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在地上堆积的物品里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一个相机。
我走过去,把它捡起来,这是一款很简单的数码相机,这几年已经很少见了。
这是谁的呢?
王子走过来,看见我手里的相机,说:“这个是阿蒙姐的,我在帐篷里见她拿出来过。刚才收拾东西,才发现被丢在防潮垫底下了。”
听他提到阿蒙,我的心空了一下,想起她临死前的晚上跟我说过:“我以为你会明白。”
我要明白什么?
王子说:“要不要把这个放在她的坟上啊?”
我抬起头,说:“嗯,待会我放过去。”
王子就点点头,他在四周看了看,许大河不知道去哪里了,其他人也在忙碌,王子就蹲下来小声说:“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你跟他们说了吗?”
王子说:“当然没有!”
我说:“我跟他聊了一会,感觉暂时还可以相信他,先带着他上路,再慢慢观察一下。”
王子再度扫了一眼四周:“胡哥你确定吗哥?他那么怪!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我说:“走一步看一步,要是把他丢下,他一样可以在暗处跟着我们,那我们就被动了,现在起码还能盯着点。”
王子就不说话了。
我们把汽油匀到决定开走的两辆车里,许大河显得非常积极,自告奋勇的用嘴去吸管子,忙前忙后。
准备开走的是我和周岩的车,因为大部分的物资都在我们车上,没有必要一一搬下来。丁义很是不舍的拍了拍自己的车门,嘴里嘟囔了一句:“操!你自己在这吧!老子也得活下去,对不住你了!”
王子还跟他打趣:“丁哥,没看出来你跟你车还挺仗义啊!”
丁义就笑,伸手在王子身上凑了一下:“操,兔崽子!好歹是辆越野!你以为自行车啊!说扔就他妈扔了!”
一开始,我们是这样安排的,我开一辆车,带着林晓、迪迪、赵悦和王建。
周岩开一辆车,带着方啸南、雷浩、许大河跟王子。
最后,还剩下了丁义、吴兴和老陆,老陆坚持自己可以步行,但无论车开的多慢,步行显然是不可能跟的上的。所以,女孩们发挥了她们利用空间的极致能力,林晓和迪迪坐在我的副驾驶上,赵悦和王子坐在周岩那边,我的车后座挤了王建、雷浩、许大河,周岩后座上则塞进去吴兴、老陆、方啸南跟丁义。
就这样,两辆车,满满当当的坐了十三个人,我们终于要出发了。
临走前,女孩们特意在阿蒙的坟包上放置了一瓶水,一袋面包。我也凑过去,最后看了一眼阿蒙的照片,她黑白的脸似笑非笑,静默的回看着我。
我并没有把那个相机给阿蒙留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是阿蒙故意落下的,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想要让我们知道。
当时我并不知道,我们正在犯一个致命的错误,既然许大河说过,他离开这里又走了回来,那么我们也不可能离得开这个村子。
只是我和许大河竟然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阳光很好,经过村口的时候,我转头望了一眼,不知道小静的那具干尸现在是什么样子。
想到小静,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干尸枯槁的脸上,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慢慢的从床底下爬出来,每动一下,身上就有尘土和霉烂的衣服碎片掉下来。她身体僵硬的一直爬到窗口,木木的盯着我们离开,也许,她还看见了挤在我们中间的许大河。
我身上泛出一阵寒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是昨天走过的路,半个多小时以后,我看见了昨天的树,远处,是许大河丢弃在这里的车。
车上一直默默的,没有人吱声。本来我还以为至少女孩们会很兴奋,但快嘴的迪迪和林晓也一直保持着安静。
经过许大河的车的时候,突然起风了,风越来越大,山间的树丛都疯狂的摇摆起来。眼前的路竟然开始显得不太真实。我想起从乌县逃出来的时候,周岩拐进了一条小路,当时,也是狂风大作。
难道我们再一次触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吗?这么说来,出路可能真的就在前方!
我一下子精神起来,把紧了方向盘,突然,我在后视镜里看见了许大河,他的脸上挂着惊异的表情,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外面。
我说:“大河,这边你来过吗?”
许大河吓了一跳,他猛的转过脸:“我记不清了。”
他明显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对讲机响了,是开在我前面的周岩,他说:“我好像看见人了。”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我说:“什么人?”
周岩说:“应该说是两顶帐篷,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有帐篷?
周岩继续说:“要不要看看?”
没等我回答,许大河突然大喊一声:“别!”
车里的人都朝他看过去,许大河死死的瞪着我手里的对讲机:“别!快走!快走!”
周岩好像听见了许大河的声音,他说:“谁说话呢?停不停车,马上过去了,风哥你看一下。”
果然,看见路边有一片相对低洼的空地上支着两顶帐篷,大红色。帐篷看起来还很新,四周并没有看见车。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顶帐篷让我骤起眉头,脑袋里又有什么东西拱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了。
许大河没有看外面,那样子似乎说明他早就知道外面有什么,但他非常恐惧,一心只希望赶快走。
我把对讲机拿在嘴边:“算了,走吧。”
许大河一下就放松了,我听见他甚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也终于发现满车人都在看自己,显得有点尴尬。他干巴巴的咳嗽了两声,把身体缩回去了一些。
突然,我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一道光亮,一副画面出现在我眼前。几乎是一瞬间,我猛的踩了一脚刹车,疯了似得抓起对讲机:“周岩!停车!”
林晓和迪迪几乎扑在玻璃上,她们俩尖叫着揉着脑袋,后座上的人也满脸的惊诧,不明白我这是干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反映,僵硬的呆坐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五十章 我好像见过这两顶帐篷()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的车队进入卓原山的时候,我曾经在深邃的茂林边缘看见过两顶废弃的帐篷,当时,它们破败的支在那里,挂着几片腐朽的破布。我还仔细的看过一眼,帐篷旁边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尸骨和工具。
就在刚才,那两个崭新的红色帐篷突然就和卓原山入口的废旧帐篷重合在了一起,除了新旧的差别,它们的方向、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林晓见我一动不动,拿手试探着碰了碰我,我回过神来,迅速打开车门跳下去,我要回去看看,这里是不是我们曾经经过的地方,那两个帐篷是不是我见过的!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甚至是一个不应该去碰触的东西。因为,如果是真的,那我们的境况就将变得更加恐怖,我们不仅陷入了一个好像电影里的结界那样的空间,更陷入了一种无法理解的时间!
周岩不见我再说话,已经下车朝我过来了,我疯狂的在路上奔跑,一直跑到那两顶红色帐篷旁边。
我努力的回忆着,当初那一眼看到的所有细节,那些破烂的碎布是什么颜色,帐篷周围还有什么景物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死死盯着帐篷,越看越像。
它们在我的脑袋里,一遍一遍的上演着从崭新到肮脏一直变的**颓唐的过程,我无法控制。
周岩跑过来,老陆和吴兴也跑过来,甚至连王子和三个女孩都过来了。
他们以为我想在帐篷里找人,就问我:“发现了什么吗?有没有人?”
吴兴钻进了帐篷,很快就出来了,他说:“里头有两个睡袋,还很干净,但没有人。”
我的嗓子非常干涩,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挤出一句话:“你们见过这两个帐篷吗?”
他们面面相觑,林晓说:“没有啊,老公你见过?”
我说:“刚进卓原山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留意过路边?”
很明显,没人对那时候的事情有印象。
可能我的脸色非常难看,林晓不放心的摸了摸我的脑门,迪迪说:“胡子风,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这里是卓原山入口?你进来的时候见过这两个帐篷?我们这么快就找到路了?”
我摇摇头,本来想应付几句,但根本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真的是我见过的那两顶破败的帐篷,那么,我们来的方向才应该是卓原山的入口。
我突然失去了继续前行的勇气,害怕往前走就会回到那个坍塌的隧道,甚至会看见埋在那里的黄四一他们不对,既然帐篷还是新的,隧道就应该还是好好的,那么,等我们过去,又会发生什么?
就算我们不会重蹈覆辙,我也依然感觉,前方不可能是出路,甚至会有更不可思议的恐怖正在等待我们。
可是大伙围在这里,我应该怎么说?说我看见了早就腐烂的废弃帐篷变成了新的?说我曾经看了一眼路边就断定我们来的方向才应该是出口?说我们好像进入了混乱的时间轴?
如果他们相信了我的话,无疑所有的希望就将彻底破灭了,无论我们有多少物资,都只能无望的等死。
如果他们不相信,那么,在大伙眼里,我就成了第二个方啸南。那么,林晓的精神也会彻底崩溃。
我狠狠的在脑袋上抓挠了几下,呼出一口气说:“看错了,帐篷这么新,应该是刚弄好的。”
迪迪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嘴里叨咕着:“那是有人进来了?我们要不要在这等会啊,等人回来了,没准能和外边联系上。”
可能是直觉,我认为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回来。
就好像一个房间,无论收拾的多干净,刚有人住过和空置了很久,给人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林晓说:“老公,我看你不太对劲,是不是累了?要不找人替你开一会吧,你休息一下。”
我摇摇头,跟她笑笑,对大伙说了句抱歉,就重新回到了车上。
不管前边是什么,往回走是不可能的,我把心横下来,起码先挪一个地方,再和大伙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周岩依旧开在前面,但车速明显放慢了许多,刚才我异常的反映,他一定看在眼里了,虽然不方便直接问我,但肯定会留下一个疙瘩。
好在两个妮子并没有太在意,她们俩一会儿头碰头的嘀嘀咕咕,一会儿一惊一乍的对着外头的树林尖叫。
后座上的王建和雷浩都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只有许大河,他保持着一个姿势,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眼神却十分空洞。
我问许大河:“大河,这边你熟悉吗?你应该来过吧?”
许大河整个人激灵了一下,他茫然的看着我,有点不知所措:“啊?你,你说什么?”
我就重复了一边。
许大河好像非常不情愿的往外头看看,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没有我没印象了。”
迪迪转过身子:“我说,你怎么这么不靠谱啊,还指望你认认路呢!”
许大河尴尬的笑笑,就把脑袋底下去,并没有说话。
我在后视镜看见,许大河的脑袋随着车辆的颠簸来回摇摆,他始终都没有抬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对讲机又响了,这次是王子,他说:“胡哥,我们看见了一些标记,要不要跟着走?”
我说:“不跟着走还有别的路吗?”
王子说:“有前头有岔路口。”
又是岔路口?
我想起了那个诡异的动物。
我问:“什么样的标记?”
王子说:“就是类似小红旗那样的,不过是彩色的,你们马上就能看见了。”
果然,路边出现了一面黄色旗子,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出现了一块模糊的污渍,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问:“岔路口还有多远?”
王子说:“差不多几百米吧。”
旗子是人插的,代表这里曾经有人走过。这让我莫名的有一种安全感,我说:“要是岔路口有旗子,就跟着走他们有什么意见吗?”
对讲机沉默了一会,可能王子在问车上的人。
我从后视镜看一眼,三个人好像都睡着了,不同的是,王建和雷浩的脑袋夸张的朝后仰着,雷浩的嘴角甚至还挂了哈喇子,而许大河,还保持着垂头丧气的状态,一直没有动静。
两个女孩看着我,谁也不说话。
我明白,不管他们睡没睡着,沉默也许都是最好的。
果然,对讲机说话了:“胡哥,那就听你的吧。”
我理解他们的沉默。
首先,没人愿意为团队做这种决定,万一选错了,也许就是万劫不复。他们宁愿走错以后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也不希望自己是做决定的人。
况且,上次丁义选择了和我们不一样的路,但最后,竟然还是殊途同归,甚至在路上还死去了一个徐刘洋。
也许岔路口本来就不是什么选择,这根本就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
周岩就一路跟着标记拐上了右边的小路,我跟在后面,旗子的颜色一直在边,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突然就成了清一色的黑旗。
而且,黑旗的数量明显增多了,标记一开始大概一公里一个,现在,不出两百米就会出现一个。到最后,甚至几十米就会散落一个,对,不是插在土里,而是扔在地上的。
我一直紧张的盯着外面的情况,没有狂风大作,没有异样的怪树,没有那个眼睛异常巨大的动物。
除了后座上的许大河,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说起许大河,当标记变成黑旗的时候,他就开始两只手抱住后脑,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林晓问他是不是晕车,他也不说话,始终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突然,周岩在对讲机里喊了一句:“停车!”
他的声音很急促,我赶紧把车停下来,打开车门跑出去,周岩和王子已经跳下来朝前头奔。
我追上他们,发现,就在停车处前方不过一百米,地上赫然趴着个人,他一动不动,身子旁边横七竖八的扔了一堆旗子。
这个人是光头,只露出上半身,他的脸被压在下面,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衣,已经扯烂了,露出青白的皮肤。
这是一具尸体,风吹过来,尸体身上的黑衬衣被刮的一下下飘动。
第五十一章 又一个迷路的人?()
好几个人都下车了,包括迪迪和林晓,我没来得及拦住她俩,她们已经看到了这个莫名出现在路边的死人,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吴兴凑过去,我和周岩也跟在后面。
死尸趴着,身上沾了一些泥土,还有黑色的血,已经结成硬块。他临死前好像一直在爬,想从背后的茂林里爬到路上来,可惜,刚爬出了半个身子就体力不支。吴兴很镇定的把他整个人拽出来,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多处都已经撕裂,不知道是树枝刮蹭还是和人搏斗造成的。死尸的手上全是泥土,指甲也有几个裂开了,指缝里全是血污。
我们把尸体翻过来,人群里又是几声尖叫。
尸体的脸已经完全腐烂了,这张脸似乎被疯狂的割了十几刀,有的地方已经变成黑绿色,有的地方还翻着暗红的烂肉,他的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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