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买下来,这个博士可以接着留在这里,不过得让人查查他的底儿,任何一个人都要身家清白,从前一个东家过渡到新东家总要来一翻大清洗才好,这是惯例。
于是苏宁点头说道:“嗯,去把你们掌柜喊来,我有些事情想和他谈谈。”
博士一愣,立马就一脸惊恐:“客,客人,小人,小人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要是有的话,您直接说,打小人一顿出气也好,只是,只是千万别告诉掌柜的啊!掌柜的,掌柜的万一把小人赶出去,小人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一家子可就没有着落了啊!客人!饶了小的吧!”
几人面面相觑,苏宁苦笑道:“你做的很好,你没有犯错,我只是想和你们掌柜谈一谈别的事情,你放心,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安心的留在这里,好好的做事情,没有人会把你赶走的。”说完,苏宁从钱袋里掏了一些铜钱递给博士:“拿着吧!这是赏钱。”
博士看了看一手的铜钱,愣了一会儿,然后大喜过望的给苏宁连连鞠躬:“多谢大爷打赏!多谢大爷打赏!小的这就给大爷去叫掌柜的!”说完博士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看的李震等人是一脸莫名其妙,苏宁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我过去接触的最多的人,穷苦人家,上有老下有小,还没有田地,一家子生活全靠着这些工钱,他们的生活,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李震李伯瑶和长孙冲面面相觑,脸上却是多了几分尴尬,的确,作为他们,自幼虽不至于锦衣玉食,但是饿肚子这种事情,也是从来不会出现的,更不会让他们担忧的,这一下子却是弄得气氛有些低沉了。
好在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敲门声:“客人,我就是本店掌柜。”
苏宁说道:“那进来吧!”
门打开,又关上,一个穿着黑色葛布服装带着很滑稽的帽子的中年胖男子出现在了苏宁等人的面前,看着四个不大的少年郎,眼中露出奇异的色彩:“客人,在下就是本店掌柜,请问几位客人有何事?可是本店招待不周?”
苏宁对于古代人民的服务态度感到非常满意,于是笑了笑说道:“不是不是,招待的非常周到,喊掌柜的过来也只是有些事情想说一说,掌柜的,我喜欢开门见山,一向不喜欢说拐弯抹角的话,我就直说了,这酒楼我很喜欢,你开个价格,我买了。”
胖掌柜一愣,露出疑惑的笑容:“这位客人,您这么说,在下还没有什么准备,您的意思是,您是要,买下这座酒楼?”
苏宁点点头:“是的,你开个价格,这座酒楼,我要了!你们这儿,似乎生意并不好,在这个地界儿,怕是收不抵支吧!再开下去,对于你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胖掌柜盯着苏宁看了看,又看了看其余三人,问道:“客人,您要买这座酒楼这件事情在下还是无法做主的,这要去问问东家,只是,这酒楼您把它买了,对您有什么用处呢?正如您所说,这里是平康坊,多得是青楼,客人们来这里也基本上都是为了青楼里的小娘子,您买下这里,难道也想,做那些事情?”
长孙冲刚喝下去的酒“噗”的一下就喷了出来,苏宁也哑然失笑:“掌柜的,您想得太远了。”
掌柜的也笑道:“在下知道几位客人都不是普通人,定然也是有身份的人,但这平康坊内多得是有身份的人,这每一座楼都是有着它的主人,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啊!这个价格,您也该明白,这平康坊,可谓寸土寸金呐!”
苏宁笑道:“这座酒楼也是吗?按照你们如今的状况,尚且还能够支撑多久?话不多说,报个价格,只要不太过分,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不差钱。”
掌柜的面色一滞,而后重新换上笑脸说道:“这件事情在下还要去请示一下东家,敢问客人尊姓大名?”
苏宁喝了一口酒:“苏宁,字三明。”
九十四酒楼到手
“苏宁?苏三明?那火烧阴山击灭突厥的三原县伯?你确定是他?”光线昏暗的某座房屋里,酒楼掌柜的正一脸恭敬的站在一个身着黑衣端坐于软垫上之男子,当掌柜的向他报告苏宁欲图购买酒楼的消息,男子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若是同名同姓还有可能,但是字是不会相同的,更何况可身着锦缎腰佩玉者,定然是那苏宁不会有错,主人,您说,是不是李世民察觉出了什么?派苏宁过来打探咱们的消息?咱们是否需要做些什么?”掌柜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头,深思了一会儿说道:“姚礼,你在长安城为公子做事多久了?”
姚礼抬起头看了一下黑衣男子,又把头低了下去:“回主人的话,自武德六年起,已有八年之久。”
黑衣男子点点头:“八年了,即使是那段日子,李世民也没有发现你,所以你才得以一直为公子做事不是吗?苏宁虽然的确是有些能耐,但是入长安不过半月有余,且一直在那弘文馆读书,李世民再如何宠幸他,也不至于将这等重要之事告诉他,更何况平康坊之地,苏宁一届小儿何须来此?
照你所说,苏宁可能只是想买下这座酒楼做些什么事情,但是你不用担心,你绝对是安全的,而且这样子做事情反而更加方便了,平康坊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这对于我们而言是很不利的,极有可能露馅,但是让苏宁在明,我等在暗,岂不更好?
况且我等做事所需费用甚多,这酒楼目前收不抵支,实乃鸡肋,若是与了那苏宁,倒也能得些钱财,你去与他谈谈,若是价钱合适,便把酒楼与了他,但是,无论如何,也要选择一些可靠的人留下来,继续做事,你也就留在平康坊,以后我的职务,你来代替。”
姚礼大喜过望,跪地一拜:“姚礼拜谢主人!姚礼定不负主人厚望!定要竭尽全力为主人做事!为公子做事!”
黑衣男子淡淡一笑,伸手虚扶一下:“这你就不要感谢了,公子大业重要,这是地契和房契,你拿去给苏宁,若是能够提高些价格,当然也是可以的,那些人都是些见风使舵见钱眼开者,公子那也不好过,现在也唯有我们可以为公子分忧了,这是我等暗影之职责,你可明白?”
姚礼再拜:“姚礼明白!”
黑衣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的一张纸,皱了皱眉头,而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苏宁,很有意思的人呢……
一天过后,苏宁再次来到了平康坊,昨日与那掌柜的商量了一下,今日一早坊门刚开,苏府大门刚开,就有一个小厮带着一封信件前来,大体意思就是名为姚礼的掌柜昨夜连夜联系到了东家,从东家手中得到了许可,今日邀请苏宁前来商谈一下具体的细节和费用。
苏宁有些看好这个姚礼了,还真是懂些人情世故,在一大早坊门刚开的时候递来信件,避开了绝大多数人,毕竟自己是一个贵族,亲自去经商有些不好听,所以姚礼专门选择了这个人最少的时候来给自己送信。
一接到信件,苏宁就知道这件事情已然成了,看来那东家也知道目前这酒楼的确是不好赚钱,所以还不如卖掉,这买主一来,他们也就用最快的速度办好这件事情了,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自己是第一个买家,毕竟他们还没有流露出要卖掉酒楼的意思,也不会有其他的买家过来,否则自己面临的竞争可就激烈了。
毕竟是商业原始的时代,商业手段实在是太过缺乏了,这些商人虽然年纪大,但是手段未必比得上苏宁。
当然夜长梦多的道理苏宁还是明白的,尽快把这件事情搞定,然后就可以着手安排了,李孝恭已经在准备船队了,苏宁还告诉了李孝恭沿途的时候可以捕捉一些海鲜,以海水滋养保持新鲜,到了长安自己会以合适的价格购买这些海鲜,一举两得,李孝恭很满意的同意了,并且大度的表示海鲜所得全归船上家臣和水手,自己分文不取。
老狐狸,光一个白糖冰糖就能让他赚翻掉,他那里还看得上海鲜?说起来大唐做海鲜河鲜这些味道鲜美的食物的方法实在是奇葩,比如螃蟹竟然用蜂蜜腌制!味道怪不说,贵的要死,他们就不知道单纯的蒸出来的螃蟹也是一等一的美味吗?更别说那些海鲜了,苏大厨出手,还愁别的?
来到了这家味仙居酒楼,还是昨日的博士接待苏宁,说起来,这个名字倒是不错,味仙居,这酒楼就是吃喝的地方,这吃喝最重要的就是味道,味仙居,还真是好名字,差不多的话,这个名字也就不换了,这家酒楼的东家看来也是一个读书人,能起得了这样的名字。
博士把苏宁带到了昨日的雅间之中就离开了,留下苏宁一人坐在房内品味着扶芳饮,说起来这酒楼里的扶芳饮和李孝恭家中的扶芳饮比起来也是不差多少,这果然是贵族家中才能有的技术,普通百姓哪里能尝到扶芳饮?这酒楼的后台不小啊!
“哈哈哈!昨日三原伯大驾光临,小店不知三原伯身份,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今日在下做东,请三原伯品尝一下本店最为美味的食物,也算是向三原伯赔罪了!”姚礼一身新衣出现在了苏宁的眼前,苏宁看了看姚礼,顿时感觉姚礼和昨天不太一样了,除了衣服和帽子,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变得和昨天不太一样了……
不过苏宁没有在乎这些,一脸笑意点头道:“姚掌柜客气了,一收到姚掌柜之信件在下也就赶来了,至于其他的是无所谓的,今日前来,还是来商讨一下购买味仙居之事,话说这味仙居三字可谓是尽得酒楼之妙,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姚礼笑道:“乃是出自东家之手,只是东家有要务,今日不能亲自前来与三原伯商讨,东家感到万分歉疚,还请三原伯谅解。”
苏宁很善解人意的说道:“无妨无妨,此次主要是来商量购买酒楼一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姚礼点点头,笑着从怀中拿出两张纸递到了苏宁的桌上:“这便是这块土地的地契,包括前后左右之空地,武德六年购买之时耗费四百贯钱,这是官府出示之明证,绝无欺诈可能,还请三原伯过目;还有这房契,乃是我家东家持有,这房子当时耗费一百贯。”
苏宁点点头看了看地契和房契,还有长安县官府印章,武德六年,至今已有八年之久,看来这是真的不会有假,于是苏宁说道:“嗯,地契是真的,那么包括这块地,以及这座酒楼,贵东家之出价几何?”
姚礼笑道:“那就要看三原伯之诚意了,还望三原伯不要怪罪,在商言商,想必三原伯也不会欺凌我等商贾。”
苏宁笑道:“这我自然明白,在商言商,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价格吗,六百贯如何?撇开这四百贯地价不说,加上这酒楼,还有内里陈设,你等当初用一百贯,我加上一百贯,二百贯如何?”
姚礼一笑,施了一礼:“还请三原伯莫要开玩笑,我等商贾乃是低贱之人,不求有他,只需价格合适即可,但是这六百贯着实太少,如此一来,我等可是连这些年陆陆续续投入之本金也无法回收啊!三原伯衣食不缺,可是我等商贾还是需要这些钱度日的,东家目前也是缺钱,若非如此,这样好的地段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这样就出手了,三原伯以为呢?
若是三原伯诚心诚意购买此地,我等自然不会如何为难三原伯,但也请三原伯莫要为难我等,这样的价格要是在下出手了,回到东家那儿在下也就没有活路了。”
苏宁心中一动,虽说古代商业不发达,但是这些商人倒也有些水平,这倒也是,商人重利,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商人若是不重利,还做什么商人?可是如何重利?如何获得利?政治权力就是必须要有的,这些商人的确是非常的难以对付,安史之乱过后,因为部分脱离豪门掌控的巨商为朝廷筹措了大量用以对抗安史叛军的军费,所以大战结束之后,作为报答,这些商业精英获得了参政的权力。
这是在重农抑商背景下商业精英第一次在朝廷的官方许可下参政,可是并没有带来什么资本主义,没有带来什么自由与民主,只是给朝廷政治带来了一种不正之风,数任宰相试图限制商业精英的权力以增强自己的权力,只是连续好几任宰相都被这些商业精英击倒,若不是商业精英不能具备真正的政治硬实力,说不定整个朝廷都会被这些商人所掌握。
可是即使如此,商业力量已经给政治力量带来了这样巨大的渗透和腐蚀,商业的可怕就可以看到了,苏宁感觉到,自己必须要尽快的积累一些应对的经验,一开始苏宁只是想用这酒楼多赚一些钱,成为一个不再缺钱的人,这些钱也可以用来做很多的事情;但是如今看来,如何推动并限制商业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一种实践,绝对不能脱离轨道的实践。
于是苏宁说道:“那么,七百贯如何?这可又是一百贯了,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你们应当也把本钱赚回去了吧?”
姚礼眯了眯眼睛道:“三原伯,明人不说暗话,在下乃是以至诚对待三原伯,为何三原伯屡屡戏弄于在下?三原伯也当明白这里的价值,还请三原伯明示!”
宜早不宜迟,不用再继续周旋了,果然是个不好糊弄的角色,这个家伙还是有几分才能的,点点头,苏宁站了起来,直视着姚礼:“那么好吧,我就把我的底价告诉你,但是这也是最后的价格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若是你还不满意,那可就不美了,我出八百贯!”
九十五褚遂良的疑惑
你让一步,我让一步,虽然之前姚礼心中的报价应当是在一千贯左右的,但是看着苏宁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姚礼心中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畏缩感,长期在暗影中为奴使得他根本无法对抗这种气势,于是他点了头:“成交!”
八百贯钱苏宁会以直接的铜钱和金银绢布这些东西支付给姚礼,而这座酒楼在钱款全部抵达之后就完全归属于苏宁了,地契和房契都已到手,签字画押也已经结束,这项交易就已经完成了,具备法律的效力,以后只要苏宁不主动出售这块地皮和这座酒楼,这块地皮和这座酒楼就将永远属于苏宁及其后人,不管其他任何的事情。
完成这一切,苏宁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解决了酒楼的问题,剩下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可以提上日程了,苏小妹的学习蒸蒸日上,牛耿的专业培训也顺利的进行着,苏家酒楼两个头面人物都在茁壮成长着,其他的诸如原料的准备和调味料的准备也在顺利的进行着,酱油的酿造已经开始,盐这样的东西则毫不用发愁,至于糖,目前已经有了部分储备,李孝恭贡献出了所有的甘蔗,剩下的等着李孝恭的船队回来也就差不多了,反正制糖只需要一个晚上,有了足够的人手和工具,制糖不是难事,而且酒楼的开业定然是要在这些原料全部准备齐全之后。
所以苏宁终于获得了短暂的清闲,三原县传来的消息也让苏宁很满意,水稻茁壮的成长着,这个时候的关中之地并不如同后来黄土高原那样的惨状,大唐前期的关中之地可是非常肥沃的土地,生态环境也好,水量也充足,素有“八水绕长安”之美名,水稻的生长不需要担心水量不充足,但是旱灾还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对于这一点苏宁完全想不出来什么法子,南水北调?大唐可以吗?一条京杭大运河就把隋王朝的国力消耗殆尽,要是大唐也来一个,还不得废掉?突厥奴隶不够用啊!
听说朝堂上为了这些突厥奴隶已经抢破了头,这些突厥人的死亡率也不低,五万多人目前只剩四万五千多人了,短短的一段时间竟然死了五千多人,累死的饿死的病死的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