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不笑了,他似乎不喜欢我管他叫“儿子”,他朝我身后看了看,朝赵悦他们走了过去,这次他走的十分笨拙,短短胖胖的小腿甚至有点发抖,一路上都歪歪斜斜的。
按理说,米素应该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孩,她稍稍愣了一会儿,满脸困惑。
小孩吧嗒吧嗒走到米素跟前,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张嘴叫了声:“马啊?”
马?
所有人都盯住了这个孩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马又是什么意思?
我也愣住了,但很快脑子就轰隆一声,我感觉他说的是“妈妈”!
这个小孩看见了米素,就突然叫了一声“妈妈”!
米素暴露了!
她是这些怪异小孩的妈妈!
赵悦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大伙呼啦一下,眼睛一起锁定在米素身上。
现在营地里总共7个人,我、赵悦和丁义是正常的,另外的四个各有各的怪异:吴兴是山谷里的异类,背叛了他们的种族,跟我们混在一起;王晓军是个逃犯,又讲述了自己苦大仇深的故事,半真半假;米素自称身上住着一个老太太,她神秘莫测,不停的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然后把自己也扯进来,用一句怪病择了个干净,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而这个小孩,居然还是米素的儿子;;
7个人表情各异,各怀鬼胎的互相对视着。
米素满脸惊诧,她往后缩了缩,脑袋却在超前伸,似乎没有听清楚小孩的话,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冲着眼前的孩子小声说:“你叫我;;妈妈?”
小孩好像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他一屁股做在地上,咯咯的笑起来,又说:“叫;;马啊?”
没等米素有什么反映,赵悦神经大条的长出了一口气,显然,她认为这个倒霉孩子在学舌,至于刚才那个“妈妈”,没准儿就是马啊,羊什么的;;
米素也一下子就不紧张了,也许这个小孩看起来太像小孩了,他胖嘟嘟,笨呼呼,又萌又蠢。
于是,米素放松了身体,从地上做起来转而蹲在小孩面前,双眼充满了慈爱,慢慢的说:“妈;;妈!”
小孩笑的更开心,抬起肉球一样的小手在米素脸上拍了一下,然后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在营地里转悠。
米素跟着他,还在一个字一个字的教这个小孩说着:“妈;;妈!”
小孩却没有再理会她,而是一颠一颠的在每一个人身边停留一会儿,然后又咿呀咿呀的嘟囔着走开,转完一圈之后,他又坐在地上,抓起泥土饶有兴味的把玩起来。
米素终于不再像碎催一样跟着小孩,她直起腰,满脸笑意的朝我走过来,问:“胡子风,这是谁的孩子呀?”
我脑子木木的,随口回了一句:“本地人,到处都是。”
谁知道这竟然引起了米素极大的兴趣:“本地人?他一直在这种地方生活?那他的家人呢?”
我看着米素的脸,此刻,在我眼里,这个女人仍旧满脸皱纹,但却像个天真的女孩一样在表达着自己的好奇,这让我感觉很别扭,我说:“他没有家人。”
这时候小孩抬头看了赵悦一眼,用糊满了泥土的手在自己身上啪啪的拍打,嘟嘟囔囔的说:“马啊!”
赵悦像看小白痴一样看着他,跟着说:“嗯嗯,马,大马!”
米素这边还在眨巴着干涸的眼睛一惊一乍的说:“他穿那么点衣服!一点都不冷啊?”
她越问我脑子越乱。
我总觉得,刚才这一切都有点不对劲。
脑子里又有东西在拱了,可是刚冒出头,就被米素和那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话给搅和了。
我于是不再回应米素,试图屏蔽他们俩的闹腾,可米素不依不饶:“他怎么做到的?这样不危险吗?你们以前在哪见过他啊?”
以前在哪见过他;;
这句话让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想起来了!这个小孩,或者说,这种小孩曾经用一种十分怪异但又非常清晰的语调跟我说过:“我是她妈!”
刚才,这个小孩根本不在管米素叫妈,更不是在学舌!他是在跟米素说:“叫妈妈!”
米素跟在他后头,一句一句的,妈;;妈;;,也根本不是在教他,而是;;
我操!这巴掌大的屁孩子真的是米素的妈!或者说,是米素身体里那个古怪老太太的妈!
几乎是立刻的,我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直勾勾的看向米素。
米素被我吓了一跳,她猛的住了口,堆满了皱纹的眼眶子软塌塌的看着我,眼珠子慢慢的转。
身后的小孩似乎发觉了我们这边的异常,他抓着一大块脏乎乎的石头,使劲儿朝米素丢过来,石头骨碌碌的滚到米素脚底下。
石头并没有碰到米素,但我发觉她全身都激灵了一下,然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天真的面孔,继续咧着嘴,问我:“胡子风,你怎么啦?这个小孩;;”
“够了!”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吴兴。
吴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米素身后,与此同时,一把匕首也悄然贴在了米素跳动的脖子上。
米素站直了身子,她回过头看了看吴兴,眼睛又使劲朝下去看他手里的武器。
让我吃惊的是,米素并不害怕,她甚至好像觉得这把匕首很有意思,伸出手想去拿。
吴兴的另一只胳膊立刻去控制住她,匕首的尖儿已经刺入了米素的皮肤。
就在这个时候,瀑布那边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开始的鸣笛。
更奇怪的是,那个玩泥巴的小孩一下子停止了动作,他竖起耳朵听了听,那鸣笛似乎是一种不容抗拒的召唤,小孩飞快的站起来,不再笨拙萌蠢,而是疾步飞奔出去,一下就不见了。
鸣笛声还在继续,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全傻了,呆愣在原地。
过了半天,声音消失了,米素的眼睛一直盯着小孩消失的方向,嘴里喃喃的说:“天啊;;”
我的脑袋重新变得清醒。
我明白了,这个米素根本就不是身体变好了才来做志愿者,更不是出于对卷轴的好奇才意外来到我们身边。
她是来找自己的妈妈的,她是来交任务的。
我看着米素,轻轻对吴兴说:“你先放开她,我们应该和她谈谈了。”
吴兴很干脆的收起了匕首,退到一边。
米素的脸上异常的平静,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珠子在不安分的转动。
我不想再看她那张怪异的脸,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说:“这个山谷里布满了秘密,在我眼里,你和这个山谷一样,非常神奇。”
米素似乎对我的开场白感到意外,她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下来,说:“嗯,我莫名其妙的从救援队跑到这之后,也觉得这一切都很神奇。”
我心里有几万只羊驼跑过去,我说:“我们这些人坚持到现在,同样很神奇。”
米素显现出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说:“你们不仅仅是神奇,我觉得,已经很伟大了。”
吴兴默默的蹲下去,把手里的匕首在石头上一下一下的磨。
我看了吴兴一眼,说:“你回来,是想做什么?”
米素愣住了,但她反应极快,甚至毫无意义的扭头朝两边看了看,有点夸张的说:“你在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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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在我看来,米素的戏很假。
至少在这里,除了我们这几个人,四周连一根毛都没有。
就算她觉得我是在和她身体里的那个老太太说话,那也用不着往两边看。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女人太深了,一想到就是她把我们这些人一个一个引诱到我们自己的坟墓里,我就不寒而栗。
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装,装的像个爷们一样,不能现场开始哆嗦。
这时候,王晓军突然站起来,看向我,大声说:“胡子风;;吴兴,那个,咱们商量点事呗。”
这是一个台阶,我立刻接过话茬:“什么事,说。”
王晓军说:“你们是不是该把美金还给我了?”
吴兴冷哼了一声,比我还装的说:“你想什么呢?扯淡!”
王晓军咽了口唾沫,挺了挺腰说:“等会啊,我们谈谈,咱讲道理啊,你看,要是我原本就是跟你们一起的,咱们是一个团伙,不,是团队,那我偷了抢了,你按老大算,可能还能没收那些钱。可是,现在的事实是,我和你们跟本不认识,我就是跑到这来了,碰巧遇见你们,你们救了我,我感谢,但是你们怎么就有权利没收我的美金呢?”
我说:“什么叫你的美金?那些是赃款!”
王晓军说:“你又不是警察,哦对,就算吴兴是警察,可现在什么处境,他没有拘捕令,也没有权利没收那些钱!要是我较真,你们这叫抢劫,叫黑吃黑,吴兴那叫变节!”
我看了吴兴一眼,他并没有扑过来打人,只是冷漠的看着王晓军。我说:“我们不稀罕那些玩意,等出去了,我们就会把你和美金都交给警察。”
王晓军有点着急了:“你听不懂人话吗我的胡哥,我说了,你们没有这个权利,我自己拿着,出去了我自己给警察!我自己自首!”
我说:“我不信。”
王晓军气的乐了一下,说:“好,好好,我告诉你,我也不信你们,再说了,我自不自首,交不交美金都和你们没有一个子儿的关系!”
我也有点没耐心了,直接说:“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们不可能把钱给你。”
王晓军说:“你们必须把钱还给我,现在,马上。”
吴兴开口了:“兄弟,要是我说不呢?”
我们静静的对视着,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连一边的赵悦都死死的抓着丁义的袖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米素莫名的看着突如其来的闹剧,见我们不说话了,她有点伤感的叹了口气,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现在应该患难与共,你们怎么还为了钱不钱的闹矛盾呢?”
王晓军竟然笑了:“嘿嘿;;你们一块上我肯定躺下,但是,我怎么也得拉俩垫背的。”
我说:“行,我们不打你,你直接来拉我们垫背吧。”
王晓军依旧在笑:“别他妈跟我拽,行,你等着吧。”
突然,丁义大吼一声:“王晓军,我操你妈!”
王晓军朝丁义看过去:“你有意见?”
丁义激动的站起来:“去你妈的意见,你不就是个通缉犯吗?你爹们收留你,你他妈长本事啊,还要杀人?在这种地方,你要钱干你麻痹?等你快饿死了,烧鸡值钱还是你那两包美金值钱?”
王晓军歪着头说:“烧鸡值钱。”
赵悦跟着说:“那你还跟这墨迹什么?”
王晓军说:“姐姐,我去弄一车烧鸡,跟你换美金你换吗?”
赵悦翻了个大白眼:“王晓军,送你个日本名字,你是彻底完犊子了。”
王晓军不再理会赵悦和丁义,回头跟我说:“胡哥,吴哥,我叫你俩一声哥,谈不成拉到,我去睡觉,你们保重吧。”
说完,他一摇一摆的走了,硬生生从丁义身边挤进了大帐篷。
赵悦缩头缩脑跑到我跟前,小声说:“胡子风,你把钱给他吧,不然他真的胡来怎么办啊?”
我也小声跟赵悦说:“天一黑,就把那些钱找地方藏起来。”
赵悦很意外的张了张嘴,但并没有说什么。
也许她在怀疑我想吞掉那些钱,但是她不敢说。
现在这种处境,草木皆兵,我们在一起生死与共,但不是因为信任和友谊,是因为,逼到这个份上的。
于是,她就又退回丁义身边,默默无语。
米素不再吱声,她慢腾腾的回到小帐篷里去了。
营地里又剩下我们几个,赵悦声音暗哑的说:“不知道那些搜救的人还在不在了。”
丁义说:“估计走了吧,天寒地冻的,找不着我们人家也不可能搭在这。”
赵悦抬头去看天:“现在是几月份了?是不是快要圣诞节了?”
丁义说:“什么节不节的,就算现在要过年了,我们也就那点饼干渣子吃了。”
赵悦一下子就有点崩溃,声音明显开始哆嗦了:“胡子风!吴兴!你们说话啊,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有点听不下去了,说:“行了行了,再等两天看看,继续想办法看能不能和救援队联系上,还有;;谁能去公公那个王晓军的关,我第一次看见救援队的视频就是在他手机上,咱们的手机早就成摆设了。”
赵悦瞪大了眼睛:“那个,那个米素好像有手机啊!”
我不由自主的朝小帐篷看了一眼,我觉得,去求米素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此刻的米素在我眼里就像把我们玩弄于股掌的恶魔,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的战利品们垂死挣扎。
我宁愿去找王晓军。
丁义说:“先不说那个,要是两天以后,什么进展都没有,怎么办?”
我看了看吴兴,说:“那我们就自己去找出路,去找那个棋盘。”
赵悦说:“那个棋盘都塌了!”
我说:“塌了是塌了,洞一定还在,不行就挖。”
丁义垂头丧气:“那带他们吗?王晓军,还有那个米素。”
我说:“看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
说完,我就朝王晓军的机动三轮车走过去,想看看上面还有没有什么用的着的东西。
大帐篷突然打开了,王晓军探出头来:“哎,想要我的手机就拿走,用不着想办法,我只对美金感兴趣。”
他一直在里面偷听我们说话。
我折回来,接过了他的手机,还有一格电。
赵悦凑过脸看了看手机,说:“我刚想到一个事儿。”
我说:“什么?”
赵悦说:“刚才我们不是在研究那个卷轴吗?怎么都忘了?”
我愣了愣,说:“对啊,卷轴呢?”
我们都激动起来,四处找,中间这么多破事,我们竟然都把那个见鬼的卷轴给忽略了。
丁义一边翻石头倒叶子一边嘀咕:“你们真相信那个女的是从卷轴里窜出来的?她说是就是了?谁看见了?要是拿着卷轴就能穿越,咱们早走了啊!”
赵悦说:“你别唧唧歪歪了,先找着再说啊!”
我说:“对,也许我们可以想出别的办法,没准儿卷轴就是关键!”
丁义说:“别的办法?什么办法?”
我说:“我不知道!现在还说不清楚!你他妈闭嘴!”
丁义说了一声“操!”还是继续翻找起来。
找了十分钟,我们不仅没有找到卷轴,反而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恐怖信息。
当赵悦脸色苍白的对着我们宣布:“咱们所有的吃的都不见了!”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
原本还要等两天,想办法,找出路,可是如果一口吃的都没了,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及会开始减员。
大伙本来就非常虚弱了,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可是,赵悦存放食物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我们甚至翻遍了方圆十米,连个渣子都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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