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摆摆手笑了笑:“懋功说笑了,劣徒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恰巧被陛下看到了而已,哪里算得上争气啊,也就是未曾给某丢脸而已,若是他通过不了,某才要狠狠的收拾他!哈哈哈哈!”话是这样说,但是苏定方那溢于言表的骄傲和自豪谁都看得出来,其余人一时间也是笑笑不说话。
考试开始的那一段时间里面,这些大将的关系都好了许多,所以也就相互约定以后表字相称,这里面最占便宜的自然就是才刚刚迈入大将俱乐部的苏定方了,之前还是李世绩的属下,要喊将军的,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表字相称了,不过苏定方原本年纪就不小,更是比李世绩还大上两岁,地位一接近,反倒还是李世绩笑言自己占了便宜。
笑完了,苏定方也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王玄策身上:“玄策乃是洛阳人士?”
王玄策一看主要话题终于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很高兴,但还是面色如常的说道:“正是,某乃是洛阳人士。”
苏定方点点头说道:“那么,玄策与仁贵,应当也是初次相识吧?”
王玄策和薛仁贵都点点头,苏定方就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既然如此,某倒是十分好奇,初次相见,并无过命交情,仁贵缘何会对玄策出手相助,还是以自身为代价,这在某看来,只有多年好友,过命交情才会出现的情况。仁贵,玄策,你们说,这是为何?”
王玄策和薛仁贵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笑了起来,薛仁贵说道:“师尊,其实这也没什么所谓,考试前是玄策主动与弟子相识,他看着弟子可以拿着真的武器来进行考试,弟子也看着他拿着真的武器来考试。互相敬佩而已。考试过程中,玄策也是一直和弟子并肩齐驱,弟子自幼体力过于常人,而玄策更多的像是书生。能到这一地步。实在是不容易。弟子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个情况,加上之前我二人约定一起进入军事大学学习比较,所以。弟子断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玄策失去考试资格。”
王玄策也笑道:“当时整个考场估计也只有我与仁贵拿的兵器最重,那些拿着木刀木剑木匕首之辈,实在不入某之眼,所以骤然看见仁贵手持大戟,便觉得仁贵一定是一位豪杰,便想结实,考试中,还是多亏了仁贵,某跟在仁贵身后跑,这才能坚持下来,至于最后那个时候,更是多亏了仁贵,没有仁贵,便无有我王玄策的如今,仁贵,此恩某必十倍偿还!”
王玄策真心实意的对着薛仁贵行了一礼,薛仁贵自然也是真心实意的回礼,这场面却让李世绩对王玄策有了一些兴趣:“玄策读过些什么书?这看上去,倒也确实像个书生,既然读书,为何不去试着考科举,而来考军事大学?”
王玄策看着李世绩说道:“说句放肆的话语,还请诸位将军莫要怪罪,如今之科举,在某看来便是形同虚设一般,莫要说民间读书之人何其之少,无书可读,无师可教,书籍名师都在世家豪门之内,我等贫民子弟哪里能有机会学习?某家祖上也算是读书人,所以有些书籍,家父也是读书人,所以教育之事乃是家父一手主持,所以某才能读书,即便是考中了科举,也要有人引荐,否则,能做什么官?”
王玄策话说的很对,李世绩等人也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科举里面的猫腻,这里面的事情也听说过不少,虽说是科举考试了,可是内里的一套还是九品中正制度,世家大族把持了相当一部分文官职位和朝廷对着干,科举选出来的士子要么投入世家的怀抱,要么成为低级小官儿,很现实。
王玄策的话说的很对,李世绩便说道:“那么,玄策,你既然如此看待科举,所以才将心思放到军务上来是不是?”
王玄策笑着说道:“倒也不全是,某自幼便喜欢读兵书,也喜欢读一些纵横之书,最喜欢的便是兵书和纵横之书,至于其余些圣人之书,却是无多大兴趣,若是要考取科举的话,倒也没什么可能考上,所以,一开始甚是有些迷茫,到了最后看见了军事大学的招生简章,这才下定决心报考军事大学。”
李世绩点点头道:“定方,玄策倒是和三明差不多,三明的学自代公的兵法和纵横术都是一等一的,兼备兵法和纵横术,才能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战场上的很多事情不能单单凭借着兵法去处理,纵横术反而就很有用途了,玄策这身本事,也就是为了战场而学,很好,很好啊!”
苏定方倒是看出了些端倪,犹豫着问道:“懋功之言,难不成?”
牛进达和段志宏也看出了些什么,牛进达惊道:“懋功难不成是想?”段志宏问道:“懋功莫不是也想?”
李世绩笑了笑点点头:“这一件事情,某倒也是想了很久,就像定方一样,有些担忧也是难免的,所以定方才有了这般想法,某很是赞同,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咱们还是要离开的,这一身本领总不至于就此断绝,虽然都有后代,可是,他们究竟能不能传承到这份本事,还有待提高,我家那小子如今却好像走了另一条路一般,若是我强行将他拉回来,也不知道是否适合。
我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走出他自己的道路来,若是可以的话,我何须做那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我辈沙场征战,也不知何时便马革裹尸还,这些事情需及早做打算,遇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不容易,不是所有人都像定方这般好运,但是某家运道也着实不错,遇上了你,玄策。”
王玄策还有些发愣,不知道李世绩这么一大段话的意思是什么,傻傻的看着李世绩不是道该说些什么,李世绩见状不由的笑了笑:“好吧,某便明说了,玄策,某感觉,你的道路很适合某之所学,无论是兵法还是纵横之术,某都有所涉猎,这一身的本领也想找个合适的人传承下去,你可愿意拜某为师,跟随某学习学习?”
二百八十六李世绩的心思
作为一名位高权重的大将,李世绩为毛要收初出茅庐毫无名气的王玄策为徒弟呢?
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二十二个小时之前,也就是大唐计时法的十一个时辰之前,昨天,大唐贞观五年六月初六,第一场考试结束后的两个小时以后。
苏宁带领着大部队在总指挥所忙得天昏地暗,又要处理善后统计问题,又要处理物资分配问题,还有所有考生的情况问题,以及第二三场考试的安排问题,助手的确是有,很多,不过苏宁还不能完完全全的把这些事情都放权交给别人去做,他实在是不太相信那些木头脑袋能做出什么好事来,很多事情,需要亲自把关。
看着苏宁在指挥部里面忙里忙外,时不时的还要做一些很不符合礼仪的事情比如拍桌子砸板凳骂娘之类的,指挥部外头瞧着他的李靖和李世绩哑然失笑,李靖和李世绩是李二陛下派来监督和辅导苏宁做事情的,但是看到了这一幕,李靖摆摆手,对李世绩笑道:“懋功啊,这个事情,咱们还是莫要掺合了,免得给这小子添麻烦,这个事情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没人比他更明白里头的东西。”
李世绩笑着点点头道:“不过看着陛下方才龙颜大悦,应该是对此次的成果相当满意啊!三明他做得很好,这件事情做好了,对于我军队建设而言,无疑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三明前途无量啊!真是羡慕代公可以拥有这样一位高徒。”
李靖抚着胡须微微笑道:“懋功何须如此?三明能有今日。老夫也不过是点拨一二,主要的,还是靠他自己,便是这大唐军事大学,也是他给提出来的,还是他请求老夫辞去右仆射的职位,担任军校祭酒一职,老夫总觉得,很多事情上面,三明有些糊涂。可是唯独在事关今后发展的问题上面。三明却是明白的不得了。
老夫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能看到日后会发生的什么事情,所以才在现在防患于未然,呵呵。懋功。不要多想。年纪大了,就喜欢想想过去,想想未来。想象一些已经发生的,和没有发生的。”
李世绩笑道:“世绩自然不会多想,不过那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世绩还是不太理会的,三明也就是个非常眼光的孩子,年纪小小,但是眼光非常独到,代公莫要忘了,师从代公之前,他可是跟着他那已经去世的师尊学习了十数年,学了些什么东西我等不知道,但是除了兵法,三明的一身本领,可都是学自那位高人啊!
能教出三明这样的孩子,那位高人一定是一位不世出的大贤,看遍世间百态,眼光长远独到,所以看的出一些未来发生的事情,也不奇怪,临终之前又将此事告知三明,三明便竭尽全力的完成师尊的嘱咐,为我大唐添砖加瓦,为我等谋福,为他自己谋得立身之本,有何不可呢?”
李靖点点头,笑道:“还是懋功看得透,的确啊,这人一老了,就喜欢想些有的没的,也罢也罢,这会儿倒是老夫捡了个大便宜,也不知这后人会如何评价老夫与三明,但愿老夫也能保住一世清名,那就够了,这小子甭管怎么折腾,别把名声给折腾没了,老夫也就谢天谢地了。”
李世绩笑道:“代公哪里的话?世绩可是眼馋三明的紧啊,若是代公不想招惹这个麻烦,便把三明让给世绩可好?”
李靖哑然失笑:“懋功,懋功,何须如此消遣老夫?震儿不是已经通过了考试了吗?当真不易啊!我那孙儿寻死觅活要参加考试,可那副面貌,还有那身子骨,如何能被人家看出来不是十八岁而是仅仅十三岁呢?震儿他们那群孩子脸上贴上胡子倒也有几分模样,可是伯瑶,唉,不行啊,至少再等个两三年再说吧,毕竟其他那群孩子都是上过了战场的,虽然三明和伯瑶一向亲厚,却也需要些见识才可以。”
说到李震的事情,李世绩难得的露出了骄傲的神情:“代公过誉了,那小崽子胆大包天,贴了一嘴胡子就敢冒充十八岁,一开始还不打算告诉世绩,竟是想瞒着世绩去参加考试,若不是世绩无意间撞破了这小子贴着胡子上茅房,可就真的给这小崽子瞒过去了,从灵州回来以后,这些小子都变了个样儿,杀过人了,是个男子汉了。”
李靖点点头,颇有些感触的说道:“是啊,这一晃,十好几年过去了,咱们这些人,也都老的老,去的去,这天下,终究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要是不趁着咱们还能走得动路的时候培养一批优秀的年轻人,到时候还真的不好放心离开这人世间,懋功啊,你还年轻,可老夫已然是花甲之龄,哪能不担忧?儿子无能,孙子年幼,这让老夫如何放心的下?
幸好,幸好,上天怜惜我李药师一把年纪还没个传人,眼瞅着就要把这一身本领带到棺木里头去,就把三明给送来了,懋功啊,你可知道,第一回遇见三明的时候,老夫最想做的就是把他射杀,免得他坏了军机大事,不过,这个事情,老夫到现在都还不敢和三明说,生怕这小子怨着老夫,哈哈哈哈!”
李世绩心中一动,笑道:“三明乃是心胸宽广之人,必然不会斤斤计较这些事情,不过代公所言,世绩也是颇有感触,世绩虽然年仅三十七,但是,却也不是年轻人了,沙场征战之下,谁晓得还有几日好活?不过,小崽子们好歹是成长了一些了,这一次长孙冲、程处默还有尉迟宝琳也都通过了,高兴地一帮老家伙笑开了花,和三明走得近的四个小崽子可都过了这关了啊!
震儿也变了许多,这些日子勤练武艺。勤奋读书习字,学识长进了不少,据说,长孙冲也是,勤奋的读书习字,让长孙无忌老怀大慰,就是程处默和尉迟宝琳那两个小子也开始勤奋了,甭管懂不懂,反正现在字倒是识全了,哈哈哈哈!只是……”
李世绩欲言又止。李靖问道:“只是什么?”
李世绩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震儿的确是变了。变得很出色,这一点,世绩很是欣慰,只是。世绩只有震儿这一个儿子。这一身的本领和家业不传给他。还传给谁?可是这些日子,世绩总是觉得震儿并不适合传承世绩的这一身本领,震儿好像更适合做一名军师。为人辅助,而不是一名统帅,归根结底,震儿谨慎有余,进取不足,自保有余,开拓不足,有些优柔寡断了,要是学习世绩的一身本领,整不好便是一个四不像,那却如何是好啊!”
李靖皱着眉头说道:“所谓知子莫若父,这一点上,老夫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老夫知道的是,因材施教,虽然老夫不常读孔孟之书,却也略有了解,孔子所言因材施教,老夫甚是赞同,所谓因材施教,适合做什么,就该教育些什么,不适合做什么,还是不要枉做无用功。
震儿适合什么老夫不好说,但是,老夫以为,这一身本领并非定要父子相继,找一个适合学习的人,把这个本领传下去,却也不错,所谓天地君亲师,亲后面,可就是师了,老夫如此,得了三明为徒,定方如此,得了仁贵为徒,懋功以为呢?
三明自然不用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三明定然是个不平凡之人,至于仁贵,他的表现你也知道些,便是跪着,也是硬撑着撑到了终点,意志不可谓不鉴定,毅力不可谓不坚强,天赋不可谓不出众,定方年岁比你还大,他这一身本领才是当真岌岌可危,幼子尚未出生,至今还是没有后人,但是得了仁贵,便不一样了,仁贵天资之高,几可与三明相比肩,这一点,懋功应当也明白。”
李世绩皱了皱眉头,李靖的话他自然明白,李靖自己有个徒弟,苏宁是何等天资卓越聪颖过人?那是靠着自己的本领从白身到了如今的,李靖的贡献仅仅在于调教苏宁的兵法和武艺,至于薛仁贵,那也是个万里挑一的人才,精通兵法和戟法,将来必然是一员不逊于苏定方的猛将悍将,可是自己,上哪里去找合适的弟子?
“代公说笑了,人才不易得,弟子更不易得,更何况是合适的传人?难啊,难啊,世绩可不像代公和定方一样有这样好的运气和机遇,若想寻到一个合适的弟子,却是何其困难也,唉!”李世绩慨叹不已,但是说到了这个事情,李靖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好像,还有一人,和仁贵一起,跪着挪到了终点……
李靖突然想起来了,说道:“懋功,老夫却是听得有一年轻后生和仁贵一同抵达了终点,似乎也是因为摔倒无力站起,最后和仁贵一同跪着抵达了终点,这一幕可是被陛下看到了,名字,名字好像是,王玄策,洛阳王玄策,对的,便就是此人,和仁贵一般,具备坚强的毅力和勇气,这个人,将来必成大器。”
李世绩自然不会这样简单的就收徒弟,思考了一下,和李靖说了一声,便直直进入了指挥部,把正举起板凳要砸的苏宁给按住了:“三明何以如此愤怒?这里是处理公务的地方,不可如此鲁莽!”顺便挥挥手让那些个大概是惹的苏宁很不爽的工作人员全部赶走,眼不见为净嘛!
苏宁正因为心中焦虑而队友屡屡坑人所以大怒准备发泄,这一下看见了李世绩,就好像找到了发泄点一样,叽里咕噜一大堆,把李世绩想要问出来的话给生生的憋了回去,最后等到苏宁把苦水吐完了才幽幽的来上一句:“曹公为何来此?”
李世绩正被苏宁说得晕头转向,好在苏宁不说了,立刻抓紧时机就开始询问王玄策的事情:“三明可知王玄策此人?”
苏宁一愣,点头道:“自然知道,便是随着仁贵一起抵达终点的另一个勇士,怎么了?曹公有何需要?”
李世绩摇头道:“三明可对此人有些许了解?”
苏宁当然了解,王玄策这个名字苏宁从看到开始就已经有了几分计较,只是不知道,李世绩为何要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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