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可惜,一连二十余日过去了,也没有半个人传扬白话文的《洛神赋》来。
何白心中不竟有些烦了,能来洛阳为官的人,有几人是不学无术之人。只怕刚刚才看了自已的字迹之后,就没有继续往下看的欲望了。就算不嫌自已的字迹,一看白话文的开头,只怕也不想再看了。文体根本就不对嘛。
何白想了又想,还有什么能传扬文名的?做诗?还是不好吧,做诗对文人来说只是小道,业余时间而为之,做诗再多也不咋地。看来还是给朝庭写篇谏文吧?既要言之有物,令人振聋发聩,而且还要不能太得罪人,文采也需不错方可。
谏文就有罗培帮忙具体润色,自已再行抄写。只是以什么为题呢?何白又有些烦躁起来了。最后想想东汉是因何而乱的?除了政治方面,就是各种各样的天灾了。也罢,就以防御天灾为题吧。
诸如卫生防疫方面:讲究环境卫生与个人卫生,捕灭蝇、蚊、鼠、蟑螂等“四害”,禁食腐食、禁喝污水、冷水,多以石灰消毒。如有疫情,不能太过讲究孝义,需得隔离后派专人救治等等。
抗旱涝方面:旱时多挖水井,多造龙骨水车汲水,多修水渠灌溉及泄洪之用。旱时加深河道、加固堤坝,涝时方可安全无忧。
治蝗方面:多养鸡鸭等蝗虫的天敌,禁止祭拜蝗神,蝗灾一起,全民抗蝗。无粮时,还可以蝗虫为食。
抗震方面:多造张衡的地动仪,平均每州一个,最好是每郡一个。特别加强震后的救治工作。最好是在各地兴建义仓,专门用来抗灾。
最后想了想,又加上一个人口的增长与田地的兼并问题,田地的兼并问题在古代是无法禁止的,而人口的增长却又使失地流民大量的增多。如果想要彻底的解决这个难题,何白给出的答案是,祸水外引。
通过对外的不断征战,胜则取敌之土养民,败则减少本国百姓的人口数。这是纯军国主义的思想,却也是解决人多地少的一个好办法。纵然何白自已不成功,也要让汉民族走上一条尚武之路来。
通过罗培的润色,谏书总计有数万字之多。何白将之认真的抄写了一遍之后,就前往总理政务的尚书台投书。这不是什么政治争斗的谏书,想来会传扬开来吧。也好证明自已不单单只是一名武夫,还是一名有治政能力的好官员。
不两日,朝庭上下,包括平民百姓,都开始传扬了何白的万言谏书。初闻者绝对是振聋发聩,震得一愣一愣的。传说中天降灾害,那是天子与朝庭施政方面有错,又或者是天子与三公等失德了,方才有灾异之事出现。
然而议郎何白,竟然不惧怕老天之罚,以防灾为题,上书了数万字的防灾方法一二三来。看何白言之凿凿的样子,似乎又很有道理,让人疑惑难解。
这让唯心主义者不由万分惶恐起来,特别是一些名儒大德,喜用德行一事来劝告天子施政,常用灾异为由指责天子失德。如今被何白的防灾谏书一说,灾异都可以防治了,那就根本不是什么失德不失德的问题,而是名儒大德们乘机欺君罔上的大问题。
不等洛阳城内的各个名儒大德们开始寻思找何白发难,此时宫中的十常侍也回过味来了。何白之谏书表面看来是为国着想的良策,朝庭用与不用,都是何白的一片忠心。
然而何白之谏书的重点却是,反驳了大儒董仲舒在答汉武帝策问中作了具体阐述的天人感应说。把儒教神学术语中关于天人关系的一种唯心主义学说全部推翻。特别是指天意与人事的交感相应,天能影响人事、预示灾祥,人的行为也能感应上天的理论全部打翻。
这本谏书对于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儒学大兴天下的整个儒家来说,不异于一记狠狠的重拳直击。但对十常侍来说,却是一件大杀器。如果十常侍们运用得好的话,指不定第三次党锢之祸又要来临了。
何白对此隐情毫不知情,只对于整个雒阳城都在流传议论自已的谏书而自鸣得意,看来此番自已是得大名了。纵然那《洛神赋》无用,自已也可以名传天下了。
就在何白于府中高兴之余,忽有管家公孙沮送来一张拜贴与请柬,拜贴上书陈留蔡伯喈,请柬则是恭请议郎何天明前往蔡府一叙,与之探讨学术问题。
何白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蔡伯喈,这不是鼎鼎大名的文学家与书法家蔡邕么?自已之名总算是传到了这等名人的耳中了。邀自已过府探讨学术问题?看来自已这也算是一书成名了。如果对答得好,能拜在蔡邕的名下学习经义文章,再借蔡邕弟子之名与他人相交,必然顺畅无比。
何白在府中焦急的等着夜幕的降临,直到傍晚申时过半,也不带任何随从,就出府策马望着蔡府而去。蔡府在洛阳城之南,按请柬上所书,距离何白的府邸只有三、四里的路程,骑马的话也就是十分钟的时间。
说来雒阳城在此世是三十余万人口的大都市,加上河南尹一带,足足有百万人口之多。城墙南北有九里多,东西有六里多。但这在后世,也就一个县城的面积。对别人来说还算雄伟,但对何白来说,除了古风古味有些意思,其他的也没什么,最然就是地狭人多了些。
蔡府只是一个官员群居官邸中的小院落,只有两百来个平方,比何府要小上好几倍。对于古代惯用狭小房间的人来说,这院落足可住下十数口人了。
何白下马后,整了整衣襟,这才上前轻敲虚掩的大门。不多久,就有一名老仆前来迎接,“尊驾可是零陵何议郎?”
何白上前拱手拜礼,说道:“正是,不才后学末进何天明,应蔡大家伯喈先生之请,前来蔡府拜见。”
老仆也深深的大礼而拜,说道:“还请何议郎稍等片刻,容老奴前去禀告家主,请家主前来恭迎尊客。”
说完,又将大门掩上,转身入内去寻蔡邕去了。何白苦笑的摇摇头,与士人相交就这般麻烦,事事讲礼,无礼的话,他还不让你入门呢。若在后世,哪会让客人在门外干等的。
第99章 拜会蔡邕()
何白又等了一会,只见一位年近六旬的清瘦黄面老者,在那名老仆的挽扶下,迎出了大门。何白心知这人便是蔡邕了,也不管他的相貌如何,有没有一介大家宗师的风流范儿,反正是历史所认同的文学、书法大家,只要对他有礼便就对了。
何白拱手弯腰九十度还下,持学生弟子礼深深的拜道:“后学末进何天明,拜见蔡大家伯喈先生。”
蔡邕上前两步扶住何白,温和的笑问道:“免礼,免礼,不意何议郎竟还如此的年轻,不知年岁几何了?”
“回伯喈先生,白今年二十有三了。”
“好好好,国家有汝等这般的年青才俊,真天下百姓之幸也。来,里面请。”
何白与蔡邕宾主互行拜礼,然后蔡邕又不以年老相欺,三揖礼从右边入门。何白从左边进去,在庭院中送上了一只色彩斑斓的锦鸡。这是周礼上所规定的礼节,蔡邕目前还是白身闲居,无官职在身,所以只能以士的礼节拜见。
只是何白又送上一小坛五斤装的自酿低度酒,虽是后世常见的蒸馏米酒,却比此时的酒糟酒浆要好上无数倍了。这是何白为引诱此时好酒的名士豪杰们,所专门命工匠营制造的酒器酿造而成。这蔡邕将是第一个品尝此酒之人,相信定会被此美酒所征服。有蔡邕这等大名士帮忙宣传,相信何府在数日之后定会客满盈门的。
进客厅时,满地铺着筵席,何白先扶着蔡邕脱鞋,再自已脱鞋,因为天气还冷,所以着袜入室。等蔡邕在主位上坐下之后,何白才在客位上缓缓坐下。
这坐的姿势也不是随随便便,而是双膝着地、脚背朝下、臀部落在脚踵之上。刚刚坐定,何白猛醒,这不是平辈之间的闲谈,而是与蔡邕这等文学大家之间的学术请教问答。为表示尊敬,何白只得抬起臀部,挺直上身,摆出“跽”的恭敬姿态。
蔡邕摆摆手道:“何议郎莫要如此的恭敬,还是随意些好,不然的话,老夫有些问题实在说不出口来。”
“喏,也请伯喈先生莫要呼白的官名,直呼天明二字便可。白对伯喈先生之敬仰,犹如学生对待老师一般。伯喈先生呼白的官名,真叫白浑身不适。”
“好好好,你我各退一步好了。”蔡邕十分满意何白的恭敬,不由抚须大笑应道。蔡邕等何白坐定之后,才扬声问道:“我闻天明是荆州零陵郡营道人氏?那营道我曾去过一趟,与营道之儒生何长思曾有过一些交往,不知天明是否是那何长思之族人?”
何白暗暗苦笑一声,自已在此世无亲无故的,最怕的就是他人问及自已的家世来,想要冒名都无法冒起。说来在后世时,自家的这何氏一姓,有传闻是来自此时的大将军何进。
然而在历史中,何进之孙何晏被司马懿诛杀了三族,那么这就根本不可能是何进的后人了。除非是何进之弟何苗的后人,但更有可能是后世先祖找了一个古代有名的,或当大官的何姓之人为始祖。
何白想了想,何进此时至少还有半年时间的大权,此时若冒名何进的同族,说不定还会有些好处,于是说道:“非也,我之何氏源自轩辕陛下,乃姬万叔之后也。三十一代远祖为曲沃桓叔庶子韩武子,五十二代近祖为南阳何诗公。至白时已传七十代了。说来白似与大将军同族,只是在白之曾祖时,便弃家于野,潜心修道。后至零陵营道荒野而居,已传三世,所以白才以零陵营道人氏自称。”
蔡邕大讶,说道:“不想天明竟与何大将军同族?不知何大将军知否?”
何白微笑摇摇头道:“何白不才,既无大名于天下,又有数代未与南阳同宗往来,还是莫要相认为好。免得他人误以为何白攀龙附凤也。”
蔡邕点点头,不再问询下去,转问道:“前日,我从陈留入京师,于京师城外十里的官亭之中,见到了天明所书的《雒神赋》一文。其词藻华丽而不浮躁,清新之气四逸,令人神爽。想象绚烂,浪漫凄婉之情淡而不化,令人感叹,愁帐丝丝。刻画传神,兼之与比喻、烘托共用,错综变化巧妙得宜,给人一种浩而不烦、美而不惊之感。使人感觉就如在观一幅绝妙丹青,文中之洛神可谓有血有肉,而不会令人产生一种虚无之感。”
“我有两处不解,其一,如此华美绝妙好文,为何多以乡间俚语所作?如此一来,用词就不够精练,却让此文平白的低了两个层次。其二,我观天明所书之字,虽然……粗浅,但却别据一格,有自成一家之态。细观之却又与颖川的钟元常所书有些类式。不知天明是否与钟元常相善?”
何白暗暗笑了一番,自已在读书时看着文言文就头痛,虽看得懂,但去背诵却是不能。当初背白话文的《洛神赋》一文,还是为了追求美女才背的,谁知道文言文是怎么翻译的。罗培虽能翻译,但恐用词不准。何白也怕有人叫自已亲自背诵,还是白话文好记一些。
至于字体,何白以前只随便的练过一月的书法,对楷体、宋体、隶书都练了一下,却都难看的很,唯独楷体还马马虎虎过得去。而这楷体又是以颜体为标准,钟繇虽是楷书的创始人,但其书法现在还未正式成型,自已也与他从未会面过,自然不能说与他有关了。
何白应道:“回伯喈先生,白自幼随家父习文。家父常言,文字之意,在于表达沟通,而不是炫耀玩弄。最好是越浅白,人人皆明为大善。而文章经义乃是用来记载传承我华夏文明贤士之思想,太过精练深奥了,后人就难以揣测。若是有误解,必会背道而驰。所以最好也是通顺易懂为大善。白自幼学文,就多以乡间俚语白文为主,并不擅雅文。”
“至于书法文字,家父在荒野之中多以沙石教授,何白持笔而书方才一年时间,字体多习家父之字,倒与钟元常无关。”
蔡邕点点头叹道:“文字之意,在于表达沟通,而不是炫耀玩弄。不意荒野之中还有汝父这般的大智饱学之士。不知汝父此时何在?”
“早已与我分别,不在此世了,家中独剩何白一人。因此何白方才下山出游,因故而出仕国家。”
“这却是老夫失礼了。”蔡邕连忙拱手歉声道。
何白拱手回拜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此是无可奈何之事。”
蔡邕与何白谈论几句之后,见到有一个女童偷偷探了下头。于是举手拍拍手掌,那女童顿时吐了吐舌头,转身与一名十六岁的美貌少女抬着案几,摆起了酒席。
何白无意之中望了那名少女一眼,顿时呼吸一止,目不转睛起来。脑海中更响起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这《洛神赋》中所描绘之绝色丽人不正在眼前么?
酒席放下之后,女童见到何白魂与神授,两眼发直的样子,顿时大怒,借着案几的遮掩,偷偷的踢了何白一脚。何白大腿一紧,顿时醒悟过来,方才实在是无礼之极。
何白低头不断轻摇,原本在后世就见过不少的美艳明星,今世也找过了好几个美丽的妻妾。就是名传后世的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与真正的洛神甄宓,也早早的就被自已收入房中,为何还会对一个蔡文姬有所冲动呢?
蔡文姬虽有文名,却无艳名,应当比不上自家的蝉儿与宓儿才对啊,为何自已……是了,蝉儿与宓儿还未长成,自已目前所见者,独以蔡文姬最为美丽动人,更有倾国倾城之貌。身为正常的男人有所激动也是正常之事。
突然,那女童又是一脚踢来,双目圆瞪,叫道:“你这登徒子,方才偷看了姊姊不说,却又摇头晃脑的作甚?”
蔡邕一口气没上来,顿时连连咳嗽不已。蔡文姬则满面飞红,羞得脑袋快低到胸前了。何白也是好一阵尴尬,未等何白出言解释,女童又叫道:“你便是作《雒神赋》的何天明了?今见阿姊如此的美貌,比之雒神若何?可否也作上一赋来赞美赞美阿姊?”
“妹妹……”蔡文姬羞得无地自容,顿时跺了跺脚,转身就跑了。
何白面容一苦,怎得看一看美女都惹出一番祸事了。长得美就了不起啊,还不能让人欣赏啊。再说了,自已哪会其他赞美女性的赋文啊。这刁蛮的女童想来就是三国后期的名将羊祜他妈了,能教出羊祜这等强人,果然脾气不同一般。
此时的蔡文姬好像是叫蔡昭姬,后来为避司马昭的名谓,而被人改为蔡文姬的。但是何白认为,以她的才华,称之为文姬,相对的要更加适合,也要更加好听。能为她作诗一首,倒也不错。
何白想了想,现成的赋文是没有了,诗词历史中倒还有一大堆。在想到了李白大神之后,于是拱手说道:“在下才疏学浅,《雒神赋》那是有感而发,再作的话也比不了此赋,不如作诗一首如何?”
女童想了想后,点头应道:“作一首听听,若我不满意,可不作数。”
何白顾作沉思之状,好一会儿后,才清了清嗓子拱手说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女童眼睛一亮,喃喃念叨数遍后,才说道:“古怪的赋文,古怪的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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