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圉县,早已被李蒙部所攻破,李蒙正于圉县之中清点麾下兵马于陈留各地劫回的各种堆集如山的财物,心下欢喜不已。在击破豫州刺史孔伷军之后,颖川十七县李傕、郭汜二人占去了十县之地劫掠,徐荣与李蒙只分得七县之地劫掠。这是按所立功劳的大小而定,李蒙也不好多说什么。
然而颖阴、许县、长社、临颖一线尚有颖川太守李旻部的数千兵马死守,李蒙可没兴趣强攻困兽所守的城池。于是领兵百里奔驰,奇袭了陈留一郡。陈留南部数县毫无防备,扶沟、圉、雍丘、襄邑、已吾、外黄、考城全被李蒙所部袭破。
李蒙于此数县之地,大肆的屠戮劫掠,所得颇丰。短短十数日之间屠杀百姓不下七万之众,所得钱财不下十数亿钱,更掠得数千美貌的少女供将士们淫乐。只是可惜,传闻圉县有绝色美人蔡昭姬,已于数月前迁至北海国去了。不然的话。李蒙都想要劫之为侍妾也。
在陈留郡中纵横十数日时间,李蒙终于得报陈留太守张邈壮起胆子与客军曹操领兵从酸枣南来,李蒙估摸着各部所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传令全军齐聚圉县,准备向颖川方向撤离。
只是不久之后,李蒙又接到扶沟县方向有数千关东兵阻路,而陈留县方向张邈也起两万大军南下。就是东边梁国睢阳的陶谦部与陈国阳夏的刘宠部也有蠢蠢欲动之意,李蒙终于慌了。
已军的西凉军虽精,但人数却少,五千骑无论如何也难敌十倍于已的关东众瓦鸡土犬。李蒙不敢怠慢,急令麾下大军将财物、少女装车,一共装得八千余车,由八千余精壮的俘奴,驱车跟随李蒙部南下扶沟。
李蒙算来算去,还是扶沟方向的关东贼少,只要入得颖川郡中,自有李傕、郭汜、徐荣三部兵马接应,关东贼无论如何也不敢跟进颖川郡来。
就在李蒙领军南下临近扶沟县时,突有徐荣部使者侨装飞马前来,“报,李校尉,颖川有关东北海贼相何白率领三万大军侵入长社、颖阴一线。而李傕、郭汜二校尉已早一步被董相国召回雒阳去了,如今颖川郡中只余我家主公的五千兵马。我家主公肯请李校尉速速弃下于陈留所劫的物资,轻兵突破何军的拦截,我家主公自会前往颖阴一带相接应。”
李蒙闻言一惊,前方居然还有三万大军拦截,那已军真的是虎入平阳遭犬困也。李蒙回望了一下身后那浩浩荡荡的车队,心中万分的不舍。来自于西凉僻壤之地的他,哪里见过如许之多的财物与美人,而且这些财物与美人还是归属于他个人所有。
若非是关东士人群情反对董相国执掌朝政,自已又如何能得董相国之允,在关东大肆的劫掠地方。今日若弃了这些财物,只怕日后再无如此巨量的所得矣。纵是自已愿弃,只怕麾下的将士们也不愿抛弃。
李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可回传徐中郎将,就说我已知晓了。他若有心,可再往前一些,我李蒙感激不尽。”
使者退后,李蒙急令斥侯前后哨探,得知后方的张邈军距离已军尚有一天的路程,前方扶沟方向只有一军五千人马当道扎营时,不由松了口气,传令一部司马断后,另一部司马解送车队,自引三千骑在前方破敌。
李蒙领三千骑行不二十里,就见到斥侯所报的五千北海军的营寨来。登上一处高坡眺望,只见那处营寨正阻于大道之间,方圆千余步,向四周原野蔓延而去。营寨之外有无数的鹿角拒马还有一条宽三丈深一丈的干濠沟环护,不亚在大道之中新建一座城池。
这营寨的防护力不小,就算是平日李蒙都不愿领兵强攻,更何况是如今紧急之时。欲要从原野中行军避开此寨,然原野中沟渠纵横,骑军还无所谓,但那八千辆大车可不易通行。而且也惧此寨兵马横面一击,反败已军。
李蒙暗道:还需设法诱出此营寨的全部敌军,一鼓破之,强行毁去此寨,方可安然而渡也。
望了望营寨的将旗,好似一名付姓的将领。付姓传闻乃殷商名相傅说之后,只是后人无知,将傅字叫成付字。看来此人就是这等无知之人,应该容易被挑衅出战。
李蒙立即叫道:“前部司马宋仲乙何在?令你上前骂战,务必将敌将骂出。”
“属下得令。”立即有一员武将率千骑人马前往敌寨之前骂战。宋仲乙名宋果,乃司隶扶风人氏,性格轻佻剽悍,忠诚义气,乃李蒙之爱将。只是宋果作战英勇,但骂战却是不行。口中来来去去只有“匹夫,鼠辈,懦夫”三个词语。
付刑于营中望见后,不由对身旁的车靖、杜雷、楚护、管亥四将笑道:“西凉乃苦寒之地,多出精兵,战力强悍,无惧生死,然这智谋却比关东人士差远了。只可惜了这数万大好的西凉勇士,成为董贼暴乱天下的助臂。若是归主公得之,不知该有多好啊。”
管亥点点赞同道:“董卓本性暴虐,麾下的西凉兵也是残忍无比。一路行来,良田荒芜,尸骸遍野,数百里之地毫无人烟,此皆西凉军之罪也。反观主公性情仁义慈善,麾下兵马也与众不同。行事有序,为人有节,待人有礼,决无暴乱之行。行军纵然田间无物,也需依道而进。更有饿死不抢掠,冻死不拆屋的坚韧品质。就连我最近也感觉长进与平和许多。我军作战虽不如西凉军悍勇,但是却坚韧无比,同样无惧生死。都尉不必为主公羡慕董卓有这些暴虐的西凉兵。”
付刑摇头笑道:“你不懂我之心意。主公曾经说过,将士们就如初生的婴孩,其本身是没有多大的思想与罪责。唯有一军主将给予良好的训练,并给这支军队灌注不同品质的灵魂,方能让将士们成长为一支真正的军队。也就是什么样的主将,能领出什么样的兵将来。”
“董卓给西凉兵灌注的是凶悍、残暴、利已与无情,西凉兵便变为董卓那般性情的军队。然而世人皆有思想,西凉兵虽愚,却也都非木人,他们也有一份明辨是非之心,只是身在军中,身不由已罢了。他们若是改投主公,以主公的能力必可使这群暴虐的兵将成为如同我等一般的善兵矣。主公若得这些西凉兵的投效,将来争霸天下也会易上许多。”
第171章 密阵应敌()
杜雷裂嘴一笑,问道:“都尉是想尽量降俘李蒙一部的西凉兵?说来汜水关、荥阳两战,我军也俘虏了五百余西凉兵吧,主公派出了数十名教授教谕他们好义向善之道,真的会有效果?”
付邢笑道:“有没有效果我不知晓,反正我认为主公一定能行。况且李蒙所部已成孤军,前后左右皆有联军兵马,只要我军给予良好的投降待遇,必能得到西凉军的降伏。”
车靖沉吟道:“西凉军在陈留残害百姓良多,只恐陈留太守得知后不喜。”
付刑冷笑一声,说道:“区区五千骑西凉军,十数日都不见张邈引兵反击,直到我军准备将之围剿,这才大着胆子领兵前来,他哪里会把百姓生死放在心上。因此我军既便收降了西凉兵,张邈也不敢多说什么。传令,车靖一部在前,楚护一部在左,管亥一部在右,我自引军在中,全军出动,成密阵应敌。”
杜雷急叫道:“都尉,那我部呢?”
付刑笑道:“武斗血骑已被主公调走,白马义从骑伤损近百,你部只剩四百余骑,不能再用了。你先守营,待我军拖住李蒙军前部,由黄汉叔都尉击破李蒙军后部,将其合围之后,你再领兵准备追击事项。”
杜雷想了想,已军骑卒少,而下军还未真正的降伏主公,主公也不好大肆使用,已部需得保留一些战力才成,于是接受命令守营不提。
北海郡兵一涌而出四千人马,迅速的在营前组成四个方阵。车靖所领的一千重步兵位于前阵,楚护、管亥、付刑的三千轻步兵位于两翼与中军,形成一个四边形模样,付刑等将官就在四边形的环护之中。
前军阵列横面五十人,站立面不到四十步。纵面二十人,前后不到三十步。人人身披鱼鳞铁甲,这是以东莱兵不上阵为由要来的,手持一丈六尺精制戈戟,可刺可啄可钩。
左右两翼二千轻步兵阵列横面四十人,站立面不到三十步,纵面二十五人,前后也不到三十步。人人身披牛皮甲,有手持大木盾的立在外围。持长短混合兵器的立在内圈,人人皆有一张一石的步弓与一壶三十支的破甲利箭。更有四百张强力的大黄弩,这是付刑一军从荥阳之战缴获得来的。
付刑的中军则与前军类同,不过只有半数五百人披上鱼鳞铁甲,不过手持兵器与众多不相同,有长有短,有弓有弩,更有奇兵狼牙筅。四千大军果真组成了一个密密的狭小方圆守阵。
北海兵的行动让李蒙欣喜之余,又颇感震惊。李蒙喃喃自语道:“北海兵成阵快速,可谓关东少有的精锐,只怕今日难了。不过其将轻率暴躁不受我激,以步卒强战我军骑卒,又有可乘之机。只是敌阵狭窄厚重,形如玄龟,正面冲阵只有五十骑的宽度,我军如何能破。传令宋果领兵暂退三百步,诱使敌将远离其营,散乱其阵,我再出兵左右夹击。”
宋果得令之后,不断的派出少数骑卒在付刑的阵前耀武扬威,极尽挑衅之能事。付刑微微一笑,便就猜到了西凉军的意图。自已麾下之军多新操之卒,不能列阵太薄,免得让士卒们没有安全之感。
若是全部换上随已从常山而来,操练时间超过一年的何氏私兵的话,便是做散阵状,也敢以鸳鸯小阵与敌进行混战。如今只能以厚重之阵与敌缠斗了。付刑下令中军战鼓缓缓敲响,全军听闻之后,依照战鼓敲击声,一步一步的向前涌去。
大军向前三、四十步后,眼见阵型有些不齐,战鼓一阵急促之声后,又连接两声重击。全军立止,在队头队率的喝令下急忙整队排齐,不过数十息间,大军又成紧密之阵了。接着战鼓再度敲响,大军又继续向前。
如是数次,前进三百步,北海军阵也丝毫不乱,西凉军依然寻不到北海军的半分破绽来。站在小丘之上的李蒙却不能再等了,深恐北海军会醒悟退缩回去,于是大手一挥,两千西凉铁骑立即从小丘之后涌出,朝着北海军汹涌奔去。
北海兵见了,心中胆颤不已,望见黄尘滚滚,疯狂汹涌而来的无数高头大马,立即就有弃械转身逃命的心思。只是四周的军官大声鼓气,人在阵紧密的阵中又被挟裹的进退不能,哪里有逃命的能力。再见主将校尉、各部司马都老神在在的,似乎早就有所预料,这才渐渐的安定下来。
西凉军本要借已军的冲锋威势,吓散北海兵军阵,再与宋果部骑卒分为前、左、右三面夹击北海兵时。却见整个北海军阵突然快速的变化,左右两翼的士卒们迅速以中心为轴,成圆向外一转,直面对向冲来的西凉军。
阵中的士卒再作左右调整,一翼二百人的大黄弩手再分成左右两翼,分成五列全部在阵侧坐下。利用双足双臂及腰力张弩上箭,再端起大弩将利箭对准前方。
而阵中的二十五列士卒,以五列为一小阵,前列竖盾,次两列竖矛,后两列的举起手中的步弓准备按角度张弓。一翼将有四道防线,最后一小阵有四列为一翼的死兵。最后一列为司马亲领的数十精锐亲卫,全部静候着西凉军的冲阵。
西凉军左右两面的领兵骑将司马心中一发狠,虽然北海兵军阵不乱,但是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焉知不会与豫州兵那般一击即破。然而北海兵的阵型太窄,横面只有三十余步,只能容二十骑轮流冲锋。一千骑一拥而上,只会自相撞做一团,成为北海兵的箭靶。
因此西凉军纵想冲阵,然而敌势敌形不允,只能在奔驰中,喝令前方的两百骑,马不停蹄的继续突阵,自引军缓缓的降下速度,准备后续的冲锋。只见二百骑西凉军毫不犹豫的,将身子微微的弯曲,手挟长矛,疯狂的击打着战马,如风似电的朝着北海军阵冲去。
北海兵们发现,从远处望西凉军千马奔腾,滚滚而来的气势的确吓人。然而奔近一看,却只有一、两百骑冲阵而已。而且当面之敌更是只有二十余骑,虽然此后还有无数波次的骑卒冲锋,然而却在两翼四十支大黄弩矢飞出,阵中数百利箭被攒射而去之后,数十步外的西凉铁骑全部被射翻,让北海兵大松口气。
接着,又一波波的大黄弩矢与步弓利箭向后沿伸射击,就如同在天空中的飞蝗一般,望着西凉铁骑那单薄的身躯凶狠扑去。西凉铁骑纵有精甲为护,可防住头顶的利箭,也防不住一支支强劲的大黄弩矢射击。有时一矢还能洞穿前后两骑,或者一矢更将人马齐齐射毙。
两百凶悍的西凉铁骑竟然还没靠近已军二十步距离,就被强劲的大黄弩队与步弓队全部射毙在阵前。浓浓的血腥味与眼前的尸山血海让北海兵们兴奋起来,原来作战是如此的简单,无需自已动手,那凶恶的敌人就被箭雨所射毙了。强烈的兴趣感让北海兵的战意大炽,直盼西凉军再次发起强猛的骑兵突击。
左右两部的西凉军司马皆被眼前的一幕骇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一左一右四百精骑突击两千轻步卒的战阵,居然连敌军的毫毛也未碰到就全军覆没了,这还是身披精甲马铠的敢死之士,让两部军司马如何能够想象得到。
这要是在西凉,四百精骑就是强破两千步卒的军阵也是轻松之极。就算是半月前的豫州兵,也不过是一个冲锋便全军溃退,遭至西凉军的大肆屠杀。怎的北海军却如此的与众不同。
是大黄弩,两部军司马立即想到了原因,普通的弩矢与弓箭绝对没有这般的厉害,更不可能给高速奔驰的精骑给予重大打击。唯有大黄弩,才能连披带马铠的战马也一并射毙。
两部军司马心痛的双目通红,呼吸急簇,噬血的双眸发出骇人的凶厉之光。虽然二人相距很远,但是却同时摔下头上的铁盔。拔出环刀在面颊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鲜血瞬间涌出,再用手涂满面颊,割去一截头发,满面鲜血的厉声大叫道:“报仇血恨。”
大黄弩虽然厉害,然而上矢却慢,而且敌军弩少,不可能对大部骑兵持续重大打击。因此两部军司马准备亲自领兵冲锋,全军一涌而上,就算弃马步战,也誓将眼前可恶的北海兵全部屠杀怠尽,至死方休。
然而一道苍凉的牛角号声,打破了两部军司马的报仇血恨之心,这是李蒙号令两部军司马退军之意。两部军司马心不甘,情不愿的再狠狠瞪视一眼北海军阵,这才领兵打马向宋果的前部奔去。
李蒙领亲卫来到宋果军中,等左右两部齐齐到来后,方面色难看的说道:“这北海军的主将倒也奸滑,知晓步卒于野战不如骑卒,竟然将大军阵型排列得如此之密,让我军毫无破绽可寻,实在可恶。这哪里是步骑会战之意,明明是据阵死守嘛。”
一部司马悲痛的叫道:“将主,请容我再次领兵冲上一阵,我誓死为将主冲破敌军,将这支北海军击破,好为麾下惨死的儿郎们报仇血恨。”
第172章 管亥立功()
李蒙为人十分虚荣,虽非大将,却多喜他人称自已为将军,更喜好属下称自已为将主。这是代表已军除主公杨定之外就以自已为尊,纵是主公的主公董卓也不能随意插手,常视麾下部众为私产,御之甚严。
李蒙猛然一鞭抽去,怒斥道:“明知是死,还要冲锋,你当我麾下的儿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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