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然知道,三百万兵力,难敌金恩千万兵马。杨殇能抵挡到今日,已算难能可贵。换做旁人,早已是敌军剑下亡魂。”杨骜淡淡说着,回眸看看乖顺趴在自己手臂之上的玲珑,玲珑脸上一红,嫣然一笑。杨骜续道:“不过,朕也相信,杨殇并不会轻易输掉战事,毕竟他与朕有约在先,以聂擎天首级来换杨德广脱困。为了他父亲,他也要撑到最后。”
心妍胸口猛然一跳,杨骜想借杨殇之手除去聂擎天?既然如此,刚当竭力援助杨殇才对,那为何仅给杨殇三百万兵马?
天骄微微迟疑,“皇上,那么。。。是否要加派兵马,助杨殇赢得战事?”
“不必。这场战事拖得越久越好。杨殇、聂擎天两人互相残杀,两败俱伤,何乐而不为?”杨骜嘴角微微扬起,笑意之中满是阴鸷。
这两名曾经出现在妍儿生命中的男人,他绝不容他们活在世上。
心妍听到此处,才明白杨骜的用心险恶,他竟是要用这一场战事除去聂大哥和殇两人。
“杨骜!”心妍厉声喊道,快步走进院中,“给殿下派兵。”
天候、天骄听心妍口气毫不客气,不禁暗暗打量皇上脸色,果然从皇上眼中、嘴角窥见勃然怒意。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兴许朕心情好了,还会给杨殇派些兵马。只不过,这话从你柳心妍口中说出,那么,抱歉,朕非但不派兵,还要从三百万兵马当中撤回半数。”
杨骜轻嘲淡讽,声音之中透着隐忍威胁。
“殿下是孝子,担忧父皇安危,于是求你放过太上皇。你趁机提出条件,让他带少数兵马去攻打聂大哥的国家,以聂大哥首级换回太上皇活路。你这么做,是有意将他推向死路,让他在战场拼死挣扎。你竟半分不顾及兄弟情义?”
心妍说到此处,声音微微哽咽,
“你竟忘了,两年前,你被吴、魏、齐、鲁四国君主刁难,差点死在吉恩金銮殿,正是殿下顾念与你的兄弟情义,带兵赶到,救你脱险?”
杨骜冷冷睨她,不提当年之事兴许还好,提及了,便是提起他奇耻大辱、生生撕开他心口道道伤疤。
“你,是否忘记了,你在跟谁说话?”
你睡着没
天骄轻轻道:“心妍,别惹皇上生气,快跪下行礼。言偑芾觑”
心妍握了握手,屈膝跪在地上,“杨骜。。。”
“来人,掌嘴。皇上哥哥的名字也是谁都能喊的。”
玲珑一声令下,两名仆婢抢上,呼呼两声,持木条朝心妍打来茕。
心妍惊愣,心道这两人是从哪抄起的家伙?这速度也太无与伦比的快了,避都避不及!这两个婢女老妹,一定经过了专业训练,随时准备抄起木条打人嘴巴!
眼看木条已经朝她嘴唇打到,心妍倏地抬起手臂挡在脸前,啪啪两声,木条打在她手背,登时皮开肉绽,鲜血自创口淌下。
“啊。。”心妍痛呼呐。
“混账!”杨骜攥拳砸在石桌之上,将那桌面砸碎了一半,望向心妍手背血迹,眸中掠过痛色。
两婢闻声,骇得连退数步。
“程天侯,将这两名仆婢拉下去行车裂之刑。”
两婢闻声,吓得脸色惨白,昏倒在地。程天侯命人将其拖走行刑。
心妍因钻心剧痛,而心神恍惚,与周遭之事并未听进耳中,回神时候,只道那两名仆婢自行退去了。
杨骜淡淡睇向玲珑,等她做以解释。
玲珑目露惧色,支吾道:“她直呼哥哥的名讳,本就是忤逆圣驾的大罪,哥哥难道要纵容于她?”
“小妹,不要自作聪明,更不要揣摩朕的想法。朕是厌恶她,但朕不允旁人伤她,包括你,懂了?今日之事,还会有下次?”
杨骜声音轻轻柔柔,甚至听不出一丝气怒,但玲珑却自心底害怕极了,心想难道她下次再要教训柳心妍,三哥也要以车裂之刑对待她么?
玲珑委屈落泪:“哥哥若是不喜欢,玲珑以后对哥哥之事,再也不过问。谁欺侮哥哥、几番改嫁让哥哥蒙羞,玲珑也不再替哥哥叫屈。”
心妍一怔,玲珑口中那位令杨骜蒙羞之人,指的是她。
“苍穹陛下,不如这样,我有个提议。。。”
心妍话说到一半,杨骜缓步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碰触她手背伤口。心妍痛的缩回手去。他将她双手拉回,从她衣襟处扯下罗帕,将血迹擦拭干净,随即撕下衣摆为她裹住伤口。
心妍一怔,这人疯了?怎么把龙袍撕了?而且包在她手背这块布料,正巧是龙首,他。。。他不怕遭天谴、惹晦气?
玲珑酸妒攥拳,掌嘴之事,竟给小贱人制造机会亲近三哥!
杨骜站起身来,俯视心妍,“你昨夜以身体换回你父母尸骨、亲人性命,是否,又想今夜相陪,以身体求朕派兵相助杨殇?”
心妍双颊晕红,摇摇头,“我仅以一件事,向你换三个承诺。”语气之中大是笃定。
天候、天骄心中同时喊道:好大的口气。
杨骜双眉蹙起,眼中闪过激赏之色。“说说看。朕从不与人做无谓的交换,除非,你所说那件事,是朕真心想要的。”伸手扶住她手臂,将她扶起。
心妍将手臂从他手掌中抽出,轻轻道:“我以梁淑贞贵妃尸首的下落,向你换杨殇由战场凯旋而归、聂大哥安然无恙全身而退、太上皇得出困囚之所这三个诺言。”
天候、天骄脸上变色,失声叫道:“心妍,你竟知道老夫人下落!”
杨骜听闻‘尸首的下落’几字,脚步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玲珑喊道:“哥哥。”上前将他扶住,美目瞪向心妍,“你是不是心急救出你大相公杨殇,二相公聂擎天,于是在这里信口雌黄。你可知我哥哥多年来寻找母妃下落,多么辛苦?若是你此时让他先是升起希望,又再陷入绝望,让他落下了什么心病,本公主决计不会放过你。”
杨骜听到母妃尸首下落之后本已经心内热血翻涌,又听到玲珑所说心妍是为了救她大相公、二相公,当即欣喜、气恼各种情绪激荡心间,喉间腥甜难忍,闷哼一声,血丝从薄唇溢出,双膝一软,坐倒在椅。
“妍儿。”杨骜抬起腥红眼眸,凝视心妍脸颊。
“是。”心妍上前几步,拿出罗帕擦去他嘴角血迹。
玲珑啪的一声夺掉她手中手帕掷在地上。“别用你被无数男人碰过的脏手碰我哥哥。”
杨骜本欲制止玲珑,但听到她的话后,便不出言对心妍相帮,玲珑所说,不无道理。
“你若是以梁贵妃下落与朕玩笑。那么,你所换那三条人命,杨殇也罢,聂擎天也好,抑或是太上皇,朕都会一一将其挫骨扬灰。你明白么?”
心妍脑中一团浆糊,心道自己这张嘴真是不当家,她到哪去找他娘的尸首去?重重点头,“你给我时间,两个月内,我一定将梁贵妃尸首呈到你面前。”
说到此处,心内暗道自己这张嘴真是没个把门的,柳心妍大姐,要是两个月后,你没交上他娘的尸首,你是不是自己横尸他面前,充当他老母?
杨骜点点头,心道这孩子心中也是没有主意,她说这些意气用事之话,他怎能当真?即便两月后,她找不到他母亲尸首,他难道真要治她的罪?
杨骜心念大动之下,双目阵阵昏沉,身子一歪,倚在玲珑的怀中。
心妍一怔,只听到他母妃下落,便给激动昏了过去,这人是有多孝顺、敬爱他母亲?心妍伸手触摸他额头,倏地弹开了手,他额头竟然滚烫。
“程二哥,爷是不是生病了?”心妍推测。
“心妍,自从你离开吉恩国出发来苍穹国那一天起,皇上就没有怎么合眼睡过。一直心心念念等你回来,半月前早就染了风寒,拖了数日也没有就医。昨晚见到了你,这不,心事一搁下,身子便垮了。”
天骄说着,与玲珑一起搀起不醒人事的杨骜朝卧房走去。天候也疾步跟上。
贾信狂奔去寻御医。
心妍寻思,他既然感染风寒,病成这幅鬼样子,昨晚…昨晚怎么还能那么卖力与她。。。与她。。。?
心妍疾步跟进屋去。只见玲珑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杨骜的手,心妍自觉没趣,转身要走。“妍儿。。。胆敢离开朕半步,草芽给你砍了,柳府房子全扒了。。。”
心妍哗啦一声,转回身来,直欲上前把那睡得昏昏沉沉,还口出威胁的男人给摇醒,逼问他:你为什么要砍我的草芽,你为什么要扒我家房子!
回神时候,已经来到床边,看着他苍白病容,心中升起不忍,伸手刚要帮他擦去脸上汗珠,指尖还未碰到他额头,便被他紧紧攥住手腕,向下拉去。她身子一倾,趴倒在床沿。
玲珑低喝,“你没长眼睛么?没见我正在此照顾我哥哥?”
心妍不知从哪升起一股较劲之心,极其招人厌恶的说道:“咦,你没听见么,你哥哥方才喊得是我名字。嘻嘻。”
玲珑呼的一声站起身来,直欲扑上把心妍撕扯成碎片,天骄喊了一句‘得罪了’,驮起玲珑,将她带出屋去。
御医前来看诊之后,配了方子,熬了汤药,心妍一手被杨骜握着,只得用另一手喂他喝下。
“天候哥,贾公公,你们两个都出去吧,他病的厉害,需要清静,我一人陪着他、照顾他就行了。”
天骄、天骄、贾信寻思,心妍单独照顾,这对万岁爷病情实有天大的好处。于是相视一眼,转身欲走。
“那个。。。”心妍出声止住两人脚步,见他两人面露不解,笑着解释道:“你们今晚切莫进来打扰,因为保不准今晚他要与我。。。咳咳。。。”尴尬咳嗽,不再说下去。
天候、贾信一怔,皇上虽病的严重,但宠幸一名女子也是小事,于是齐声道:“知道,你不唤我们,我们便不进来。”走出屋去,退到院外相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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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心妍把环在自己手腕上杨骜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随即伸手在他腰间仔细摸去。
“你找什么。。。不准乱动。。。”
他醒了?心妍惊愣,手顿了下来。呼的一声趴在他的脸上,问道:“杨骜,你睡着没?你没睡着是不是?”
“母妃。。。”
他声音微哑,心妍不禁有些心疼,确定他已经熟睡,方才只是梦呓,于是大胆在他腰间摸索,找出出宫令牌,折身在柜里找出一盘绳索,背在肩上,回来捏捏杨骜的脸颊。
“皇上,你好好睡,杂家去翻个墙。”转身从后窗翻出,从外掩住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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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谢谢读文~~明天见呦~~么么。
各个方位
心妍言下之意,又将宫中头衔随性使用,她今日瞧贾信站在皇帝身边,着实神气的紧,于是脱口便自称‘本公公’。言偑芾觑又看杨骜一眼,随即转身从后窗翻出,从外掩住窗户。
窗户合住一瞬,杨骜倏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他虽感染风寒,身体虚弱,倒还不至于她不安分的两手在他腰间、小腹摸索半晌,也无法醒来的地步。
那孩子驮着一捆麻绳,要翻墙去哪?他原以为她要将他捆起,强行与他欢好呢,到底是他想多了茕。
杨骜穿鞋下榻,快步来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上身探出窗外,四下打量,却已不见心妍身影,他正欲纵出窗外追去。
呼的一声,一个矮他半截的瘦小身影自窗沿下站起,木木然喊道:“要吻~~”迅速抬起两只手臂缠住他的脖子,嘟起嘴唇亲上他的微抿的薄唇。
这一下全在破天荒的意料之外,杨骜吃了一惊,随即轻声低笑,环住眼前人儿的腰身,深深吻在她唇瓣呐。
这突然窜跳起来偷香的女子正是心妍,她方才翻出窗户一瞬,便蹲在窗沿下静静相候。
此时见杨骜在她唇瓣又吃又咬,她张开眼来,发现他正眯眸炙热望着她,于是赶忙闭起了眼,把一颗脑袋上下左右、各个方位一阵扭动,让自己的唇瓣完完全全被他吻个透彻。
见她脑袋毫无套路的胡晃乱摇,杨骜微微一怔。
像他嘴下这位热情如火到这般地步的女子,他可是初次遇到,兴许是习惯了女子在房事上被动扭捏,假意做作也好,当真羞涩也罢,总归都是等他宠幸的。
这一下被强吻,实是一种从所未有的悸动,他有些赧然无措,脸上微微热了几分。
他病体虚弱,加之昨夜与心妍一夜纠缠,是以此时两腿轻飘飘的如同腾云驾雾,站立也难,但嘴上却完全不愿透露自己力不从心。
微微离开她的唇,声音不觉间轻柔了起来。
“想办坏事,还不快进屋来?难道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让朕隔着窗户宠幸了你?传了出去,可没什么好听的。”
‘好听的’三字还在舌尖打转,杨骜便觉双目发黑,天旋地转。
他眸光骤然一变,望着她粉嫩唇瓣,惊异道:“小无赖,你在唇上涂了什么。。。”话音未落,噗通一声,昏倒在地。
心妍抬袖擦擦嘴唇,咧嘴笑道:“我就猜到皇帝老哥是在装睡。嘿嘿。”
心妍在傍晚时分,御医进屋为皇帝奉药之时,她背地里,以自己失眠头痛为由,向御医讨要了一些快速入睡的药粉,方才蹲在窗沿下,在两个唇瓣涂上厚厚一层。
她再是愚钝,也知道杨骜一触到她肌肤,根本无法冷静,对她全没半分防范。
于是方才,他开窗一瞬,她趁其不备,搂他颈项去偷袭他嘴唇。
因亲吻之时,她嘴唇紧闭,故而,催眠药粉并未进到她的嘴中,她并不为药力所侵,而杨骜将她唇上催眠药尽数吞进腹去,必定一觉睡到大天亮。
心妍望了倒的四仰八叉的杨骜一眼,嗤的一笑,这人昏倒之后,姿态依旧这么雄浑壮阔,不愧是‘北国七雄’中的‘雄老大’啊!
恐他伤寒加重,心妍翻进屋去,抱来被褥,把睡美男仔仔细细裹了三四层,直至把他包成一个粽子。
恐他被闷死,于是把被沿下拉几寸,露出他老人家那俊挺鼻子,让空气能够顺利涌进他那尊贵非凡的鼻孔,这才又翻出屋去。
**
前世,心妍曾在杨殇的身边,在这皇宫大院住过一年,于是对宫中地形极为熟悉,知道各个避人耳目的小路。
于是七拐八转,来到一堵丈余高的城墙。欣喜在吉恩国聂大哥的皇宫之中,练就的攀爬本事倒也不无用处。
取下肩头绳索抛出,嗖的一声,绳索绕到墙外树干上。
她捞住绳索,轻而易举的上了墙头,又捞住绳子,倾身纵下荡下墙去。
不远处,便是宫中侧门,出了这道侧门,便是宫外了。心妍拉起衣衫上的帽子,带在头上,加紧步伐朝门走去。
侧门处有两名值夜侍卫看守。见心妍朝门走来,横剑挡住。
“戴帽子的,你什么人,深更半夜在此鬼祟,是要偷人、偷情、还是偷点别的什么?”
偷你姥姥!心妍不声不语,掏出从杨骜腰间盗来的出宫令牌,向那两兵出示。
两兵一凛,齐声叫道:“啊,你此时出宫,难道。。。难道你是皇上请进宫来占卜柳主子心意的卜卦师么?”
什么卜卦师?心妍点点头,粗声粗气喝道:“既然知道,还不快快给本卦师让开路去!”
“是,是,您老最牛里牛气!以往每个卜卦师进宫后,都是有进无出,唯有您老人家活着走出了这道宫门。看来您老算的极准!以往皇上问那些卜卦师,柳主子心里想的男人是谁,那些卜卦师不是说聂什么的,就是咱们宫中过气的太子,没一个说柳主子爱的是咱家皇上。皇上一气之下,便将他们。。。嘿嘿,剩下的事说了出来,别人会认为皇上是个残暴的君主。。。,你算的柳主子的意中人,是俺家皇上么?”
心妍心中咚的一跳,是又怎样?
“罗里吧嗦干什么?皇上的事也是你们能随意过问的!”
心妍一声恫吓,两兵手起兵刃,打开了门。
心妍出门走到街上,寻思杨骜真真让人猜不明白,请什么卜卦师,感情这事能算得准么?
月光洒下,一地银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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