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已晚,栾廷玉刚想要劝张宝去歇息,就听负责观察屋外动静的贝应夔忽然低声提醒道:“有情况。”
屋里本没有点灯,外面又是毛月亮,屋里虽然不至于漆黑一片,但从外面看屋里却是一片漆黑。不过若是从屋里朝屋外看,反倒是可以借着朦胧月光看到个大概。就见数道黑影蹑足潜踪的向着张宝等人安歇的这间屋子移动过来,手里的兵器偶尔也会折射出一丝不太明亮的亮光。
不是鬼!在确定来的不是鬼以后,栾廷玉、焦挺的心里大定。只要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人,那他二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古代的门锁不似现代,还有防盗门什么的。在古代,一般从屋里锁上门大多只是用一根门栓即可,这样外面的人想要进门光用手推基本上是办不到的。不过这样的门想要打开也容易,只需要拨开门栓,就可以把门打开。
不过这回与前两回不同,门栓被轻轻的拨开,房门也被轻轻的推开,但门里却站着四个“鬼”。面无表情的阎罗王,满脸怒气的黑无常,皮笑肉不笑的白无常,站在阎罗王身边开口对三人说了一句“你们来啦”的判官……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就算是栾廷玉、焦挺这种高手对待鬼神之说都心存惧意,更何况是三个本就心里有鬼的歹人。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而这三个歹人恰好就是做了亏心事的人。
乍一见到门里站着的四个地府老鬼,魂都差点被吓出了窍,仿佛是被捏住了嗓子的鸭子,打头的歹人在愣了好一会之后才发出一声难听的惨叫,“鬼啊~”
这一声喊喊出来以后,站在身后的两个歹人几乎同时一个激灵,一个白眼往上一翻仰面倒在了地上,另一个扭头就跑,也不知在喊些什么,看他张牙舞爪仿佛受刺激过度样子,张宝怀疑这货是被吓疯了。
几乎就是在领头这歹人发出一声喊的同时,扮做黑白无常的焦挺跟贝应夔就扑了上去,也没费什么工夫,那个领头的歹人早就被吓得心神大乱,一见黑白无常扑过来,当即便被吓得转身想跑,可刚一转身,就被赶到的焦挺一脚踹中了后腰,整个人往前飞了出去,趴在地上不动弹了,至于那个疑似被吓疯的人也在亡命奔逃了一段距离后一头撞在了墙上,“幸福”的晕了过去。
“没劲,没想到这帮人这么不经吓。”张宝略有些失望的对扮做阎罗王的栾廷玉道。栾廷玉闻言摇摇头,“小宝,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先审审再说喽。”张宝随口答道,顺手摸出怀里的火柴划着点亮了油灯。自打把沈平给“忽悠”进了张家以后,张宝把自己知道的“先进见识”告诉了沈平一部分,而沈平不愧是个搞“科研”的,打火机虽然弄不出来,但火柴却被研究出来了,相比起大部分人常用的打火石,火柴可以说是方便多了,张家的买卖里也就由此多了一种商品。
栾廷玉对火柴并不陌生,对于张家时不时就会出现的一些小发明,栾廷玉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他是张宝的师叔,同时也是张家的供奉之一,张家越好,他栾廷玉的日子也就会越好。至于张宝打算组建水军去“征讨”海外的计划,栾廷玉也是知情人之一,不过说服栾廷玉支持张宝的却不是张宝本人,而是张宝的义父周侗。作为在大宋官场混了大半辈子的武人,周侗的话明显要比张宝所说的更容易让人相信。
栾廷玉虽说不是个喜欢好勇斗狠之人,但同样他也有自己的抱负,但师兄周侗的经历也让他对如今的大宋感到失望。他不愿意学自己的师弟孙立那样去官场钻营,可又希望自己平生所学能够得到施展,支持张宝也就成了栾廷玉的不二选择。
……
想要让昏迷过去的人清醒,要么等他自然醒,要么就是通过外力作用。这三个被吓死过去的歹人自然得不到张宝的优待,焦挺几巴掌下去,其中一个就被打醒了。只是这歹人一睁眼瞧见蹲在自己眼前的黑白无常,顿时两眼一翻白,又要昏厥过去。不过焦挺却没给他再次晕过去的工夫,又是两巴掌下去,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感顿时又叫歹人清醒了。
“鬼爷爷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
“下有刚会吃奶的孩子是不是?”不等歹人把求饶的话说完,张宝就接口问道。一句话噎得歹人光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哼,死到临头,还敢狡辩!”张宝冷哼一声道。
“鬼爷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要不是被捆着,歹人肯定会磕头求饶。不过张宝让焦挺弄醒眼前这歹人却不是为了欣赏这人求饶时的惨样,出声喝道:“够了!我来问你,这宅子原先的主人可是被你等所害?因何害人?给我从实招来。”张宝便问便翻动着手里的“生死簿”,看得歹人心惊肉跳。
有道是欺人莫欺鬼,一看判官那架势,分明就是在核对自己所犯的罪孽,这要是跟“生死簿”上所记录的不合,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在等着自己。歹人以为自己如今是碰到了真鬼,对于地府判官的审问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竹筒倒豆一般如实的交代了前因后果。
这宅子的头任主人表面上是个海商,但实际上却也是个兼职的海盗,道上的人都称其为彭鲨鱼。大海很大,在海上十天半月遇不到一个人影是常有的事情。彭鲨鱼除了表面经营正经买卖,在跑船的时候若是遇到落单的船只,也会偶尔客串一把海盗。反正大海很大,鲜有人烟,即便把人杀了,只要把船一沉再把人往海里一扔,的确是神不知鬼不觉。
后来彭鲨鱼年纪大了,也就想要安稳下来,金盆洗手。只是入行容易退行难,彭鲨鱼想要退出这一行安度晚年,但打拼这些年所留下的仇家却不想要看到彭鲨鱼能落个善终。在彭鲨鱼遣散了手下来到杭州定居不久,他的那些仇家便联合起来前来寻仇,为了防备消息走漏,将彭鲨鱼一家上下包括奴仆在内四十余口杀了个干干净净。
在杀了彭鲨鱼一家以后,接下里的自然就是分赃。可让众人失望的是,彭鲨鱼的积蓄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多。后来官府来人也对彭家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搜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大部分人闻听了此事以后便放弃了寻找彭鲨鱼宝藏的想法,但大部分人是放弃了,还有一小部分人不死心。就像张宝今晚抓着的这三个人,那就是不愿放弃的最后三个人。
这三人是哥仨,当然不是像阮家三兄弟那样的血亲,而是结义兄弟。宅子的第二任主人一家会被害,就是这三人所为。要是搁平时,以这三人的能耐,想要制服还真需要栾廷玉等人费一番手脚,若是让这三人进了水里,恐怕也只有靠阮氏三雄才能降得住。但与人对峙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这三人不怕人找事,却怕鬼上门。乍一见到地府里的四位主要人物,胆子都快被吓碎了,平日里的身手自然发挥不出来。
“既然你的同伴跟官府都相继搜过这宅子没有收获,为何你们三人却坚信这宅子里藏着彭鲨鱼的宝藏?”张宝盯着歹人钱六问道。
“……那个,那是因为小的曾经跟过彭鲨鱼,知道他有多少钱财。”钱六犹豫了一下,小声解释道。
“哦?也就是说,你这是谋害故主。”
“我也不想啊,可彭鲨鱼对待我们这些手下也太抠门了,他赚了那么多钱,却只分给我们一丁点。”钱六不服气的辩解道。
“哼,带下去。回头审问另外两个的时候若是所说不同,就把他送进拔舌地狱。”张宝冷哼一声,吩咐站在钱六身后的焦挺道。
任由焦挺将被打晕过去的钱六拖进了里屋,张宝示意贝应夔将屋外的另一个歹人陈五给带了进来。一番审问,陈五的证词与钱六的一样。不过等审问最后一个歹人马七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被弄醒的马七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所说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看上去像是被吓得精神错乱了。
“小宝,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三人?”栾廷玉问张宝道。
“他们死有余辜,送去官府也是个死,倒不如就由我们代劳好了。我现在倒是对彭鲨鱼的宝藏有了些兴趣。”
“那么些人去找都没发现,你怎么就能找到?”栾廷玉闻言问道。对于钱六三人的生死,栾廷玉并不关心,要说起来钱六三人图财害命,手上都有人命,杀了他们也是正常。不要以为古人的法制观念有多强,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只要百姓不上告,官府一般不会过问民事上的纠纷,除非出了命案,并且在当地构成了一定的影响,官府才会过问。但只要没人上告,官府在记录过案情以后也不会下死力去侦办。
钱六三人想要找到彭鲨鱼所藏的宝藏,自然不会去告诉他们的同伙这件事,而官府也不会去管三个杀人犯的死活。可以说只要张宝自己不对外说这件事,就不会有人过问。
焦挺此时正带着贝应夔去处理钱六三人,想要弄死三个已经失去抵抗力的人易如反掌,但如何善后却是个问题。张宝可不想在自己住的地方埋着死人,哪怕这三人该死也不行。为此焦挺跟贝应夔只得带着钱六三人的死尸去乱坟岗,眼下在这宅子里,就剩下张宝跟栾廷玉。
没什么睡意的栾廷玉便跟张宝说着闲话,一块等候焦挺跟贝应夔回来。张宝对于能不能找到彭鲨鱼的宝藏倒是信心挺足。若是没有则罢,若是有,那可就便宜了眼下正好有些缺钱的张宝。
这宅子如今归张宝了,张宝若是想要翻新重盖,那谁也挑不出毛病。而一旦翻新重盖,那就相当于是把这宅子挖地三尺,彻底搜查一遍。若是彭鲨鱼真的有宝藏藏在这宅子里,不可能找不到。
宅子里的房屋那是肯定都被搜查过的,而剩下能藏宝藏的地方,也只有地下。到时盖新房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地基,只要前前后后这么一挖,要是有就肯定能有所发现,要是没有,那就真是没有了。
听完了张宝的解释,栾廷玉皱眉问道:“那你就不担心万一发现了宝藏以后引来歹人的窥伺?”
“唔?……对哦,那三个歹人是死了,可杀害彭鲨鱼一家的凶手远不止他们三人,这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宅子里发现了宝藏,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情。”
第72章 无心插柳()
做人要低调!张宝虽是个有志青年,但眼下他却并没有足以让他目空一切任性嚣张的资本。张家的买卖之所以能够在大宋得以迅猛发展,那是张宝懂得借势,但这也意味着张宝不能吃独食,维持关系打通上下关节所需要花销的费用,甚至已经超过了张家的收益。不是说有了皇后这座靠山就可以让张宝为所欲为,有了皇后这座靠山,也不过是让张宝有了跟别人讨价还价的资格,但这并不意味着张宝就能空手套白狼,该花的一分都不能少。
不过在张宝看来这是值得的!做买卖商品固然重要,但销路更是重中之重。唯有拥有了销路,手上的商品才能卖得出去。
张宝希望自己可以创造出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局面,为了这个目的,他对未来的想法很多,但这些想法并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必须一点点去实现,需要时间是布局谋划。他是从当今官家那里拿到了筹建一支水军的权利,但这支水军到目前为止尚未成型,还处于初始状态,除了阮家三兄弟跟王定六这四个已经确定下来的水军将领,能招募多少人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除了水军外,张家的船场也要过段时间才能投入生产,而且在能够进行海外贸易之前,船场只会是个只有投入不见产出的赔钱场所。
现阶段的张宝需要钱,而且需要大量的钱财。但这不代表张宝就会为了钱而失去该有的理智,更何况彭鲨鱼的宝藏究竟是不是藏在这座宅子里还是个未知数,仅凭几个歹人的供词,确实不值得张宝去冒险。
栾廷玉的提醒让张宝打消了原先想要借口翻修宅院寻找宝藏的念头。为了掩人耳目,在次日天亮以后,张宝就带着栾廷玉、焦挺、贝应夔搬进了杭州城另外租了一处宅子,并且对外诈称生病,躲在宅子里不出门。
在业余生活匮乏的古代,传播流言蜚语也就成了无聊人士的娱乐方式之一。城南那座凶宅的传闻更是让人耳熟能详,张宝花钱买下那座凶宅,更是惹人侧目。而张宝“生病”的事情一传开,人们对那座凶宅的大名也就更加如雷贯耳,甚至将那里视作为禁地,不到迫不得已,没人愿意接近那座宅子。
躲在住处听着焦挺跟自己复述这几日在街上的传闻,张宝也不由感叹“劳动人民”想象力的丰富,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身临其境一罢。张宝原本还打算花钱找人暗中散布流言说那座宅子是座名副其实的凶宅,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张宝生病了,作为同僚的杭州太守金明自然要上门表示一下关心。别看金明的官职要比张宝高,但张宝是来自京城,不仅有当今皇后娘娘做靠山,更是得到了当今官家的关照,能跟张宝搞好关系,就算没有好处,那也不会有坏处。
为了表示自己的好意,金明更是特意出重金派人去江宁府将神医安道全给请到了杭州为张宝诊治。张宝本没病,但面对金明的好意,他也只好没病装病。安道全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就算安道全的医术再高,张宝也不信他能什么病都“药到病除”。
人的大脑历来便是结构最复杂的器官之一,这里要是出了毛病,就算是神医安道全也不敢打包票能治好。张宝只说自己的脑袋时不时就会莫名其妙的感到疼痛,而安道全除了给张宝开一些安神宁气的药物外,也没有别的办法。这样一来,反倒让那座凶宅的“凶名”更甚了,连神医都治不好的病,谁敢往跟前凑。
“安神医,愁眉苦脸的不会是在想嫂夫人了吧?”张宝闲来无事正在后院散心,看到安道全坐在走廊一角望着后院的假山发呆,上前笑问道。
“张公子,你的病……”
“哎,我的病也不是要命的病,而且经过你这段时间的诊疗,情况已经大有好转,我还要感谢安神医妙手呢。”
“唉~只是未探明病因,只能治标不治本啊。”安道全闻言叹了口气道。
“……安神医,你若是想念嫂夫人,不如书信一封,我让人去江宁府把嫂夫人接来与你团聚如何?”张宝见状提议道。
“这个,不太妥当吧。”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我这病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的,可我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病就让你们夫妻相隔两地做一对苦命鸳鸯不是。”
安道全被张宝一席话说的脸色有些发红,张宝见状笑道:“安神医,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就暂时屈尊做我身边的私人大夫,我这就让人启程去江宁府接嫂夫人前来与你团聚。”张宝说完一扯安道全的衣袖,催促道:“别犹豫了,走,写信去。”
张宝这个正主都发话了,安道全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一下,随后焦挺便带着安道全的家书独自一人前往江宁府接人,顺便探望一下还在江宁府的王定六父子。
杭州距离江宁府不过数天的路程,张宝这病时犯时不犯,完全看张宝的心情。而安道全自从张宝派焦挺去接自己的浑家前来杭州团聚以后,整个人的心也算是定了下来,每日除了研究张宝的病情外,偶尔也会跟张宝讨论一下医术。
张宝虽然不是大夫,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中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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