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目光下,关塞也站了起来:“我当然不会不去。”
顾县令从前堂赶了过来,严肃地望向西风瘦马:“大师,你是否知道对方所在?”
西风瘦马郑重地点了点头。之前任云起说会解决杀手一事,也确实是托人查了的,弄清了从每座主城出发去杀手窝的最短路线。只是后来似水改变策略,杀手们没再动作,这事就不了了之。
后来西风瘦马去了纵横四海总舵,任云起知道自家帮主和他关系很好,就把查到的路线画成地图给了西风瘦马。此刻,和尚正从储物装置掏出这张地图,递给县令看。
县令面露喜色,一挥手:“这次行动,你们都听大师指挥,去吧。”
事态紧急,县令甚至顾不上和花盈袖叙旧。
只是参与的众人都接到了“为民除害”的任务。
地图上画的是水路,官府便弄来只大船承载众人。县令自是不上船,甚至没去码头送行,又扑上了公务。
与捕快衙役们共乘一船,大家都觉得有些新鲜。
趁现在空闲,花盈袖翻看起项链和腰带。因为她的储物空间比较大,副本得的东西大多在她身上。
一本接一本地掏出技能书,花盈袖无语的一个个递过去。峨眉、武当、明教、少林、五毒,基本上都帮里大家都分到了,就是没有她的偷天门。
“哇,好牛叉,这么多技能书!”一个衙役凑了过来,正是之前的“面团”,他满脸羡慕地看着小花。
“全是书,没有装备。”花盈袖扼腕。看来她还得穿白板穿一段时间了。
“还好啦,技能书比装备难出。”赵飞燕刚学了个新的鞭技,喜气洋洋。
安哥没有心情与他们说笑,拉着西风瘦马上甲板吹风去了。
赵飞燕往那方向看了眼,小声道:“这游戏就是逼你认真起来。”
花盈袖默然点头。她看了下面板,发现副本中接到的任务“红颜枯骨”显示仅仅完成了第一个环节,所以没有奖励。
在船中房间休息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下午,大家才来到了地图标记处。
将船系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上,大家在水旁悬崖壁上敲敲打打,想找所谓的入口,花盈袖眼尖地看到行进如梭的一只竹筏。
撑篙的是个身形曼妙头戴斗笠的女子,竹筏上依稀还坐着个瘦削的男人。
“快走!”男人叫了起来。
女子却是将竹篙在水中一点,跃到小花面前:“你们怎么在这?”
竹筏本是逆水而行,女子一离开,它就迅速倒退。竹筏上的男子左摇右摆,死命抓住竹筏边缘。
“你是?”花盈袖疑惑道。
“是我。”女子撩开斗笠下的面纱,露出张精致的面容。正是祥云教圣女。
“那是刘屈髦?”西风瘦马看向竹筏。
圣女点了点头。
“不能让他跑了。”话一落,安哥噗通一声跃入水中,朝竹筏游去。
花盈袖不禁扒住船舷,哪还看得到安哥身影?
七十四
花盈袖瞧不见安哥,可是以圣女的目力,瞧得一清二楚。
安哥显然是泅水高手,像条泥鳅一般顺流潜至刘屈髦身边,翻身跃上竹筏,二指掐住刘屈髦咽喉。
“住手!”圣女扬声大喝,一把抓住对她毫无防备的小花,“如果你动手,你同伴就没性命了。”
圣女语声配合内力,传至老远。船上衙役反应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安哥动作一顿,叫道:“我不伤害他,但是也不会放开他!”
圣女捕捉到安哥的声音,轻轻一笑:“既然如此,我也一样。”说着,她无视包围的众人,身形一拔,如轻烟一般袅袅娜娜升至半空,向竹筏飘去。
“放开我徒弟!”西风瘦马陡地从一旁蹿出,抱住圣女双腿。
在他的重量作用下,凌波的圣女身形一沉,三人统统落水,激起一大朵水花。
“老师,小花!”隐约看到这边景象的安哥叫了起来。
船上官差手忙脚乱地抛下绳索想拉几人上来,圣女一运内力,竟然带着抱住她的和尚一起钻出水面,直直跃向竹筏。
因为安哥也想划回竹筏救人,所以他用竹篙卡住了某处岩石,竹筏并未退得太远。
圣女不顾全身湿淋淋,抢过竹篙一撑,竹筏便如离弦的箭一般荡开。
花盈袖趁乱在帮派频道说了句:“别担心,我跟和尚有任务在身,剿灭杀手的任务你们做吧。”于是大船并没有追来。
竹筏坐了五个人,却在圣女的操控下走得比快艇还快。
安哥掏出枚黑漆漆的药丸,塞入早已面无人色的刘屈髦口中,冷笑道:“别以为你武功高我就没法子了,我多的是奇奇怪怪的药。要是没有我的解药,刘屈髦三日后必死。”
花盈袖正坐在西风瘦马身边擦湿漉漉的头发,闻言端详这刘屈髦来。只见他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留着撇山羊须,也许是因为监狱的折磨显得有些形销骨立。
圣女望了眼安哥,回手一弹,花盈袖穴道受激,不由自主一张嘴,一粒药丸就顺着食道进入了胃部。圣女淡淡开口:“你会的,我也会。”
安哥面色变了变,松开了刘屈髦。刘屈髦趴在竹筏边缘一个劲地干呕起来。
花盈袖吞下药丸,听到的提示却是“内力值永久提升200”,于是她看向圣女的眼神诡异了起来。
“我开玩笑的,那药没毒,姑娘你和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还是放了我们吧。”安哥忽然抱住圣女的腿嬉皮笑脸起来。
圣女只顾撑篙,视而不见。
“圣女,左使呢?”不知怎的,花盈袖忽然问出了这句话来。
“他代替刘屈髦留在了牢里,所以皇帝现在还没发现刘屈髦越狱。”圣女回道。
花盈袖看了眼西风瘦马,倍感唏嘘。
“那么,你现在打算去哪呢?”西风瘦马问道。
“刘郎,你之前说的那处地方已经被官兵围住啦,我们去哪?”圣女一声娇嗔,小女儿娇态毕显,而阵阵寒风,也将她身上的湿衣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玲珑的曲线。
刘屈髦满脸的心旌荡漾,痴痴道:“一切都听你的。”
花盈袖越发靠近西风瘦马,安哥也走到他俩身边蹲了下来,嘀咕道:“NPC真是恐怖。”
不知他说的恐怖,指的是圣女的武功,还是她的发嗲功夫。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圣女在某处浅滩停下竹筏,拉着花盈袖走到一棵大树下,其他人自是跟了上去。
她摘下斗笠,巧笑倩兮:“大家都饿了吧,我去准备吃的。”
“别……”圣女转身的瞬间,刘屈髦抓住了她的裙角。显然他想说的是“别丢下我一个人”,只是身为一个大老爷们,他话到嘴边才觉得羞耻,老脸一红咽下了后半句话。
圣女像是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手:“那女孩的解药还在我身上呢,他们如果想跑,除非都不要命啦。”
话已至此,刘屈髦只得嗫嚅着放了手。
眼见圣女走远,安哥凑近了花盈袖:“你觉得怎样?”
发觉刘屈髦眼神炯炯地盯着这边,花盈袖摇了摇头,在地上用树枝划了几个字:“不是毒药。”她写的是很潦草的简体字。
安哥松了口气,西风瘦马却像是早料到般地点了点头。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安哥望了眼刘屈髦,啐了一口。
“是啊,老牛吃嫩草,这老牛还是个六根未净的和尚。”刘屈髦口齿伶俐,闲闲回敬。
安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仰头摔倒,抱歉地看了看自己的老师。
花盈袖把头发重新扎了扎,随口道:“别理他,他那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嫉妒呢。”
“嫉妒论”一出,刘屈髦没了言语,安哥悄悄竖了下拇指。正忙着扎辫子的某人根本没注意自己说了句什么。
虽然眼下是逃跑的大好时机,只是刘屈髦指着圣女庇佑,安哥想盯住刘屈髦,而小花不想走,西风瘦马也不放心她和安哥,于是,没有一人想偷跑。
圣女抱着一堆柴火和两只野兔回来了,她身上的衣裳,也变成了山野村妇的款式。
篝火生起,大家都觉得很温暖。
也许是因为某人的“嫉妒论”,刘屈髦有意无意地靠近圣女。圣女正忙着烤兔子,自然抗拒他的亲近,因为她的高深内力,轻轻一推就把刘屈髦推了个王八翻身。
刘屈髦老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而小花三人则在一边偷笑。
圣女的手艺不错,分到兔肉的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只刘屈髦像是吃药似的艰难地吞咽。
不知不觉,子时已到。
上班约等于摸鱼,周四白天基本无事。晚上,大家都准时上了游戏。
迷迷糊糊之间,花盈袖听到了鸽子的咕咕叫,睁眼一看,从信鸽脚上解下纸条。正是量小非君子的挑战信。
在信上签了个名,将信绑回鸽子腿,花盈袖看着它往回飞去。
见西风瘦马也醒了,花盈袖凑过去小声道:“决斗时间是游戏里下个月的今天,准备时间还很充裕。”
西风瘦马点了点头:“陶小弟的进展也不错。他说她快崩溃了,这两天拉着他说了不少话,只是基本上全是废话,所以他估计还得磨个几天。”
圣女无视交头接耳的两人,不知从哪取出一堆布衣来,叫刘屈髦换上:“虽然暂时还没人发现你逃跑,但是我们还是小心些吧。”
刘屈髦连连点头,只是对着接过的衣物一脸为难,像是十分鄙视这粗糙的布料。
安哥在一边看着,不禁嗤笑一声:“囚衣都穿过了,还装什么锦衣玉食的大老爷呢。”
圣女似乎很有耐心,柔声劝慰:“刘郎,你不是说愿意放弃过去,和我重新开始么?怎么,你说找处山清水秀之地隐居,都是信口开河的吗?”
“当然不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屈髦捧着衣物绕到树后,“我这就换上。”
“真是……”安哥冷笑连连。
花盈袖却觉得圣女脸上的笑容十分苦涩: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前面有个小镇。”圣女说着,流露出想进镇一瞧的意思。
“等等,既然我们都下了毒,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交换条件。”安哥不卑不亢地凝视圣女。
“好。”圣女点头,两人走远谈了半晌。
“这孩子一点就通,很有悟性。”和尚在小花耳边夸起了自己的学生。
好像他靠得太近啦……感觉到耳畔热气,某人回头,瞧着蹲下的西风瘦马一本正经,觉得自己太过敏感。
回来之后的安哥面色很难看,只字不提和圣女的谈话内容,径自往小镇走去。
刘屈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还是没问出口。
一入镇,圣女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城墙张贴的皇榜上。
“刘屈髦灭人满门,丧尽天良,龙颜大怒,下旨明日午时凌迟处死刘屈髦。”见安哥和花盈袖两人因为身高瞧不见,西风瘦马简述了皇榜内容。
“牢里的那个刘屈髦?”安哥回望身边的正牌“刘屈髦”,小声叫了出来。
而这时,圣女也从人群挤了出来,拖着大家走向客栈。
在客房落座,圣女才表态:“我要去劫狱,把左使给救出来。”
“你疯了!”刘屈髦一挥手,把桌上一盏茶扫落在地,才惊觉失态,“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一个弱女子……”
圣女皱眉:“我不是把你救出来了吗?再说,左使也是为了你才落到这种境地。”
“他是自愿的!他活该!”刘屈髦梗着脖子,吼道。
“你是怕我把他救出来,皇帝发现你逃跑,下旨捉拿,给你惹麻烦吧?”圣女冷冷道。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刘屈髦控制了音量:“我怎么会那么想?我只是怕你有危险。”
“别再假惺惺了!”圣女一拍桌子站起身,身形却晃了晃。她扶着额头,面色潮红,转向安哥,声音嘶哑道:“你下毒!”
安哥冷笑:“怪只怪你警觉性太低,谁让你不接受我的交换条件。我早就说过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药,当然包括这种……”他拿起桌上茶壶摇了摇。
花盈袖正待起身,却被西风瘦马按住了肩,于是她又乖乖坐了回去。
圣女扑身想攻击安哥,却忽然昏迷,倒在了桌上。
刘屈髦返身就想走,被西风瘦马挡住了房门。
“你想怎么样?”他颤着声看向安哥。
安哥掏出匕首抵在他胸前:“想干什么?自然是想要你的命。你就别指望那女人了,她已经自身难保。若不是她还有几分姿色……要知道我们这些刀口舔血的趟子手,看得上眼的也就女人和钱了。”
端坐桌边的小花顿时无语。多少知道安哥性格,他说过“我最喜欢恶作剧”,于是他那句话一出口,给她的感觉就是他有意提醒他在布局,叫他别担心。
刘屈髦叫了起来:“不对,你根本没有碰到那茶壶。”
“是啊。”安哥狞笑着,匕首在他胸口划了划,挑破了刘屈髦的外衣,“可是我走镖走了这么多趟,和这家店的小二都熟啦,只要我一个眼神,小二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你说,怎么办呢?”
刘屈髦双腿一屈:“好汉饶命,你要钱,要女人,我都会满足的……”
“可是我那么多兄弟都死在你手上啦,只有你的性命能满足我。”安哥说着,舔了舔匕首,一张脸看上去十分狰狞变态。
花盈袖默默扭过脸去。
“其实,其实……你的仇人不是我……”刘屈髦露出委屈的神色。
“哦?”安哥露出兴味的神色。
“好汉你想想,我一介书生,怎么会想得到这种恶毒的法子?怎么能联系到江湖上的杀手?再说,震武镖局出事的时候,我还在牢里呢。一切都是这祥云教的妖女,打着我的名号做出来的!”
“真相原来是这样?”安哥肃容。
“对,那妖女看上我这皮囊,我这是虚与委蛇委曲求全啊!她是死有余辜,我是无辜的。你就是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她也是活该。好汉,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刘屈髦说着,竖起了三根手指。
听着刘屈髦这么无耻的话,小花几乎想吐出来:他怎么不打听打听,圣女在见他之前是和谁在一起呢?
“既然如此……”安哥说着,收起匕首,退开几步。
刘屈髦磕头如捣蒜:“好汉明察秋毫,多谢好汉饶命。”却在抬起头的瞬间,瞳孔放大。
“既然如此,那么,让我杀了你吧。”圣女举着从小花那借来的大刀,微笑着走近刘屈髦,语气犹如情人间的呢喃。
很久以后,花盈袖再遇圣女,对她说:“现在祥云教不是邪教啦,很多NPC都在传你怒斩刘屈髦的事迹呢,说是为国为民替天行道,当之无愧的侠者。”
圣女傲然抬头:“不,我不是为什么国之大义。我仅仅是杀了一个负心的、背信弃义的小人罢了。”
七十五
暂且不提将来,只说这时候圣女举刀挥向刘屈髦脖颈,花盈袖不禁叫了起来:“把他交给官府处置就好啦!”
圣女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刘屈髦失了头颅的身躯就被系统刷新得干干净净。
提着刘屈髦的脑袋,圣女将大刀抛还小花,傲然道:“我是‘应该’照你说的做的,只是我不愿意。”
从没有一丝鲜血、表情却显得有些恐怖的刘屈髦脑袋上艰难地转移视线,小花有些愕然:“什么‘应该’?”
圣女难掩伤感:“三十年啦,我怎么会没有感觉?当初,我是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刘屈髦是个傲骨铮铮的书生。可是自打他进入官场,就一点点被染黑,和那些他原本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