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幼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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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幼麟传-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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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唯独此人之武艺可谓绝顶。”

第二百零四章 绿沉枪()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传说姜维也是听说过的,此番再闻赵云提起,旋即联想到温侯当年凭借长戟快马驰骋中原无敌手的情状,不由悠然神往。

    但闻赵云又道:“昔日少年时,老夫曾与河北文丑一战,五十余合未分胜负……这一战,老夫所获匪浅,故而以弱冠之年即迈入一流之境,本还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可惜从此之后,再也不曾在战阵上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哎,此事,说是幸运也是幸运,说是不幸也是不幸。”

    姜维问道:“关、张皆万人敌,难道不算旗鼓相当的对手吗?”

    赵云摇头道:“大抵一流的武艺,都是从战场杀伐之中得来的。唯有死生之间的灵光乍现,方能引人得窥门道。切磋比武么,总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姜维恍然大悟:“原是如此。维受教了。”

    赵云顿了一顿,重新正视姜维,道:“伯约你的枪路和老夫的很像,偏于先防守,再反击;能胜,但不能速胜。若再要有进益,须在‘气力’二字上多下功夫。”

    姜维知道赵云这是要指点自己了,当下抱拳道:“还请将军指点!”

    赵云笑了笑,转身朝着赵广道:“将为父所藏宝枪取来。”

    赵广应了一声,抱拳而去;不一会儿脚步声复起,赵广满脸通红,双肩扛着一杆长枪回转。

    姜维瞧他行进之间步履阑珊,满头皆是大汗,便料想这柄长枪必定极其沉重。

    赵云单手接过长枪,轻轻耍了个花枪,随后将枪柄顿于地面。

    在姜维看来,这一下顿地也不如何用力,但脚底却传来一阵震动;凝神望去,被枪尾触到的地砖居然裂了一块,枪尾入地亦三寸,不由愕然。

    赵云目视枪身,缓缓道:“此枪名曰‘绿沉’,取用天降陨石寒铁铸就,重六十八斤,乃是公安公(刘璋)府库所藏宝物。主公入蜀后,蒙其恩德,将之赐予老夫……”

    说到这儿,他拿手掌轻轻摩挲枪身,脸上现出追忆之色,良久方继续道:

    “老夫若能早些得此宝物,便能将此大巧不工之器融入自身枪法之中,以器代势,进而弥补‘不能速胜’这一缺陷,未必便没有机会臻至绝顶。只是……我俩见面之时,老夫已经年近五旬,武艺之道,大抵止步于此了……”

    姜维能够听出赵云的不甘和无奈。身为一名武人,一辈子最大的追求,除了建功立业之外,便是追求武道的极致。

    他的感慨,大抵就在于“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人生之计在于少年。古人五十,是知天命之年,逝者如斯,少年不再,纵然空怀宝器,却是天不假年,再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力了。

    姜维正待安慰两句,却见赵云左腿一踢枪尾,右手发力,将长枪直直抛来。

    这一下来势颇急,两人只隔了不过两丈,姜维大惊之下,慌忙伸手去接。

    饶是他已经得知此枪重六十八斤,仓促之间做好了架势准备,但长枪本身的重量加上赵云推枪之力,仍是让他大吃一惊,“腾腾”后退出数步方才止住。

    入手处,只觉枪身通身冰凉,粗糙不堪;细眼望,但见枪身长一丈一,枪头长一尺三寸,竟是比寻常长枪长出了许多;枪体材料因为是天降陨铁之故,黑色的表面隐隐泛着暗绿色的金属光泽。

    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条不甚起眼、又黑又粗又长的铁棍而已。

    正端详间,赵云笑道:“今日便将此枪赠你了。”

    如此宝枪,赵云说送便送了,姜维受宠若惊,正要推辞。

    赵云上前一步,稍一挥手,正色道:

    “老夫年事以高,自己怕是无福消受了;统儿、广儿天资有限,也非宝枪良主。纵观尔等年轻一辈,论人品,论武艺,论资质,也唯有伯约你才有资格拥配此枪。”

    顿了一顿,又道:“更何况,老夫也想看看,以你我之枪路,辅以此等宝物,究竟能否突破瓶颈,得窥绝顶之境……还望你勤加练习,早日将此大巧不工之物融会贯通。如此,也算了了老夫一桩心愿。”

    姜维听出来赵云选了他作为绿沉枪之继承人,一是因为他入蜀以来表现出来的人品、才华已经深得认可;二来是因为赵云亦寄希望于他可以精研苦修,将这一路枪法发扬光大。

    这时,边上的赵氏兄弟满脸笑意,齐齐上前恭贺,丝毫不因父亲将如此至宝传于他人而耿耿于怀。

    姜维登时感动不已,只觉赵云一家高风亮节,令人钦佩;而赵云对于自己之厚待,更令他生出无以为报之感。

    他强忍心中激动,双膝跪地,真心实意道:

    “小子初见将军时,便已存说不出的钦佩仰慕;又蒙将军厚恩以待,实在无以为报……今日小子诚心诚意,恳请拜将军为师,日后自当恪遵教诲,严守规矩,孝敬师长,还望成全!”

    说罢,以额触地,不住磕头。

    待他磕到第六个时,赵云面上现出欣慰的笑容,上前将他扶起,笑道:

    “晚年能得遇如此佳徒,老夫何幸之有也!”

    姜维知道赵云这算是答应了,大喜过望,当下改口称呼:“师傅!”

    在一旁观礼的赵氏兄弟对他在荆州的壮举,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含笑相视,心中皆道,能与如此人物成为师兄弟,实乃幸事。

    两兄弟喜形于色,齐齐上来见礼,口称“师兄”;姜维不肯托大,也称二人为“师兄”。

    三人谁也不愿退让,只不住作揖推让。

    最后还是赵云出面,问清三人年纪,时姜维十九岁,赵广十七岁,赵统十五岁,最终定下以姜维为兄长。

    三人定下名分后,其乐融融,亲近之意更显。

    时小白正在马厩之中风流快活,不时传出欢快的嘶叫声,整整一日都没有出来的意思。

    而姜维拜师已毕,便不再催促,索性留在赵云府中与赵氏兄弟练习武艺。赵云亲自从旁指导。

    三人自然也免不了比试切磋一番,这也是他第一次与赵氏兄弟比武。

    几番交手下来,姜维发觉赵氏兄弟的招式练得十分纯熟,法度严谨,可见平时练功必然十分努力;但也因为过于一板一眼,以致拆招之间缺乏灵活。

    他二人的武艺根基扎实,比糜威稍强一些,比之张苞、关兴则大大不如。

    但胜在二人做事严谨,一丝不苟,当做具体命令的执行者,那是再好不过了。

    大抵天赋这种东西能够遗传,但不能尽传,赵氏兄弟没有遗传到乃父在武学一道的惊才绝艳,却传到了乃父人品习性。

    时光匆匆,一昼之日,倏忽即过。

    期间,赵云还细细点拨一番绿沉枪的练习要点,着姜维回府后好生练习。

    一直呆到晚膳后,马厩方向终于传来小白高亢入云的嘶叫,那是一种极度畅快后的宣泄。

    四人便前往马厩查探,竟见厩中所有母马围绕着小白转圈;而小白两股战战,但依旧作出一副奋蹄扬鞭、还欲再战的模样。

    赵云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你这匹马儿倒是强健。”

    姜维一脸羞赧,默默牵起连站都快站不稳的小白,准备告辞离去。

    时天色不早,赵云也不留他,亲将他送到门口,嘱托他好好练武。

    临分别前,忽想起一事,又嘱托道:

    “黄汉升(黄忠字)有百步穿杨之能,但其子嗣早亡,无人可继承其衣钵。如今因他年事已高,正欲寻一传人。伯约身边若有善于射箭的年轻人,还须帮他引荐一二。”

    这是师长的嘱托,姜维不敢大意,抱拳应允下来。

    而后手持绿沉枪,牵着步履蹒跚、无精打采的小白,在赵氏父子的目送下告辞离去。

    在姜维心中,武事固然要紧,但来日方长,并非一朝一夕之功;眼下最紧要的,是明日去拜见诸葛亮一事。

    今夜必须好好准备一番,差不多也应当将“大发明家”马钧和思忖良久的“北伐筹备三策”合盘奉上了。

第二百零五章 不徇私情() 
其实在夷陵之战中,汉军曾因为缺乏得力的攻城器械,面对这吴军的大本营只能徒呼奈何时。姜维当时便想到了马钧。

    马钧在原本的历史上改良了发石车,改良了诸葛亮的连弩,终与诸葛亮一齐留下“当世巧思”的名声。

    姜维早就想把马钧介绍给诸葛亮了,此前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但如今却是有了。

    原来他回家的第一日,就已经发现母亲房中的织机早已不是最初笨重的那一台,取而代之的是一架体型更小,造型更为精致的小型织机。

    他曾细细观摩,后来也同马钧做过仔细交流。

    据马钧介绍,先秦以前,华夏子民在生产中逐步发明了简单的织绫机,织女用脚踏蹑控制繁复的织造进度。

    原始的织绫机有一百二十个蹑(蹑既是踏具),按照当时操作工艺之繁复,织一匹花绫需耗时两个月左右。

    后汉时期,因为丝绸之路的开辟,民间对精美丝绸的需求激增,直接引起对古老织机的改良。

    这种织绫机经过多次简化,已然可以做到用五十蹑控制五十根经线,用六十蹑控制六十根经线,其效率相较于传统的织机已经有了近倍的提升。

    但在马钧看来,这种简化后的织绫机依旧过于笨拙,而且十分难以上手。

    他半是出于报答姜家恩情,半是出于自身兴趣,又兼五经博士一职的职事相当清闲,于是一有时间便深入到锦官工坊之中,对旧式织绫机进行认真的观察,正好家中也有一台完整的织机供他拆解研究。

    他这兴趣一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堪堪花了三个月时间,马钧终于将织绫机的结构一再简化,三易其稿之后,最终将之改良到了极致。

    他的新式织绫机简化了蹑(踏具),改造了桄动组建(开口件),将原来的五十蹑、六十蹑统统改成十二蹑,但依旧可以织造出五十根经线、六十根经线的老机器才能织造出的奇特花纹。

    经过他如此一番改进,新式织绫机不仅更加小巧精致,而且更为简单实用。

    便说姜母,此前他如论如何都学不会操作旧式的织机,但只一个月功夫,就已粗粗摸得新式织绫机的门径。

    她一边慢慢得学,马钧一边慢慢地查漏补缺,终在姜维回归的数日之前,新式织绫机最终定稿成型。

    而此时在姜维看来,这台机器便是马钧敲响诸葛亮大门的金砖。

    ******

    回到家中,姜维招来马钧,将打算细细述说了一遍。

    马钧听得怦然心动,毕竟他背井离乡千里而来,为得不仅仅是混一个官身,更为得是能够一展胸中抱负。

    他自忖武艺难登大雅之堂,才学更是因为口吃的缘故不能显现,环视自身,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便是这机关器械一道。

    故而面对姜维的这一番提携,马钧不假思索,欣然应允。

    待马钧离去后,姜维片刻不得闲,又铺开竹简,就着一盏油灯,将他对汉中经略的考量细细写于竹简之上,准备明日一道呈于诸葛亮。

    ******

    次日一早,他便领着马钧再次拜访诸葛亮府。

    为了让马钧的敲门砖更为直观,他甚至支使姜文到市集中雇了四名个力夫,抬着这一台全新的绫织机一同前往。

    身侧的马钧一想到一会儿就要面对权柄只在汉中王一人之下的诸葛亮,又想到此事可能还会关乎自身的前程,心中实则颇为忐忑。

    但他见前方的姜维龙行虎步,依旧一副淡然模样,只能暗自佩服。

    于是藏于他心中的紧张,只化作对力夫的一再叮嘱:

    “小心,再小心些!”

    “莫…莫要磕着了……”

    却诸葛亮早知姜维要来,早早地便派了童子在大门口迎候。

    通报姓名后,二人便在童子的引至下,一路行至大堂。

    大堂内,但见诸葛亮头戴纶巾,身着一袭宽松的家居长袍,正跪坐于主位之上修改公文。

    待童子轻声通报后,姜维一扯马钧,率先发声道:

    “姜维依约特来拜见诸葛先生。”

    他自上一次参加过马谡、蒋琬、费祎等人在此的聚会后,知诸葛亮在家素来不喜以官职称呼,便按照当日旧习,改口以“先生”称呼。

    马钧亦紧随其后,躬身行礼道:“在…在下马钧,拜…拜见诸葛先生。”

    诸葛亮闻言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两人宽坐。

    待落座奉茶后,诸葛亮将手中公文推至一旁,笑着寒暄了几句。

    他丝毫没有因为马钧的不请自来而有所诧异,反而态度十分亲切,问道:

    “德衡在蜀中已有数月了吧?住得习惯否,公事可还顺遂?”

    时马钧的屁股还没沾到坐垫,闻言慌忙起身,躬身回道:“有劳…劳先生垂询,一切皆…皆是安好。”

    心中却感叹道:“我与军师不过见过一次面,平日里亦不归其管辖,不想四个月后他还能记住我的表字,果真是耳闻则育、过目不忘之人也。”

    又问答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寻常问候,姜维直奔主题,抱拳道:“此番前来,特意为先生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诸葛亮闻言,面色微微一沉。

    他心有疑虑,便运起目力细细打量,但见姜维一脸云淡风轻,瞧不出端倪,不过马钧脸上却隐有忐忑不安之象。

    见此情状,诸葛亮眉头不禁悄然皱起,心道:

    “莫非姜维此次前来,是要为马钧求得晋身之阶么?”想到此处,他的心中已是有些不喜。

    姜维继续道:“此物千金难求,天上地下,独此一份!先生见了,定然喜欢。”

    此时,诸葛亮的脸上已经没有半分笑意,只淡淡地反问道:“是么?”

    他为人清风两袖,素来不以物喜;平时治理官员,也多劝诫奉公廉洁,不料眼前这个原本他颇为欣赏的少年,居然甫一见面就要送礼,赫然便是一个钻营奔竞之辈。

    他向来严格执法,以身作则,正要呵斥,但转念又一想:

    “察疑之政,谓察朱紫之色,别宫商之音……此子毕竟年轻,难免为谋一己之私利而奔走钻营,误入歧途,也算情有可原。吾本不倡导不教而诛,便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诸葛亮轻轻叹了口气,从案侧抽出一册竹简,颇为玩味道:“说到礼物,吾也刚好备有一件礼物,正要送于伯约,以贺你在荆州立下的大功,愿你前程似锦,鹏程万里。”

    说到这儿,他扬了扬手中的竹简,表情中已是带上三分严肃。

    “此为吾亲手书写的《蜀科》抄本,内著八务、七戒、六恐、五惧等条章,每每读之,莫不有发人深省之感,今日将它赠与伯约,还望你他日位高权重之时,亦需戒骄戒躁,勿忘初心。”

    诸葛亮自忖这一番暗示已经十分明显,说是明着警告也不为过了,按照姜维一点即透的天资,如论如何都能听出言下之意。

    哪知姜维恍然未察,上前接过《蜀科》,躬身道谢后,继续朗声道:“我等为先生准备的礼物也在门外,先生移驾一观便知!”

    说罢,伸手往外一探,做了个“请”的动作。

    见他如此迫不及待的嘴脸,诸葛亮的面色虽然不改,心中却已充满了惋惜,不住叹息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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