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是要享福去了,怎么三姑娘的婚事也定了?真的是薛家的大少爷么?”张氏微微蹙眉,她因为有身孕不怎么出去,可是薛家和王家结亲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张氏的耳朵里面。张氏家里虽然寒素,可是到底是书香世家,对着薛家的皇商身份有点介意:“其实薛家富贵,小妹过去自然是享福的。听人说他们薛家的大少爷这次是跟着来的,据说是长得不错,谈吐举止都跟文雅,没奸猾气息。只是子骊若是进宫,咱们家和薛家结亲怕是不合适吧。到底是太孙良娣的娘家,叫人说出来不好看。你想咱们家的姑奶奶以后给太孙良娣请安,大姑娘肯定是有诰命的,独独是小妹最难看。”其实张氏是有点看不上薛家的身份地位。
要是放在往常,父亲和祖父是肯定要仔细想想才给答复的,况且祖父不是那种势力人不会答应的。只是眼前是战时,人家冒着危险给你雪中送炭,咱们哪能不报恩?其实薛家虽然是商家可是几辈子都是知书识礼的人,小妹嫁过去也不算是辱没了她。虽然子骊嫁的最好,但是你想想,小妹是庶出的,硬要高攀上那个世家肯定是庶子或者小儿子了。那样的大家子里面妯娌之间互相别苗头是常有的事情,小妹性子软和是个没主见的人,还不如到薛家去。有咱们家做靠山薛家谁干敢小瞧了她?你还是别管了,只安心养身体吧。王子腾对着张氏说了一声累了,就要去休息。
张氏想想丈夫的话,跟着丈夫站起来向着里面走去:“你说的也对,还是你做哥哥关心妹子,别的人家做哥哥哪里肯为庶出的妹子这么着想呢。都是恨不得立刻打发出去就算是完了。”
“你这个做嫂子也该把眼光放长远点,指不定以后是什么样子。小妹虽然和我们不是一个母亲的,可是她年纪小却为人温和是个可人疼的。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帮着有什么不好的?”张氏听丈夫的话,想了一会点头称是。
听见梓萌的婚事定了,子骊里无声的叹息一声,虽然她有点担心可是看着梓萌的生母在唐夫人身后露出来欢喜满意的表情,她也没说什么。梓萌是庶出的女儿,若是嫁到一样做官的世家里面肯定不能做当家的少奶奶,妯娌之间暗地争锋也容易吃亏。嫁给薛家,是他们家高攀,一进门就是管家少奶奶,对她和秦姨娘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以后就看梓萌自己的造化了。
薛家的商队装满了关外的皮毛药材什么要离开锦州回京城了,王长春特别在繁忙的军务中抽出时间给老友饯别,薛公虽然上了年纪可是依旧是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他身边站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一张团脸眉清目秀,虽然还带着稚气可是举止神态已经是带着自信和沉稳了。他正是薛家未来的继承人薛云,这次来关外他见识了不少,对着定下来的亲事也很满意,听见一阵脚步声,薛云知道是王家老爷子来了,到底是年轻,他在王长春进来的有一瞬间脸上还是红了一红。
薛公和王老爷子寒暄一阵,两个人坐下来说了些送别珍重的话,接着薛公话锋一转对着王长春说:“方才王公说我雪中送炭,有情义,我可不敢当。王公可能不知道,如今皮毛的价格一天天的上涨,可是为什么没有多少商队来关外收皮子?王公可知道里面的缘故?”
“大概是战火的缘故,虽然皮毛能赚钱可是命更要紧吧,不是所有的商队都能有钱请人保护自己的,除了你这样的大商家还有谁呢。”王老爷子端着酒杯,想当然。
“我能来这里并非是靠着镖师们的保护,是先走通了兵部尚书常公的门路,你可知道魏王的人管着给商队发进出关内外文牒,他们把一般的商队都挡在关内不叫粮食和药材情轻易的出关啊。王公你要小心啊,上次你联络群臣上疏陛下维护太孙的正统地位可是遭了记恨,如今魏王势大你可要小心为妙啊。”薛公压低声音给王长春透露出来个要紧的消息。
第35章 商量()
王长春不禁苦笑:“我还能不清楚,只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罢了。魏王如此行径,以陛下圣明还能不知道魏王的行为么。只是陛下在试探罢了,现在我只能多谢你的帮助了。大恩不言谢,以后——”王长春在朝堂上混成了精的人物,他对着现在的朝局洞若观火,奈何身在名利场不能超脱。
“什么谢不谢,凭着我们两家的交情我是一定要来。我是个没心思在功名上用心的,只是眼前的局势,陛下既然知道了魏王任性胡为怎么还是不管不问呢?辽东战事可不是儿戏,万一败了不仅是辽东的将士们白白的送性命就是国家社稷也不安啊。”薛公对着陛下偏袒魏王很不满,心疼小儿子也就罢了,毕竟说白了皇帝叫那个儿子做太子是他的家务事,反正不会轮到别的不相干的人身上。可是拿着国家大事开玩笑就有点烽火戏诸侯的感觉了。薛公愤愤不平的为老友抱不平,谁知王长春却不怎么当回事,他笑呵呵的说:“陛下圣明烛照,此一举动大有深意啊,古人云于无声处听惊雷,世界上多少风波都是起于青萍之末。只是世人只盯着眼前的事情不能事前领会罢了。”
薛公越发的糊涂了,他仔细想想还是不得其解,于是半信半疑的说:“按着您的意思,陛下未必不知道魏王的作为,只是要看看魏王的心性品格罢了,那就是说陛下在考察魏王的品德。岂不是要真的东宫易主了,既然你早就看出来了陛下的意思,怎么还联络群臣要上疏保太孙呢?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公怎么如此不识时务?”
“陛下是在考察魏王的品格能力是不假,可是被陛下考察的皇子皇孙也不是只他一个人。谁说考察的都是未来的储君?你如何能肯定陛下的眼里储君的人选只有魏王一个人。i看自从太子薨逝,陛下身边的人上演了多少的大戏,一个个皇子们使出浑身解术不就是为了博得陛下的青眼,在陛下的心里留下个忠孝的印象,魏王依仗着自己的生母是陛下的宠妃,他一向在陛下跟前得脸,声势浩大,朝廷上下多少人赶上去烧热灶。别的皇子们也没闲着,一个个各显神通,我虽然远辽东可是还听见今天是秦王献嘉禾,楚王报祥瑞的。皇子们长大的都就藩去了,亲王不奉召不能入京,可是该做的功课他们哪一样也没少了。不过是大家只把眼睛盯在魏王身上,没注意罢了,我想陛下未必不知道魏王和董贵妃的打算,太孙到底是年幼,若是陛下现在真的有个什么不测,一群叔叔们,太孙能不能坐稳还要另说,而且太孙年幼没多少治国经验,陛下为了天下安定着想肯定是动了更换储君的心思。但是换那个皇子做太子,陛下心里没谱。现在群龙无首,大家各显神通,以前隐藏的好好地个人的短处和缺点,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陛下或者选一个性格心性都能堪当大任的皇子出来做太子,或者还是依旧叫太孙继位都是可能。你只管看着吧,离着魏王被陛下申饬的日子不远了。皇上若是什么都被蒙在鼓里还是皇上么?”王长春喝了酒对着老友,嘴上的把门的不怎么严实了。
薛公听着王长春的话,半天没说话,他低头仔细回味着,叹服道:“我自认不是个傻子,这双眼睛看人还算是狠毒。竟然也没想到这层!陛下把维护太孙的上疏留中不发,可是对于上疏的大臣却一个也没申饬,这分明就是个信号,可怜京城里面的那些人还看不破。如今魏王的权势远胜当日的太子,听说太孙上疏给陛下,说自己思念父亲,太子在东宫多年,每一处都是太子当年停留使用的。他住在里面太伤感了,太孙要去给太子殿下守灵三年。恳请皇上准他去太子的灵前不在京城了。大家都说是这是太孙自知要被废黜,干脆先体面的从东宫搬出来,省的到时候难看。魏王一党的人额手相庆,一个劲的制造陛下要立魏王走太子的舆论。可是哪有那样容易的,太孙可是陛下的亲孙子,皇后娘娘还在,魏王只不过是庶出的皇子,总也不能越过了嫡庶顶替了太孙继承皇位啊。”
“出来也好,省的看那些人的嘴脸。其实关外也很好,离着那些人远远的,即便是要面对敌人的偷袭和缺少粮食,士兵疲惫的麻烦事也没觉得特别艰难。对了,贾家在金陵如何了?”王长春觉得自己更喜欢在关外戎马倥偬的生活,即便是事情多还有危险,可是都比金銮殿上和人斗心眼子来的轻松,人多的地方事情就多,尤其是面对天下的利益的时候,人都不是人了。
“贾家还在金陵,听说今年荣国府的二公子要下场考试。没想到他们那样的人家还能有这个毅力真是叫人想不到。”薛公说起来江南的情形。
“是么?那个孩子脑子不开窍,虽然知道用功可是被家里养的太娇惯了,不知人间疾苦,以后出来做官还有笑话呢。要我说做文章算是什么难事,真的难事是做人。世界上最难的怕就是为人处世了。”王长春对着贾政的印象不怎么好,可是听见贾政要亲自下场考试的话心里也有点欣慰。
“正是王公这个话,不过他们还年轻呢,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若是有那份灵性磨砺一段时间也能成才,若是没那个资质他们那样的人家也不愁没地方吃饭去。对了,皇上点了胡启忠做杭州织造了。”王长春离开杭州,杭州织造位子就空出来,自然要有人来填上那个坑。
王长春听着薛公的话眉毛一挑,眼神犀利:“胡启忠?!他倒是攀上了一棵大树。怕是他给魏王出了不少主意,哄着魏王高兴才得了这个肥差。”
“这个人狡猾的很,我从京城离开的时候听说他还没出京上任去,看样子是魏王不舍得他走。”薛公想着京城的传言,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这个胡启忠可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他的祖上也是跟着□□皇帝打天下的功臣。只是后来他的祖辈犯了事,爵位功名全被削的一干二净,胡启忠一下子从世家公子哥儿成了个人人嘲笑的倒霉孩子,家里一落千丈不提,他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没了。
可是叫人没想到的,这个胡启忠不像是其他家道败落的公子哥那样消沉下去,他竟然凭着刻苦读书考中了举人。也不知怎么的,胡启忠竟然攀上了魏王,竟然做了魏王府上长史。别看王府的长史只是个七品小吏,但是这个七品官有的时候比那些三四品的官员还要体面呢。“他是个心有城府的人,你看这些年自从他做了魏王府长史,皇上对魏王是日益宠信,胡启忠功不可没。这个时候胡启忠却要放外差,里面的文章大有深意。”王长春对着魏王身边的胡启忠很是感兴趣。
“还能有什么缘故,无非是他看上了那个肥缺了。江南富庶,两淮盐政和金陵制造杭州制造都是最肥的差事,胡启忠虽然也是世家子弟出身,奈何家道中落,对着银子可是眼热的很呢。若是我在他的位子上,断然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利扔下魏王去江南。到底怎么说魏王也是他的知遇恩人,这个节骨眼上扔下恩主真是叫人齿冷。”薛公说起来胡启忠的为人和做事有点嫌弃的拧起眉头,无奈的摇摇头。
“咱们不要理会那些无聊的事情,有道是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往往皆为利往,我们都是在红尘之间浑浑噩噩混日子,笑话别人做什么。”王长春端着酒杯对着薛公让让。他的眼光转到了薛公下手坐着薛云身上:“令郎未来肯定能雏凤清于老凤声。”
薛公很是得意拿着手绢擦擦胡子上酒珠:“还请王公多教导他。”
“那是自然的,既然你要娶我家的姑娘,就该叫我看看你的本事。你父亲是个极好的人的,虽然经商可是却是难得不被银钱给迷住眼的人,你要好好的学习,不是叫你死读书的意思。事事留心皆学问,你要跟着你父亲学的不只是如何做生意还有为人处世的道理。你读了什么书……”王长春很关心的问起来薛云日常做什么,读了什么书。
薛云站起来一一的回答了,他言辞恳切,挑理明白,姿态谦卑,王长春看在眼里很是喜欢。他暗想着家里的运气真不错,三个孙女都有了好人家,以前他还担心过最小的庶出孙女的婚事,现在看来也能安心了。
王长春安心了,可是远在京城的魏王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了。魏王府里,胡启忠正在书房等着魏王从宫里回来。眼看着院子里花草的阴影在一点点的变短,胡启忠的肚子似乎都有点饿了。这几天魏王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看样子魏王是真的生气了,自从皇帝接到太孙要搬出东宫的上疏一直没表态开始,胡启忠就知道幸运之神已经离开了魏王了。皇帝对着太孙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不舍的太孙离开。可惜魏王还没醒悟过来依旧是沉浸在感觉良好的美梦里,总有一天皇帝会厌恶魏王。明摆着魏王不能成事,以后太孙继位第一个清算的定然是魏王,他不想跟着一条要沉的船上。
王爷回来了随着一声同胞,胡启忠忙着站起来,还没走到门口就见着魏王一脸怏怏的进来,他一眼看见了胡启忠没什么好生气的说:“你不是高就去了,我这里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神。”胡启忠知道魏王还在记恨自己谋杭州织造的事情,他对着魏王的不满和责难也没解释,只是低着头任由着魏王奚落责骂。
胡启忠熟知魏王的性格,魏王睚眦必报尖酸刻薄,有勇无谋,几句话很容易就能哄过去。只要你在他跟前放低姿态,顺着魏王的脾气也就没事了,魏王对着胡启忠发泄一顿,心里稍微舒服了点。“算了你起来吧,孤心里不舒服,一时忘情了,我何尝不知道杭州织造是个好差事不父皇看的过的人是不能胜任的。父皇看重你也是你的造化。只是京城这么一堆事,你忽然走了我倒是没底了。上茶,你尝尝今天父皇赏赐的白茶如何?”魏王缓和了脸色,看着跪在自己脚下一动不动挨了好一顿骂的胡启忠叫他起来说话。最近魏王的心里好像住着两个小人,一个叫着:“陛下器重魏王,太子之位一定是你的!”一个叫着:“陛下被那些读书人给唬住了,你的太子位子没希望了。”他在极端的兴奋和和极端的失落中煎熬着。
胡启忠站起来,对着魏王拱拱手:“奴才承蒙主子不弃能为主子效力已经是胡家上下几代的德行了。其实并非是奴才要为了自己仕途不顾主子,实在是眼前的情形,主子需要在京城外面下功夫。奴才冷眼看着这些站在咱们一边的官员们,他们无非是想给自己找个飞黄腾达的路径,主子收揽人心无外乎是晓之以理,晓之以利。空许诺给他们今后升官到底是空中楼阁,最管用的还是金钱。只要真金白银的赏赐下去,他们谁还有二心?”
魏王想想也对,他这些年招揽人心,对着京城的官员们可是大方的很,没银子的给钱,刚来京城的没地方住,立刻赏宅子。谁家红白喜事魏王都是很大方的掏钱,就是靠着自己的好名声和白花花的银子,硬是造出来魏王礼贤下士的好名声和比太子还高声望。可是银子淌海水的花出去,自己一个亲王能有多少钱,除了封地上的租子也就是母亲给的私房钱。若是不胡启忠他们几个帮着自己谋划运营怕是已经穷的精光了。“你说的也对,只是我眼前正是用人的时候,江南的差事换个人也能行。今天父皇召见了太孙,他对着太孙要去给大哥守灵既没同意,也没反对。只是叫太孙好生的回的几个人去给太孙讲书,我就在一边看着,想说话也没什么理由,你说是不是父皇心软了。”魏王回想着在宫里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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