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着已经到了贾母后面的夹道上,子骊和邢夫人分手,各自回去了。
晚上子骊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点睡意都没有。回到京城子骊心里喜忧参半,一半是回到京城,能经常回娘家看看,唐夫人和王定乾也有了年纪,子骊不放心自己的父母,总要经常看望才好。可是一回来又要面对贾家上下复杂的关系和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贾母倒是没怎么变样,贾赦前头的妻子张氏没了,有来个邢夫人。今天刚一见面子骊就感觉到邢夫人似有若无的敌意和戒备,其实换成她在邢夫人的地位也会对着回来的妯娌有戒心的。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媳妇本来就容易生出比较之心,贾赦的官做的不好,邢夫人有事填房续弦,家世背景没子骊好,底气不足。可是她抢了先机,贾政和子骊在外面,邢夫人一直在婆婆跟前服侍。如今忽然来了个处处和她比对的对照组,邢夫人就显得底气不足了。
而且贾母对子骊很是喜欢,一回来只夸奖她好,夸奖她和贾政孝顺,邢夫人听在耳里,难免心头不舒服。子骊在床上翻个身深深地叹口气,她并没打算着邢夫人一较高下,贾政回来势必要住在贾府,子骊真正的目的是有一天贾政能出去自立门户。可是父母在,没有儿子先分家的。一想着还要熬很久,她心里更郁闷了。
听着子骊在里面长吁短叹,薄荷在外面轻声的说:“奶奶怎么了,可是睡不着?我给奶奶捶捶腿吧,松泛一下就能睡着了。”
子骊掀开帐子对着薄荷说:“外面还有谁?”
“外面没别人,几个婆子要来上夜,我打发出去了。”薄荷拿着一对美人拳半坐在床沿上给子骊捶腿。
“我也不累,只是到了新地方不习惯。你坐下我们说说话。这个地方说起来也不是新地方了,只是离开的时间久了就陌生了。这里和青州不同,你告诉咱们的人嘴上严实些,别什么都不留心被人套话。”子骊靠在枕头上望着帐子出神。
“以前奶奶说起来这里和咱们家不一样,现在看来还真是!别的也就罢了,到底是国公爷的府邸排场大,他们家三等丫头仆妇穿的都比咱们家的二等丫头还好,饭菜也是极好的。只是油腻了点,一顿饭下来剩下不少,看着可惜的很。我就是一样不明白的,都说太太和老爷子是对小辈极好的人,太太有偏疼咱们二爷,可是我看太太对着咱们姑娘和珠儿并不是特别的亲热。今天晚上那边传晚饭我还以为太太会叫姑娘过去呢。谁知还是没动静!”子薄荷表示对贾母的似乎无意的疏忽元春表示不满。
“太太的规矩大,叫孙辈去吃饭是格外开恩,元春刚来,就是嫡亲的孙女也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是元春第一次见祖母,难免生疏。你明天带着元春做针线别叫她乱跑,我也该和二爷说一声给元春请个先生。”子骊倒是巴不得贾母别对元春上心。她内心隐约的猜出来贾母为什么和元春不怎么亲近的缘故。实在是元春和贾母心里的大家闺秀差的太远了。贾母是个成了精的人,她才不会对着没用处的人费心呢。
不过这样也好,元春应该有更幸福更自由的人生。
第二天贾政回来先去拜见了贾代善,才过来见贾母,母子想见也是一番感慨,贾母抱着贾政一阵大哭:“我的儿,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贾政听着母亲的哭声也是一脸凄然:“儿子不孝通天,今天回来给母亲赔罪!”说着母子两个抱头痛哭,边上子骊和邢夫人忙着劝解:“已经回来是好事,太太该高兴才是。今后可是在一处了。”
贾母慢慢的好了,她擦着眼泪看着贾政:“一转眼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皇上怎么说?”
“皇上叫我在大理寺任职。”一语未完忽然有人来报:“老爷不好了!”
第139章 谁是一家之主()
贾代善躺在梨香园的床上奄奄一息,太医见着贾母和贾赦贾政道:“大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前几天精神好已经是回光返照。现在也只能靠着参汤维持着,有什么要紧的话还要抓紧说。”贾母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她强忍着伤心对贾赦吩咐道:“你请太医出去坐坐。”贾赦忙着请太医出去。
“老爷,政儿也来了,现在你的儿子都在眼前了,你有什么话要嘱咐的。”贾母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握着他的手。子骊看着贾母一脸的哀伤也是一阵难过,到底是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了一朝分别也是伤心。
贾政和贾赦跪在窗前只是低声的哭泣着,屋子里面静悄悄,子骊和邢夫人站在后面,也是一脸的哀伤。躺在床上的贾代善慢慢地睁开眼,贾母忙着拿着勺子给他喂参汤,贾代善艰难的转过头,发出微弱含糊的声音。贾母凑到跟前:“老爷要说什么只管说,一家人都在。”
贾政和贾赦也止住了哭泣,盯着父亲。贾代善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贾玫——”就再也说不出来话了,子骊倒是听清楚了贾代善的话,原来他惦记着两个庶出的女儿。贾母听清楚了丈夫的话眼神顿时一变,她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对着贾政和贾赦说:“你们父亲是糊涂了。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叫人抬了软床来把老爷送会荣禧堂去。”寿终正寝么,贾代善身为荣国公怎么也要在正房咽气的。
贾政看着父亲的样子,忍不住说:“父亲已经是这个样子,若是挪动一下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是怎么好?”
贾母冷眼看了下贾政,贾政立刻把剩下的话咽回去,贾赦倒是个没心的,他从地上站起来已经没了哀伤之色,拍拍弟弟的肩膀:“二弟,父亲现在已经是一口气吊着了。寿终正寝才是正理,若是在这里咽气,还要移灵更麻烦。你们快点去抬了软床来——”正在屋子里面乱糟糟的要把贾代善抬走的时候,邢夫人悄悄地拉一下子骊低声的问:“方才我恍惚听见老爷子说什么贾玫,那是谁?”
子骊和邢夫人是儿媳妇不方便上前来伺候,只站在碧纱橱后面看着屋子里面乱哄哄的折腾,子骊才想起来邢夫人是续弦,她并不知道贾敏还有两个庶出的姐姐。“是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她们出嫁的早,我进门的时候她们已经嫁人了。”邢夫人立刻明白了,想必是庶出的女儿不得喜欢,出嫁的时间久了和娘家就像是断了联系。“老爷子既然念叨着也该请她们回来看看。”邢夫人声音很小可是依旧被贾母听见。子骊低着头也感觉到一道尖锐的眼光看过来。
子骊心里冷笑,贾母绝对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她怎么会放过情敌的女儿们呢。就连着贾敏也不能回来,贾母怎么会叫两个庶出的女儿回来。她们在贾家的痕迹已经被洗刷干净,连个影子都不剩下了,两个女儿的婆家也都微寒的小官之家而且远在南边,就是贾母现在叫人去请,贾代善也不能看见了。
“事已至此还请太太节哀。眼下最要紧的是给三妹妹写信,老爷最疼三妹妹,虽然她现在还在苏州,可是姑爷没准还能进京述职呢。老爷的遗折也要送上去,钦天监那边也该情人过来。还请太太发话,怎么安顿丧事。叫人给亲戚们送信去。”子骊扶着贾母,转移贾母的注意力,把邢夫人从贾母的怒火中拯救出来。
“还是你想的周全,我的心都乱了,就按着你说的办吧。老爷的丧事还要你做媳妇的多费心。珠儿还在宫里呢,叫人去叫他回来,琏儿呢,叫**们好好地看着孩子别吓唬着了。”贾母是赞许的看了一眼子骊,有把丧事主办权教给子骊的意思。
子骊才不会专美于前,她忙着说:“我知道什么,全是跟着太太学习罢了。我想大嫂子到底是长房媳妇,来来往往的调度,客来客往的事情都要嫂子一个人承担,我是小媳妇,只听嫂子的指挥就是了。我们到底是晚辈,哪里经过那样的事情一切还要太太给我们掌舵呢。”
“你说的是,叫你大嫂多受累吧,若是有客人来你来出面。我上了年纪,哪有心思管这个。”说着贾母拿着手绢擦着眼角哭起来。
贾代善到底是没见到两个庶出的女儿,他被移到荣禧堂没多久就闭上眼了。钦天监择了日子,贾赦和贾政亲自给父亲收敛了,全家上下换上孝服,荣国府大门洞开,两行孝幔子如同白龙一般从大门延伸进来。孝子孝妇在灵前跪着哀哀欲绝,吊唁的人来来往往,整个一条街上都是车水马龙。
子骊每天不过是在按时在灵前哀哀欲绝的哭泣,便是招待来往的女眷们,贾母推说自己太伤心,也不怎么出来见人梦之声有些要紧的客人来了才见一面。邢夫人则是每天忙着安排招待来往客人,做法事等等,忙的脚不沾地,不过大事都是贾母要发话才算数,子骊冷眼看着邢夫人处理事务,惊讶的发现邢夫人其实没想象的那么愚钝执拗,反而是颇有些当家的本事。其实仔细想想邢夫人的确是有点本事的,她父母早亡作为长姐带着弟妹维持一家生活,要应付那些亲戚们,保住家产,给妹妹说亲事,打发她们出嫁。完全是一家之主上的架势,虽然贾家比邢家显赫富贵,可是邢夫人是个有经验,很快就能上手。只是不知道她最后怎么成了贪婪,懦弱,人见人嫌的邢夫人了
贾代善的丧事体体面面的完了,贾政上折子清秋丁忧回家,每天不是读书就是和周先生单先生谈天说地,一下子就清闲下来。子骊除了每天给贾母请安就一门心思的过自己的日子。不是亲自教元春做针线,带着元春在身边学习处理家务,给贾珠做衣裳,做新奇的点心给家人吃。
邢夫人本来对着子骊存有戒心,可是等着看子骊回来只一心过自己的小日子,既没有特别在贾母跟前邀宠也没对着她管家指手画脚,反而在人前人后对她很尊敬,并没因为邢夫人是续弦就慢待。邢夫人见子骊没和她争锋的心也就放下戒心,反而对子骊更亲热了。贾母倒是本来更属意叫子骊管家,可惜子骊却是淡淡的不怎么热心,她也不好提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转眼三年丧期就要满了。这天子骊正在屋子里指点着元春核对账目,见贾母的丫头过来:“二太太,老太太叫二太太过去一趟。”子骊听了问:“什么事情?”
“老太太看见院子里的桂花开了要明天在花园子赏花,说都是公中做了酒席上来怪没意思的,不如大家凑份子,自己做了拿手菜放在一起,反而热闹有趣。老太太叫二太太过去商量呢。”子骊听着笑着说:“老太太好兴致,我自然要去捧场的。”说着子骊换了衣裳带着元春过去。
见着子骊母女来了贾母笑着说:“你们也辛苦了这几年,如今眼看着出了孝,也该松泛松泛了,我想着带你们散散心。”
“还是老太太兴致好,我正想着趁着桂花好摆上几桌酒请了那边的大嫂子过来坐一天。只是被眼前的琐事绊住了,倒是老太太先提出来了。我出当天的酒菜吧!”子骊很豪爽的表示要出酒菜。
邢夫人忙着笑道:“我出一班小戏子,昨天老爷说京城现来了一班好戏班子,叫来我们也开开心。”
贾母笑着说:“既然是你们老爷说好那就是好了,他做别的也还罢了,独独在看戏吃酒上上心。依着我说他也是老大不小的,虽然袭了爵位可是总该闹个正经的官职。”说着贾母长长的叹口气,场面顿时冷了。
子骊装着没听见,坐在那边低头不出声,邢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贾母也不理会邢夫人的尴尬,她转脸看着元春道:“元丫头这几天在做什么?”元春笑着说:“我被我母亲拘在屋里学针线,学算账呢。也不能出去走走,怪闷得。”
贾母对着元春招招手,叫她坐在自己身边:“这才是正经事,今后嫁人也好不别婆家挑剔。”说着贾母问元春喜欢吃什么,想要什么玩的,祖孙两个嘻嘻哈哈的说话,倒是把两个媳妇仍在边上了。子骊看着邢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不忍。贾母不教训贾赦反而在责难媳妇,难道邢夫人就不希望贾赦好好做官不要整天花天酒地的混日子么?分明是自己溺爱孩子却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她父亲给元春找个先生,说是极好的一个先生,是当初王先生的学生。我想女孩子虽然不要考状元的,但是咱们这样的人家的女孩子总不能是睁眼瞎子,也该叫她知道道理,不叫人笑话。”子骊的话没完,贾母连连点头:“很是,咱们家不能像小门小户的样子,姑娘们也要知书识礼的。只是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太狭窄了,当初你们小夫妻,人口少,住在那边也离着我近些。现在元春和珠儿都大了还挤在哪里就不方便了。每天来拜访的人不少,我说不如叫你们搬到荣禧堂去,哪里宽敞,来客人也方便。你们收拾了东西,我看下月初一就是吉日,就搬过去吧。”
第140章 东府的点心()
贾母到底是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宴席上贾政当着众人的面请贾赦住到荣禧堂,也就是承认了贾赦的家长地位。贾赦也不是个混的没边的人,他没想到弟弟能如此尊敬自己,想着昨天晚上对贾政的咒骂也是脸上一红,心里羞愧,和贾政演了一场兄友弟恭的大戏。最后的结果是荣禧堂谁也没住,放在哪里纪念贾代善,贾政搬到了梨香园,贾赦从花园里面隔断了一块地方住着。兄弟两个一起侍奉老太太,贾家族里众人看着荣府兄弟两个能如此谦让也都夸奖贾赦贾政兄弟互相谦让,孝顺。
贾母见此情形也只能哭道“你们父亲若是看见你们如此和睦也该在九泉之下安心了,可怜我一个人,孤单单的在世上还要拖累你们的前程。”大家忙着劝贾母,贾敬这个时候出来说:“婶子该宽心才是,眼看着两位堂弟都是出来了,您又有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的一群承欢膝下,这福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现在他们兄弟两个有如此的孝顺齐心,京城上下也都是少有的。”
接着贾珍出来道:“我听说政二叔高升了,被点了春闱的副主考、正主考是郑大人,郑大人可是文坛的领袖,圣上能叫二叔叔做副主考可是多大的荣耀。我们也要跟着沾沾光了。”听着贾珍的独家爆料,在场的人都把眼光落在了贾政身上。
贾政则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端着酒杯道:“都是圣上的恩典。都道我做了副主考是件好事,我却是担心会惹来祸事。今天我趁着一家人都在就先约法三章,若是谁打着我的旗号收了考生的钱,帮人走门路,我再也没这个亲戚。”接着贾政慷慨激昂的说了一篇的上报天恩,下不愧黎民的话。眼看着气氛有些僵硬,贾珍出来打圆场:“都是我多嘴了不是,咱们家叔叔伯伯们人口多,有的事情难免不过二叔先把话说出来这样也要,也省的有人犯糊涂。大家只管吃酒看戏,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族里众人才缓和过来,大家说笑吃酒。
里面贾母听着外面的消息才慢慢的缓和过来,子骊拿着毛巾服侍贾母擦脸。“你们能如此和睦相处我也安心了,只是你们都不知道的心。别人只道我是偏心小儿子,却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大老爷在我身边没离开过一天,可是二老爷却是刚二十岁就离开家,他做官吃的那些苦你生一直在看着的,你尚且心疼丈夫,我也心疼自己的儿子。只想着现在一家人团圆,恨不得朝夕在一起才好。却是忘记了你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了。”说着贾母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子骊忙着劝道:“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