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能力养活老姐妹们呢!”华母道:“这就好,这就好。至于我的生活问题,你们不用担心,现在也不用你宋妈担心。”小华道:“宋妈盼望您早日到她那里住,现在我岳母也已去了,你们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呀。”小燕道:“婆婆到那里去,想种菜也罢,想兴庄稼也罢,想养鸡、养鸭、养鹅也好,都可做,远比你那自留地强啊!”华母一听说可以劳动,心就热了:“真的吗?我春节去看看,先结成亲姐妹,然后搬家不迟哩。”娘儿仨吃喝毕,小燕抢着洗涮已了,便对小华道:“你是睡一会呢,还是陪我到妈自留地上走走?”她算到华母饭后必去自留地继续掘地,所以她想去帮一帮,早把活干完了事。小华道:“我跟你上妈的自留地去。”华母听到都想去自留地,就劝道:“你们休息休息吧,又跑那干什么?”小燕笑道:“帮忙掘地哩。”华母也笑:“那么丁点儿地,还不够妈一个人掘呢。我去整理好畦,点上蚕豆,要不了一个时辰就全完了。”小华道:“我们和妈一起去、一起回。”华母傲不过,只得将铁锹、小提桶、小铁铲、蚕豆种准备好,放在两只畚箕里,用扁担挑着出门。小华就抢过来挑在自己肩上道:“妈,您锁好门吧。”小燕道:“把锹拿过来我扛着。我就在头前带路。”娘仨欢欢喜喜上了自留地。小华虽然多长时间没干农活了,但手并不松疏;小燕对农业生产的女人活计也很熟悉哩,加之华母在做样子,畦由小华整,垱由小燕打,籽由华母点。小华整好畦后,又迅速提来水,用勺子舀水浇入点好种籽的垱,然后又用锹把土略为填平些,就算大功告成了,花时不过三十分钟吧。小燕道:“肥还没下怎么办?”华母道:“等出芽了我再补不迟哩。”于是这场劳动就轻轻松松完成了,母仨就快快乐乐地回家了。
回家后,华母就催着:“两个快把那胸佩摘下来让妈收好,然后就去泡温泉澡,回来各睡一觉就更舒服了。”小华、小燕听从了,道:“我们入学后就收藏起来不佩戴了,直到学成再戴,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华母道:“也好、也好。这物贵重,谨防丢失是至关重要的啊!”华母藏好宝物后,就锁好门,带着小燕去女池;小华就去男池,不到一个小时,娘仨都回了家,华母又将玉佩交给小华、小燕戴好,这时才下午二时,于是小华、小燕都美美地沉睡了,而华母则把换下的内衣洗过晾晒好,想必到晚也就干了。她高兴地暗道:明天我儿就可以把干净内衣带在包里了。
晚餐一家人欢聚,华母高兴,少不得多喝了两杯红酒,都吃饱了,小燕就洗涮停当劝华母:“妈也该早些歇息了。”华母道:“你们也该早些洗漱、早些休息,也好明早赶路到南京。”小华原想写篇散文《巢和路上》,想好好歌颂那位章兆勤司机。但见灯光过暗也只得罢了。而小燕也想写一首诗歌《两位驾车叔叔的心》,她打算写三十行,把章、李两位好心人的品性好好颂扬出来。可是灯光这样暗,如何写得下去呢?两个人只好听妈的话,早早洗漱,小燕跟华母在里屋、小华在堂屋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小华提着两个空水瓶上街,不一会打来了开水,又买了些早食放到桌上,然后洗漱停当;小燕和华母也起床了,洗漱毕就一起用了早餐。待到七时四十五分,小华、小燕就告别母亲、提起行李包走出门了:“妈,保重!”“妈,春节一定要去宋妈家啊!”华母道:“放心!你们自己也要保重好身体!”两个人走到香泉邮电所时,那位李叔的车子已经开到身边了。两个人暗道:“李叔好准时啊,正好八点!”
第二十章
寒潮南侵后,江淮一带的气温就回升不起来了。尽管是农历十月中旬才开始,但“小阳春”结束了。夜霜很重,夜露很凉,再过一周便是大雪节季了。
小华、小燕昨日到南京上学,在好心人李叔的照护下,一车就开到了南大校门口,这时还不到上午十时哩。小燕道:“李叔,就在大学用餐吧。”老李笑道:“叔来南京有公事呢,不是专程送你们的。现在还早,我要去忙事了,你们去报到去!”小燕执意道:“李叔忙完事就来,我们等您吃饭。”李叔哈哈笑道:“等到午餐的时候,我的车已快开回到乌江了。告诉你们吧:我是来南京西站接局长的,他出差上海回来,火车十一时就到站,接到人以后,就立即开车回和县去,但可能在乌江邮电所用午餐,听说人家准备好了。”小华道:“李叔,晚辈很想知道您的真名实姓,务望相告啊。”老李就把邮车发动起来,高兴地道:“叔见你两个年青人执着又可爱,我就告诉你们吧:李豪生,豪爽的豪,生活的生,含山人。华男萍、燕秋颖两个小青年,我们今后一定还会见面的。再见吧!”车子开走了。小华、小燕连忙挥手:“叔,再见!”
小华、小燕随急按入学须知要求顺利报到注册。下午,二十个考生来了十九人,唯独上海高兰英未到。后来才知道:高兰英的那篇《鲁迅是中华文学的旗帜》在《芜湖萃文报》一版刊登后,上海复旦大学文学系一位女教授就要破格收她为当届插班生。那女教授又正好与南大两位主考老教授有师生之谊,两位老教授说情,也就同意被“挖”走了,所以高兰英就在复旦大学文学系入学了。
这十九位考生入学后被编为“文精特”班,也就是文学精英特殊班。教室很讲究,可以说冬不冷、夏不热,宿室条件也很好,两个人住一间,而小华则是碰机会一个人住一间了。他当然大喜过望。其实这是校领导特许的哩。如果高兰英也在南大入学,那小燕也就可以被特许住单间了。好在同寝室的女同学傅娇是南京人,性格和小燕相仿哩。
学习空气颇为宽松。学文学当然包括中国文学和外国文学。但学生可以自选主攻方向,或主攻中国文学,或主攻外国文学,有能力的也可中外文学同时主攻。小华、小燕认为,机会难得,自己多吃点苦怕什么呢?便中外都主攻了。但不论主攻中还是主攻外,每天教授的两个小时堂课则不许缺席。堂课安排在上午八至十时,每周一、三、五授中国文学,二、四、六授外国文学。两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中,男名匡甲人授中国文学课,女名邓光瑗授外国文学课。他们当然都是学贯古今的智者了,而且在南大威望极高的。他们亲授的学生,现在都已在全国各高等院校中充任着教授、讲师,有的还在报刊杂志唱主角哩,也有不少后来讲学到法国、英国、美国、香港、苏联、日本、澳大利亚的,不乏名家、学人头衔。两位老教授通过那次考生应试,当然对小华、小燕倍感欣慰、倍加器重。他们想:这两青年或许将来会对文学事业有特殊作为吧。但愿他们能通过自己努力,早日实现我们的由衷希冀啊!前途虽靠他们自己脚下走,但我们因类给予指导,让他们在学习研究中不走弯路,则也是至关重要的。匡甲人知道华男萍主攻中国文学、外国文学,邓光瑗也知道燕秋颖主攻外国文学、中国文学。这两个学生的主攻方向是其余十七人都不敢选的,因为学制只有四年,哪能中、外通?如果能完成通中兼外,或者通外兼中也就了不得了。不过凡是主攻方向为中、外或外、中的,或主中兼外,或主外兼中的,都必须加学并精通一门或两门外语。所以这部分学生(共有十三名),每周还得上堂听一个或两个小时的外语课(暂开英、法、日、俄四个语种)。小华和小燕都加学英、法两个语种,英语在每周三下午,法语在每周五下午,主课都是邓光瑗教授;俄语在周二、日语在周四,主课是匡甲人教授。不过学英语的连小华、小燕在内只有四个学生,学法语的就只有他们两个学生了。但不管一个学生、两个学生,授课教授都得按时上堂教课哩!
这个班还有一个特殊的内部规定,即学满两年或三年的特优生,不仅奖学金丰厚,经过特殊考核还可以提前毕业,充任本校助教或讲师。只要工作期间成绩突出,充任助教期满一年的可以升任讲师,两年可以升任副教授或教授,真正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小华就对小燕正经道:“看样子我们就得搏一搏了。纵使掉了十斤肉,也得争取尽早学成!”小燕也正经道:“希望双宋保佑我们平安不生重病,掉去十斤、二十斤肉怕什么!”两个人决心已下,除了吃在一桌,便成陌路人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入学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十一月三十日星期三上午)正式开课了。匡甲人教授的第一堂课讲的是《中国文学概论》。他古今群览,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整整讲了一个半小时。小华、小燕不但静听,而且速记,几乎不放过任何细微末节。他俩好象有一种特异功能
,记不影响听、听不影响记,凡重点的都印在脑海里、录在笔纸上了。
匡教授在讲课的后半个小时内,专门介绍了南大图书馆中国文学馆馆藏:那里荟萃着中国古今文学各个时期、各个朝代、多种版本的巨著,中国古今文学大师的辉煌著述几乎都有收藏。这是文学的宝库,知识的海洋,是一切从事研读人的启蒙殿堂、升造皇宫。他最后满怀激情地说:
“孩子们努力吧!我寄于你们厚望,本校文学系寄于你们厚望,中国文学寄于你们厚望,世界文学也寄于你们厚望。祝愿你们早日学成!”坐中十九位年青人(十五男、四女)都起立报以热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和“请老教授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厚望”的欢呼声。老教授在掌声和欢呼声中,挥手走出课堂,健步而去。
下午是邓光瑗教授上英语课。尽管只有四个学生,她却仍然认真有加。她说:“诸位同学学外语课,完全是为学好文学课服务的。学中国文学也好,学外国文学也好,如果不精通一两种外语,恐怕会走很多弯路也学不全的。英语是外语的主要语种之一,流行甚广哩!我的教法总的来说是由低级到中级再到高级,即分三步走:第一会读会写;第二会说会用;第三会译(包括文字、口语),要求起码达到六级水平。由此,我选用的教材是:会读会写的初级教材;会说会用的中级教材;会翻译的高级教材。如果你已经达到六级水平了,今后就是自己精进了,‘温故而知新’了,你可以不必再上堂听课了,我也就乐得清闲了。”她语言灰谐,逗得四个学生轻松愉悦。接着又道:“多长时间才能达到六级水平?因人而易啊!会速成法的三个月就够了,但也有一年以上才行哩。记住:不要忘了认真听课,更不要忘了课外勤奋!”随后她就开始教授初级英语教材课了。因为小华、小燕仅读初中时接触过英语,读中师时不上英语课,现在初学英语感到吃力。但“有志者事竟成”嘛。他们当然课堂更加认真听记,课外更加勤奋读写,别人读写三遍,他们每每读写六遍、十遍,甚至会背诵、默写了。因此当星期四上午邓教授讲授第一节外国文学课《外国文学概论》,介绍南大图书馆外国文学馆后,用英语结束讲课说:
“孩子们努力吧!我寄于你们厚望,本校文学系寄于你们厚望,中国文学寄于你们厚望,世界文学也寄于你们厚望!祝愿你们早日学成!”
奇怪的是,课堂十九位学生中,只有小华、小燕最先起立使劲热烈鼓掌,(别人跟着就起立鼓掌),并用英语欢呼:“请老教授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厚望!”邓教授走出课堂,健步而去途中嘀咕:“这两个学生会说英语了?”她哪里知道:昨天下午英语课后,他俩就不约而同地加倍努力自学,最后兴趣更浓,便试着把匡教授讲课结束时说的那段汉文译成英文,又把在堂上欢呼的汉文译成了英文,又反复默诵乃至熟记在心了。因此就听懂了邓教授说的英语了,也就会回应那句英语了。这固然是巧合,但也证明小华、小燕的聪明才智是众所难及的了。
在星期五下午的法语课堂上,邓教授见只有小华、小燕两个学生,便打趣道:“哟,状元、榜眼听我上法语课,我不胜荣幸之至啊!”小华、小燕就急忙站起来,红着脸道:“教授好!教授见笑了!”邓教授笑着道:“请坐下吧!哎,你两位会说英语?”小华、小燕道:“回教授,不会说英语。”邓教授奇怪问:“昨天下午不是听你们说了?”小华、小燕就赶紧各把基本相同的缘由说了一遍。邓教授听了哈哈畅笑:“好,好,大有长进!有飞速长进!看来你俩三个月内就可达上六级英语水平。”随后她就不慌不忙讲授法语课了。她告诉他俩,法语和英语可以融汇贯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互补,可以揉合,可以参照,甚至可以举一反三。“我最先是学法语的,后来的英语是无师自通。如果你们三个月学成英语,法语当然也就学成了。记住:关键要寻求得当的途径啊!”小华、小燕牢记教授的经验之谈,在懂上下功夫,懂了就能通,通了就能用,就能说,就能译,时间长了就得心应手了。“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啊!他们深深感激教授诲人不倦的高风亮节。不久,他们就完全胜任学习了。两个人齐头并进,不在课堂就在寝室,而且大量时间泡在了文学馆,拚命选读古今中外文学书籍,查阅各种重要文学资料,抄摘多种文献纪要,涉掠很多经史、选注、典籍,以及中外古今名著,包括名诗词曲赋、名小说、名剧本、名史诗、名散文、名神话、名童话,等等,尽力博古通今,中外群览。当然,他们也挤出休假时间,完成一些投稿创作,如双宋墓的游记和散文(分别发表《芜湖大江报》、《芜湖萃文报》,后被《无为报》转载),散文《巢和路上》、诗歌《两位驾车叔叔的心》(发表《巢州日报》,后被《和县报》转载),等。不用交待,他们的《屈原的爱国诗歌和高尔基的怀乡小说》、《李清照的诗词和冰心的散文》早已分别在《芜湖大江报》副刊和《芜湖萃文报》发表了。他们也爱把自己听课习作呈交有影响的《南大学刊》发表,如小华的《试论郭沫若史剧〈蔡文姬〉的影响》、《司马迁〈史记〉的不朽性》、《〈红楼梦〉人物性格和语言的一致性》、《读〈论语〉〈孟子〉所想到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开拓着后辈人的心灵》;小燕的《从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看俄国文学的不朽媚力》、《莎士比亚戏剧对西欧文学的影响》、《安徒生童话和当今世界儿童文学》、《〈荷马史诗〉的历史价值和艺术性》、《泰戈尔诗歌和印度文学》。他俩还分别以英文和法文写了《学英语的体会》和《学法语的感想》,作为三个月英、法语毕业的论文,后来被邓教授荐送一家极具影响的外文刊物发表,由于文笔潇洒而具媚力,还在伦敦和巴黎引起了轰动。由此,华男萍和燕秋颖的名字就在英、法传开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不过邓教授并未放过他俩对英、法语言的续进。她见到他们时,不是以英语对话,就是以法语对话,以巩固他们掌握外语的娴熟性。她还不断选取他们自己的汉文习作,要求译成英文或法文,以便荐送外文刊发表。这对他俩虽有时间压力,但也无疑很有好处,他们当然是当作授课作业完成了。有谁知道,这两个青年为了学业,早起晚睡,星期天、元旦假日以及寒假都泡在图书馆里,甚至连春节也不回乡了。1961年春节后的不几天,他们接到四位妈妈合写(由宋妈执笔)的来信,这是除夕写的,虽不长,但满纸洋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