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镖车之上,安哥百无聊赖:”你说这佛骨舍利到底在不在镖队,有没有可能在刘华身上?”
“谁知道啊。”花盈袖也随口回答,“你要是杀了他就能搜寻战利品了,既然是任务物品,要是在他身上就肯定会掉。”
不承想她这不经意的回答却是很合安哥胃口,也不知是不是出于习惯,他又抓住了她的手使劲摇晃:“啊,师妹,你简直是我的知己!我正是这么想的,咱们合作吧?”
安哥最后一句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使她忘了抽手:“怎么合作?”
安哥瞄瞄四周,才凑近她耳朵:“你不是说想毁了那些竹简吗?我知道在这游戏里有一种药水配方,把它涂在竹简上,一开始不会有变化,但是会慢慢侵蚀竹简,过个十天左右,那竹简就化成一堆齑粉了。我身上就有这种药水,我们可以把它倒在箱子里,任刘华他们再怎么检查都查不出什么端倪……等竹简全毁坏了,他们也怀疑不到怎么身上。”他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
“你怎么不早说?”花盈袖脑中念头一闪,“不对呀,你说的什么药水不会就是强酸吧?要是连箱子一起腐蚀了不就穿帮了?”
安哥咳了声:“我是一开始没想到可以用在这上面么,这游戏里的药水比强酸复杂多了。你可以放心,我有带软毛刷,把药水涂在竹简有字的一面,只涂薄薄一层,就不会腐蚀到箱子了,只是工作量大了些……”
“咱们可以一起弄。我在想,那个刘丞相在皇帝面前数落霍去病种种不是,然后说‘陛下,请让微臣呈上证据’,结果抬上一箱竹简粉末,哈哈……”这游戏太让人身心愉快了,花盈袖赶忙捂嘴,怕自己笑得太大声。
“师妹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我是天才,想我在恶作剧的方面,一向就是无往而不利的!哈哈哈哈,看在师妹你这么识货的份上,我就不要什么交换条件了,咱一块儿动手把。”安哥说着,就开始开锁的工作。
花盈袖站在一旁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家伙一开始还想要什么交换条件?“你想我怎么合作?”心念一转,她已经问了出来。
“啪嗒”一声,锁已经开了。安哥一边抬箱盖,一边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就是老师难得找人帮忙,这次居然找我帮忙打探舍利的下落,我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失望。我总觉得还会有人来劫镖,就想你趁混乱多掩护掩护我,我好灭了刘华。”
“这没问题。不过,你真打算杀人?他脑袋上字是绿的吧,你不怕扣声望?”
“那也算人?那是NPC败类!我在镖局那些日子,亲眼见他对其他镖师呼来喝去,有个镖师就是无意顶了他一句,被他打了个半死,要不是总镖头劝阻,怕那镖师连命都已经没了。,现在咱既然知道他是奸相亲戚,当然要动手。声望?声望那玩意儿我多的就是,我的等级差不多都是靠跑镖升的,可想而知我有多少声望了,它有本事就扣光啊!”安哥拍拍胸膛,一副豁出的样子。
花盈袖取出几卷竹简,摊平在地上,问安哥要了药水和刷子,开始蹲在地上涂抹起来。闻言轻轻哼了声:“你其实只是想拿舍利子吧,亏你还敢说得这么正义凛然。”
安哥也蹲到花盈袖旁边开始了同样的动作,闻言拿刷子柄挠了挠自己脑袋:“那舍利要是真给刘华他们得了也是糟蹋,还不如交给老师。快些,咱得在换班前一刻就收拾好。”
“我说我师父还真失败,居然就把学生给教成这样……哎,世风日下……”某人感觉和安哥在一起很是轻松,特别有“玩”的感觉,居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那我们是在做好事么,具体的主观理由你就别追究了,而且在做事之前义正言辞地发表番说辞也不是老师教的,是我爸他们……对了师妹,你老叹气容易老的,想想你那张脸上出现一堆皱纹……恶……”
……
终于在斗嘴中把最后一卷竹简涂好药水,花盈袖舒了口气站了起来。
“叮!玩家有意破坏任务物品,江湖声望减50……”
顿时,花盈袖感觉夜风萧瑟了许多,望向安哥:“你听到了吗?”
安哥点头,小心翼翼卷起竹简放回箱子:“减50,小意思,我有的就是声望值。”
花盈袖环视四周,觉得自己茕茕孑立形单影只……旁边那只,忽略他吧……
“负声望会被什么人追杀?”感怀很快过去,花盈袖问。
“也没什么,守卫和捕快都会视而不见,也就峨眉武当少林的一些称号里带‘侠’字的NPC看到你就会动手。还有就是某些任务不能接,譬如衙门的‘赏金猎人’任务,恩,还不能修官职,其他应该就没什么影响了吧。”看了眼花盈袖,安哥又加了句,“老师是说怕你游戏里成为邪魔外道之后产生愤世嫉俗的心理,影响现实生活。可我瞧你不像啊……你负声望都是做这种事来的吗?愤世嫉俗,不至于吧?”
“你家老师也太看不起我了,我瞧他是做惯了老师太容易产生‘悲天悯人’的心理了。”花盈袖一甩头发,“之前声望减我多少还有些愧疚。第一次是我只救一个人没救其他人,第二次是我杀了个我不认识但和我第二职业相同的NPC。我还以为这游戏减声望是警告我做错事了呢,现在我明明是做好事,它还减……我还不在乎了!哼,我忽然想起老早以前的武侠小说里,东邪黄药师和杨过在江湖中的名声都不大好……”
安哥把箱子锁好,瞧了她半晌,才冒出一句:“你这是自暴自弃吗?话说,我忘了问老师他徒弟叫什么,你真是他徒弟?怎么跟他说的一点都不像?”
“我这叫破而后立!我想涨声望是为了地契盖印,现在都这样了,我就想别的法子好了……他怎么说我的?”
“他说你是个容易摇摆的小孩,容易受人影响,他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改变你的主意了。”安哥摸摸下巴。
“那是因为……”花盈袖回想跟和尚相处的画面,好像自己是有点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样子,“那是因为他气场太强大!还有,什么叫他轻易改变我的主意?那只是表象,他也就是坚定我的信念罢了……”
“也是,就凭老师那个大嗓门,班里敢反驳他的也没几个。”安哥点头,“不管怎样,恭喜我们达成统一战线,杀刘华!我只负责把舍利交给老师,至于你要不要,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
花盈袖伸出手和他击了一掌。
第二卷 江南烟雨遥:路见不平人人踩 四十三
在花盈袖和安哥达成共识之后,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频率越发密集了。
转眼又到了游戏中的第六天。这天中午,镖队在某处稍事休息。
此处山清水秀,潺潺溪水流淌,水流清澈,从水面上方俯视,连溪中游来游去的小鱼儿的鳞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安哥和花盈袖蹲在溪边,按镖师的吩咐,帮其他人把水囊都汲满水。
日正当空,透过水面反射,两人都看到不远处灌木丛中闪耀的点点寒光,不禁对视。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眼神的涵义:有埋伏!
安哥在花盈袖手里写了“静观其变”四个字,两人便拿着装满水的水囊若无其事地回到了镖队。
大部分人都靠在车上或者坐在地上,享受这难得的惬意。镖队中有个趟子手因为奔波劳累而口干舌燥,接过水囊就迫不及待灌了一大口清水。直到他灌下大半囊水,变故突生,从他嘴唇开始,黑色像墨汁一般从他的肌肤上洇染开来。
不过片刻,那趟子手直挺挺地扑倒在地,衣服已经变成碎布片散落开来,而他的身体,好似成了一截干枯的焦木。
见此诡异情景,镖局众都退后稍许,不敢触碰死亡的趟子手。
花盈袖和安哥也是相顾骇然——这是什么毒,如此霸道?
镖师刘华抓住了安哥,尖利的指甲简直要插入安哥的胳膊,他尖着嗓子叫道:“你是奸细,水是你取来的,你怎么解释!要是这次的东西出了什么纰漏,我要你们全震武镖局的人陪葬!”
刘华手上使得力道越来越大,安哥疼得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却还是赔笑:“刘大人,这真不关小人的事,和小花取水的时候,我们分明看见溪里有活鱼。”
刘华冷哼,越发阴阳怪气:“不是溪水的问题,那自然是你动了手脚,说,你究竟是何人指使!”他完全无视小花,似乎是不把那么个孩子放在眼里。
“刘大人息怒。”关塞挤到了刘华面前,为安哥说话,“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以保证他不是……”
辩解的话尚未说完,灌木丛中冲出一队人来,装扮武器各异。这群看起来像是临时召集的各派武林人士,全都黑巾蒙面,背上背了只硕大的麻袋。
镖局众正因为同伴的死亡人心惶惶,一时措手不及就损了两三人手,越发斗志涣散。这群蒙面者脑门上依然只有红色的“劫匪”二字,下手却比前两日出现的两拨劫镖者狠辣了不少。
唯一没有背麻袋的劫匪显然是带头的,他身材高大,身穿蓝色劲装,脚踏厚底皂靴。
四面八方冲出的贼人将镖车团团围住,在领头人的指挥下,那群劫匪解开麻袋,将里头面粉似的玩意儿倒向镖局众人。
花盈袖刚拔出马刀,就感觉全身酸软无力,靠着戳在地上的大刀支撑才没有摔倒下去。她四下一望,只见镖局这边的人倒下了一片。安哥也侧卧在地上,面孔却对着她的方向,见她望来,冲她眨了眨眼。
花盈袖心下一松,明白安哥没有着道。她已经听到了系统提示:“玩家没有抗毒能力,中‘仿软筋散’,若无解药,十二时辰内将虚弱无行动力。”
她想,既然安哥能捣鼓出稀奇古怪的腐蚀药水,想必是有抗毒能力,所以不怕。不过,“仿软筋散”?这个古怪的名字让她皱了皱眉。
劫匪头领大踏步走到刘华面前,立刻有两个劫匪见机快地架起了瘫成烂泥的刘华。
劫匪头领平视刘华的眼睛,慢慢开口:“你叫刘华是吧?是刘丞相的远房侄子?”他的语声有种奇异的节奏,像撞钟的横木般一下一下敲打在听的人的心房之上。
花盈袖觉得他的语声有些耳熟,便侧头观察劫匪头领,看到他在不自觉地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这玉扳指似乎也有些眼熟,不过她向来不怎么注意这些饰物,也完全想不起自己在哪儿见过。她注意到的是劫匪头领的一双手,宽厚肥大,肌肤白皙,指甲润泽——这样的一双手,看起来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一点也不像武林人士或者戎马生涯的士兵!一时之间,她无法确定,这点诡异之处是系统有意给的提示还是游戏美工忽略的细节。
刘华不知是因为****的缘故,还是心防已经被击溃,一双腿抖得像是什么似的,语声也没了一贯的趾高气昂:“是,是……”他抖着唇回答,面上已经一丝血色都没了。
“那么,佛骨舍利是不是在你身上?”劫匪头领不顾倒在地上的趟子手的呼喝怒骂,径自问道。
此言一出,花盈袖不自觉又望向安哥。
安哥躺在地上,右手在左手掌心切了一下,做了个“砍”的手势。
花盈袖拖着大刀一步一步靠近劫匪头领。她的小动作,依然被所有劫匪忽视。
刘华脸色由煞白变得惨白,哆哆嗦嗦地不敢开口。
劫匪头目往前跨了半步,将自己的耳朵凑向刘华嘴唇,和颜悦色地开口:“你知道最近官府被抓的采花贼都受了那些刑罚吗?你若是不说,我不介意把你送到牢里,让你一件件尝试那些刑具的滋味!”
从花盈袖的角度,可以看出刘华哆嗦得越发厉害了,他的脚边甚至湿了一滩,发出骚臭的味道。
她终于走到了劫匪头目的身后,她耗尽全身的力气,举起刀来,砍向他的膝盖窝。
花盈袖这全力一挥刀果然吸引了劫匪头目的注意力,在他转头往她身上看的时候,她就地一滚——自然是避开了刘华脚边的那滩污渍。
劫匪头领的视线捕捉着花盈袖的动作,安哥却从他背后跳了出来,抽出剑架在了劫匪头目后颈。
小花同学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道了,躺在地上装死。
安哥张狂地哈哈大笑:“你们没想到我不怕毒吧?放下武器,我就饶你们头儿不死!”
劫匪们面面相觑,还是听话地把手中武器全丢在了地上。
“一群窝囊废!”劫匪头领从鼻孔中嗤了一声。
他再度开口,引得花盈袖灵光一闪叫了出来:“江老爷!”他这不屑的语气与隐藏地图中江老爷训斥佩弦夫人的时候一模一样,加上“仿软筋散”和采花贼,让她猛地想起那个一直让她觉得不爽的“寻找父爱”的任务。
“没想到居然能有人认识老夫。”他果然是江老爷!本来他已经把花盈袖这小孩抛到脑后了,只当她的行为是受人指使。此刻他的眼光扫向花盈袖,竟让花盈袖觉得心下一凉。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安哥显然也感觉到了,叫了声“不好”就挥剑斩了下去。他原先是想再跟剑下的俘虏啰嗦个几句的。
这一剑斩下,并没有斩落江老爷的头颅。只见他的身体以诡异的角度麻花状扭了扭,安哥那一剑就落在了他的左肩上!
左臂被齐肩斩下,江老爷不呼痛,反而长嘶了一声,捂着伤口就蹿了出去。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见头领逃窜,劫匪们机灵些的也偷偷溜走。
安哥并没有去追,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向这边赶来的马蹄声。趁此机会,他一剑戳向瘫在地上的刘华,看也不看就把爆出的战利品一股脑收入腰带。
刘华只是个绣花枕头,早吓晕了过去,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去了阴曹地府。
因为角度的关系,只有花盈袖和镖师关塞看清了安哥的动作。安哥杀完人,立刻躺倒作中毒状。
而这顷刻之间,数十匹马已经围住了众人。
马上的,全是官差打扮。
花盈袖无比庆幸自己是绿名伪NPC状态。
有个官差下马问了几个问题,关塞打着官腔一一回复了。
官差嬉笑道:“你们真是运气好,苏州县令刚出皇差途径我府,他家夫人前些日子得神仙托梦,忽然得了一身好医术,各位身中奇毒,怕是只有这县令夫人能解了。”
关塞唯唯诺诺,其他人闷声不语。
花盈袖心下暗叹:警察总是最后一个到的,坏人都跑了……
官差们连着镖箱把镖局众人抬到了一处看上去有些简陋的房子里。
进门时花盈袖特意注意了下牌匾,见是“扬州府衙”。依稀看到《逍遥》官网说游戏背景是杂糅的,所以她也就没多在朝代上纠结。
官夫人自然不能随意见客,所以大家只喝到了传说中的神医夫人煮的一碗又辣又苦的黄色汤汁,没有见到“神医”本人。
喝完汤药,感觉力气一点一点回到身上,花盈袖不禁问送药的小丫鬟:“这位神医什么时候学医的?”
小丫鬟腼腆地笑着:“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位夫人接触药理还没几天……”
没几天?花盈袖咂舌,想起这是游戏,也就释怀了。
“也有人说夫人是久病成良医。”丫鬟补充了句,就不再多说,收拾碗勺出了门。
镖局众活下来的也不过就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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