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她要赶紧为惜春找出路。可是烦心事还有呢。先说尤氏姐妹要怎么安置,尤氏怎么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奶奶,贾珍没了她也只能守寡了。经历了這一连串的打击尤氏变的痴痴呆呆,每天也不能理事,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似得,呆呆的坐在哪里连着眼泪都没了。子骊看着尤氏也是可怜,本来她一个续弦在贾珍跟前就底气不足,再加上尤老娘帮着贾珍做的那些见不得天日的事情,在宁府的日子尤氏过的一点也不舒服。后来尤老娘的两个女儿二姐和三姐也长大了,姐妹三个在宁府的名声更是难听。想着那尤老娘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廉耻的,见着自己亲生的两个女儿在贾珍跟前得意,没少明里暗里的挤兑她。
现在贾珍死了,尤氏却成了无依无靠的可怜人。贾蓉已经是指望不上了,尤二姐本来被贾珍和贾蓉撺掇着嫁给了贾琏做小,结果被那天一闹,贾琏也不要她了,三姐整天在宁府这里撒泼打滚的,尤氏哪里能指望上这些人。也就剩下了惜春,可惜惜春是个姑娘,以前尤氏对惜春也是冷淡的很,更别说现在,就是子骊也不会叫尤氏和惜春有任何一点牵扯。
子骊听了下人的回报,亲自去看了她,尤氏痴痴呆呆的坐着,连人也不认识了。赖升媳妇无奈的和子骊说:“二太太也是亲眼看见了,我们大奶奶现在和废人一样,别说是料理我们大爷的身后事,就是自己的日常也不能料理了。小蓉大奶奶现在还不明不白的停在家庙里面呢。里面的事情群龙无首,可要怎么办呢?”
“也罢了,叫人毫好好地服侍你们大奶奶。里面的事情少不得我多担待些,还有我听说你们大奶奶的妹子和老娘还在这里住着呢。方才我过来的时候听着有人在骂人。都这个时候了是谁还这么张狂的?”子骊叫人看着尤氏,心里飞快的打定主意,不如等着皇帝来抄家前,先把宁府整顿一下。也省的到时候抄家再抄出来些什么罪证,已经是不能翻身还要再雪上加霜就更难了。
“是大奶奶的三妹子,往日也还算安静。自从二姐回来了,她就对着府里有怨气还说什么都是琏二爷和大爷诓骗了她们,叫她姐姐没脸见人。这几天越发的来了脾气,一旦吃食什么的不合心意就掀桌子骂人,那些陈设器皿打烂了无数。大奶奶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管得住她。”赖升媳妇有些为难的看着子骊。
“是她!本来你们府上的事情我不该管,只是这里的事情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插手。你去告诉她,若是她能知道好歹,安慰下她姐姐等着大爷的事情完了咱们家也不会亏待了她。若是她这么吵闹,现在多少的亲戚朋友都来,她还在这里胡闹的话,请她立刻回家去。”子骊对着尤家三姐妹都不喜欢,尤其是二姐和三姐,看起来她门市可怜苦命的女子,其实不过是拿着可怜苦命给自己的堕落找借口罢了。横竖贾珍死了,宁府上下乱成一团,大家都没时间精力开照顾这种亲戚。
赖升媳妇听了子骊的话顿时眼前一亮,连着腰杆都直了,其实宁府上下的家人早就对着尤家姐妹有些非议,她们不过是依仗着大奶奶脾气好,不肯和她们翻脸奇就越发的上来了。二姐三姐和贾珍贾蓉不清楚的事情在宁府几乎是公开的秘密,虽然做下人的不能说什么,可是公道自在人心,大家对着尤氏姐妹的行为很是不齿。尤其是三姐趁机生事,对着下人非打即骂,因此她更遭人恨。听着子骊要发作尤氏姐妹,赖升媳妇心里大大的趁愿,立刻就带着几个婆子去撕三姐了。
三姐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她自持美貌,当初在宁府把贾珍父子玩弄在股掌之上,她说个什么贾珍从来不敢违拗,因此养成了她自以为是,泼辣尖酸的性子,如今虽然贾珍死了,可是三姐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的靠山没了。看着二姐被贾琏给赶出去,她才明白当初贾琏的话都是假的,什么等着凤姐生了就接了她姐姐进去做正经的二房奶奶,若是凤姐生不出儿子就立二姐做正室,今天看起来全是假的。二姐一下子成了弃妇,今后再也不能正经嫁人了。看着姐姐整天以泪洗面,三姐不想全是因为二姐和贾蓉厮混被贾琏发现才迁怒的,她只认为都是贾家的人倚仗权势,弃妇她们孤儿寡妇的。因此三姐心里一团火气,每天嘴里海骂,先是骂贾珍哄骗了他们姐妹,接着骂贾蓉不吃廉耻,逐渐的甚至骂到了荣国府那边。说贾琏是个不仁不义的东西。
刚才三姐看着端来的茶水不是上好的,拿起来茶杯砸个粉碎又开始指着小丫头骂起来,正骂的慷慨淋漓的时候,赖升媳妇带着一群人进来了。赖升媳妇冷眼看着三姐说:“既然三姐嫌弃茶不好就别喝了,如今大爷不在了,家里乱成一团。大奶奶眼看着失心疯成了废人,三姐还在这里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却不知道这府里的日子算是到头了。二太太说了不敢耽误了三姐和二姐的前程,今天就请你们回家去。”说着赖升媳妇对着几个婆子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帮着二姐三姐收拾东西。”
几个婆子闻言立刻动手把三姐和二姐的东西都翻出来撂在地上,期间还查出来好些宁府上的东西,二姐和老娘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早就吓得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出来了,三姐却是不怕的,她梳竖着眉毛指着赖升媳妇:“你们也配和我说话,这里是宁国府,你们大爷死了还有你们小蓉大爷呢。她是个什么东西,依仗着自己女儿做了太子妃就把手伸到亲戚家来了,我就住在这里了看她还能怎么样!”说着三姐挽着袖子要出去找子骊理论一番。
子骊正在分派事情,谁都不是傻子,贾珍死的不明不白,皇帝虽然没对着宁府发难可是一个字也没提袭爵的事情对着贾蓉也没任何的封赏和抚恤。是个人都知道宁府不妙了,因此吊唁的亲友少了很多,更有些胆小怕事的都装着不知道干脆是躲了。因此贾珍的丧事很是冷清,子骊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她想着明天出殡,也该把秦可卿的事情一起办了,反正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贾珍身上,秦可卿的死就没多少人注意了。听着贾政和贾珠说北静王现在安分的在家养病,看样子是掀不起来什么大浪了。子骊正和赖升商议着如何给秦氏装裹的事情,赖升叹气道:“事情太仓促,大爷的寿材没预备别说小蓉大奶奶了,不过是随便找个棺材安置了。可是那个棺材太差了。要下葬的话肯定要换个好点的。小的请二太太的示下,是叫人到街上去寻个差不多了,还是——”
一语未了就听有人来报:“薛姨妈和薛大爷来了。”子骊忙着叫人快请进来,薛姨妈扶着儿子的手进来了,子骊笑着让座:“妹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蟠儿回来了,前几天听着说你去南边做生意了,路上还顺利?”
薛蟠扶着母亲坐下来对着子骊作揖道:“姨娘在这边辛苦,我躲着清闲实在不该。托姨妈的福气路上还顺利。母亲今天说过来和姨妈说话我就带着母亲来了。你们刚才说什么寿材的话,现在棺材铺的东西哪有个好的,都是些杉木的,我家的铺子里面倒是有几块不错的木头。一个是上等的黄杨,可以百年不腐,还有个上等楠木的,味若檀麝,很不错。你们府上事出仓促,若是能看上就拉去。”薛蟠很大方表示他的铺子上有不错的棺材。赖升听了对着薛蟠作揖说:“小的替我们小蓉大爷谢谢蟠大爷了。”
子骊也是没想到薛蟠是个如此仗义的人,她对着赖升说:“既然如此你带着人去拿来立刻开,你们大爷的就用那个楠木的,倒是你们小蓉大奶奶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也要好好地安葬了才是。一应的装裹都要好的。”赖升忙着答应了出去叫人抬了木板来做棺材。
这里子骊和薛姨妈说话,其实贾珍暴毙的消息薛家早就知道了,但是薛姨妈一直装糊涂,子骊在这边帮着操持丧事自然知道薛姨妈是避嫌了。而且薛家和宁府也没什么深交,薛姨妈如此很正常。没想到今天薛蟠倒是亲自带着母亲来吊唁,还大手笔的拿出来木头给贾珍做棺材。子骊有些诧异的问:“论理你们来不来都没关系,何必要如此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前几天我听了你的话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是躲着的好。谁知蟠儿这个孩子回来了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和我说珍大爷做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珍大爷对他不错还帮着他做了几次生意。人不能没良心,况且如今珍大爷还没问罪呢,仔细论起来两家也算是亲戚。若是不来问一声倒是显着咱们忘恩负义是个落井下石的势利小人。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今天看着是躲了,可是谁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了的。以后谁和你真心交好的,我想想也对就过来了。薛姨妈看看儿子和子骊说起来过来的原因。
“没想到蟠儿是越发的老成了,真是长大了懂事了,你如今很有你父亲当年的气度。做生意么就是讲的八方和气,不过你们放心。谁都有几门亲戚,皇上就是真的株连起来也轮不到你们身上。对了宝丫头在宫里还好,我这些日子不能得也没进宫,不知道宝丫头怎么样了。”子骊问起来宝钗的情形。
“宝丫头还好,在那个地方安稳的过日子就是福气了。我今天来一来是为了吊唁吊唁大爷,二是因为姐姐在这边呢,我有话和姐姐说。”薛姨妈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来吵嚷声,子骊侧耳听请下知道是三姐过来闹事。她对着薛姨妈摆摆手:“你的话等着我们回去再说,这边珍儿没了府里没了当家做主的人,一些小人就开始做耗了。”
说着三姐已经推开几个婆子闯进来,跟着子骊过来的人哪里肯叫她进来,早上前把她拦在外面了,三姐嘴上叫嚷着:“你个外人凭什么赶我出去!”说着乱骂起来,子骊对着周瑞家的使个眼色,沉着脸说:“好个没教养的村妇,这些话不是压他们能听的,你叫丫头们回避了,还等着我亲自和她拌嘴不成?那样的东西趁早打出去!”
周瑞家的得了子骊的话立刻带着人出去撕掳三姐去了。里面薛姨妈和子骊面面相觑,这个宁府还真是没了体统不成样子了,说去来三姐和子骊都是宁府的亲戚可是也都是亲戚也要分个亲疏远近。三姐在子骊面前哪有说话的分,还跑来这里大吵大闹的,还真是狗肉上不得宴席,整个是个泼妇。周瑞家的可不是一般人,她手下的几个婆子也是如狼似虎的,上去几下就把三姐给压制住了,周瑞家的指着三姐的鼻子说:“这里是贾家容不得你来撒野,今天太太不和你计较,若是太太生气了叫你们全家没葬身之地。你识相就老实的滚出去,别等着大家撕破脸了,你的名声就完了。”三姐却是仰着脖子,张嘴就骂:“你们仗势欺人,拿着我们孤儿寡妇做粉头取乐,现在祸害了我姐姐又来撵我出去。姑奶奶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你叫你们太太出来我和当面战个痛快。”周瑞家的听了,气的脸色通红对着婆子们一声令下:“你们是死人看着她撒野不管!”
几个婆子立刻挽袖子上来打了要打她,三姐叫着说:“我肚子里有了大爷的骨肉你们谁敢动我一下!”
这句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一愣,周瑞家的本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她撵出去,可是听着三姐的话犹豫了。里面子骊听见了些风声,叫人出来问。周瑞家的不敢拿主意进去请子骊的示下。
“这个事情我劝姐姐别管,若是她说的是真的,你若是撵她出去有个什么不是,不是成了罪人了。反正全族的人在,等着他们商议了再说处置她的话。”薛姨妈劝子骊别蹚浑水。三姐和贾珍不清楚是尽人皆知的秘密,若是她说的是真的,不就成了子骊残害了大房的孩子么。
“好个没廉耻的东西,什么孩子一个大姑娘家的哪有孩子。就算是她真的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贼汉子的。不过是看着大爷不在了想着往他身上推了。这个府里就一个小爷就是蓉儿。不要理会只管撵出去!”子骊一摆手冷冷的吩咐。
周瑞家的得了指示立刻出去了,薛姨妈则是担心的看着姐姐:“我看她是破釜沉舟了,那是个泼辣货,不知道能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我看不如先把她养起来,等着孩子生出来再说。若是她真的去告官,府里的名声怎么办?”薛姨妈担心三姐把事情宣扬出去倒是还是贾家丢脸。
“怕她做什么,要告官只管去,到时候我们一起作证去。珍大哥在的日子谁不知道珍大哥对她不过是玩玩罢了,谁知道经了几手?这个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薛蟠一脸鄙夷的道破真相,子骊听了一阵恶心赶紧不叫薛蟠说下去了。薛姨妈没想到三姐在这边竟然是如此做派也是惊讶了半天,再也不说话了。
最后尤老娘和二姐三姐全被拉上车子送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了,本来子骊还想着叫尤氏母女回家去,可是经过薛姨妈提醒,她担心尤氏母女真出来说点什么出来又是一场风波,因此一狠心叫人带走了她们,在她们有生之年再也不能回到京城来。
凤姐生了个女儿,她听了平儿说起尤二姐的下场冷笑一声:“也就是太太心地慈悲,若是我断然不叫她们活在世上。就叫她这么走了可是便宜了她了。”
平儿扶着凤姐坐起来劝道:“奶奶别为了不值当得人生气了,那就是个祸害。如今二爷也醒悟过来,再也不提以前的事情了,奶奶何苦要抓着不放呢?二太太叫我劝劝奶奶,既然二爷已经知道错了就过去吧,现在有了孩子,要为孩子打算了。太太叫奶奶安心休养身体,那边的事情都处置完了,不用操心了。”
“还是太太心疼我,我何尝不想忘了过去的烦心事一心一计的和二爷过日子,奈何我咽不下这口气,一看见他的脸就想起来——”凤姐想着自己怀孕的时候贾琏不仅没在身边安慰关心自己,反而是出去金屋藏娇,尤其那个娇竟然是尤氏的妹子。她日常对着尤氏不薄,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算计自己。她好容易有了孩子,怀胎的时候身体心理上的种种不舒服贾琏都没过问一次,她想着贾琏必定是外面的事情多也不敢在他跟前抱怨,只能自己默默地忍耐着各种各样的不舒服。结果现实却狠狠地嘲讽了凤姐。贾琏根本是在外面寻花问柳沉醉在温柔乡里面呢。
这叫凤姐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呢?平儿见凤姐红了眼圈忙着劝道:“奶奶别伤心,月子里哭了会伤眼睛的。”正在平儿安慰凤姐的时候忽然听着小丫头说:二爷回来了。”就见着贾琏进来了。
做了父亲贾琏对女儿简直是疼爱入骨,自从贾珍出事,贾琏亲眼看着贾珍的东府是怎么毁掉的,顿时惊呼一身冷汗,更加上那天晚上他亲眼看见贾蓉和二姐厮混的场景,那些花花肠子就也没了。现在贾琏只想和凤姐安稳的过日子。可惜凤姐对着贾琏却没那么友善,自从孩子生下来对他更是不理不睬,说话更是夹枪带棒冷淡讽刺。
贾琏抱着女儿逗着她,凤姐则是冷眼看着贾琏:“二爷也不用在我跟前做戏,叫奶娘抱着大姐出去,省的她一会哭了惹你心烦,我身上不好,就想歪着,还请二爷先出去吧。”说着凤姐叫奶娘抱孩子出去。她自己翻个身也不理会贾琏。
贾琏脸上讪讪的笑着到了凤姐的床边,低声下气的说:“你还不肯原谅我么,那些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不争气□□迷了心窍了,奶奶就高抬贵手放我过去吧。我现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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