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荣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又向何白告罪一番,这才接过礼单细看,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礼单上零零种种的从财宝玉壁、丝帛绵绣到生活物资、名贵药物价值不下百万,而最后更有黄金千斤的重礼。
韩荣不敢置信的连忙擦擦老花眼,发现依然是黄金千斤的重礼,这才倒抽一口冷气,拜问道:“都尉大人,如此重礼小老儿此生几乎闻所未闻也。我韩氏不过是上党的乡野土豪,并无一技之长,都尉大人初至,便送上如许重礼,叫我韩氏如何敢受之。”
此时因为战乱,物价以粮食为贵,此时的千金等于一千二百万钱左右,按购买粮食量来说,200钱60斤,可买360万斤。看着好像等于后世的900万块钱,初次拜会有两百余人的大家族,送上900万块钱说多也不多。
但是此时的人命贱啊,奴隶的价格美婢与壮奴是三万钱以内,普通奴婢在两万钱以内,千金现钱足够韩氏买上四百名以上的奴隶了。这几乎等于韩氏整个家族能够拿出的所有存款了,而这却仅仅只是见面礼而已,怎叫韩荣不大惊失色。
出手就是千金的大手笔,然而此时的何白却毫无暴发户之态,只是矜持的拱手拜道:“古有贤人以千金访求千里驹,后有燕昭王筑黄金台招揽贤士以为已用。何白不才,想要有所作为,亦想效仿古人不惜重金访求天下豪杰之士。上党韩氏枪法之盛名,何白早就有所听闻,今日特登门拜访之,还望韩家主不嫌何白名薄位卑,能够屈身而仕。”
韩荣手抚礼单,心思如潮起潮涌,混乱之极。年青时,韩荣也曾怀有报效国家之念,只是朝庭用人多用世族大阀为将,似韩氏这般的地方土豪寒门,毕生能做到千石高官就算不错了。
而韩荣枪术高明,自视甚高,又不喜低声下气,自然无法得人重用,因此年过四旬也不过百人屯将之职。韩荣于是一气之下返家闲居,平日只以教授子弟为乐,更不准子弟外出仕官。
只是不想年近花甲了,只在家中安坐,反而福从天降,竟有近来威名赫赫的太原都尉何白跨郡远来拜访自已,更以千金之重礼肯请自已出仕。如此的情真意切,如此的求贤若渴,不正是自已多年未遇之明主么。
纵然自已已年近花甲,难以为何白冲锋陷阵拼杀几年,但是纵不为自已,也要为家中之子弟前途考量矣。何白年纪青青,便得太原都尉之高位,虽说也是寒门出身,但这官运就远比自已要强,或可值得报效。
韩荣思到此处,当即起身走下主位,立于大厅正中整衣之后,这才肃容跪拜道:“韩荣老朽矣,不想都尉大人竟如此的礼敬于我,不惜以千金重礼远来聘我。韩荣虽然愚鲁,却也非无义之人,自当以命报效。主公在上,请受韩荣一拜。”
何白一惊,此番虽有聘请猛将之心,但更多的还是想拜师学艺的。不想韩荣竟然有全身相投之意,不过这样也好,有韩荣在手,韩猛这当儿子的又能跑到哪去。只是何白哪里敢让快六十的韩荣跪在自已身前啊,来自后世的何白可没有这等喜欢老人跪拜自已的喜好。
何白猛得跃起,大步上前扶起韩荣,连连叫道:“使不得,使不得,韩家主乃是长者,何白怎敢受你的跪拜。韩家主今后到我处,我当以师礼敬之。还望韩家主莫要太过多礼才是。”
韩荣听后,不觉老怀大慰,何白能如此的礼敬自已,日后想必待遇也不差。看来韩氏一族出人头地之希望,正映在何白身上了。当下与何白客气了一番,又号令韩氏一族齐齐前来拜见何白。这是有意以全族相投之意了,叫何白又惊又喜。区区千金便能得到韩氏一族相投,这买卖做得可真值。
韩氏演武场。
何白一套鞭法使完,长吐一口气后,收鞭静立。然后拱手拜问道:“韩老,您瞧我这鞭法如何?”
一旁观望的韩荣连连称赞道:“主公这双铁鞭法使得极好,韩荣行走天下数十年,极少见到能出主公之右者。然而主公身形灵巧,本身并无狂暴凶厉之气势,习练这势大力沉的双铁鞭法却是大才小用了。唔,我韩氏家祖曾传有一套枪法,名曰‘百鸟朝凤枪法’,此枪以灵巧迅急,乱人眼目为上,杀敌只在一瞬之间……”
听着韩荣对自家枪法的介绍,何白不竟惊呆了,这“百鸟朝凤枪法”在后世不是枪神童渊的绝技么?其中只有张任、张绣与赵云三人学会,赵云更凭借此枪创出了“七探蛇盘枪法”。怎么反成韩氏的家传枪法了?
不过何白虽心有疑虑,但也不好轻易询问,只得认真的听韩荣讲解枪法之事。“百鸟朝凤枪法”讲究灵巧活泼,快似电闪,三实七虚,既擅绝杀,又擅缠斗,可说是能攻善守的绝世枪法。何白不由暗叹,难怪传说中的赵云那般擅长秒人,又身经百战而毫无片伤了。
“百鸟朝凤枪法”属于极讲究技巧眼力的枪法,对武艺不如自已的,又或大意轻敌的,又或不擅自身防守的,往往是一枪及秒。对于武艺高超,又不怎么大意,擅长防守的,就不能暴发而强行斩杀,只能是缠斗待敌破绽。这属于需要动脑子的比斗型枪法。
而之后赵云独创的“七探蛇盘枪法”,恐怕就是赵云征战多年之后,又加强了那三实的秒人绝招,成为极适战场搏杀的枪法,这才成就了赵云后来的赫赫威名。
何白问道:“此枪法如此的厉害,不知我需多久才能学会。”
韩荣抚须笑道:“主公对于枪法不是太懂,至少需重练三月的枪术基础,再学上一月的‘百鸟朝凤枪法’才能学会。只是欲得其中的精髓,只怕最少三年以上。”
何白点点头,自已随典韦大哥学习武功,就花了两年半的时间。改学枪法花三年时间,倒也差不多少。只是自已日后多为数千人以上大军的主将,亲自出马单挑只怕少之又少。学枪最多只是在两军混战之中冲阵与自保罢了,日后又有典韦大哥这等猛将护佑,可能终生也难达到赵云的那个境界。
除非从小就开始学枪法,专心枪法十数年,那还差不多呢。现在的身份不同,只怕是有些迟了。
何白笑问道:“不知阿若的‘百鸟朝凤枪法’如何,可有韩老您的本领?”
韩荣得意的笑道:“阿若为人粗鲁,枪法只领悟到了三成。但只这三成,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枪法刚猛无匹,锐不可挡,常人难挡阿若的三合。比之老夫的十成枪法都要厉害,算是寻到了他自已的枪术路子……”
何白听后有所了然,看来韩猛也是加强了枪法中那三实的杀招,只是没了那七虚的守招,便过刚易折,难怪早早的就在战场阵亡了。
何白又笑问道:“我去年在常山时,听闻常山有一隐士,名唤童渊,其也擅使‘百鸟朝凤枪法’,不知韩老可知此人?”
韩荣听后面色顿变,吱唔的说道:“此人乃是家父所收之徒,懂得‘百鸟朝凤枪法’也不足为奇。只是其毕竟不是我韩氏子弟,终不明‘百鸟朝凤枪法’之精髓也。唉,我与他已经多年未见,不想他竟隐居于常山之中……”
何白听后心中有所明悟,看来韩荣与童渊之间必有不愉快之事。也许是优等生与差生之间的恩怨吧,这不关自已之事,何白便没有多加询问了。只是日后若是招揽到了赵云,也不知会不会起些波折。
何白就在韩氏坞堡之中学习了半月的枪法,可能自身本就适合修习枪术,所以进展颇快,据韩荣所说,再练上一月的时间,就可以学习“百鸟朝凤枪法”了。
何白思及离郡已有二十日之久了,可不能再弃太原都尉的职守于不顾,终是要回去理事的。还有令罗培召收羯胡一事,也不知是否顺利,也该回去看看了。于是向韩荣说了一声,韩荣立即稍作收拾,便领着韩猛等十名子弟扈从何白一道,望太原郡而去。
第94章 羯胡暴乱()
何白一行望太原郡而走,一路之上,尽看到上党郡兵押解着羯胡人望北而去的队伍。何白见了不禁眉头大皱,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诏诱羯胡人么,怎得变成擒捉羯胡人了?
何白领人急匆匆的奔至太原与上党两郡之郡界处,只见太原那边耸立着一座极大的军营,不时的看见有上党郡兵押解羯胡人与太原郡兵交接。每交接一人,便能得到不少的钱财,上党郡兵于是欢天喜地的连连拱手拜谢。
何白打马而上,立即有作太原郡兵打扮的何家私军士卒肃穆而立,枪交左手,右膝跪地,行了一个古代的军礼。“拜见主公。”
何白略略皱了皱眉头,自己本想改变古代的跪拜礼节,但时人的坐姿本就是跪坐,对于行跪礼也并不觉得很屈辱,何白也不能单凭自己的喜好而改变中国数千年来的规矩,毕竟自己的观念只是自己的观念,不代表整个世界都要接受这个观念。
何白于马上问道:“礼毕,营中是以何人为主?”
士卒站起禀道:“回禀主公,营中以罗参军、成军侯为主。”
何白领人策马而入,不多久,就有闻讯而来的罗培、成齐等十余军官迎住,众人一起往主帐而去,这一路,何白倒没有见到羯胡人被绑,只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胆怯或仇恨的看着过路的何白一行。偶有小儿的哭闹,但不数声,就被人死死的抚住。整个军营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的生气。
何白眉头大皱,指着羯胡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是发文诱召,而是强行捕捉送来?”
罗培拱手禀道:“主公,非我愿意这般的麻烦。属下在得信之后,便立即动身前往上党郡府拜访上党太守。上党太守初时十分不愿,认为羯胡人虽非汉民,但每年多少都可从中收得些赋税。属下言声羯胡人贫寒,纵有万人,每年也难得数百万之税金。而且羯胡仇汉,将之调离上党反而是件好事。属下又做主送予其一千万钱为谢,方得其允许。”
“发文说主公欲召羯胡为奴,每日足衣足食恩养之,赋税一项将全由主公一力担之。不料羯胡人对我汉人的成见太深,根本无人相信会有这般的好事。十日也不见几个羯胡人前来依投。”
“属下为完成主公所布之任务,无奈只得又相求上党太守与郡兵以类斩首功计,每捕获一名羯胡,无论老幼,即送上千钱予上党太守为谢,这才得其全力相助。又过十日时间,方擒捉了六、七千人的羯胡人前来。又恐羯胡人逃亡,于是又请成军侯领兵千人前来相助。此至,总计费钱一千七百余万钱矣。”
何白暗自摇摇头,罗培在军事上见识极明,大的方向上也不差,但这具体的政事方面,就不太如意了。何白一眼就能看出,罗培这是被上党太守给坑了,而且坑得还不轻,让其坑了两道的买奴钱还不自知。
而且羯胡来后,罗培又无具体的安排,只是任由羯胡散居在军营之中,相互串联。如果不多加防备,谁知如惊弓之鸟般的羯胡人不突然暴乱起来。看来这具体的处理政事与管理方面,是罗培的短板,只能做一个好的参谋。
还未等何白说些什么,突然四周三三两两而立的羯胡人突然一发喊,全部都朝何白等人涌来。虽然手无寸铁,可依然暴烈凶狂,视何白如最大的仇人,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冲来。
罗培见了大惊,急唤“保护主公。”成齐等军官急忙将何白团团围住,指挥护兵布阵准备就地平乱。韩猛等十名韩氏子弟初投何白麾下,有意露上一手,以便在军中立足。不等成齐等人的指挥,便齐齐在韩猛的率领下冲向了突然暴乱的羯胡人,只余韩琼护在何白身旁。
何白望见羯胡人暴乱者并不多,只有四、五百青壮,而且无人指挥,又无兵器盔甲,乱哄哄的更不成队列。看来并非是有组织的有预谋的暴乱,只是自已前来而临时引发的。自已此时有七十余名器械具全的军官护兵护佑,羯胡人可说是不堪一击。
何白坐在马上叫道:“羯胡人可伤不可杀,且饶他们一条性命。”
已然率先冲突而出的韩氏子弟,只得改刺为扫,将迎面而来的羯胡暴乱者一一击倒在地。只见韩猛单人独骑在前,手中之铁枪宛若片片梨花,迅猛快捷的一枪一人,将暴乱者或扫或刺的全部打翻,其勇猛之姿在无阵列的暴乱者之中彻底展露无疑。
另外的九名韩氏子弟也不差,虽无韩猛的那般威猛,但就武艺而言,人人不输已军最为勇猛的成齐多少,九条长枪九匹马便冲开了九条阔路来。已军能与之相比的,恐怕只有成齐、余化、楚护、甄戈及初来的郝昭等区区五人。
何白见了韩氏子弟的武艺之后,暗自点头,看来麾下有大量骁将,在针对突袭遭遇战时,还真是不错的。之前何白对猛将有所误解,在后世常看到什么万人敌之猛将,初时还以为这是个人的武功真的能够击杀一万人呢。
然而敌军在对上擅长队形阵列的已军时,因为已军能够快速的成阵,散乱而战的时候很少,所以骁将的效能不显。直到在近时统军日久,通过对古今战法的大量对比,这才有所明悟。古代作战很慢,除了遭遇战与埋伏突袭战,从出兵到布阵,再到开始作战,都是以小时来计算的漫长时间。
而且成阵布阵本就缓慢的古代军队一旦成阵,无令根本不能乱动。猛将欲想冲阵破阵,也不是太难,只需借用马匹之力,通过阵与阵之间的空隙冲突,只要对方无机动猛将的阻拦,士兵也不去理会,基本上是纵横无敌的。
猛将只要在敌阵之中不被敌兵的小阵围困住,并大肆的屠杀敌传令兵,或射杀小阵之中的指挥军官,彻底打乱敌军的指挥系统,帮助已方的大军以极小的代价击败敌军,这便是猛将的主要作用。
猛将的含义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是光明磊落的刺客之意。明知他来刺杀你,却还能成功,这便是猛将。能在万军之中纵横无忌的,便是所谓的万人敌了,而不是说他们真的能力敌万人。
传说中的武将单挑,那是在大战前两军的战力试探而已,也可以说是对敌军冲阵猛将的消耗。如果在战前就对敌方的冲阵猛将进行大量斩杀,便可以让已军的指挥系统不被打击到。如果已军单挑失败,就有可能遭到来自敌军猛将的冲阵打击,从而有战败的可能。
说猛将重要,却也没有后世书中说得那么重要。说猛将不重要,但无论是谁,也不能忽视其对大军作战的重要性。但真的如后世书中说的,每场大战都是以主将的武艺、勇猛度、单挑来定胜负,那绝对是个笑话。
需知古代的每场战争都是由一个个小阵之间的相互搏杀而组成,再通过主将不断的调兵遣将攻击、防守或支援,以已之优势攻敌之劣势,不断的积小胜为大胜。攻破敌之一翼,对敌形成包围之势,最终击破敌军,这才是最终取得胜利之方。
以主将之身放弃对全军的指挥,亲自领精兵冲锋陷阵,都属大忌,更别提亲自出马单挑一事了。所以自何白脱离了公孙瓒军之后,几乎无冲阵与单挑之例发生,无了血战经验,也因此武艺始终难有长进。
羯胡暴乱者被韩氏子弟冲了一阵后,本就士气大衰,再被成齐等布阵如同推土机一般的横推过来,顿时彻底崩溃,纷纷四散而逃,惊得整个死寂的大营都沸腾起来了。
何白惧怕全营的羯胡人一哄而散,于是急止了还欲冲锋的诸人,令成齐等人暂退返回统军,听令行事。又命数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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