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为一个汽车制造工程师。
怀着这么美好的梦想,她打了辆车,用刚学的最简单的德语,凑合凑合也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找到接收她的一所语言学校,然后住进学校附近提供给留学生住的便宜宿舍,接下来她当然首要做的事情就是打工。
要论起来她并不缺钱,但为了断开和国内的所有联系,她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好在德国也是有华人区的,特别是一些街道上大大小小的中餐馆,她倒是不怕吃苦,只是在考虑刷盘子这种工作是否有前途而已。
调整时差后的第一天,便在她四处闲逛之下过去了。
夜晚的德国,美得有点不太真实,眩目得比白天还迷人的城市夜景,让人有一种置身虚幻世界的感觉。
徒步沿着江岸走了一段,她耐着性子回过头来,双手环胸,冷冷地望着远远跟着几个人,见他们还在发愣,便勾了勾手指,不熟练的德语道:“跟了我一天了,不累吗?要开打什么的就痛快点。”
随着几个领头的白色皮肤,身材高大魁梧,胸肌发达的男人走上前来,而渐渐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大伙人,都围拢过来。
好家伙,这么一群大汉,就算她一脚过去能踹倒三五个,那么剩下的怎么办?
“是谁指使你们的?”
这点很重要,她可不要被人无缘无故地就给打了,说不定是个误会还不一定呢!
领头的一个棕发男子,嘴里滴咕了一声什么,她还没听懂,就见其他人都发力冲了上来。
“喂,你们懂不懂得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个道理?”
可惜人家听不懂她那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于是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任她再厉害,没有趁手兵器的情况下,要对付二三十个大汉,都免不了要吃亏吧!
那打不了跑总行了吧!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要教训她一顿,还是想抓她,反正在跟着追了一段之后就撤了。
夜已深,这个陌生得几乎可以说分不清的方位的城市,捏着流血不止的拳头,暗骂那些个洋毛子的骨头真硬。
路过一家商店时,从橱窗的巨大玻璃的光影下,看到此时自己的狼狈,伸手抹去额角渗出的血珠,乱得如杂草一样的发丝,和撕扯得开裂的衣服,她勾起唇角,冲自己笑一笑,然后继续一瘸一拐地前行。
章节119
偶有经过的路人,好奇地打量她一眼,也许是被她一身的伤给吓到了,也没人上前表示一下关心。
趁没人的注意的时候,溜回学生宿舍,她租住的是一个很小的独立单间,带有厨卫,当然,要是抱着享受的心态那还是算了。
洗干净伤口简单处理一下,换掉一身衣服就躺下了,缩着身体的她尽量避免碰到伤处,那么痛的情况下她以为会失眠的,只是没想到梦来得很及时,在悲伤开始之前,就已经悄然睡了过去。
一辆白色的德产轿车,停在那栋破旧的宿舍楼下,车窗打开,有着一头乌墨如云长发的女孩,侧过脸来透过车窗望向楼的某个方向,她清冷绝尘的容貌,即使在东方的国度也是极少见的,可那么出色的外表下,却隐隐地藏着一层寒意。
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烟,夹在指间点燃,她没有抽烟的嗜好,却喜欢看着那不断闪烁的火光,在夜色里像吞噬心的恶魔。
她了解的那个少女,是无敌的打不垮的,这样斗起来才有意思,她等着少女的反击,等着把少女一点点地推到绝境,然后俯视着她鲜血淋淋倒下的姿态,一寸寸地爬到自己的脚边乞求原谅。
嗬!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了,弹掉指间仅剩半截的香烟,看着火光在地面上弹跳几下后,却顽强地没有熄灭,她牵起一边唇角,极开心地笑了笑。
早晨睁开眼睛,是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的,若依她的性子,肯定早就举着刀啊棍子的,冲出去威胁一番了,但她说过要改掉那些坏习惯,她要做个好人嘛,所以就由着别人去了。
虽是皮外伤,可也不并好受,在镜子面前看着高高肿起的额头,还有嘴角也青了一块,看来想出门也不太容易。
好在离开学还有一些日子,既然不能出门就自学吧,这次能来德国,还多亏了施诗,她爷爷怎么说也是重点中学的校董,把一个人安排出国还是不难的,有了施诗帮忙弄来的德语资料,她学起来也快。
一整天就在她背德语单词和啃面包之中度过了,到了晚上,估计没什么人注意到她脸上的伤,出门前她随手掂了掂一把瑞士军刀,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了牛仔裤的屁股兜里。
有了昨天的经验,再出门自然就没那么盲目了,她走得很慢,步调有着惯常的漫不经心,即使伤口还痛着,她却像似失去痛觉的人般,可以漠视一切痛感。
显然,在她身后还是有人跟着,只是没跟得那么紧了,见她拐了个弯进了商店,便没有再继续跟上来。
购买了足够好几天的吃食,她顺着原路回到了宿舍,没有再遇到那些个讨厌的苍蝇,也猜不透躲在暗处之人的目的。
所有想不出结果的事情,她都不愿去伤脑筋,总之迟早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何况现在的她,已没了那份心。
闭门不出的几天,都在她头悬梁锥刺骨的发奋下极快过去了,若戚班知道她这么刻苦的话,不知道会不会高兴得泪流满面呢!
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为了不坐吃山空,她于是出门去找工作。
要说德国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什么?十之*大家都会提到啤酒,德国人爱喝啤酒是出了名的,世界三大啤酒节一就是慕尼黑啤酒节。
所以慕尼黑的大街小巷,就遍布了数不清的啤酒小屋和大大小小的酒吧。
绕了一圈下来,她便走进一家白天也营业的小酒吧,向那个高高壮壮的老板自荐自己,经过一番交涉,谈好了薪水和工作时间,便答应当天晚上就可以开始上班。
她在酒吧的工作职责就是向客人兜售啤酒,还有提成可以拿,当然,做为一个只能说最简单会话的外国留学生,特别是年轻单纯女留学生,一般老板都不会给太高的薪水,资本主义现象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存在的。
好在,她只求够付学费,能吃饱穿暖就行了,钱再多也买不来她想要的幸福,填不满她内心的缺失。
她的工作是时间从傍晚的六点到深夜的十二点,这是一个经营多年的老牌酒吧了,一些老顾客基本上天天都会来坐坐。
她这个年轻的东方面孔很快引起了那些个老男人们的兴趣,不时上来搭讪,问东问西的,她一律礼貌客气地对他们笑一笑,为了拿到多多的提成,自是不可以得罪客人,除非她不想干了。
叮铛一声,有客人来了,她一抬头看到几张有过一面缘的几个男人,脸色不变地迎上去,说出欢迎词:“先生要来点什么?”
领头的大汉,上身穿着一件背心,露出大片的白肉,上面纹着刺青,呶呶嘴,邪笑着看向她,道:“小妞,胆子倒不小,哈哈——来,给哥哥们来一杯啤酒。”
她像对待每个平常的客人一样,拿酒、倒酒、放到他们桌前。
转身要回吧台时,就被一个粗壮有力的胳膊给拦下了,她的乌眸淡定地回望那人一眼,脸上浮起自然又礼貌的笑:“先生,还要什么?”
那大汉叼着一根烟,口齿不清地道:“小妞干吗急着走,陪哥哥喝一杯?”
“抱歉,我不会喝酒,而且——我还没到喝酒的年龄,所以请原谅。”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哄笑了起来,这借口找得有点次啊!
那大汉见她细胳膊细腿的,因是夏天穿得还真是清凉,可偏偏该丰满的部位一点都不逊色,于是兴致也来了,手指一伸就挑起了她的下巴,“小辣妹,这点面子都不给哥哥?”
她微敛了敛不断升上来的心浮气躁,弯了弯唇角,笑得很天真的样子,冲着那大汉道:“对不起,先生,我现在很忙,如果你要想请我喝酒,可以等我下班再来,如何?”
少女越淡定越让人想挑战的她的极限,大汉们还真的想看她跳脚发怒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可听说了这少女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角色。
大汉把脸贴近了她,清晰地呼吸到少女身上传来的清甜味,不由着迷地大口享受了一番,眼里闪过一丝邪念,道:“哥哥若不答应呢?”
她的眼睫呼地跳动好几下,再抬起来时仍是温和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平静地道:“我若喝一杯,是不是就放过我?”
章节118
“这个,当然喽。”
见他答应,怕他反悔似的,她用眼睛快速地扫过每个人的脸上,求证似地道:“你们可都听到了,大男人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哈哈,你们国家有一句话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我们懂。”
得到了保证,她也不再废话,爽快地拿起一个空酒杯,自己倒满,然后一仰脖,整杯的酒都往嘴里倒去,期间连气都不曾换。
少女那可人的小脸,水汪汪的乌瞳,粉嫩的唇瓣,几滴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淌下来,来不及抹掉就落入领间的饱满里,太惹人遐思,几个男人看得不由地吞了吞口水,更加不想就此罢手了。
“不错,这么会喝——哈哈,小辣妹,身材也不错。”
说着那离她最近的大汉,突然伸手在她的臀后狠狠地摸了一把,而其他人更是嗤嗤地笑起来。
没有防备会突然被揩油,恨怒之前,她惊得先是整个人一颤,而她的这个反应立刻让大汉们调笑起来。
“辣妹,找个地方玩玩去怎么样?”
“是啊是啊,我们会让你很high的。”
说着几个人立刻就围了上来,此时的少女因沾了酒,粉唇新嫩欲滴,小脸上的染上一点醺色,那双乌墨似的瞳仁里,更是亮得灼目。
他们是真的想毁掉她的饭碗啊!可惜她还想好好过日子,那就得继续做个忍者。
摇摇头,她字字珠讥道:“你们真的很无趣,我不会奉陪的。”
说着她就转身要溜,可当头的那个大汉突然站起来,那大块头立马就阻住了她的去路,
“小妞,你要是走了,咱们还怎么玩?”
大汉将她逼到柱子上,挑起一边嘴角,喷着满是烟味和酒味的嘴巴,一点点地靠近她,见她冷冷地撇过脸,看不清是嫌恶还是不屑的表情,彻底惹怒了他。
“biaozi养的!”
骂着,那大汉突然曲起膝盖往她肚子上一撞,本来他出其不意地出手,又离她那么近,那一撞要是打实了,铁定能叫她失去还手的能力,可谁知道,结果不光没有撞到她,还顶到了她身后的柱子,只见她人影一闪,还顺势反推了他一下,可不就是自讨苦吃了么!
“*!”
抱着膝盖,大汉喊痛不已,其他人这才忙忙冲上来,想要抓住她,可谁知道她的动作极其灵活,特别是这酒吧的阁间本来就狭窄,几个回合之下,还是被她给溜掉了。
她跑出了酒吧,一边跑一边留意身后的动静,暗自啐了一口,好在没有跟上来,不过这要是总被人这么盯梢着,再好脾气的人都受不了。
冲出这条街后,才要庆幸脱险,突然耳边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她敏锐地回头一看,就见车门被推开,几个同样高大威猛的壮汉下得车来。
该死的,这么阴魂不散?
还能怎么办?逃呗!
可是当她抬眼看到那个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孩,在前护后拥下,带着一脸胜者的笑意,明明一身衣裙白得那么清新亮眼,却又带着强烈渗人的寒意。
夜鱼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一下,立刻就上来几个大汉,把方槿荨给扣住,然后押往一辆车里,甚至都没有拿绳子给她绑一绑,就开往了某个不知名的方向。
方槿荨自始至终都安静得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不说话,不问为什么,不去反抗,很奇怪的状态。
到了目的地,方槿荨下车后也只是扫了一眼这个面积大到吓人的庄园,被带到其中一栋别墅里,大汉们便不管她,退到门处守着。
不多时,夜鱼也踩着高跟鞋走来,一身白色裙装让她的身姿衬得妩媚动人,仍是美艳不可分方物的样子,只是已经早找不到从前那个住在象牙塔里的女孩的影子了。
靠坐在单人沙发里,方槿荨抬脸轻轻地扫她一眼,目光便落到自己的指尖,会让人觉得她不过只是一个路人,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夜鱼眼里极隐蔽地划过一丝黯淡,继而恢复狠厉的样子,只是手指不由地抖了两抖,伸手想去掏烟,才发现衣服没有口袋,而那个精明的手下兼司机偏偏不在身边,恼怒地迈开步子,来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方槿荨。
“你也有今天?嗬!方槿荨,你想不到吧!你说,我该怎么玩你好呢?当然,你的命我是不会要的,要来也没用,但是我却会让你生不如死——哈哈——”
这番话她酝酿了太久太久,终于讲出来时,她发现真的很痛快,痛快得想要掉眼泪,只是坐在沙发里的少女,似乎一点反应都不舍得给她,难道她是在唱独角戏吗?
夜鱼咬着唇,颤抖着手,突兀地一掌甩了过去,啪得一声,很响亮地扇在了方槿荨的脸上,如愿地留下了五指的印。
“你为什么不躲?”夜鱼却是更加恼怒,为何自己才是那个比较像傻瓜的,为何自己才像个笑话。
面前的方槿荨越平静,夜鱼就越无法平衡,她发誓要报复方槿荨,发誓要把自己在方槿荨那里得到的所有的痛都悉数还给她。
她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看方槿荨痛苦吗?可方槿荨逆来顺受的样子,好象世间的一切在她眼里都像闹剧,那么她那么拼地打压她,还有什么意义?
没错,方槿荨此时就像个剧外的人,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漠视着所有的人。
嗬!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出戏的呢?和那男人分离后?还是失去孩子的时候?或者,她不过是在假装忘掉了,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可以人格分裂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自己给自己化出一道界限,然后在脑海里自动抹掉过去,
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只要不停地刺激她,就能让她痛苦,就让看到她痛苦了。
夜鱼的一双杏眼睁圆了,咬牙切齿地只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痛,都过渡到方槿荨身上去,为什么自己还在苦海里挣扎的时候,方槿荨却可以若无其事。
夜鱼是这么地恨眼前的少女,恨她挖开了自己的心,却不管不顾地抛下鲜血淋淋的自己走了。
又一掌挥了过去,方槿荨终于抬眼了,还是那种像面对无知少儿的表情,轻松地避开那一掌,语气平静地道:“夜鱼,闹够了就收手吧!”
“闹?我这是在闹吗?方槿荨,你觉得我像在跟你闹着玩?嗬,方槿荨,你才是天真的那个吧!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来人!”
章节120
随着夜鱼的声音停下,门外的两个大汉迈着大步过来,冲夜鱼鞠躬道:“夜小姐!有什么吩咐?”
夜鱼手一摊,寒霜的声音道:“枪,给我枪!”
闪着银光的一把自动手枪递到她掌心,她握紧了,感觉到那份沉甸甸的质感,不由地咧唇一笑,盯着方槿荨的眼睛道:“记得吗?是你用行动激励了我练习枪法,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枪法比你好?想不想试试?”
漂亮的脸孔,杏仁似的墨瞳,白皙细腻的肌肤,如棱微翘的唇瓣,这么迷人一个女孩,此时却满身肃杀之气,已经疯狂的表情下再无一丝熟悉的柔情似水。
是谁犯的错,是谁摧毁了那么无邪的她,若没有她的推动,就不会有今天的夜鱼,方槿荨不敢说她后悔了,不敢说对不起,不敢说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闭上眼睛,方槿荨笑得有些酸楚,轻轻地道:“早该结束了,开枪吧!”
夜鱼嘶声喝道:“方槿荨,这是你自找的!啊!方槿荨,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