我随后便来。”
她说完,便径直转过身,朝着湖边走去,有意无意地,仍是采取斜着身子退去的方式。殊不知,这种明显的防备和不信任的姿势,看在无花的眼中,又是何等诛心?
即便是背影,那身姿也是极其迷人的妙龄女子该有的模样,毕竟是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举手投足间,竟似都有着无限的魅惑之力。
无花看着她的背影,竟似有些痴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数年前,与她一夕欢好的事。那个时候,也是这个人,也是这个身体,想必一定是柔顺地躺倒在他面前,毫无防备,任由采撷的吧?
豆蔻年华的少年爱侣,那该是何等的温柔与甜蜜。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为了这昔日的情人如今的冰冷和憎恶,感到一丝悲伤和痛心?
没有人能够知道。
不论任何人、任何时候去看,不论他的面上是带着淡淡的微笑还是痛苦和哀伤,他的眼神永远朦胧而神秘,如同上好的黑曜石,深邃得看不清情绪。
即便已经不是“妙僧”,但他仍是无花。
没有人能看得透他。
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定能够得到。
区别在于,他到底想不想要,还有,到底有多想要。
他微笑着看着施静慢慢走远,却仍然没有收回视线,完全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
然则这一切,施静却全都一无所知,她现在的注意力完全在别的事情上。因为,她要开始处理她上任神水宫宫主之后的第一件宫内事务了。
片刻之前,这秘谷之中最核心的这小片儿地方还热热闹闹地挤满了人,然而不过片刻之后,这里便只剩下了她和小白,无花,还有,便是这一位了。
平心而论,无花此人她虽然一直没有看透过,但至少有把握在关键时候把他打倒。然而这个人,却有些打得不太顺手了。
这不单只是因为在她看来,打男人和打女人是完全不同的。而且,也因为这一位的身份,太特别了。
湖水已经平静了下来,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则湖畔仍旧有个人静静站立,痴痴守候,就好像,那湖水中,有她最挚爱的情郎一般。
微风吹起她银白色的纱衣,令她整个人仿若一位仙女,马上便要乘风归去。
整个场景,美好得仿若一幅画。
施静不由自主地缓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停了下来,生怕破坏了这画面的美感。
能在发呆的时候还有这种效果的,秘谷中剩下来的人里,当然也只有宫南燕了。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并不算是感情细腻敏锐的类型,但是,施静却已经看出,这位宫姑娘同自己新认回来的老妈水母阴姬的关系很亲密,或者,是太亲密了一点儿了。
虽然水母阴姬在水底同自己话别的时候,并没有怎么提这位亲信弟子,但是,施静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南燕会照顾你的。”
这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句,无疑透露了很多信息:比如,水母阴姬还是牵挂着她的。比如,水母阴姬到了最后,最信任的,也是她。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试着信任她呢?
即便寥寥数面的相见,好似都不怎么愉快?
站在宫南燕的身边,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施静却仍是迟疑着久久没能开口。直到小白坚持不住,打了个呵欠伏在她的肩头沉沉睡去。宫南燕才终于把目光从湖水中移了回来,盯着她冷冷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施静看着她毫无温度的眼睛,苦笑着道:“因为娘亲说,你会照顾我的。”
这一句话说出来,施静便见到宫南燕的眼中立刻焕发出了神采。她一把抓住施静的手,颤抖着道:“她是这么说的?”
施静点了点头道:“嗯,她闭关之前,是这么交代的。”
宫南燕美丽的眼睛里立刻涌出了泪来,喃喃道:“我就知道……”
施静叹了口气,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道:“娘亲最信任的,始终都是你,那么,我便拜托你一件事,可好?”
宫南燕的情绪仍未平复,但眼神却已经恢复如常,她冷冷道:“何事?”
“很简单,我要去帮着娘亲寻找一样东西。神水宫和娘亲这里,便拜托你了。”
宫南燕似乎有些诧异,片刻后,便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忽然变得悲伤了起来。她看着施静,喃喃道:“她果然还是……”
施静叹了口气,真想着接着说点什么,她却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吧。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又何须专门回来如此赘述?”
施静苦笑道:“如此甚好。”
于是,这个她原本认为会很棘手的问题,便如此简单地解决了。
她这个神水宫的宫主,连神水宫都来不及去,便已经重新踏上了旅途。
原本她也不会想到此行这么快的,当然,原本她更不会想到的是,此行居然会跟她最厌恶的人同行。
似乎是为了故意显示下存在感一般的。身后的甲板上,传来了孩童的笑声和悠扬的琴声。
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看不见无花的脸,她也能想象,他现在必然又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样子。
为什么会让他一起来呢?
不是已经想好了,套问出进出那石观音秘谷的方法之后,便将他交给宫南燕处置了么?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他逮住空子又跟自己说了几句话。
她终于知道,他这样的人,若是有心,一向最擅长拿捏人的心理。
寥寥数语,便又将她蒙住了。
其实,他不过是同她说,他知道一个秘密。
一个事关她要找的东西的秘密。
施静本来不想理会,然则,这秘密实在太诱人,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上了无花的贼船了。
是的,船的确是船,不过,却不是贼船。
是条相当不错的大船。
离开大沙漠之后,他们便上了这条船。大船行驶在海上,他们的目的地是魔岛。
因为无花说:“你若想要找一个秘密,最好的地方,便是那里。”
不信这个邪的施静在寻觅了半个月都毫无收获之后,终于拎着无花的领子将他丢上了船。
同船的,除了她和小白,还有宫南燕安排的神水宫人之外,再无别人。
船行海上,碧波万顷。再配合上悠扬的琴声,本该是十分惬意的事情。
然则施静却不知道怎地心烦气躁起来。
正在此时,却听得不远处传来另一阵琴声,遥遥相合,竟将她的抑郁之气清除了不少。她转头一看,却是另一艘大船缓缓驶来。正想看看那奏琴的人是何方神圣,舱中已经传来一个清雅之极的声音,缓缓道:“敢问船上的,可是无花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65章 〇六四无争
这话音还未落地,一个衣着华丽的白衣少年便已经出现在了船头。
因着两船距离相隔不远;施静已经能够看清他的面貌。只见这少年长相极为清雅俊美;脸上虽然带着温柔亲切的笑容,看上去也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但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却如同漆黑的夜空一般,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甚至萧索之意。
由此,他整个人便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竟仿若有了种超越尘世之上的无穷魅力,直教人不忍移开眼睛去。
按说碰到如此出色的少年;一般的女人少不了要发发花痴啥的,施静以前当然也会如此。可惜今日不同往日,因着有无花的先例,施静对美少年的抵抗能力已经大大增强,故而虽则这少年的姿容气质已经跟昔日的无花不相上下,她却也不过只是暗中惊叹了片刻,旋即便就已经恢复了平静,倒是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除了因为昔日吃过这种美貌的大亏之外,更是因为,此刻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她认真关注。
这少年一身的衣服虽然华丽、但却并不过火,显得很有品味,整个人就显出一种超凡脱俗来。整条大船、甚至船上的水手下人也是这种调调,可见他家中非富即贵,定然是个大有来头的。
他的年纪看起来虽然不大,然则在这波涛汹涌的海上,他独立船头,竟似比在平地上还要稳当,可见,身上必然也是有着极深的武功的。
这些都尚还在其次,最让施静觉得意外的是,他居然能从琴声中听出了无花的身份。听出来也还罢了,竟然还这样大张旗鼓地道破——要知道,“妙僧”无花在江湖中,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知道无花还活着的人,只有那日秘谷中的几个人。
算起来,不过楚留香、胡铁花、琵琶公主、宫南燕、一点红、曲无容六个人。再有就是在外面照顾重伤昏迷的“石驼”和他师弟一直没进入秘谷中的姬冰雁和本就是石观音弟子的“画眉鸟”了。
其他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闭关的闭关,都可以忽略不计。
如今一点红和曲无容不知所踪;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似乎是去一道儿寻找他的那三个红颜知己去了;琵琶公主在龟兹国好好地做她的皇太女;宫南燕已经回了神水宫;“石驼”和他师弟已经回了华山,且不论是当时他们已经重伤昏迷,就算没有,以他们那种名门正派的行事作风,也不可能随便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人知道的。
至于那“画眉鸟”,就更加不可能了。她算来是无花的大师姐,既然之前都没有说,现下说了也没有啥用了。而且她还有事情要施静帮忙,虽然无花的命并不是施静自愿留下的,但到底也是看了她和小白几分面子的,外人又怎能一一揣摩她的心思,加上小白那么大的一个儿子杵在那里,别人不知道,“画眉鸟”却最清楚不过,她要想跟无花完全扯清楚关系,必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的,就连秘谷已经严密地封闭了起来,可以说,根本不存在走漏风声的可能。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又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呢?
施静正在这里微微走神儿的时候,却听得无花已经朗声笑着回应道:“昔日的‘妙僧’无花,琴声堪称天下一绝,区区又怎敢同他相比?”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巧妙,施静听在耳中,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恰好见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倒也真实得紧。
看来昔日的声名,他也并不是能够完全放下,那“妙僧”的称号,实在也是他半生累积,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而对他办的那些事儿,也不是“一失足”可以概括的了的了。
施静默然不语,那少年便朝着无花朗声笑道:“在下许久未回中原,看来是孤陋寡闻了,只道‘妙僧’无花大师的琴技天下无双,未料到除了无花大师之外,竟也有人能奏得如此妙音,真真堪比梵音仙乐,让人心醉神迷。一时间错认了兄台,还望兄台见谅。”
得,这又是一位斯文人。
好似连这一点也跟无花有些相似,想必他们必然能够沟通顺畅、聊得愉快。
施静干脆站在原地微笑,完全没有船主的自觉,等着无花上前应答。
无花看了她一眼,唇角浮起一抹苦笑,却仍是上前了两步,大大方方地施了一礼道:“兄台客气了,在下乃是无名之辈,些许微薄技艺竟然能同昔日‘妙僧’的绝技相较,也是幸运了,又如何会怪罪兄台。”
那少年微笑着还了一礼道:“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仅凭方才的琴音,便知道兄台乃雅达之士。”
无花笑道:“兄台此言客气了。依区区之见,兄台方才弹奏之曲,正如高山流水,才是世间难得一回闻的佳音。”
那少年笑道:“兄台过奖了,小弟观兄台亦是爽朗之人,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花笑道:“兄台但讲无妨。”
那少年拱手道:“那小弟便斗胆说了,既然兄台与小弟均好此道,不知可否登船一晤,切磋一番?”
无花听了这话,倒似完全不吃惊,只朝着施静看了一眼,微笑着道:“这个,倒是得请教我家夫人了。”
未料到无花忽然把话头抛到自己身上,施静微微一愣,却见那少年已经转过身,朝着施静躬身施了一礼道:“原来这位便是嫂夫人,小弟适才为兄台琴声所迷,竟忘记同嫂夫人见礼,实在惶恐,还望嫂夫人见谅。”
施静被他们俩这一堆文绉绉的对话弄得头昏眼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能地想要拒绝来着。但她看了那少年一眼之后,只觉得一提到琴,那少年的一双空茫的眼波中好似也露出了神采,知道他大约是真心喜欢无花弹琴。她虽然不通音律,也觉得听无花奏琴是件极美的享受,可见,这无花不论人品如何,这手琴技倒也真得当得起天下一绝了。
可是她虽然带着无花出海,却是因为有正事用得着他,并不是让他来这里休闲度假交朋友的。
她这一犹豫,其实已经存了拒绝的意思,然则再看那少年,却仍是恭敬地等着她的回答,样子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在聆听老师的教诲。
因着这一眼,施静终于微微心软,只是,在这茫茫海上,放无花出去,却是断无可能的,故而她微微一笑,朝着那少年道:“公子客气了,只是方才那人并非我的丈夫,他也不能离开这条船,若是公子不嫌弃我们这条船粗陋,可劳动大驾到我们船上,与此人一叙。”
那少年道:“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求’,那位兄台的琴技实在让小弟仰慕不已,若蒙夫人不弃,在下便叨扰了。”
施静笑道:“好说好说,公子既然有此雅兴,便请上船罢。”
她说完,便吩咐神水宫的姐妹将船板放下,那边那少年的船上也将甲板拼接好,于是两船相连,那少年捧着琴款款走了过来。
施静带着无花在自家船上等候迎接,双方厮见毕,无花便将他迎进了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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