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背着手在屋里面走了几步,而后说道:“这样的话,成功率最高的突袭就是夜袭了,长江水道大多平缓,若是趁着大晚上,大部分士兵都休息的时候,以善水者或划水或乘坐扁舟渡江,抵达船只底部,而后以飞爪等物登船,袭杀守船士卒,占据船只,而又不容易被其他船只发现,若是很多人一起进行,那么估计等到仁贵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他自己的战舰没有被攻破了。”
崔孝义深思一会儿,说道:“极有可能。”
苏宁叹了口气,说道:“不管了,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兵贵神速,立刻下达我的命令,以我钦差大臣的身份,还有陛下给我的兵符,我可以调动梅岭驻军,至于水师,请他们协同作战,事发突然,情节严重,事急从权,立刻给陛下上奏,言明此处紧急情况,以血滴子暗道传输此绝密情报,告知陛下多多小心,既然贼人打算同时对我和仁贵动手,就难免在京城同时发难。”
崔孝义点头:“老奴遵命!”
苏宁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到了三支部队的最高长官手上,梅岭驻军立刻遵循苏宁的命令,调兵五千,兵分两路,两千五百兵马北上江边沿岸,两千五百兵马强行军奔赴庐江,张亮接到苏宁的助战请求,言及王氏造反及朝廷购买土地钱款受威胁一事,大惊失色,船只是他海军的船只,出了事,他也逃不了干系,但是事情要是成功了,绝对是大功一件。
他立刻下达指令,以三千海军陆战队登陆,直驱王氏老巢而去,五十艘战船带上三千海军溯江而上,进取庐江;襄阳右骁卫大将军接到苏宁助战请求,也是大惊失色,立刻请来荆州刺史,两人共商,荆州刺史更是惊骇,因为就是几日前襄阳县令提及水路出发更加快速一事,他才建议薛仁贵走水路!却想不到朝廷官员却是一个反贼!就在他身边!
而且薛仁贵已经走了一日,身边也没有多少人守卫,这下子可算是出了大事了,要是薛仁贵全军覆没,朝廷购买土地巨款被贼人掠夺,事情查到他身上,免不了一个监察下属不严以致酿成大错之罪,不斩首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但也绝对少不了抄家流放之罪!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右骁卫大将军立刻下令下属襄阳水师出动一半兵力立刻追着薛仁贵而去,同时出动三千兵马顺着长江北岸沿岸立刻出发,以最快速度追踪薛仁贵船队踪迹,荆州刺史调动一千驻军合围襄阳城,下令封锁城池,亲自带人直扑襄阳县府。
襄阳县令知道事发,自料难以活命,遂率领死忠据守县府奋战不止,打算鱼死网破,以府墙作城墙抗击平叛军,大战一个时辰,在使用滚木撞击府门和巨石冲砸府门之后,损失了一百多名士兵,叛军被打垮,府门告破,大军汹涌而入,叛军作鸟兽散,四处奔逃,整个县府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最后襄阳县令服毒自尽,县府被攻破。
荆州刺史眼看着最重要的人没有活捉,大怒之下灭了襄阳县令满门,男女老幼一个没留,而后弃尸荒野,却因为襄阳县令死前焚烧了大量估计是秘密信件什么的东西,闯进书房之后,荆州刺史什么也没有得到,不由得更加恼怒。
接着荆州刺史下令彻查整个县府,将一干人等全家抓进大牢严加审讯,最后查到了襄阳县令和神秘人物往来的两封没来得及烧毁的信件,荆州刺史大喜过望,看到信件内容后却如同掉入了冰窖,震惊不已,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信件上交给李二陛下,以期赎罪,将功补过。
七百六十四峰回路转(三)
襄阳方面和江面上彻底清除了所有的贼人,而张亮所部所进行的琅琊王氏老巢清除行动也以最快的速度展开,虽然都是水兵,不过一个个在陆上打仗也很凶狠,更别提王氏主力都被调走,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和老幼妇孺还在那儿,但是当地官府和王氏勾结在一起,致使王氏一家妇孺全部出逃,攻占了王氏祖屋之后,只剩下一屋子等死的奴仆。
亲自统兵的张亮大为恼怒,继而意识到官府的有意拖延,一怒之下下令将琅琊县府官员全部斩杀,找了一个当地百姓带路,一路追着王氏妇孺而去,在一座山脚下把山团团围住,然后带兵放火烧山,当地久未下雨,气候干燥,火势很快增大,走投无路的王氏妇孺四散奔逃,被以逸待劳的张亮全部活捉。
而庐江城里面,亲自己作为诱饵的苏宁也在当天晚上体验了人生中最惊险的一晚上,大概有七八百黑衣贼人将苏宁的住处团团围住,猛攻苏府,苏宁指挥三百卫队利用府中的所有设施顽强抵抗,使之未能进入府门一步。
“二郎,贼人攻势甚是猛烈,我等估计难以抵挡,还请二郎早作打算,选择一条路供我等突围,否则再拖延下去,情况会非常复杂!”张龙拖着一条受创的臂膀向苏宁进言,苏宁走到他面前蹲下,问道:“手臂受创了?”
张龙把伤臂往背后缩了缩:“不小心被贼军伤了手臂,不碍大事。属下还可继续战斗!请二郎放心!”
苏宁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少废话!把手伸出来!先生,把绷带拿来!”
崔孝义把苏宁准备的绷带拿了过来,给张龙把受创的左臂包扎了一下:“跟着我那么多年了,也是府上的老人儿了,又不是第一次打仗,还那么容易受伤,要是以后再把你带到战场上,你还不得给我来个马革裹尸还?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长点儿心!你不怕你家儿子没了爹啊!”
一顿训斥外加一次包扎,张龙眼中噙泪。却没说别的。只是笑道:“二郎,且不说属下的事情,这外面的贼人太多了,是不是。快点撤退啊……”
苏宁又在他头上来了一下。怒斥道:“我打仗什么时候撤退过?!没有撤退这两个字。把这个拿着,等咱们府门被攻破了,贼军全部都进到咱们的院子里面。就把这个对天放了!听清楚没有?!”
张龙接过苏宁递过来的那支信号弹,不由得有些愣神儿:“二郎,这……”
苏宁再给他来了一家伙:“少废话!快去!”
张龙点点头,转身冲了出去,屋子里面又只剩下苏宁和崔孝义两个人,崔孝义看着不紧不慢收拾着药用品的苏宁笑道:“二郎可越来越有大将风度了,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真大丈夫也!”
苏宁回头白了崔孝义一眼:“屁!什么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是有那也是给吓傻了,要不然就是习惯了,要不然都是装的,你特么的以为我现在心里很平静,一点儿都不怕吗?谁告诉你的!老子都快吓尿了!**!”
崔孝义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老奴还以为二郎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没想到二郎也有胆怯的时候,哈哈哈!”
苏宁站起身子,没好气的说道:“给外面的人打好招呼没?要是咱们放了信号弹他们还不来,那咱们可就没地儿逃了啊,全都得交代在这里,你不想家人我还想呢,儿子女儿才多大啊就没了爹,我可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好吗?我可不想一出来就回不去了,我还没活够呢!你可不许害死我啊!”
崔孝义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水,继而说道:“哎呀,二郎啊,可要笑死老奴了,哈哈哈哈,放心吧放心吧,梅岭驻军都是精锐甲兵,否则不会被皇帝放在长沙城戒备岭南的,岭南人多能打皇帝心里是有数的,这支军队你就放心吧!”
苏宁坐回了椅子上,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喘了口气骂骂咧咧道:“次奥,早知道当诱饵那么担惊受怕就不当了,老子算是明白那些当诱饵的是多么凄惨了,死了都没地儿说理去,一句为国捐躯的光荣烈士就没了,人都死了要光荣有毛用啊!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酒喝!唉,我说,老崔啊,你说会不会有一支箭这咻的一下射进来,然后我就死了?”
苏宁盯着纸糊的窗户,似乎有些不放心:“庞统多聪明一人啊,就死在一支流矢下,你说,射死庞统那家伙知不知道是他射死了大名鼎鼎的凤雏啊?反正肯定不是张任射死的,要不然史书上肯定写,估计是被个无名小卒无意间放了一箭给射死了,他自己个儿都不知道!
你说这庞统死的多窝囊,人家要么是被养由基射死,要么是被李广射死,要么是被黄汉升射死,都是大名鼎鼎的神射手,死了也好说我是被谁谁射死的,人家是神射手,我虽死犹荣啥的,你说这庞统聪明一世,怎么就被一支流矢给射死了呢?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崔孝义笑眯眯的打趣道:“难道二郎觉得自己也会被一支流矢射死,然后不知道是谁干的,到了阎王爷那儿都没地儿说理去?”
苏宁很慎重地点点头:“这冤有头债有主,死了也要知道是谁干的吧?要不然死的多窝囊?这冤魂不散啊,就算死了,也要转世投胎吧?这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啊,要是没法儿投胎,那岂不冤枉,不就成孤魂野鬼了?还是做人好。”
崔孝义也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干道:“这话说的也是,冤有头债有主,要是不知道自己被谁杀了,这死了还真没地儿说理去,太冤了啊,不过,二郎啊,据老夫观之,您可是大富大贵之相啊,没那么容易死的。您不也说了吗。走到今儿个,不仅仅要有胆气,要有智谋,还要有运气。庞士元运气太差。您也不一样。运气好啊!”
苏宁得瑟的笑了笑,又喝干一杯酒,笑道:“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就冲你这句话,当浮一大白!哈哈哈哈!来!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和崔孝义碰杯,一起仰头喝干杯中酒……
外面的喊杀声更大了,苏宁和崔孝义都被这喊杀声给吸引过去,崔孝义不由得感慨道:“这一晚咱们经过的这个事情可一定要记录到史书里面啊,二郎,回长安以后,找到史官把今晚的事儿给他说上一说,记在二郎的列传里面,传于后世,后人读到苏二郎在千军万马袭杀之夜犹自大笑饮酒不止,谈笑自如,定然是一桩千古美谈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崔孝义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苏宁哈哈大笑道:“什么什么啊,不都和你说了吗,我这心里头啊,吓得跟什么似的,都快尿裤子了你还不知道?!你这老家伙自己也吓得够呛吧?这还好意思跟史官说,让他记下来?给后人读?你脸皮厚,老子的脸皮薄,受不住,他娘的一个怕死鬼给后人说成是盖世英雄,这他娘的算什么史书?
程知节和尉迟恭两个老响马已经给说成是大英雄了,李世绩那个老狐狸也给说成是豪杰了,就是皇帝那个自恋狂都给说成是千古一帝了,你还指着史书里面有什么是真的?写出去也没人信!徒增烦恼而已!老子这辈子也就这一回,打死也没有下一回了!没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自恋狂是什么意思,不过崔孝义依然很欣赏苏宁这段话:“哈哈哈哈哈,二郎啊二郎,既然都知道这是书都是胡说八道,给帝王将相写传记,那苏侯爷也算是帝王将相一个级别的,别人都说,你干什么不说,谁不想青史留名,谁不想流芳百世,那些个响马反贼都死皮赖脸要做英雄,二郎为何不做?!”
苏宁哈哈大笑不止,笑累了,举起酒壶就大口大口地饮酒,崔孝义也举起酒壶大口大口饮酒,正在此时,两支箭一前一后射穿窗户纸飞了进来,接着一声尖锐怪异的爆炸声响起,外面的喊杀声更加剧烈了,苏宁放下了酒壶,崔孝义也放下了酒壶,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继而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崔孝义两条大腿根的中间插了一支箭,再往前几厘米就是崔小义的位置,而苏宁位子后面的那屏风上插着一支箭,箭尾犹自颤抖不止,看那个位置,估计是贴着苏宁的脑袋顶飞过去的,把苏宁束发的夹子射没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撒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哎哟,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老崔啊,哈哈哈哈哈,你,你这,你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哈哈哈,再往上一点,再往上一点,你猜猜,那是什么位置?哈哈哈哈哈!哎哟,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苏宁捂着肚子笑成了一团,崔孝义也毫不畏惧的反笑回去:“哈哈哈哈,今日一见二郎这张脸,就知道配上长发飘飘,二郎这大将军也是极为适合做女子的!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都笑累了,外面的喊杀声也更大了,战况更加激烈,苏宁都能隔着窗户纸看到很多火把转来转去的。
苏宁站起了身子,站在了挂着战甲的架子前面,对崔孝义说道:“为我穿甲。”
崔孝义走到苏宁身后,帮苏宁把战甲穿好,说道:“二郎,到外面可得小心着点儿,大军很快就赶到了,这个时候要是没命了,可不划算。”
苏宁笑道:“老子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生意?和这些家伙更没得说,做什么生意?直接打就是了,打完了抢,一本万利,放心吧,两支箭都没要了你我的命,我们还没有防备,这就意味着,今天的气运,在我这儿!
那史皓辰和我都了那么久了,一直都没见到他长什么样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监,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怎么能错过呢?老崔,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别乱跑,想喝酒的话那儿还有,别乱跑,就坐在那儿坐着,那里安全,要是乱跑的话,指不定下一箭就冲着你那命根子去了,那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记着了没?”
崔孝义笑道:“是是是,老奴遵命!二郎,好了!”
苏宁动了动身体,拿着自己最擅长使用的大枪,走到门前,一下子把门打开,看着外面激烈战斗的一群人,大喝一声:“苏宁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七百六十五峰回路转(四)
“苏宁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一声怒吼,苏宁挺立在大门前,门前的大院子里面缠斗不止的一群人居然因此而愣了一下,全然不像是在生死相斗的一群人。
“二郎!这里危险!快进去!”
“那是贼首苏宁,杀了他!”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代表,继而,战斗更加激烈了,苏宁循着声音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喊着要杀了他的黑衣男人身上,三十多岁的样子,没有胡须,面色白净,眼神凶狠,一群人围着他,他并未亲自上阵,显然,他就是史皓辰。
苏宁也想明白了,看他的样子,最多三十五六岁,算他三十六岁,十年前的武德九年玄武门事变时,他最多也就二十六岁,二十六岁的年轻宦官怎么可能当上太监?太监是宦官群体里面最高级的一个职称,一百个宦官里面都不一定能出一个太监,想做个少监都没那么容易,更别说太监了。
一般而言,太监那是每个宫中大人物的贴身宦官才有资格做的,要不就是宫中各主管部门的头头脑脑可以做太监,绝大部分宦官都是混了一辈子临死也还是个内侍,死了以后念及年复一年的任劳任怨,追封一个少监安慰一下。
二十六岁的年轻宦官,如果史皓辰真的是个宦官的话,顶天了也就是个少监,太监的话,绝对是不可能的,没有三四十年在宫中的服务,怎么可能提干?官员还有功劳可以做额外升级的资本。宦官只有拼资历,拼年份,尤其是在皇帝英明睿智,压制宦官的时期,而且宦官一直对皇帝是忠心耿耿的,除了唐朝宦官还能废立皇帝,其他宦官祸乱严重的时期,那都是皇帝的有意为之。
所以,史皓辰就算是李建成的身边人,那估计也是个内侍。最多是个少监。甚至还有可能是李元吉的身边人,缩小了选择范围,苏宁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杜如晦,让他再去找。杜如晦应该会有所得。不过。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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