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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竖瞳冷漠无比,张开嘴,露出两颗尖锐的毒牙,猛地一口咬上了纹章。
仅存的纹章碎裂开来,静静地,甚至没有引起空气中的任何波澜。
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将观众们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钱幽幽与胡斯的一战,只是那时是波纹,现在是纹章,那时是四鞭,现在是三鞭。
但是祝流篷,却不是胡斯!
“次元之章!”
空中再起波澜,一个巨大的印章凭空出现,就在,钱幽幽的头顶之上,然后,骤然降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力敌()
巨大的印章如同从虚空中脱出一般,瞬间就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却丝毫不显得突兀,印章上闪烁着简洁的线条,组成的图案也并不复杂,但让人看一眼却又顿觉其中深邃无穷,空旷不已,如浩瀚的星空,无边无垠。
那印章足有三丈之长,在空中没有漾起一丝波纹,缓缓地朝着钱幽幽直压而去。
钱幽幽冷哼一声,这么慢,就算我挡不住,难道我还躲不起吗?
足尖轻点,本想跃开,却不料脚下竟是如同千斤般沉重,连抬脚都费尽气力不得成功,想动一动身子,竟是像一个生锈了的玩偶一般,滞涩不已。
钱幽幽媚眼一瞥,便知此番情况定是那印章所致,激起一丝内劲灌注右脚之中,沉重如山的右脚微微颤动了一下。
还是不够,又加了一丝内劲,右脚缓缓转动了一下。
钱幽幽并不着急,虽说印章作用奇妙、深邃神秘,但速度却着实太慢,如龟爬般的速度,自己想怎么试验就怎么
正当她加了三成内劲于右脚,可以随自己心意,快速移动的时候,天空中的印章猛地加速了,原本在她看来直径仅有半丈的印章一下放大了,足有四尺之长,而在她浅棕色的眼眸中,那印章还在不断变大,只怕再过三次呼吸的时间,就要结结实实地砸在自己的头上了。
这巨大印章看似并无实质,但钱幽幽对于用自己的脑袋试验这印章的攻击力,还是没有多大兴趣的。
半成内劲。灌注进手执血色长鞭的右手之上,一挥之下,却发现上身僵滞,导致右手用力仍是不如自己意。
一次呼吸时间过去。
所有内劲。全部灌注进上半身,摇晃了一下脑袋,甩了甩肩膀,挥舞了一下长鞭。
两次呼吸时间过去。
钱幽幽猛然抬头,浅棕色的眼眸中,巨大印章已近在咫尺。再有片刻,就要降临在她钱幽幽的头上。
“四鞭鬼怪泣!”
长鞭上的血红色似乎闪亮了一下,就好似刚饮完鲜血,竟是发出丝丝血腥之味,散发出一丝森然之意。
一个巨大的鬼脸再次陡然出现,模糊的五官却将无边的痛苦展露地淋漓尽致,任何人见到,只怕都会对其感同身受,只觉自己似乎处于一个无边炼狱,身受烈火灼烧、寒冰刺骨、拔舌割耳、斩首油炸的酷刑。一阵凉意由脊骨而生一路上窜直袭后脑。
看到那鬼脸,似乎就看到了最苦痛的折磨,最残酷的地狱,所有人心中都是阵阵发怵,但却忍不住盯着那已经张开大口的鬼脸。
鬼脸张开的大口之中,却又不似之前那样是一片漆黑。这次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血海。
一张大口,就算再大,里面的血水也不可能有大海之波澜壮阔,甚至连一条溪流之潺潺流动都不可能有,若是说得粗俗些,最多也就是一嘴口水罢了。
可是在所有人的眼中,那大口之中,的确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
一片刺目至极、鲜艳火红的血色海洋,没有一丝生机。只有时不时偶尔掀起小小浪花的死寂海洋。
观众们眼睁睁看着那鬼脸在碰上印章时立刻碎裂化成虚无,却剩下了口中的血海。
当虚无缥缈的印章遇上了血色粘稠的海洋,就如将一砚墨汁倾倒在平凡无奇的石块上,石块染上了墨黑,而墨汁也已倾尽其所有。
印章上浸满了鲜艳的血红。只见被血红覆盖的一切,就被快速地腐蚀了,裂开一个一个不均匀的裂缝,如同一张张正在狂呼、呐喊、哀嚎的嘴,鲜红的唇,泣诉着灵魂深处的伤痛。
已经残破不堪的印章终于在钱幽幽头顶两寸处停下,并且还在不断地裂开,一个个小裂缝相碰,变成了更大的裂缝,更大的裂缝相碰变成了巨大的裂缝,如一个正在缓缓张开的巨口,要将印章吞噬殆尽。
而如同那一砚台的墨汁一样,以此为代价,血色海洋已经消失不见,但残留在印章上的血色裂痕却是它的延伸。
就在观众们还惊诧于虚空印章与血色海洋的碰撞时,造成这一震撼场面的两人却已经展开了又一场较量。
钱幽幽在印章停下之时就重新获得了身体的自由,媚眼中冷芒一闪,长鞭挥舞,朝着前方的祝流篷甩去。
“啪!”
长鞭打到了祝流篷身上,没有鲜血,没有哀嚎,祝流篷的身体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嗯?”
钱幽幽有些不解地看着面露痛苦之色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的祝流篷,立刻明白这一定是个陷阱,立刻转身,警惕向四周看去。
没有人,只有一丝丝沁透着凉意的寒风在轻轻吹拂。
中计了?!
钱幽幽转身,却发现祝流篷竟然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痕迹。
一丝,一毫,都没有,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只是观众席上却立刻发出了赞叹声。
他们亲眼看见,被劈成两半的祝流篷在钱幽幽转身的一刹那,竟是化成了无数碎片,之后竟是更加微小变成粉末,在那一片粉末的旁边,似乎有一个无形的黑洞,在不断吞噬着祝流篷化成的粉末。
而就在钱幽幽再次转身的时候,祝流篷全身都已经被虚空所吸走,这天地间,似乎已经失去了他的存在。
钱幽幽转身,转身,又一个猛地转身。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就算是空间系魔法师,她钱幽幽也只听过能使用瞬移的,却没听过能将人直接变没的,眼下可该怎么办?
钱幽幽身子前佝,双膝弯曲,足尖踩地,头微微地下,眼睛却一直不停转动,勘测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右手紧握长鞭,因为用力,手上青筋的纹路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祝流篷,究竟去哪儿了?”
“太绝了,这要是用来变戏法,绝对能大受欢迎啊。”
“那他还出不出现了?钱幽幽可还在擂台上等着呢,要是一直不出现,那到底算谁输谁赢啊?”
钱幽幽紧绷的身体忽然感觉有些酸麻,这是精神和身体都太过紧张所导致的。
该死,要是祝流篷一直不出现,我就一直这样直到脱力倒下吗?
看着钱幽幽面露烦躁的脸庞,陶云闲嘴角缓缓勾起。
第一百六十章 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钱幽幽心中更觉烦躁,美眸朝着裁判席看去,声有不耐,“祝流篷已经在这个擂台上消失,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不在这个擂台上,既然如此,不应该判我赢吗?”
裁判席上侯斐然朝着主持裁判轻声交代了几句,主持裁判站起身来,朗声说道,“祝流篷使用空间魔法,只是将其身形隐匿,并没有离开擂台,因此,比赛继续!”
“切!”钱幽幽发出一声不甘的声音,咬咬下唇,没办法,只好与他耗上了,看究竟是他的魔力先用完,还是我的内劲先耗尽!
就在钱幽幽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转头巡视的时候,在原先站着祝流篷的地方,从虚空中似乎打开了一道门,从里面缓缓走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还不被我抓到你!”钱幽幽猛地转身,长鞭随之挥舞,狠狠地打在了那道身影之上!
身影,立刻消散。
不好!
钱幽幽脑中一凉,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已经转到极致的身体也停顿了一下,正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尴尬时刻,此刻只得尽力灌注内劲,强行使自己多出一份力量,艰难地转过了身。
没有人!
连影子都没有一个!
又被骗了!
脑海里闪过这一个念头,比先前还要滞涩的身体反应又是慢了半拍,身后忽然一阵大力袭来,打在她的腰背之上,钱幽幽吐出一口鲜血。刚想借这力调整身体,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费劲全力将内劲灌注进身体内,钱幽幽仍不能自由活动,笨拙地转过了脖子。钱幽幽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天空上的,不正是先前被血色海洋吞噬殆尽的印章吗?
竟然还有余力再释放出一个这么强力的魔法,这个该死的祝流篷究竟有多少魔力啊?
自己的身体飞驰着,眼看就要穿过魔法保护屏障,掉出擂台了。钱幽幽媚眼中满是怨恨与不甘。
不行,不能就这么失败了,那我还有什么颜面做飞龙帝国学院的学生?我还拿什么跟梦晓风竞争首席生的位置?
浅棕色的眼眸闭上,就在她飞扬的发丝即将触及魔法屏障的时候,她的眼眸缓缓张开了。
一双悲悯、仁慈、充满感情的双眸。
当那双眼眸看向天空中的印章之时,印章都被其目光感化,逐渐消失于虚无,当那双眼眸扫向空旷的擂台之时,一个喘着粗气、汗流浃背的瘦削身影骤然出现,消失了的祝流篷终于出现了踪迹。
钱幽幽急速飞驰的身体就这么停顿在了半空。然后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她的上身托了起来,而双脚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地上。
一个平稳、优雅的落地。
脸色苍白的祝流篷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钱幽幽,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却又立刻将头转开。似乎那双眼睛是通向地狱的传送阵一般,在那浅棕色的眼眸深处,燃烧着邪恶的炼狱之火。
“这招数都用过一遍了,祝流篷还会中招?”
“用了一遍就不能再用了?一招鲜吃遍天,这化身成圣女的样子,看上去根本无懈可击啊。”
“是啊,祝流篷已经用尽了所有魔力与力气,看样子,这一场还会是飞龙帝国学院赢吧?”
南河众人担忧地看着擂台上摇摇欲坠的祝流篷,陶云闲神色平津。只是宽大袖子下的手已经紧紧捏成了拳头。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钱幽幽的声音柔和、悦耳,更是带了一丝委屈,让所有人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怜爱。
祝流篷低着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的头颅如此沉重,抬不起来,去看看那蔚蓝的天空。”钱幽幽说着,缓缓地向祝流篷靠近,脚下看似只是迈出小小一步,可当跨出之时,却有两丈之距。
这本该让祝流篷无比警觉的情形,可他却仍旧不为所动。
或许,他真的已经太累了。
“是什么让你的肩膀如此疲惫,承受不起沉重的头颅?”
“是什么让你的四肢如此无力,连站着都气喘吁吁?”
“是什么让你的心脏如此衰竭,连跳动都如此缓慢?”
“是什么让你,如此?”
说完这一句,钱幽幽距离祝流篷只有三丈之距,只需要一步半的距离,她就可以到达祝流篷的身边。
“你如此凄凉的活着,连鸟儿都为你悲歌,连风儿都为你哭泣,连我都要为你流下泪水。”话说着,钱幽幽眼眸中真的泛出了晶莹的泪光。
祝流篷终于缓缓抬起了头,浅灰色的瞳孔中,没有一丝神采,似乎是被摄住了心神一般,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过去,虽已过去,但存在的苦痛终究还是无法磨灭。”
他木然地看着前方,眼中倒映出正向自己缓缓走来的钱幽幽,此刻她的脸颊上,已经挂起了泪珠。
“这祝流篷,看上去的确又中招了啊。”
“也难怪,我听得都为了这几年的生活辛劳、奔波劳碌感到一丝丝心酸呢。”
“都快别说了,老子都掉眼泪了!”
清浅的眼中,也出现了一丝茫然。
她想起了五年前在白家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想起了自己五年来为了弃魔修剑吃了多少苦头,更想起了这将近两千个夜晚看着那月亮无法成眠的情景。
想起了家,想起了不知所踪的妈妈。
但立刻,这一丝迷茫被清明所代替,更是闪耀出坚定。
不问值不值得,只要自己想要做,那么又何必去理会他人自以为理解的怜悯目光?
“人生何其悲苦,何所叹息,何处不伤?”
祝流篷的脸上出现了悲伤的表情,手抬起,捂在胸前,仿佛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手攫住,不断地揭开沉痛的伤疤。
钱幽幽牵起了祝流篷的手,祝流篷就如同当初的胡斯一样,被逐渐地带到了擂台的边缘。
相似的开头,不同的过程,结局,却是一样的。
“你真的,好可怜。”
钱幽幽说完这一句,眼中满是不忍,却还是伸出玉臂,将祝流篷推下去。
“既然我这么可怜,那你就代替我下去吧!”
一声懒散之中却带着爽朗的声音响起,钱幽幽眼中的不忍立刻化成了惊讶,但此时,她已经穿过了魔法屏障,娇弱的身体正快速跌落。
“再见啦!”
祝流篷站在擂台边,弯下身子,朝着钱幽幽挥了挥手。
那一张妩媚脸庞上,棕色眼眸中,满是不解。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河的决胜局()
“流篷学长赢了!”南河之中低年级的孩子们忍不住欢呼起来,波雅也雀跃不已,就连陶云闲一贯懒散的笑容都变得灿烂无比。
“祝英雄,欢迎归来啊。”看着一步一颤抖的祝流篷被学弟搀扶着下台回来的时候,陶云闲笑着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还真挺行的啊!”波雅上前伸拳打了一下刚被陶云闲放开的祝流篷,一拳正中胸口,祝流篷干咳一声,向后踉跄了两步,幸好有学弟搀扶着,这才稳住了脚步。
“你谋杀啊。”祝流篷发白,的脸色和幽怨的眼神让波雅顿时有了一些负罪感。
“不就是魔力透支了吗?休息休息就好了,干嘛装的这么柔弱的样子啊?”波雅嘟囔了一句,不过还是让开了路,陪着祝流篷走回了专属南河学院的椅子上,这些椅子一直没有人坐,普通队员观看比赛都是站着,而伤员又会送去医疗室,到比赛结束都未必能回来,所以这些椅子一直独守空场。
而袁长风则是受伤太重,直到下一场开赛都不能完全痊愈,这才缠着绷带,坐上了专属晨风的椅子。
总之,当祝流篷的身子刚挨着椅子的时候,台上就响起了裁判的声音,“第四战,飞龙帝国学院梦晓风对战南河学院波雅!”
“怎么这么快?”波雅不情不愿地轻移莲步,缓缓走向擂台。
“波雅。”祝流篷有气无力的声音传进了波雅的耳中。
“怎么了?”波雅转过半个身子,俏脸被阳光笼罩了一层光明的面纱,原本扎着放在耳朵两旁的两条鞭子。今天却变成了一条,放在了脑后。
“可不能比我差啊。”祝流篷说完,竟是一歪头睡了过去。
波雅微微一笑,转过了身子。没再说什么,只是朝着擂台前进的脚步加快而了速度。
“唉唉,你看看,这本来飞龙对战南河,我还以为飞龙前三场就能定下胜局呢,结果现在第四场了。竟然成了南河的决胜局了。”
“是啊,飞龙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