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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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伏诡话-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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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民脸上阵阵发热,心道:是是是,我是贪生怕死,拿叶老哥当借口确实不厚道,但这不也是为了能让大伙都活命吗?救世主哪儿那么好当的?逞英雄逞成狗熊就算了,别连小命都玩掉。

那群行尸走肉中还算谢家兄弟比较有本事,那十来具尸体没咬上几口就被他两人给反啃了,最后三个扭成一团,五个叠成一堆,不分敌我的相互撕拉啃嚼,估计谢家兄弟刚死不久,反应能力和身体灵敏度高过其他陈尸,在群殴中依然占上风。

苗晴拍了拍炮筒:“不愧是你本家的,动手能力贼强。”炮筒两腿抖成了筛子,还不忘竖起拇指,强皮欢笑,丢给她一个表示自豪的眼神。

李安民彻底败了,这等临危不乱,里子不保还丢不下面子的乐观派作风太值得学习了,谁还敢说她神经大条她就把炮筒和苗晴推到前面,这才是中国原产——粗到能接电缆的强壮神经。

叶卫军横了他们一眼,煞白的俊脸上浮现出无力的表情,大奎“呵呵”低笑,随着嘴唇的开合,上排牙齿又掉落两颗,他把脸准确地对向李安民,缓缓说道:“不是我要强迫你们做什么,而是有些讲究,不到那个特定的时辰,就算开启了法坛也没用,每隔百年便有一周开坛日,今天正是百年开坛日的第三天,除了开坛日,阳光是照不到法坛上的,如果错过这七日,那便要再等上百年,就算我们能等……你们等得了吗?”

李安民心说那是等不了,再过百年他们还不都死到骨头能打鼓了?可这会儿要是英勇往前冲,估计不用等百年,百日之后骨架子就噌儿亮了。

炮筒和苗晴不发表意见,李安民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叶卫军,拧眉再次强调:“卫军哥,我还没活够啊。”

叶卫军神情凝重地揉揉她的毛脑袋,眼光凌厉地扫向大奎,沉声问:“你到底是谁?”

这一问把其他三人都给问愣住了,炮筒看看叶卫军,又看看大奎:“他是谁?反正不是咱见过的导游,老满不是喊他宋老师吗?”

“他不是大奎,也不是姓宋的。”叶卫军拉下脸,在李安民看来很有黑面阎王的气势,“先不提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就看谢家兄弟和其他尸体相互蚕食,为什么独独他例外,泥滩里的白骨连动一下都困难,又怎么能聚合成泥怪,如果姓宋的确实借用了大奎的身体,那些行尸为什么不攻击他?”

李安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就算大奎说的话都是真的,死在这儿的灵魂都被束缚在尸骨里,那他能借用别人身体……这首先就说不过去。

苗晴转身趴在炮筒肩头,狐疑的目光在大奎身上来回扫视,突然眉头倒竖,皮笑肉不笑地问:“我看那泥怪和这些走尸都是你弄出来的吧,想把我们骗进洞里,你有什么企图?”

大奎低笑一声,抓了抓摔烂的后脑,歪着脖子开口:“西洋镜这么快就被拆穿了?我是谁……不重要吧?”话说到最后变了声调,换成一种尖细嘶哑的嗓音,吐字很古怪,字尾上扬,发声时带着“咔咔”的喉音,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在打喷嚏。

苗晴“啊”了一声,李安民看向她,问:“你认识?”

苗晴摇头,摸着下巴说:“你不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很像老鼠在吱吱叫么?”

人声和老鼠的叫声怎么能扯到一块儿去,李安民服了她的跳跃性思维,大奎的脸皮抖了抖,血肉直往下掉,他细声细气地道:“不管借用谁的身份,话都不假,是不是真的相信你们自己能分辨,这身体损坏严重,我也支持不下去了,接下来请你们自便吧。”

话音刚落,大奎就如烂泥般瘫软倒地,李安民看见一团黄烟从他身上蒸腾而出,升到洞顶瞬即就消失了,谢家兄弟以饿虎扑羊的势头扑过去撕扯他的尸身,凶残的吃相仿佛早就在等着报仇雪恨的这一刻。

李安民看他们撕烂大奎的棉衣,用利牙硬生生地扯下皮肉大口吞嚼,胃里有如翻江倒海,回头眼巴巴地瞅向叶卫军:“卫军哥,我们赶紧撤吧,这儿太危险了。”

舟山奇行09

叶卫军轻抚她的脸颊,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微笑:“嗯……别怕,我会带你出去,过会儿就走。”

李安民发现他的掌心比地上的冰冻还要冷,手背上的创面扩大到腕部,连颈子上都出现大片破皮,这要再说是擦伤就明显是忽悠人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刚想问话,眼前募然发黑,意识像突然从脑中抽离,陷入一片混沌中。她感到身体飘起,打着转朝上空盘旋,好似在作梦一样,却又具有真实的感觉。

晕眩过后,模糊的色块逐渐在眼前凝聚成景,首先看到的是凸凹不平的岩壁,再一转身却发现自己高高悬浮在空中,这个位置正好处在叶卫军的后上方,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视线所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泛着老旧的黄绿色,灰蒙蒙的似真似幻。

李安民的目光依次扫过叶卫军、苗晴和炮筒,最后定在一张熟悉的面孔上——是她自己,李安民看见自己正紧闭双眼躺在地上,那么这个浮在空中的又是谁?

很玄妙,明知道这种情况不合常理,但是李安民的内心却很平静,她没有任何想法,疑问浮现在脑海中就如同一滴水沫,转瞬就被巨浪扑灭,她混混蒙蒙的,没有清晰的思维,只能够麻木地将景象映在眼中。

李安民看见叶卫军抱住她的头抬高,俯身下去,背部将她的上半身挡住,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过了会儿,他直起身,对苗晴与炮筒说了几句话,两人站起来走到油车前,一人抬脚一人抬头,把奄奄一息的老满从车肚子里拽了出来,平放在烂泥地上。

两人四肢蜷曲,匍匐在老满身上,头颅来回晃动、忽高忽低,李安民无法分辨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她听不到声音也不能思考,仿佛置身于梦境,五感变得极其迟钝。

叶卫军打横抱起地上的她,拖着伤腿往洞道深处走去,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炮筒与苗晴尾随其后,而在尸群互食中残存下来的谢家兄弟爬向老满,身前身后的打转,老满的四肢弯成奇怪的形状,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看到这里,晕眩感又像潮水一样席卷上来,眼前的景物像映在毛玻璃上的霜花,模糊成花花绿绿的光晕,越来越暗,本就微薄的意识也随之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一道光线透过眼皮的缝隙透射进来,李安民眨了眨眼睛,缓缓睁开——天空澄澈,流云飞泻,绚烂的夕阳将触目所及映照成一片金海。她躺在石坛上,山壁呈弧形从圆坛周围向上环抱,四面巨大的铜镜镶在石缝里,将阳光折射出千万道耀眼的光束。

在她的周围站着许多人和动物,那些人穿着古朴的服饰,肩披麻布,头带方巾,手持长柄横刃,或骑在兽上,或笔直地站立,李安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却清楚的意识到所有视线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最前排的几个人嘴巴不停开合,似乎在对她说话,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全身上下绵软无力,像被云团包裹,完全使不上劲来。围聚的人群和兽群逐渐变得虚无飘渺,一排排融入浩瀚的光海中,她的身体也随之被光芒所笼罩,温暖祥和,犹如奶奶的怀抱一样,说不出的舒适安宁。

就在李安民打算闭眼享受的时候,指尖传来刺痛,一股寒气在右手的掌心弥漫开来,体内的热气像被那股寒气所吸引,从四肢百骸往右臂上汇聚,有点像挂水时的感觉,不过挂水是冷液从针孔输入静脉,眼下恰巧相反,更似血液和热气从身体里被抽了出来。

李安民转动头部看向右边,赫然瞧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蹲在身侧,她的右手手指正被此人含在嘴里吸吮,嵌在烂肉中的双眼一瞬不瞬地注视过来,眼眶里竟然渗出鲜血,顺着开裂的眼角漫溢出来。

“啊!”

李安民忍不住惊呼出声,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四周瞬时漆黑下来,心猛然一沉,背部的支撑感消失了,脚下空悬,身体不断往下坠落,像要堕入无底的深渊。

在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到,本能地伸出双手,当掌心触碰到某样东西时骤然收紧双臂,就像掉进山崖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树枝,自然是抱得死死的,生怕一脱手就再也没活路了。

“小妹,我的脖子要给你勒断了。”

促狭的声音传进耳中,李安民再度张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棕红色的卷发,好闻的香气飘进鼻子里,嗯……是玫瑰香型的洗发水?

念头在脑子里一转,李安民这才发现她正把苗晴的脖子当救命树枝大力的勾住,连忙撒开手:“抱歉苗姐,没事吧?”

“该是问你有没有事才对,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苗晴把胸前的卷发撩到耳后,转头瞟向身后,扬声问:“你该放心了,老叶。”

李安民坐起来朝她身后看去,就见叶卫军半靠在床上,炮筒则坐在床尾。

“这是哪里?”四面脱皮的白墙,铁窗框和床栏刷着淡绿色的漆,有点像十年前的病房。

苗晴解释说:“医院啊,你在洞里突然晕过去了,怎么喊也喊不醒,我们只好打道回府,就近找了家诊所,正好连老叶的伤一并处理了,他抱着你走了大半天,幸好有辆下巴经过,不然他那条伤腿一准报废。”

李安民愣了半天,脑袋里乱哄哄的,她看向叶卫军,见他头上缠着绷带,在洞里的见闻一下子全都想了起来,“卫军哥,你的伤没事儿吧?老满怎么样了?咱要不要报警啊?”她没怎么动脑筋,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蹦出来。

“咱祖宗八代都被警察盘问过了,就你睡得不醒人事。”炮筒说昨天他们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了,李安民愣是昏迷了一夜,其间虽然醒过几次,但都处在无意识状态,值班医生查不出毛病,只能象征性的挂了两瓶葡萄糖,如果她今天再不醒,估计就要转到大医院去了。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苗晴叫来当班的医生替李安民做检查,自己拉着炮筒出去买盒饭。检查结果各项正常,医生认为是紧张缺氧导致的疲劳综合症,开了药说没事。

医务人员走后,小病房里就剩下叶卫军和李安民两人,李安民果断掀被子下床,扑到叶卫军床前嘘寒问暖,顺便探问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由于各种场景的跳跃度太大,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到底哪些是真实的,哪些只是作梦……似乎有些分不清了。

叶卫军说他们是遇到另一队旅行团之后才报的警,他借用了老满身上的路线图,根据来时做的标记摸索出山,警员也依据路线图在千龙洞里找到了重伤的老满和王老等十来具旅客的尸骨,老满虽然精神错乱,却下意识地吐露了部分真相,三名被留在老江村的女游客得救,但是那里的村民很有共识地对买妻囚奴一事守口如瓶,杀人罪全推到老满和大奎身上,这两人一死一疯,不可能再把秘密泄露出去。

把旅客带到这儿来的司机和导游失踪了,叶卫军的确是中了奖没错,据说他还特地到福彩管理站确认过,没想到阴错阳差上了黑车,彩友团组织者打他手机打不通,以为他放弃了行程,到点了就自行发车,说来也巧,两车的目的地都是浙西峡谷,参观景点也都有龙井峡一线,叶卫军也没怎么在意,直到进入大舟山以后才察觉到不对劲,但那时察觉到也晚了。

这是叶卫军亲口说的,就算很多疑点没法解释,平安无事就比什么都重要,李安民便把他的话照单全收了,好马也有失蹄的时候,行事谨慎的人难免会在小地方出现疏漏,她能体谅,不过有件事一定要确认清楚:“我们就这么出来了,没再往里深入了对吧?”

“那当然,你都昏了,我们还敢继续走吗?”叶卫军喘了口气,把枕头立起来靠上去,脸上表情很闲适。

李安民凑近了打量他,颈子上并没有破皮,手背上的擦伤已经结痂了,那……被他抱进洞里果然只是大头梦吗?仔细想想,她当时恨不得马上就离开山洞,最怕也应该就是继续往洞道深处走,会做反梦也不奇怪。

“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姓宋的还托我们帮忙,没想到我就这么不济事啊,希望日后能出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给他们超度升天。”李安民说的有点心虚,她可压根没打算帮忙,反倒庆幸起自己的不济事来了,说是不济事,也许跟洞里空气稀薄有关,再往下深入没准还有毒气,早昏倒早好,等到“煤气中毒”才发现情况不妙就完蛋啦。

叶卫军笑笑没说话,李安民劫后余生,早把梦里的幻景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等苗晴两人提来快餐盒就狗腿地伺候叶卫军吃饭,她就像苍蝇似的在病床边上绕来绕去,感动啊,就算这次灾难的始作俑者是叶老哥,但救命恩情比什么都大,受了枪伤还抱着个大活人跑了半天山路,换谁谁不感动?也亏他能吃得消……

苗晴掐着李安民的脸调侃:“有你这么殷勤服侍,我看老叶断腿也值了。”

叶卫军咳了两声,李安民火速扑上去拍背递水,叶卫军诚惶诚恐地接过水杯,笑着说:“你快别忙了,我这儿罪恶感滔天啊,雇佣童工良心不安。”

苗晴啃着拇指指甲小声嘀咕:“就装吧,分明心里早爽歪歪了。”

炮筒包着满嘴饭凑到她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别酸了,我不是你的童工吗?你啥时候给我爽一个?”

苗晴夹了一筷子肥肉戳进他嘴里,呵呵笑道:“爽吧?姐最相信填鸭式养育法,来,多揣几口,改明儿你就能赶上姚明了。”

炮筒满脸惨绿色,他最怕吃肥肉,见苗晴笑眯眯地挑起大肉送上来,立马转了个圈溜到床对面。

李安民打开饭盒,见白饭上摆着一只鸡腿,不由想到在老江村吃的鲜美鸡汤,感叹道:“村民表面上那么热情,原来暗地里早就准备好砧板菜刀了,卫军哥,那村……就不管了吗?我们……还有那些被救出来的人不都可以当证据?”

“……放心,会整顿的。”叶卫军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闷头划饭。

李安民看他消极的反应,知道要整顿这些边角料的盲区没想象中那么简单,心想回家后上网发个帖子提醒大家多留心,没本事当正义使者也至少做点力所能及的努力。她掰开一次性筷子,不慎被木刺扎在指头上,顿时冒出一滴血珠子来。

叶卫军抓过她的手指含在嘴里止血,李安民心头微动,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把他的面孔和梦里的血人重叠在一起。

苗晴问护士借来碘伏给李安民消毒,李安民出神地看着右手,中指上除了刚才被木刺挑破的小孔还有一道细长的血痕,像是被尖锐的刀片划过,伤口周围微微肿起,苗晴嘀咕道:“爬山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擦着碰着,连怎么伤的都不知道。”

李安民下意识地看向叶卫军,却迎上他的目光,深沉专注的眼神与那双嵌在烂肉里的瞳孔

何其相似,她心神不宁地别开脸,耳朵尖子直发热,心里暗骂自己孬种,洞里那么多具尸体,为什么就偏偏记住了那双充血的眼睛……不过是个梦而已。

【感情升温】小怪难缠

白伏镇旧民居内最热闹的地方当属“曲月桥”街区,这条街区完整地保留了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目前有数十家客商入驻,将民国历史风味与时尚相结合,成为白伏镇的特色消费中心,是年轻男女和外地游客偏好的购物休闲地。李安民一次也没去过那儿,一来住得远,再则消费水准颇高,没什么意思,她更乐意逛小百花巷的旧货市场。

不过这个周末是赵小薇同学的生日,她请客吃饭,总要带点礼物表示表示,生活用品将就点没关系,送人的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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