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廷为了解决战马匮乏这个问题推出过“马政”,但由于用人不当的缘故,这个政策如今已经形同鸡肋,大部分优良的战马,依旧要向北地辽国进行购买。可辽人跟汉人混久了,也学得精明了,知道战马对战争胜负的主要性,所以对于战马出口一事,辽国看得很紧。贩卖给大宋的战马多是次等,比不上辽国自身所用的那些优良战马,而在大宋境内的那些“宝马良驹”,则多是通过非官方的走私途径流入大宋。
既然是走私,那自然就不可能有多少,少则一两匹,多则三五匹,而且价格上也是翻着辈的往上涨。物以稀为贵,马贩冒着生命危险从北地走私宝马良驹回大宋,那自然是因为有着丰厚的回报,否则傻子才干。而张宝通过做买卖的手段,在北地获得优良战马的机会自然也就比旁人要多。而且自从让阮小七率领北路水军在庙岛列岛建立水军基地以后,大宋与大辽的北方海运便算是开通了,张宝可以通过这条海上运输线,绕过大宋与大辽的陆上关卡,尽情走私战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多的是贪财不怕死的主,这种亡命徒不光大宋有,大辽同样也有不少。只要钱花到了位,那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张宝能够在梁山建立让外人看来近乎奢侈的骑军,靠的就是那条海上运输线。
张家水军起步早,身为家主的张宝又舍得往里砸钱,结果就是如今的张家水军就是大宋沿海的水上霸王。大宋也有水军不假,但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战船优劣,都要差上张家一大截。就说阮小二率领的北路水军邻近的登州,那里原本也是有大宋水军的,可自打阮小二去了以后,那些以往在沿海耀武扬威的大宋水军就集体怂了,除了在内陆河流中转转,就再也没出过海。倒不是这些人明事理识趣,而是阮小二用血的教训教会了他们,大海上凶险莫测,随时有可能回不来,死无葬身之地。
张家有水军的便利,也就意味着可以将与大宋隔海相望的各地的好东西尽数用到自家的身上。南洋有铜、倭国有银,辽国有战马,这些东西集中到了张家的手里,属于张家的梁山人马自然也就被武装到了牙齿。与梁山人马的装备相比,大宋官军的装备也就不值一提了。倒不是大宋朝廷没钱,而是朝堂诸公大多都觉得没这个必要。常年的“花钱买平安”让这些人误以为只要花钱就能永保太平,既然可以通过花钱解决外患,哪有何必再浪费钱在那帮丘八的身上。
主动将刀把子送到强盗的手里……这和自寻死路没多大区别。
张宝没那么天真,在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大环境下熏陶出来的他,很清楚弱国无外交这句话的含义。无数血淋淋的现实提醒着张宝,强国的定义,第一条便是是否拥有强大的国防力量,仁义道德,那是在能够自保的前提下所提出的,要不然说得再好听也没人听你的。
人与人之间要讲究个诚信仁义,但国与国之间,却是实实在在的丛林法则。你弱,就活该受欺负。想不被欺负,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自己强大起来,要么找一个强大的做靠山。当然要是靠山也欺负你,你就只能生受着了,唯一的安慰就是至少欺负你的在数量上要比无依无靠时少一些。
张宝的内心其实并不相信什么仁义道德,在他看来,那不过只是一些用来糊弄人的说辞。事实早已证明,一个国家信奉仁义道德基本上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比如春秋时的宋襄公,他就认为仁义道德很重要,但结果就是他亡了国。而像汉高祖,唐太宗这样的千古一帝,无论是成事前还是成事后,好像跟谦谦君子这个词都挂不上钩。
做人当然要做个君子,做个好人,但作为国家掌控者,应该时刻牢记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为了这个目的,个人的名声应当抛诸脑后,不去计较。
张宝没有那么大的觉悟。做人嘛,当然还是希望做个别人眼中的好人,可当必须要进行取舍的时候,主意一定要正。
张家之所以能够发展的如此迅猛,关键还是张宝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要如何取舍。张家还弱小时,张宝需要通过讨好权贵来为张家遮风挡雨,而当张家可以独立自主后,过去与权贵所建立的各种利益关系就要进行切割,一来是为了避免消息的走漏,二来则是道不同不相与谋,与那些拥护大宋的权贵终归不是一路人,快刀斩乱麻总好过藕断丝连,纠缠不清。
第193章 事不关己()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没有人知道张宝正在梁山“图谋不轨”,而是没人愿意为了仅仅为坏张宝的好事就去向官家告密。
凡事出,必有因。张宝虽然在朝中的人缘不怎么好,但也没有糟糕到人见人厌。说实话,张宝压根就没打算在大宋的官场里混,对于官场上的迎来送往他是能避则避,尽量不跟身在朝廷的官员有什么交集,这交集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人会难为张宝。
朝廷里跟张宝不对付的,也就高俅跟蔡京,高俅跟张宝有矛盾还是因为高俅那个倒霉儿子引起的,这事高俅理亏,见张宝不怎么搭理自己,他也就见好就收,不再总是针对张宝。毕竟高俅很忙,忙着要跟官家赵佶身边的那些新人争宠,没太多闲心去关注边缘人张宝。
而蔡京敌视张宝,时时处处想要害张宝的原因,张宝也是后来才琢磨过味来。要说自己跟蔡京之间并没有什么私仇,而自己又不去赵佶身边争宠,自然也就不会碍了谁的眼,可蔡京却是一有机会便想要让张宝倒霉。张宝想来想去,恐怕原因就是出在自己每年“孝敬”赵佶的那三百万贯分红上。
赵佶贵为大宋天子,整个大宋从理论上来讲都是他赵佶的,但赵佶想要随心所欲的花钱却是痴心妄想。每当赵佶想要花钱的时候,总会有忠臣蹦出来进行劝谏,一来二去,赵佶也就不想动用国库让那些大臣给自己“上课”了。
可该花钱的时候还是要花,但这钱就只能另想办法。蔡京之所以能被赵佶几次罢免又屡屡官复原职,最大的原因便是他知道如何敛财,可以为赵佶解决钱袋紧张的难题。而张宝的存在,却削弱了赵佶对蔡京的“依赖性”。
一年三百万贯,虽然远远不能满足赵佶对钱财方面的需要,但这是笔白来的钱,不需要赵佶付出什么,就能每年平白得到三百万贯。而且更重要的是,蔡京也就不能保证自己对赵佶的重要性。也就是说,蔡京担忧一旦自己失宠,张宝就会成为替代他的人。
对自己的地位构成了潜在的威胁,蔡京自然巴不得张宝倒霉。但即便是如此,蔡京也不会主动去向官家告密,说张宝在梁山招兵买马,图谋不轨。倒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同样也屁股不干净。
这大宋就好比是一个粪坑,所有人都蹲在粪坑里相安无事。蔡京若是充当了搅屎棍,虽然能把张宝这个害群之马给挑出来,但同样也会把原本趋于平静的粪坑给搅和浑浊,沉在地下的那些肮脏事物也会被翻腾出来。这种很容易惹来众怒的事情,老谋深算的蔡京自然不会去干。而且蔡京对于张宝所做的事情也很期待,此时的张宝在蔡京眼里还只不过是小患,只得张宝变成了大宋的心腹大患,到时也就谁也救不了张宝了。
在蔡京眼里,他这并不是养虎为患,而之所以会有如此认为,则是基于蔡京对大宋官军的自信。在蔡京看来,大宋要收拾张宝并不困难,可他哪里晓得,大宋的官军早已糜烂,除了常年与西夏人作战的西军还具备一定战力外,大宋境内的官军早已变成一群乌合之众,而且越是往南,情况越是严重。
张宝并不在乎别人是如何看待他的,只要别给他添乱,爱咋想咋想。自己掌握的实力足够强大才是硬道理,至于那些大宋的嘴炮,不管他们叫得多响,张宝也只当在听狗叫唤。从一开始,张宝就没想过要接受什么朝廷的诏安。而在张家内部,也没有人盼望这一点。所谓的正统,也不过是胜利之后的点缀。就像当年的宋太祖从后周孤儿寡母手里抢走了江山一样,那些读书人还不是费尽心思的把赵匡胤的谋朝篡位说成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
张宝依旧在四处寻访可用之人,而他的一举一动,也因为他的不思进取自甘堕落而逐渐让人失去了兴趣。一个无心官场的人,又如何让那些整日在尔虞我诈的官场拼杀的“精英们”过分关注。
不是一路人!
张宝志不在大宋官场,那些需要混迹大宋官场的人也自然就对张宝失去了兴趣。管你张宝在梁山做什么,只要别来坏我的事,分我的好处,爱干嘛干嘛。朝廷里的大多数人对张宝采取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仅剩下的几个跟张宝关系比较近的人,他们的意见张宝也不会听,说了也是白说,只得听之任之。
渐渐的,张宝的名字在汴梁鲜有人提起,只有当人提到食为仙酒楼的时候,才会想起张宝这个酒楼的东家。
张宝并不在乎自己被人遗忘,相反的,他现在是巴不得不让大宋的那些权贵想起自己。毕竟自己要走的路非同一般,眼看着再准备个一年半载就要“正式开工”,这期间最好不要出什么岔子,尤其是要尽量避免让朝廷掺和进来,未知数太多,直接影响了结局。
不过张宝在大宋权贵之间的名头越来越小,但在绿林道上,他张宝的名头却是越来越大,就犹如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风头直接盖过了其他绿林同道,若是有个排行榜,张宝肯定能获得大宋绿林新人奖的头名。
过去大宋绿林道上常被人提起的名人要么是山东及时雨宋江,要么就是沧州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而今则还要再加上一个梁山张宝。梁山替天行道的大旗已经立起来有段时日,梁山好汉锄强扶弱的英雄事迹也开始广为流传,慕名前来投靠的江湖好汉也是愈来愈多。
由于这些江湖好汉的到来,梁山的收人标准也人尽皆知。梁山收人首重人品,作奸犯科者一律不收不说,反倒会对那些主动送上门的恶人“替天行道”。其次才是个人的本领,而且只要是有一技之长,梁山就会收下。
一般的贼寇,落草的主要原因便是好吃懒做,想要不劳而获,真正被逼无奈选择落草的人那是少之又少。梁山的这个收人标准,对大多数落草为寇的强人来讲算是苛刻的了,但这样的好处也是很明显,至少不必担忧会出现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情况。
宁缺毋滥,这是张宝在同意许贯忠、朱武建议收人时所提的要求。眼下的梁山其实并不缺可战之兵,高丽年年战乱,虽会优胜劣汰留下一支可战之兵,但这也是一支疲兵,对上养精蓄锐准备数年的梁山人马,同样也是胜少负多。
张宝如今缺的,是在百姓中的名望。拿下高丽以后,大片土地需要人去耕种,仅靠那些残存的高丽百姓,就将会有大量的田地出现荒芜,人口不足,才是张宝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是无法迅速得到解决的,欲速则不达。人离乡贱,这是大多数人的普遍观念,不到逼不得已,大多数人不会选择背井离乡。
大宋有“厢军”,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倒是容易说服,而张宝也对此早有准备,但仅仅依靠从“厢军”里“偷”出来的人数,远远不能满足将来高丽对人口的需求,大宋那些虽有土地但却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百姓,也就成了张宝想要去争取的对象。
可如何让那些老实巴交的老百姓相信跟随张宝就会有好日子过呢?光靠嘴巴说是不够的。百姓是最实际的,最相信的便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想让他们背井离乡,那就必须让他们觉得跟随张宝是不错的选择。而一个好名声,就是前提。
亲君子,远小人。人们都喜欢跟好人待在一起,因为那样不容易吃亏。而张宝要做的,就是让那些平日里受欺压的百姓觉得他是肯为他们主持公道的好人。唯有如此,他们才会在将来选择相信张宝所说的话,而不是避之唯恐不及。
张宝的努力是有效果的,远的不说,单说梁山的周边,张宝的话就比官府要管用。那些平日里依仗官府欺压良善的歹人在见识了梁山惩治恶人的手段以后也纷纷有所收敛,这样的后果就是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些,对梁山的感激也就又多了一分。
梁山的周边算是安定了下来,治安良好虽不敢说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但仗势欺人的事情却是鲜有发生了。因为大多数人都学会了一句口头禅,梁山好汉,替天行道。
没人敢在梁山周边作恶,唯恐会惹来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梁山好汉对恶人是一种心理上的震慑,而对那些慕名来投的江湖好汉来讲,则变成了一种震撼。以梁山为中心的方圆百十里范围外,只要一进入这个范围,就能感觉到与外面的不同。梁山仿佛已经成了大宋境内的“世外桃源”,在这个“桃源”里,官差明显没有梁山好汉要受当地百姓的爱戴。
宗泽此番路过梁山,想起自己老友周侗的那位义子,心血来潮之下就想要看看,却不想还没见到人,就先被梁山周围的所见给惊着了。
要说宗泽也是年纪一大把的人了,他这个年纪,早就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可他依旧没有离开朝堂。倒不是老家伙贪恋权位,而是宗泽自小便有一个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宗泽努力至今,可依然没有看到梦想实现的可能。
宗泽的梦想,便是收复幽云之地,夺回汉人的北方屏障。对于朝廷的腐败,宗泽是痛心疾首,可当今官家不听他的,宗泽也只能徒呼奈何。这次返回汴梁述职,宗泽本还满怀希望,可结果却是叫人心灰意冷,他连当今官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出了汴梁。
得知宗泽前来,张宝不由皱起了眉头,有心不见吧,又担心日后被义父知道了叫他好看。可见见吧,又担心会让“老愤青”宗泽看出自己的图谋。
“算了,见招拆招吧,反正我是打死不承认,看你这老家伙能拿我怎么办。”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妥善办法的张宝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宗泽也不受朝廷待见,他就算去告张宝的“刁状”,张宝也有足够多的办法拖延时间。
想通了这一点的张宝带着人离开了梁山,乘船到了岸边迎接宗泽的到来。宗泽的随行人员很少,就两个人,一个负责他饮食起居的童子,一个负责鞍前马后的仆从。见到张宝亲自来迎接,宗泽倒也不客套,等张宝向他行礼问安过后,这才开口问道:“小宝,你义父现在何处?”
“上回他老人家让人捎来信说受人之托又收了一弟子,若是不出意外,现在应该还在相州汤阴县。宗叔,你找我义父有事?”
“无事,只是随口一问。小宝,你好大的胆子啊。”
“宗叔,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不经吓的。”张宝闻言嬉皮笑脸的答道。
宗泽见张宝不上当,索性便把话挑明,“我一到这梁山地界,立刻便亲眼见识了梁山对这周边的影响力。你想要做什么?割地为王与朝廷分庭抗礼?”
“宗叔你可别瞎说,我可从没想过要造朝廷的反。”张宝一听连忙说道。
“哼,是不是瞎说,你知我知。你倒是说说,你在这梁山搞什么替天行道是要干嘛?你义父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的事情?”
“宗叔,告诉你没事,可你也要保证不会给我外传,我可不想准备多年的事情因为你而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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