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混呗!”牧一同笑道。
“恩,打架啊,贴大字报啊什么的。有时候也去抄某人的家。”牧家名布满沧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有没有打死过人啊?”喻机笑道。
“那倒没有。”牧家名说。
没有打死人,会是什么冤仇呢?
“那时候打死人好像还是很正常的,经常有武斗的人被打死呢。我记得经常和小朋友们跟着武斗队看热闹,然后看打死的人,看哭的人。嘿嘿。”牧一同为自己幼时血腥的好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巍叔叔和关叔叔是怎么出的车祸啊?”喻机想报应难道对他们那么早就实施了吗?
“你关叔叔新买了摩托车,骑车带着你魏叔叔去兜风,结果撞到了卡车上,钻进了卡车的肚子底下去了。”
牧家名说着轻轻的摇摇头,一种惊恐和不安的神情在他脸上闪了一闪,停留了片刻。喻机注意到了这种惊恐的神情,不动声色地又问:
“那伍叔叔呢?他为什么跳楼?”
牧家名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说:“这个不知道。都很奇怪,但当时是夜里,又是他自己在家,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跳楼,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已经死了很久了。”
“看来那个时候的人做坏事的多啊,瞧瞧,不得善终不是吗?!”牧一同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说。
牧家名没有说话,又抽出一支烟点上,默默地抽了起来。牧一同接了个电话,然后冲喻机笑笑说:
“你慢慢聊,我有点事。记得没事常联系啊,我们也算是世交了。”
喻机答应着,要了他的电话并给他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喻机本觉得他在场事情不太好说,见他走了赶紧说:
“牧伯伯,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最近家里和我自己都出了点事,我去找人看了一下,说是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做了什么事不对,冤仇就结到我们后人身上了,所以想问问牧伯伯,您以前和我爸爸比较熟,也经常在一起做事,知不知道他都做过什么事?这个只能问您了,问我爸爸纯粹是找打——他什么都不肯说的。”
牧家名愣了愣:“什么?”
喻机简单的把事情述说了一遍,说:“牧伯伯,请您好好想想,当时你们有没有做过被诅咒的事情?”
牧家名看着喻机,摇摇头。但喻机看得出来,这个头摇得很吃力。
“牧伯伯,我们也不希望是那时侯的事情,但是,您想想:一共五个人,首先就有两个人车祸身亡,然后一个跳楼。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而我爸爸虽然什么事也没有,可我呢?那个小东西呢?我看真的是上辈债下辈还了!牧伯伯,您就告诉我那时侯你们都做过什么事情吧,算我求您了!”
牧家名沉思着,许久,他还是摇了摇头:
“太遥远了,都记不起来了。我自己感觉没什么呀。”
喻机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如果他们受到什么威胁或者诅咒,当然不肯说。
失望之下,他把自己的电话留下后就离开了。
走出很远了,回头,还看见牧家名孤零零的站在养猪场门口,像一个幽魂。
对了,如果他们没有受到什么威胁或者诅咒的话,他又何必放弃城里好好的工作跑到乡下来养猪呢?!
这一想法令喻机更坚定了追查下去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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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我要你彻底消失!
江云还在为丈夫的事生气和难过。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小学老师,教育了那么多孩子,却惟独教育不好自己的儿子,以至丈夫放弃了她们母子。
是的,她已经不能再生了,早就做了绝育手术了,所以丈夫只把生孩子的希望寄托在别的女人身上。
喻机难道真的不能依靠了吗?江云从来不觉得。
傍晚下班的时候,一个女人在人行道上拦住了她,只说了几句话:
“你就这么看着丈夫对你的背叛吗?你为什么不把他告上法庭?重婚罪已经确定了的,孩子就是证明。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你可以找调查公司帮你收集啊。就这么着不是太便宜他了吗?另外,那个女人轻轻松松的就把你老公抢了去,你不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吗?你老公如果进了监狱,她可就自己照料孩子了。然后你再跟你老公离婚,财产大都是你的。不是很好吗?”
重婚罪?对,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消失了几天的露露乖乖突然又现身了,一上来就开骂,一发就是三四个帖子,而且内容不重复。其中有一个帖子爆出了萌的很多私人事情,另有一个帖子鄙视萌用马甲捧自己。
萌大晕!立刻回复说:
“如果我用马甲捧自己,在网友最喜欢的连载排行里我就不会屈居第二了!麻烦你自己用用脑子想想!”
萌虽然很纳闷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一些私事的,但最奇怪的是她是怎么上来的?难道诅咒不灵?她把玉坠捧在手里,轻轻地喊着:
“血儿,血儿,出来!”
血儿现了身,一脸的不耐烦。“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的诅咒怎么不灵了?”
萌把露露乖乖的资料打开,显示的注册时间确实是露露乖乖,不可能是另注册的。
“不会的。”血儿摇了摇头,看着屏幕。
“那我给这个人下了诅咒,不许他再上网了,可他还是上来了,怎么解释?”
血儿想了想,说:“是不是别人替他上了?”
对,有这个可能!
萌立刻打印了露露乖乖的资料,然后沐浴、更衣……她要让所有用过露露乖乖这个名字登陆的人都远离电脑!
落花也无情见萌在线,发了消息来问候说:
“露露乖乖又上来了,我看见她的帖子了。”
萌冷冷一笑:“她很快就会下去的!”
“这些人,也真是,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问题,有那么多时间做点自己的事情多好,干吗总跟别人过不去?!”落花也无情感叹道。
萌也有这个感觉,所以觉得露露乖乖一定有什么目的,一定是她哪儿防碍了露露乖乖。哪儿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无意中得罪了某人,也可能防碍了别人什么,所以她才这样,可是,她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说啊,何必这样两败俱伤?!”
落花也无情发了个思考的表情说:“是啊,我想你肯定是什么地方防碍了别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想不出!”萌发了个难过的表情给她,“我的脑子只构思小说的情节了,不会想这些。再说,我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她就要这样做了,我怎么办?!”
落花也无情发了个拿着菜刀的表情说:“血拼到底!”
萌大笑,然后又难过的说:“已经有很多朋友受她的影响不支持我了!”
“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落花也无情说。
喻机真不知道该怎么寻找线索,爸爸是肯定不会说的了,那该到哪里去查找呢?像他们那样的小团伙,估计也没什么档案可查。想到牧一同曾经和魏伯伯的孩子联系过,于是他给牧一同打电话要了魏伯伯的孩子的电话。
他叫魏顺顺,三十多岁了,在公交公司开车,开公交车。喻机联系到他的时候,他正开着车在线路上跑着。喻机和杨三在他告之的下班时间赶到终点站等着他。
“你是喻叔叔的孩子?我好像没有见过。”
魏顺顺黑黑胖胖的,典型的司机形象,端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厚厚一层茶垢,他的形象一点都不像现在的年轻人。
“是没见过,我也是从牧一同哥哥那里知道你的电话的。”喻机陪着笑,边掏烟。他自己不抽烟,烟是特意为魏顺顺准备的。魏顺顺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口,说:
“同哥啊,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喻机等着他交了班,跟着他出来说:
“顺哥,找你有点事,我们找个地方喝两杯?!”
魏顺顺腆着肚子在前面走着说:“行。你不说哥哥也要找地方跟你喝两杯的,难得一见。”
“是啊,要说我们早该联系联系才是。”
喻机说着,带着杨三跟着魏顺顺进了路边的一家中档酒店。要了一个包间,魏顺顺熟练的点了酒菜,然后和喻机闲聊起来。
不用喻机提醒他就自己把话题拉到了父辈们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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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没用的线索
“我爸爸当初,和你爸爸,是他们几个里最好的!这个我不知道,都是听我妈妈说的,因为那时侯我还小,可怜我爸爸死得早。不过,那个时候来说,他们混得也算不错的了。
我爸爸是红卫兵,可以申请一些活动什么的,比如抄某人的家啊,押某人游街啊等等,所以很是威风呢。和别的帮派打架,有了我爸爸别人都惧让三分的,身份在那里啊!现在,你要打架,先准备好坐牢吧!我一个邻居家的孩子,就是混子,二十四岁的人,在监狱里过了六年了。那时侯我爸爸背后有靠山啊,和他们不同。
有一段时间我爸爸曾经想把我的名字改成‘魏兵’的,呵呵。还好没改,否则,难听死了。都是时代的烙印啊!”魏顺顺说着在烟灰缸上弹了弹香烟。
“听说伍叔叔是跳了楼?”喻机似是随意的提醒道。
“恩,是啊,”魏顺顺吐了口痰说,“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
“他好像还没有结婚吧?”
“没。不过我听说他有个女朋友,同居的女朋友。那时候哪像现在啊,现在同居都是正常的了,可在那个时候,要被人发现你们未婚同居,简直是犯罪,就不要混了。所以他的那个女朋友也一直是很神秘的,没有人知道是谁。伍叔叔死了以后也没出现,所以,有人怀疑是因为她要和伍叔叔分手伍叔叔想不开才跳楼的。”
“伍叔叔感情也很脆弱啊!”喻机叹道。
“就是,应该像你爸爸学习,你爸爸那时侯女朋友左一个右一个的,谈了多少啊,被甩了多少次啊,也没想不开过,最终等到了你妈,哈哈。”魏顺顺很响亮的笑着。
这些喻机倒是第一次听说,爸爸妈妈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个的。
“他们那时侯有没有做过什么很出格的事情啊?比如打死人啊,或者和什么人结了很深的怨啊什么的。”
魏顺顺摇摇头:“没有。我爸爸是红卫兵,不做违法的事情的。押某人游街也是上面批准的,抄谁的家也是上面批准的,不存在犯错误的问题。就像现在的警察,你能说他什么时候执行公务是错的吗?!”
喻机点点头:“恩,是啊,还是那个乱一点的年代好,好玩。”
“好玩个屁!”魏顺顺笑道,“那时侯哪有现在这么发达?我可不想回去。”
“听说魏伯伯是和关叔叔一起出的事?”
“是。关叔叔新买了摩托车,那时候稀罕,关叔叔就要我爸爸和他去兜风,那会儿不叫飙车,叫兜风,于是就出了事。”
“后来怎么处理了呢?”
“就那样了吧,听说给了些赔偿,不知道是谁给的。”
喻机笑道:“赔了多少?不过那个时候钱值钱,应该没有现在多。”
“切!”魏顺顺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哪能和现在比?那几个钱,还没等我上学就花光了,不过倒是照顾了我妈妈一份工作,很实用。要说让我吃我爸爸留下的那几个钱,早饿死了。不过,我爸爸还真给我留了个值钱的东西,只是一直没脱手,那家伙能让我吃一阵子,呵呵。”
菜上来了,杨三张罗着倒酒,于是开始边吃边喝,话题也转到了喻机的工作和前一段时间的两次车祸上,魏顺顺顺便给喻机讲了很多开车的常识。
喻机现在还不能向他和盘托出,只是装做漫不经心地和他聊着父辈们的事情,得到的结果和牧家名提供的一样,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能说明什么的线索。
告别魏顺顺出来,正打算去杨三家找杨竟叔叔问问,突然接到妈妈江云打来的电话,说把他爸爸告了重婚罪,喻金水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喻机愣了愣,说了声“好”就挂了。
“你爸爸进了监狱你还说好?!”杨三晕了。
喻机咬咬牙,恨恨地说: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他们的事情,我管不了。”
“你爸爸进去了,那你那个小弟弟怎么办?不是还在医院里吗?”
“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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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杨竟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看他们说的,应该没有撒谎。
“如果他们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应该知道的,因为那时侯他们经常和我一起玩,并不避开我谈论他们的事情,尤其是你爸爸,可以说,不对他们说的都对我说。”杨竟手里捻着一只色子沉思着说。
喻机摊摊手:“那这不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杨三摇摇头:“不,爸爸,喻机,一定有什么事情他们没说我们也不知道,或者知道的人很少。你想,既能结怨,必定很罪恶,很罪恶的事情,他们怎么可以随便和别人说呢?也只有很罪恶的事情,甚至极端罪恶的事情,才会招来诅咒,不是吗?!”
喻机点点头:“对,杨叔叔,会不会他们自己没说,所以魏顺顺也不知道呢?我那天离开牧伯伯那里的时候,他送我出来,我回头看他站在门口,那神情,真的很像是有什么事情隐藏在心里的。他给我的感觉是知道什么但不想说,吞吞吐吐的,还,对,还害怕!对,他在害怕!”喻机拉住杨竟,“杨叔叔,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只有他们几个当事人知道呢?而他们又立了同盟:决不说出来。”
杨竟沉思着点点头:“很有可能。”
杨三摆出他街头混少的架势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五个人里已经有三个人遭到报应了,他们一定非常害怕!你爸爸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不肯说,这说明这是件很龌龊的事,甚至是犯罪!”
杨竟和喻机同时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呢?”喻机皱着眉头说,“他们不说,我们总不能刑讯逼供吧?!”
“也许,在他们临死之前会说出来的吧?!”杨三抱起胳膊说。
喻机差点没晕过去。
毕竟都是女人,江云虽然痛恨寒美的夺夫行为,但还是同情她现在自己带着个残疾孩子,于是打发喻机去看看她,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看她的。
喻机叫了杨三一起,买了点奶粉来到了妇幼保健院。
此时寒美正在悲叹着,因为没钱,保姆都打发走了。可怜孩子,可怜自己,痛骂着喻金水和江云。见到被江云打发来的喻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妈让我转告你:孩子我们尽量帮助,毕竟也是我们喻家的骨肉。我爸爸做事不对是他的事情,我们不能一错再错!所以,需要什么就尽管说,我们会尽力的。”
寒美低下头没有说话。喻机和杨三把奶粉放到床头柜上,看了看床上的小婴孩,他睡得正香。
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吗?他能明白自己做了一个人工肛门意味着什么吗?喻机想如果是自己,干脆不要活了。
两个人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正好医生来了,提醒寒美今天下午出院。
“这么快就好了?”
医生离开后喻机惊讶的说。
“没有,”寒美摇了摇头,难过的说,“没钱了,医生不让住院了。”
喻机和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