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我- 第8部分

　　　　　　她端上两杯自己充的清香绿茶。他喝了几口，感觉稍微有了力量。真讽刺。就是他准备毁灭一切的时候。居然还是她给他的力量。


　　　　　“静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很冷静啊，你怎么了？”他看起来脸色泛白。似乎快昏到了。她才担心他呢！


　　　　　　“我知道，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但是……但是…”他说不出口。他甚至无法迎视她的眼。那双清澈而柔情的眼。更对比出他的自私无情。


　　　　　　“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如果真的很严重。我们不要花这些钱，把一切都取消。公证结婚就好了。我不在乎这些仪式的。”大不了他们一起回彰化种田。爸妈有快地登记在她名下。很久以前就说是要给她当嫁妆的。

　　　　　　　　“公司没有任何情况，完全是……是我的问题。”她的贴心只会让他更难受。在这世界上如果有哪个女人不是看中他的钱，那绝对只有何静婷一个人，他却必须伤害这个最爱他的人……



　　　　　　　“你的健康出了问题吗？你不要怕，我什么都能接受。我会照顾你的。”就算他得了癌症、绝症。她也不会放弃他，夫妻本是比翼鸟，他若飞不动，她就是他的翅膀。

　　　　拜托别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他不值得。“我的身体健康很好。只是…我不能跟你结婚。”

　　　　她眨眨眼。呆住了几秒钟。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

　　　“我想你也感觉得出来，其是我并不想爱你。”他说出口了，他不曾说喜欢她或爱她，反而先说了他不爱她，多么可悲的一个事实。


　　　　　　她早已看透他的心。并不感到讶异，只是不愿听他亲口说出。难免还是会心痛。“夫妻之间未必要有爱情，能有亲情也很好啊。你不是说过跟我在一起就像回到家？我们的家庭一定会很美满的。”


　　　　　　　　　他也这么相信，但他已经失去资格。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悲剧。“我既然不爱你，就不该耽误你的人生，还有…思嘉她怀孕了、我得负责。”


　　　　　怀孕………怀孕了？！何静婷脑中轰然巨响。他从未抱过她这个未婚妻。却要了那个曾经背叛他的前女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最近他越来越体贴。是因为他心中有愧吗？他曾说她对他真的很好。但显然这样还不够，它对他毫无吸引力。根本不被当成女人看待。连竞争的本事都没有。


　　　　　　　屋内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当彼此眼光闪躲的时候。还能说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昏到了。可惜还是没有。如果昏到了，脑震荡、失去记忆。应该会比较好过吧。


　　　　许久，她终于问：“你要让她生下来？你要跟她结婚了？”
　　　
　　　　　　　　“我不得不这么做，为了孩子。”




　　　　　　原来孩子是最大的重点？也许是打击过深。也许是被逼到绝路，她竟提出一个荒谬的点子。“如果孩子由我来养育。我们还是可以结婚吗？”


　　　　“思嘉不可能接受这种安排的。”他明白颜思嘉的个性。只有她独占的分。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就算他这么说，他还是无法正视这结局。“可是，大家都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在明天晚上。饭店和喜筵都订好了。我爸妈还去做了新衣服。同事都那么祝福我们……”



　　　　　　　他低下头，不敢多看她茫然的眼。她像个走失的小女孩。忽然间无依无靠。整个人都慌了，乱了


　　　　　　“我愿意赔偿一切损失，很抱歉。我真的无法跟你结婚。”他只能给钱。引为他什么也给不起。

　　　　　　　“你觉得…………用钱就能解决吗？”他说得简单，可知青春宝贵，真心无价？


　　　　　　“对不起……我知道多少钱都弥补不了。可是…我必须做出选择。那孩子是无辜的。他必须有双亲，以及完整的家庭。”他绝对不能制造出另一个孤儿。单亲家庭孩子也不行，要就是全部。


　　　　　　　陡然间，她看出他最深沉的渴望。他想弥补当初那个无父无母的自己。就像是种心理治疗。如果他的孩子不幸福。他将会比谁都痛苦，因此他又得在次经历寂寞童年。


　　　　“你曾经是个孤儿，你的心情我懂。只是女主角一定不能是我。对吗？”她好像回到顶楼上。欣赏水泥地和水塔那样无聊的风景。再看他迅速吃光她做的便当。其实她并不奢求，只是一点小小的幸福，如果他没有邀她外出吃饭。如果他没有牵起她的手。一切都还能那么美好吧。

　　　　　　“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他站起身，深深鞠躬。


　　　　　　　总经理对她鞠躬耶。三年前参加面试的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幕。然而她要他的道歉做什么呢？她要的始终只有他的心。决定得不到的话。也只希望常看到他笑。就足以让她爱下去。可是他不断对她道歉，眉头皱得那么深，这不是她要的啊。


　　　　　“你从没爱过我吗？”她听见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早知答案却还是要问。
他无法抬头，她的忧伤那么明显。他不忍多看。“我………………把你当成家人。当成姊“难怪你不想抱我。我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其实她也有责任。夫子他又怎会出轨？


　　　　他无言了，她说中了他内心秘密。她跟他在一起感觉很放松、很舒服。却少了点火花电流。他甚至不知道从何出手。婚后恐怕也只是为了孩子而做。


　　　看到他默认的表情，梦彻底醒了。她深吸口气说：“我会通知饭店和客人。明晚的婚礼取消了。”


　　　　　　她决定放手，其实她也无力强流，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么至少留个和平地收尾吧。

　　　　　　　“不，这些事应该让我来做。”再怎么样也不该由她去面对。都是他的错啊！


　　　　　　　她摇摇头。“那些都是我在联络的。除了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取消。”


　　　　　　她的回答让他更加心痛。他把一切丢给她处理，却又要彻底剥夺。他从没想过自己能这么残忍。孤儿出身的背景。曾让他以为全世界都欠他，而今却明了，他欠它的才是一整个世界。


　　　　　　　　“有件事我必须拜托你，请你们不要太早结婚。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好吗？”


　　　　　当初和他公开交往的时候，她见识到没提穷追不舍的毅力。二进有这么一个天降的大新闻。他们怎么可能不挖到最深处？他家人一定会受牵连、她必须尽量保护他们。


　　　　　　“我了解，至少半年后我才能有动作。”他不可能立刻公布颜思嘉的事。就算是为了孩子，他都不该再给何静婷二度伤害。

　　　　　“谢谢你。”她闭上眼然后睁开眼，他仍在眼前，没有变、遥远的碰不大。他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又怎么算的上失去？都怪她太天真、爱做梦、王子还是要跟公主才相配。平凡女子就该下台一鞠躬。

　　　　他看得出她嘴唇再颤抖，却还是强忍情绪。他忍不住问：“静婷，你可以打我骂我，你不要忍耐成这样，我拜托你！”


　　　　　她没有力气也没有意愿那么做。她并不恨他，只是很遗憾。美梦几乎成真，却醒在最难堪的一刻，还有残局要收拾。至于悲痛伤感。不用急。日后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去体验。

　　　　　　“培毅…我祝福你。平安、健康、快乐。”

　　　　　　　　　他几乎哑口无言，她怎么还能对他那么好？她的爱到底有多深？或许他不曾真正了解她。在她面前，他显得多么渺小、“谢谢………你也要多保重自己。”


　　　　　　“我会的，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先回去吗？我想休息了。”她的眼泪不愿让他看见。那只会让他更愧疚。她没打算这样折磨他。


　　　　“你如果身体不舒服，随时告诉我。”她本来就很苗条，他怕她受不了打击、万一病倒了这么办？


　　　　　　“就算我省病了，你也不能来照顾我。你不可以让孩子的妈妈上心。我一个人难过。至少你们三个人会快乐。”她看到他眼中的关怀。他门不要吵架不要仇恨。即使再分开的时候，也不要忘了那份珍惜彼此的心情。这样多好啊。


　　　　　　“静婷，我…我……”他哽咽了。居然是他想哭。就然是他眼眶泛红。他万万没想到，她可以这么这么爱他！在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她！


　　　　她微笑地虚弱，但仍是微笑。“我爱你，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从此不再跟你联络。”


　　　　　“对不起……”他再也克制不住。伸出手将她紧紧拥抱。在这小小的、纤细身躯了里。藏着多么巨大的爱和温暖。他何其有幸遇见她。又何其可叹必须离开她。如果有来生，他愿做她一生的奴仆，由她来惩罚他、报复他、那样他才能好过些。

　　　　　她闭上眼，感受他热烈地拥抱。这是第一次他这么激动抱住她。从前她恳求不到的，却在分开之前发生，她忽然有点晕眩。原来被强力双臂圈住是这么美好。他心跳的那么强、那么快、全不是为了她呢。


　　　阳光啊，可否为她暂停片刻。她想要细细感受、深深记忆。日后才有余温能回味。


　　　“可以………吻我一下吗？”可以说一次我爱你吗？如果她还有奢求，就是享受一次被爱的感觉。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从内心深处狂喊出来。低头给她一个深深地吻。几乎吻出了自己的眼泪。


　　　　　她闭上双眼叹息。啊。此刻她多么幸福。他正在说爱她。还说了三次。就算是谎言，她也会当真。拥有过这美丽片段。就算生命从此如案夜。却也有过星光灿烂。


　　　她应该满足了，一个不曾被爱的女人。多么幸运在最后一刻。得到男人的感激和怀念。她相信他会记得他。一想起她就觉得遗憾。够了，平凡如她，能成为他生命中的遗憾。已是至高无上的荣幸。


　　　　　“谢谢你，再见了。”她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就让完美停留在此刻。没有叫骂没有攻击，他们分手的多么温柔。


　　　　“答应我，你要好好的………”他必须不断做深呼吸。才能忍不住不让泪水滴落。

　　　　　“嗯！你不用担心，你也要好好的。”她再次对他微笑，只愿他记住她的好。


　　　　　　　徐培毅找不出话，再开门怕都会哭了。刚才说爱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爱上她了。她的唇颤抖，她的眼迷蒙。叫他这颗心怎能不牵挂她？日后即是他和颜思嘉结婚生子。只怕仍要常常想起前任未婚妻。，以及这个分手的夜晚。


　　　　　然而他以彻底伤害一个女人，就不能在辜负另一个女人和孩子。他必须选一条路走，无论有多次残忍。

　　　　门关了，脚步声远离了。而且不会回来。何静婷走到窗门等了几分钟。就看到他低头走出公寓，那背影是她所能拥有最后的礼物。自始自终他都不曾回头，不曾发现她的等待。


　　　　他做上车，没多久开远了。她一只看、一直看。直到什么都看不到。然后哼唱起一首歌。跟原来那首不一样


　　　　　“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了………我的心………”

　　　　　　眼泪奔流而去。她终于让自己哭出来。不会有人发现，不会造成谁的困扰。

　　　　　　爱过了，花开完了。从此就是寂静和荒凉。她将守着这份回忆，浮沉在人海，直至长眠之日。



　第五章
　　
　　　　人生不如意的十之八九，连在最痛的时候都不能专心的痛。因为这场婚礼不值有男女主角。更有许多相关的人事物。

　　　　　拭去眼泪，何静婷打了好多通电话。通知远器饭店的餐厅部，住宿部、还有化妆师、摄影师、伴奏乐团、礼车出租公司等。电话一通，她直接说婚礼取消。请对方留下订金。若要更多赔偿也可以，很抱歉造成困扰。

　　　　　　　很幸运的是，几乎每个人都说没关系。只要订金就可以。他们很懂礼貌。没有追问原因。一听到新娘哽咽的声音，多少猜到是她受委屈了。他们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悔婚。被留下的那一方总是最难堪。

　　　　　　　对于双方亲友，十二点之前，何静婷传出了上百通简讯


　　　　　对不起，明天晚上的婚礼取消了。请您不要白跑一趟，非常抱歉。

　　　　　　徐培毅、何静婷敬上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他们的名字连在一起，从此就没了关系，没了牵绊。何静婷把这封简讯存在寄件备份中。当作纪念品，当作他们还是一对。


　　　　所有收到简讯的人都吓着了，到底怎么回事？明天要包的红包。要穿的西装佯装。都已经准备好了。居然在这时候说要取消？每个人都打手机询问。缺始终没有人接起。新郎新娘都关机！

　　　　　手机关了，市内电话仍然想起。何静婷知道，那是她亲爱的家人打来的。果然，母亲李秋仪劈头究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生病了？还是他有什么意外？”


　　　何静婷回答得还算平静。“我没事，他也没事。不结婚的原因。只是运为他不爱我。”


　　　　　　“他不爱你！”李秋仪想破头也想不到是这种原因。当然夫妻感情是很重要。但在这种关头。怎么会因为爱不爱的原因而喊停？

　　　　　　“嗯。不相爱的两个人是不能结婚的。”她早该明白这道理。只怪她不愿睁开眼看清。


　　　　　　　　“结婚前一天晚上，他才发现他不爱我你。不能跟你结婚？！”


　　　　　　　　“是啊，有点太迟了。”若要说徐培毅有错，可能就错在时机抓的不好，众人一时难以接受。


　　　　　　　“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你应该跟他吵、跟她闹。就算用逼得也要让他结婚！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让他临时取消的余地吗？”李秋仪终于爆发了，大家多么殷切期待这一天。最后却是这种破裂结局！


　　　　　“妈，对不起，我做不到。因为………我爱他。”


　　　　　这句话让李秋仪沉静了，女儿的悲伤完全传达到她心中。她除了是个母亲也是个女人。怎会不懂那种痛？“静婷，你比谁都要难过吧？”


　　　　　“嗯……”她开始啜泣。对母亲不用保留、想哭就哭到底、眼泪都流到彼此的心坎里。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家里。你老爸快气疯了。但是我会处理。”此时李秋仪能为女儿做的就是先稳住家里和亲友。大家气氛失望难免。但比起何静婷的痛友算什么？


　　　　　　　“妈，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她想到母亲特别订做的那套礼服。还有父亲、哥哥、弟弟都做了新西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跟亲戚们。早就包下了游览车要来台北。当然也准备了稻米青菜瓜果。那是来自故乡的礼物，祝她新婚快乐。

　　　　　但这一切都白费了。婚礼不会举行，他们看不到她穿婚纱的模样。不能痛快地喝喜酒。不能对她说祝福气啦。只因为故事情节占了一个打弯。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


　　　　“我们是很失望没错，但我知道这不是你愿意的、你要撑着点。不准做任何傻事。”李秋仪只担心女儿的平安，婚礼取消了算什么。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女儿这么乖，这么好。还怕找不到识货的人吗？

　　　　　“我知道，我会好好的……”何静婷想安慰母亲，却忍不住委屈，像个小孩凄凄切切地哭了起来。


　　　　“静婷，不要哭。不值得………”李秋仪说着也掉下眼泪。他们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应该被珍惜被疼爱。老天怎能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