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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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绵绵-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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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就转身离开了。
 
    
  出品:阿加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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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混乱乱——回想起来。我所能记得起来的一切就是这样。报纸记者提出问题——
要求作次访问——大批大批的信件和电报——由葛莉娜加以处理——
    头一件真正使人吃惊的事,便是爱丽的家人,并不像我们所料想的,都在美国。我
发现大部分人实际上都在英国时,着实是吃了一惊。或许,可以了解可端是这样,她是
一位极其安定不了的女人,一向都是在欧洲匆忙地来来去去——去意大利,赴巴黎,上
伦敦,又重回美国——到棕榈滩,出西部到牧场;这里,那里,每一处地方都有。爱丽
去世的那一天,她在离住宅不到八十公里远,依然在随着自己的一时兴起,要在英国有
幢房屋。她匆忙到伦敦待了两三天,到新的房产经纪人那里,检视新的式样,就在那一
天,在乡间看了五六处房屋。
    原来,劳斯坦也坐同一架飞机到伦敦来参加一次业务会议。这些人知道了爱丽的死
讯,倒不是从拍到美国去的电报上面知道的,而是从报纸上。
    爱丽该安葬在什么地方,引起了一场丑恶的争执;我所采取的态度,她要安葬在逝
世的这里——这儿也是她和我生活的地方,该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爱丽的家人激烈反对,他们要把尸体立刻就运到美国去,下葬在她的祖先坟地
——她的爷爷、父亲、母亲,以及安息了的其他人的坟地里。人要是这么想,我认为这
也真的是自然而然的事。
    厉安德来和我谈这件事,说得很有道理。
    “她从没有留下任何遗言,该埋葬在什么地方。”他向我指出这一点。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气愤地反问:“她多大了?——才二十一岁。你二十一
岁时不会想到就会要死吧,也不会想到自己要安葬的途径吧。假如我们曾经想到过这件
事,便可以断定:我们不是同年同月生,但也会在什么地方安葬在一起。可是谁在一生
的中途想到过死呢?”
    “非常正当的观察,”厉先生说道,然后他又说了:“我怕你也不得不去美国吧,
你知道的,那里很多业务上的利益,非得你去处理一下不可。”
    “是什么方式的业务?我为了什么业务,一定得到那里去?”
    “你要处理的业务多着啦,”他说:“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遗嘱中主要的受益人
吗?”
    “你意思是说,因为我是爱丽最近的亲人或者什么吗?”
    “不是我,而是她的遗嘱里。”
    “我并不知道她立过遗嘱呀!”
    “呵,立了,”厉安德先生说:“爱丽是个实事求是的年轻女性,你知道的,她非
如此不可,因为自小生长在这种事情中间的缘故。她成了年,几乎就在结婚后,立刻立
了一份遗嘱,寄放在伦敦她的律师那里,要求送了一份副本给我。”他迟疑了一下,这
才说道:“如果你真到美国来,我向你建议--我也是这么想,你应该把自己的很多事,
交给那里一些信誉卓著的律师去办。”
    “为什么?”
    “因为在这种大宗财富,宠大房地产、股票、各种工业中统制股权的情形下,你就
会需要技术上的意见了。”
    “我不够资格处理这样儿的事情,”我说:“说真格的,我不够资格。”
    “我完全了解。”厉先生说。
    “我不能把整个事情托付给你吗?”
    “你也可以这么做。”
    “这个,那么,我为什么不这么办呢?”
    “然而,我想你还得找个人做代表。我业已为这一家的一些成员代理了,也许会引
起利益上的冲突。如果你交由我处理的话,再有了一位很有能力的律师做代表,我会使
你的利益受到安全保障。”
    “谢谢你,”我说:“你真是太好了。”
    “如果我略略有点儿轻率的话--”他的神色有点不自在——想到厉安德也会轻率,
使我很高兴。
    “怎么样?”我说。
    “我要建议你对任何要签字的东西,都要非常谨慎。任何业务上的文件;在签以前,
一定得彻彻底底小小心心看过。”
    “你所说的文件种类,也就是我一定得看的吗?”
    “假如你并不完全明了,你就可以把它交给自己的法律顾问。”
    “你是在警告我对付什么人吗?”我说,兴趣一下子就引起来了。
    “要我回答,那可根本不是个恰当的问题,”厉安德说道:“我只能到此为止。只
要是涉及大宗钱财的地方,最好谁也不要相信。”
    原来他在警告我对付什么人了,不过却不打算把名字告诉我听,这我看得出来.对
付可瑞吗?或者,他已经猜疑——或许好久以来就猜疑——劳斯坦吗?那个浮华俗气的
银行家,这么和蔼、这么有钱、这么快活,最近会到这里来“为了业务”吗?也许是博
南克姑父带了貌似有理的文件来接近我吧?我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形象,一个可怜与无辜
的笨蛋,在湖里游泳,四周都是不怀好意的鳄鱼,全都是一副亲睦的假笑。
    “这个世界,”厉先生说:“是处非常罪恶的地方。”
    要说出来,或许是件蠢事,可是我却突如其来地问了这个问题。
    “爱丽死了对谁有好处?”我问道。
    他眼光锐利地望着我。
    “这可是一个十分好奇的问题嘛,为什么你要问这个?”
    “我不知道,”我说:“只是刚刚想起罢了。”
    “对你有好处呀。”他说。
    “当然啦,”我说:“我认为理所当然,刚才我说的真正意思是——对任何别的人
有好处吗?”
    厉先生默默然好久一阵。
    “如果你的意思是,”他说道:“爱丽的遗嘱中,在遗产方面是不是使别人受益,
这么说有点儿,有几个佣人,一个女家庭教师,一两处慈善机构,但对任何特定的时间
却没有什么捐助;还留得有笔遗产给葛莉娜,但为数不多,因为她——八成儿你也知道
——业已支付了相当可观的一笔钱给葛小姐了。”
    我点点头,爱丽做这件事时告诉过我。
    “你是她的先生,她也没有什么近亲。不过,我对你的问题,认为并没有什么特别
的涵义在吧。”
    “我对自己所问的话,也不知道有些什么用意,”我说:“但是不晓得是什么缘故,
你成功了,厉先生,使我觉得猜疑——我不知道猜疑谁,和为了什么。仅仅只是——这
个,猜疑猜疑罢了。我并不懂财务上的事。”我又补充了一句。
    “不,还是相当显而易见的事。我只能这么说吧,我并没有精确的知识,也没有任
何种类的猜疑。在某人逝世时,通常有很多事情要结算,也许处理得很快,也许会耽搁
上好多年。”
    “你真正的意思是说,”我说道:“有些人很可能弄些快帐过来,把总帐搞乱。或
许使我签些弃权书——以及你所称的种种事情吧。”
    “我们可以这么说,如果爱丽的帐务并不像所应该的那么健全,那么——不错,我
们可以这么说,很可能,她的早逝,对有些人——我们不提他们的名字——是幸运,我
可以这么说,要应付一个相当单纯如你一样的人,有些人或许会轻而易举掩饰痕迹。我
的话只能到此为止,我并不想就这件事再说下去了,再说就不公平了。”
    在一座小教堂里举行了一次简单的追思礼拜。如果我能躲得开的话,我真会那么做。
我恨透了在教堂外面一排排盯着我的人,都是好奇的眼色。葛莉娜替我主持一切事情,
直到现在以前,我还不知道她是个多么坚强、多么可靠的人。她安排很多事情,订购鲜
花,一切事情都由她来处理。爱丽以前是多么依赖她,现在我知道得更清楚些了,这个
世界上像葛莉娜的人并不多啊。
    在教堂中的人,大部分都是我们的邻居,有一些我们甚至根本不认识。不过我见到
一个从前曾经见过的人,可是当时当地却想不起来。我回到家中,佣人卡逊告诉我,有
个人在客厅中等着见我。
    “今天我任何人都不能见,叫他走吧,你根本不应该让他进来的!”
    “对不起您啦,他说是您的亲戚呵。”
    “亲戚?”
    一下子我想起在教堂中见到的那个人来了。
    卡逊把一张名片呈给我。
    当时这张名片对我半点儿印象都没有:“白威林先生”,我把名片翻过来,摇了摇
头,然后交给葛莉娜。
    “你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我说:“人看起来好面善,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或
许是爱丽的一位朋友吧。”
    葛莉娜从我手中接过名片看了看,这才说道:
    “当然是呀。”
    “是谁呀?”
    “鲁朋表叔呀,记得吧,爱丽的表兄,她向你说过他的,一定说过吧!”
    这一下我记起来,为什么那个人好面善,在客厅,她有许多亲戚的照片,随随便便
放得到处都是,这个人面善的原因就在这里了,到现在为止,我还只在照片上见过呢。
    “我就来。”我说。
    我走出房进入客厅里,白先生站起身说道:
    “罗美克吗?你也许不知道我的名字,但你太太是我表妹,她却一向喊我鲁朋表叔。
不过我们远没见过面,我知道,自从你们结婚以后,这是我头一次到府上来。”
    “当然我知道你是谁。”我说。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白鲁朋,他是个魁梧的大块头,一张宽宽的大脸孔,表情
上像是神不守舍似的,就像他正在想着别的事。然而你和他交谈过一阵子以后,就有这
种感觉,他远比你所想象的机警:
    “用不着我多说了,听说爱丽死了,我是多么震惊、多么伤心。”他说。
    “我们不谈这个吧,”我说:“我并不打算谈到这件事。”
    “是,是,我懂我懂。”
    他具有一种同情别人的性格,然而他却有一种什么,使我隐隐约约不安。葛莉娜进
来了,我便说道:
    “你认识葛小姐吗?”
    “当然当然,”他说:“莉娜,你好吗?”
    “还不太坏,”葛莉娜说:“你到这儿多久了?”
    “才一两个星期吧,到处观光呢。”
    “以前我见到过你,”我说,在冲动下我继续说:“前一天就见到了。”
    “真的?在什么地方?”
    “一处拍卖会上,那地方叫做‘巴尔顿庄’。”
    “现在我记起来了,”他说:“不错,不错,我想起你的脸来了,你和一个六十来
岁、棕色胡须的人在一起。”
    “是的,”我说:“那位是费少校。”
    “你们当时看起来精神很好嘛,”他说道:“两个人都一样。”
    “没有比那更好的了,”我说,带着一向都觉得陌生的惊奇再说了一句:“没有比
那更好的了。”
    “当然——那时候你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嘛。出事就是在那一天,不是吗?”
    “我们当时都在等,”我说:“等爱丽和我们一起去吃中饭。”
    “惨事,”鲁朋表叔说:“真是惨事……”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说:“你当时在英国,我想爱丽也不知道吧?”我停了
一下,等他告诉我。
    “不知道,”他说:“我并没有写信。事实上,我不知道自己在这儿要待多久。实
际上,业务结束得比我所想的要早一点,我当时就琢磨,能不能在拍卖会后,有时间开
车去看看你们。”
    “你是为了业务,而从美国赶来的吗?”我问道。
    “这个嘛,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可瑞有一两件事要我提提意见,有一件关于她
想买这幢房屋的事。”
    一直到这时他才告诉我可瑞在英国,我又说道:
    “连这件事我们也都不知道呀。”
    “实际上那一天,她就住在离这里并不太远的地方。”他说。
    “挨得很近吗?住在旅馆里?”
    “没有,她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我倒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她还有什么朋友。”
    “一个女的名叫——叫什么名字来着——哈吧,姓哈的。”
    “哈劳黛吗?”我吃了一惊。
    “不错,她是可瑞相当好的朋友,在美国就认识她了,你不知道吗?”
    “我半点儿都不知道呀,”我说:“对于这一家子我认识得太少了。”
    我望着葛莉娜。
    “你不知道可瑞认识哈劳黛吗?”
    “我想没听见她谈起过,”葛莉娜说:“所以哈劳黛那天没有来。”
    “当然啦,”我说:“她和你坐火车去伦敦嘛,你们要在查德威市场车站见面——”
    “是呀——她当时却不在那里,我刚刚走了以后,她打电话到这里来;说没料到会
有美国的客人要来,她不能离家。”
    “我奇怪,”我说:“那位美国客人会不会就是可瑞。”
    “显而易见,”白鲁朋说,摇了摇头:“似乎一切都搞拧了,”他继续说道:“我
知道验尸延期了。”
    “不错。”我说。
    他喝完了自己那一杯站起身来。
    “我不想留下来使你再麻烦了!”他说:“如果有什么事我能效力的话,我就住在
查德威市场的庄严大饭店里。”
    我说只怕他所能做的没有什么,但还是谢了谢他。他走了以后,葛莉娜说:
    “我奇怪,他要的是些什么!为什么要来呢?”然后刻薄地说:“我巴不得他们都
回到自己来的地方去。”
 
    
  出品:阿加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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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吉卜赛庄”没有什么可做的了,就留下了葛莉娜替我管庄宅,而我却准备启
程到纽约去,把那边的事情结束,参加爱丽最最庞大的镀金葬礼,心中不免有几分害怕。
    “你会进入非洲的丛林里,”葛莉娜警告我:“自己要小心哟,可别让他们把你活
生生剥了皮呀。”
    这一点她说得很对,那是处非洲丛林,一到那里就感觉出来了。我对丛林并不认识
——不认识这一种丛林。我知道自己力不能及,自己是猎兽,而不是错人;在我四周的
人都在树丛中,用枪瞄准我。有时候,我能自己想象得出很多事情来,有时,我的猜疑
得到证实。我记得到厉安德替我找的那位律师那里去(他是个最为文质彬彬的人,对待
我就像是位全科大夫。我得到过别人的忠告,要我摆脱一些矿产区,说那些矿区的地契
不太分明。
    他问我是谁告诉我的,我说是劳斯坦。
    “这个,我们一定要调查一下,”他说:“像劳先生那样的人应该知道的。”
    事后他向我说,
    “您的地契没有半点儿不对,当然按照他对您的劝告,要在匆匆忙忙中把这片地皮
卖掉并没有道理,还是不要卖地吧。”
    当时我就有了这种感觉,自己的想法对了——每一个人都用枪瞄着我呢,他们全都
知道,我一涉及财务的事情就是一个傻蛋了。
    丧礼极其隆重,而我以为,相当恐怖,就像我在前面所推测的——镀金。在墓地里,
一大堆一大堆的鲜花,墓地本身就像是一处公园,有钱人的哀悼装饰,都用大理石的墓
碑来表示。我有把握,爱丽很讨厌这个,但我认为她的家人对此乐此不疲呢。
    我到纽约四天以后,就接到了京斯顿区的消息。
    黎老太婆的尸体,在山那面一处不用的石坑里找到了,已经死去了好几天。那处地
方以前发生过好几次意外。一直说要在那里设护栏——却什么都没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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