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歌面上不动声色,表情并没有让那人看出什么变化,只是心里却在暗暗焦急,这可如何是好,他不怕死,只是他不能让这人拿他来伤害晏冷,而且,他是一定要让成確和ssns平安出去的,救人本就是自己的决定,与他们无关。
“你错了,如果我要是死了,晏冷绝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你还是太不了解他了。”岑歌没有放松警惕,他必须要为他们争取最后的机会。
“他为了你,不惜和晏家决裂,你可休要骗我。”显然这人是有备而来。
“不错,可这是因为我活着,若是我死了,晏冷充其量为我伤心两天,哪里谈得上悲痛欲绝?你可真是他不了解他了。我和晏冷认识这么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在他心里,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不论是钱、权、还是人,包括我,在他眼里,其实都无足轻重。只不过我活着,就算是他的一个情感寄托罢了,他还能为了省几分力气跟你谈谈条件,可若是我死了,一代新人换旧人,晏冷都不会记得我了,你凭什么让他因为我悲痛欲绝?”岑歌说着这话,眼神里一分恨意两分无情三分伤心四分决绝,戏演得太真,连对面那人都分不清楚,这究竟是岑歌诓他的,还是真的是心里所想。
对面一片默然,显然在暗暗思量。
岑歌握着枪的手心里沁出了一层汗,对于他来说,这时间过得太慢又太快,他只能赌这人相信他,否则的话,他恐怕真的要连累他们和自己一同死在这儿了。
那人看着岑歌,眼睛眯了眯,显然还在挣扎,正在此时,突然听见那个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的狙击手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绝对不是常规的小语种,倒像是哪个部落的土著方言。
顿时,那人眼神一凝,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低声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过了一会儿,大门开了,从重重包围中走进来一个人,在看见那人的那一刻,岑歌确定,他眼睛里先是一分惊喜,随后才是迟到的惊讶。
“你是为了引我过来?”站在门口的这个袖子上绣了四个火焰的人先开口道。
“你不是不再见我了吗。”
“我不知道是你。”
“哦,那现在知道了?知道了就滚吧。”
“白崤,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
“哈!君涯,当初和我打了一架就走人的是你,说再也不见的也是你,现在说好好谈谈的还是你,你凭什么?!”
原来这个袖子上绣了四个火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晏冷在纹身店见过的那个人,君涯。
“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找你,可从六年前开始,你就音讯全无,我只能查到你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国,我就在国建了烈燚,直到今天我才找到你。”
“是啊,找到我了,那你想怎么样。”
“白崤,当初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我就站在这儿,你赎罪吧。”
话音刚落,只见君涯大跨步地朝着白崤走了过去,一把搂住白崤,无比直白地吻了过去。
“砰!”君涯的小腹挨了重重的一拳,可他不在乎,又抱了上去,这次抱得更紧,白崤连拳头都挥不出去。
“你是属王八的吗?老子等了你那么多年,如果不是这小子来国,你是不是打算十年后再找到我?!”一个漫长而又血腥的吻结束后,白崤又狠狠地给了君涯一拳,两拳几乎重合,痛得君涯也捂着小腹微微弯腰。
只是听了白崤这话,君涯却有些哭笑不得,他也很无奈啊,他又不是没找他,他是找了但是根本找不到啊!可现在,显然自家这位正在气头上,而且还是个真真的暴脾气,之前没招惹他的时候还动不动就跟他从房顶打到院子,现在本就是自己的错,只能挨打,可不敢还手。
“你把人家放了吧。”君涯看着岑歌脸上明显带着伤,左臂的角度还有些别扭,心中带了些歉意,“唉,你说你要引我出来,也不必真下狠手啊。”
白崤这会儿也是达到目的了,看着岑歌也觉得自己做的是有些过了,所有有些事他还是要解释一下的,“其实你也看到了,我之所以把你引到这儿来,是为了把这家伙钓上钩,但是,其实还是有别的原因的。”
岑歌听着白崤的解释,一瞬间突然想起来为什么看这人的招式这么眼熟了,不提变招的话,基本招式和晏冷出手很像,果然
“当初我欠了晏老爷子不小的情分,也是我的老首长,是他让我来试探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岑歌听见这句话一点气没有,反而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感情他们打生打死担惊受怕这么长时间,竟然就是老爷子心血来潮的一个试探。
这句话不只是说给岑歌听的,也有说给君涯听的意思。
“岑歌,我告诉你真相,也是给你一个交代,但还请瞒着晏冷。”
岑歌点点头,同意了白崤的话。
“我希望你真的能做到,因为老爷子现在已经和晏冷闹僵了,所以”
“我明白。”岑歌打断了白崤的话,“我自己没什么亲人了,总不能再让晏冷因为我也跟亲人反目,总之,我会保密的。”亲情这两个字从来都是他不能言说的渴望,对晏冷的父母、外公、爷爷、弟弟,他真的希望能像对待自己的血亲一样地去保护他们,和他们相处。母亲早逝,父亲呵呵,对母亲不闻不问,只是为了当上林家的族长才不得不为了传宗接代生下了他,甚至用他来要挟师父,逼得师父北上远走,后来又用他来威胁晏冷这么多年下来,他对于这个父亲真的已经绝望了,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所以,他对于晏冷妈妈的关心哪怕只有一点都看重,都想要紧紧抓着不放,他不忍心看着晏冬误会晏冷,也想要得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承认,而晏冷的外公,他更是当做亲外公一样,如果自己有资格,他真的想替晏冷多陪陪外公,只是,说到底,他出现在他们面前,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尴尬。
“不愧是能让晏冷做骨纹的人,那小子眼光真好!”君涯称赞了一句,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夸岑歌,还是在夸晏冷。
“晏冷纹了骨纹?!”
“什么是骨纹?”
白崤的感慨和岑歌的疑惑同时说了出来,君涯这才发现,岑歌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他说漏嘴了。
可看着岑歌探究紧张的目光和脸上自家那位弄出来的伤,他挠了挠头,他不会骗人,也不想骗岑歌,话已出口,只好实话实说。
听过了君涯的解释后,岑歌沉默了,半晌才问道,“对身体有多大的伤害?”他问的不是对身体有没有伤害,而是有多大的伤害,那是生生刻在了骨头上,晏冷还刻在了最贴近心口的胸骨上,那种疼,他想都觉得心都在颤。
“除了疼痛之外,对身体没有特别大的副作用,最大的副作用也不过是纹身之后的半个月,身体特别敏感,全身都在发疼。”君涯也没有什么遮掩,一切都实事求是地说了出来。
“谢谢。”岑歌是谢谢君涯告诉了他真相,也告诉他晏冷想要隐瞒的疼痛,如果没有把晏冷放在心尖上,或许不会痛得这样感同身受,“能告诉我那家店在哪里吗?”
君涯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岑歌。
“谢谢。”岑歌再次道谢,想起晏冷心口上那个龙飞凤舞的狂草,他觉得他几乎看见了有人剖开了晏冷心口的皮肉,一刀一刀地在骨头上刻着字,他甚至听见了刀子在骨头上划过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声音。
晏冷,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一定要纹在心口,我可以觉得是你为了跟我表白,甚至是惹我生气时为了讨得原谅,可当我知道你是真的受了刻骨之痛的时候,我却只有心惊,要有多狠心,才能眼睁睁地忍受着剖开皮肉以刀刻骨的煎熬,那时候的你,有多狠心,就有多绝望吧。。。。
第一百二十三回 归国()
救出了吓掉半条命的尹宗齐,成確也回了暗处,从那天出事后就一脸心事的岑歌和又恢复了痞子样儿的ssns相对着坐在宾馆的沙发上,等待着十五分钟之后,尹宗齐说好的请客吃饭,当然,这次可不是在利多而的旋转餐厅了,只是宾馆旁边的一间做本地菜的餐厅罢了。
“喂,小子,你不会是那天吓着了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吧。”那件事之后,ssns尤其喜欢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打趣岑歌,“你看看,就连那个没用的家伙都知道要请客吃饭,你不是连他都不如吧。”一边说着,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冰水,一瓶递给了岑歌。
岑歌没说话,一口气喝干了整瓶冰水,仿佛嘴里要呼出一口冰雾来,“多谢。”
ssns也不说话了,其实他逗人的功夫也有限得很,除非是对着成確,不然若是旁人,实在是连一句话都欠奉,也不知是怎的,对着岑歌,他仿佛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其实岑歌心里想的并不复杂,他只是在想,那天君涯说的话,他从来都觉得自己不曾亏欠任何人,也因此很少会说“谢谢”和“对不起”,并不是他不懂礼貌,而是一旦说了,就意味着有人从他这里拿了什么不需要还的好处,或者让他吃了什么亏,人情的拖欠,他既不会欠人情,也不会被感谢,可晏冷
他只觉得自己欠下的竟越来越多。
如果这只是他们的一个游戏,他大可以还晏冷一个,哪怕也烙在同样的位置,可他欠晏冷的却不止是一个“骨纹”,而是当初晏冷心里的那份绝望的挣扎,他爱得太辛苦,可那时候晏冷主动来跟他道歉,那样炽烈的一个吻,现在想来,却像是曾有一把刀在不断地剜着晏冷的心一样。
因为晏家,他们不得不分开,晏冷甚至觉得这是需要在心里反复千万遍才敢对他说出口的话,觉得歉疚,每次在电话里,他都听得出晏冷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对不起。其实和晏冷分开对他来说算什么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晏冷的小心翼翼甚至是关照朋友的照顾,可晏冷真的有义务为他做这些吗?其实他真的不必觉得亏欠他什么,只不过还是一个人的生活,并没有缺少些什么,可晏冷还是为他做了太多。
这两天,岑歌想了很多,可这些对他来说太复杂,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想不破。
今天尹宗齐请客,他本想大醉一场,可一瞬间,晏冷写给他的那些小卡片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他清楚地记得每一张的内容,也记得晏冷叮嘱过不能喝酒的,可这些晏冷的关心,却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烦躁,却发不出火来,想生气,却又不知道气从何来。
其实岑歌不知道的是,这样的感情,就叫做负罪感,他这十九年过往的人生实在太过简单,悲伤和快乐都简单,也从不亏欠,每一笔账都算得太过明白,可爱情这回事又岂是他能够算明白的,对于他来说,这样算不明白的一笔笔烂账,就是让他烦躁的根源。
但是不幸的是,他的身边并没有能开解他的人,而远在天边的晏冷又是当事人,岑歌怎么也不会打电话去和晏冷说,所以,我们只能先替晏冷默哀,算不明白帐的岑歌学霸是不会再接受继续算不明白帐的这种事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之不会是晏大少爷所期待的。
“走吧。”岑歌一扶膝盖,站了起来,迈步就往外走,ssns看着这样的岑歌也有些无奈,他和成確都实在不能明白他的困扰,只能看着这个原本无比纯粹简单地家伙自己把自己套住,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们能做的,只是保护他的安全,虽然安全问题也没有得到完全的保证,他们失职了,ssns看了看岑歌常常暗自活动的左臂。
之前和白崤交手的时候,岑歌的左臂脱了臼,可阴柔脸的找找强攻又逼得他退无可退,硬生生推上了自己的左臂,可毕竟多年很多年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了,手艺都生疏了,加之时间太紧,复位有了一点偏差。后来被君涯看了出来,又重新复的位,可时间间隔不短,脱臼的地方有些水肿了,再复位就需要好好休养一番了。偏偏又赶上这几天心里难受得要命,和ssns一个房间不想被他看出来,就几乎没有处理,只能等它自然复原。
其实在岑歌出来的时候,ssns和成確就看出来他左臂受了伤,只是男人之间,这种话总是不好说的,后来他们发现,岑歌是刻意隐瞒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也只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只能在岑歌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瞄上几眼,心里还是觉得内疚的,虽然岑歌的注意在当时看来是最好的,可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保证目标的安全,已经是最大的失职了。
出了门,却正好撞上从对面门里出来的尹宗齐和他的两个保镖,岑歌还是嘴角带了些笑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尹宗齐自从那天以后,再也不提前出门了,总是要先用电话订餐,然后准时准点地和岑歌他们一起往外走,生怕再出一个白崤。
那天的事,尹宗齐只是觉得有些不多,并不知道白崤是为了针对岑歌才抓了他,他还主动要请岑歌吃救命饭,说在国不敢再大肆吃喝,等回国后一定请岑歌和ssns纸醉金迷一番。
岑歌本想解释,可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若说是这些人为他而来,总是要暴露出白崤和君涯的身份,若是否认自己救了尹宗齐,自己又确实是救了他的命,这也没错,简单而又不擅言谈的岑歌最后选择闭嘴,救命饭是该有的,总不是昧着良心。
那天他问了白崤,他真的会把尹宗齐扔下去吗?而白崤给他的回答是,现在这小子捡回一条命不就行了吗。后来岑歌仔细回想着当时,当他那一掌击在白崤手臂上时,白崤如果不想放手,他绝对是可以做到的,唯一的原因是,尹宗齐的生死在白崤眼里无关紧要。
不知道白崤是什么人,如果说他们两个当年都是晏冷爷爷手下的兵,那么现在呢?君涯成了欧洲美洲都有名的雇佣兵头子,而白崤手下这等实力,怎么也不输给君涯吧。
今天晚上可是最后的晚餐了,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坐最早的一班航班飞回中国了,因为晏冷说,一定要在三天之内飞回中国,国要出大事,别人不相信晏冷,他却知道晏冷不会是危言耸听。幸好,尹宗齐错过了和福沃特的谈判,经过了这件事冷静下来之后,再加上最近越来越紧张的风声,他终于意识到,和福沃特的合作是不可能的了,甚至国本身就会面临着一场灾难,岑歌提出三天之内回国,他也没有什么反对的。
最后岑歌还是没有喝酒,而ssns也很明显没有要给尹宗齐面子的意思,自家的两个保镖又不够格,总不能和自己的秘书喝吧,到最后,尹宗齐这酒也没喝成,本想出去逛逛,然而岑歌说明天要赶飞机,今天要早些休息,而ssns总不能离开岑歌陪着他吧,所以,现在根本不敢离开ssns半步的尹总裁只好乖乖地回去睡觉了,虽然他一睡觉,就会梦到自己被一个可怕的男人那一根绳子吊在了二十七楼上,然后他死死地抓着那根绳子,可最后不是他没坚持住掉了下去把自己吓醒,就是那个男人一脸邪笑地放开了手,他掉了下去,然后吓醒,睡觉对于尹宗齐来说,变得有些艰难。
而第二天,一切都很顺利,他们赶上了这一班飞机,飞机也没有失事,飞机上也没有出现恐怖分子,历时三十多个小时的航程,在他们平安着陆的那一刻,看到了熟悉的京城航站楼,他们都觉得,心一下子就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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